作者：一抹精致的灰
或者说是，它没有很多人想象中的那种视野开阔，拥有“全景落地窗”的一体化开阔舰桥，而是分成了藏在战舰各个犄角旮旯里的，只能通过巨大的工质罐之间的缝隙去观察舰体的几十个狭窄舷窗。
毕竟，作为一艘载人战舰，拥有一些能够让人能够直接目视周围的窗户，不论是对平时的靠港作业，亦或者是战时的紧急损伤评估来说，都是十分不错的一个设计。
显然，这种分散式的观察舱显然不能起到传统舰桥的“指挥”作用，但出于作战的考虑，设计师又不可能将舰桥这个指挥中心放在舰体表面——这除了告诉敌人“快往这里打”以外，并不能起到丝毫的作用，但如果放在舰体内部，用装甲和隔仓将其保护起来的话，就带来了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我不直接将其放到CIC旁边，乃至直接合并到CIC里呢？
这么一合，舰长就尴尬了。
他本来是待在舰桥里负责指挥全舰，统领全局的，但将指挥中心放到CIC里面之后，他就不需要去指挥全舰了——所有战斗相关的部分全都是由CIC的指挥官处理，而由于太空的特性，负责控制反应堆和散热模组的操作员们也必须得内置到CIC中，由他来指挥。
这么一番操作下来，平时日常航行的时候还好，但一旦战斗打响，作战不用他管，航行不用他管，舰内的关键设施不用他管，什么事都不需要他来管。
那他的作用是什么？
“全体战舰，变更轨道至预定轨道136号，确保变轨完成后处于友军战列舰后方。”
看到主控界面收到的最新指令，舰长将频道切换到了负责控制战舰轨道的操作员分组当中，小声而坚定地命令道。
“变更轨道至预定轨道136号！”
“收到，变更轨道至预定轨道136号！”
转述完这道命令之后，他便不再关注频道里操作员和战术指挥官之间的交流——主要是一些具体的指令，将频道主界面重新挂回了编队当中。
这也就是舰长在作战时唯一的用处了——本舰战术指挥官顾名思义，他所处理的都只是关于本舰的战术行动，一旦涉及到了有关整支舰队的编队任务，那就必须得由舰长来转述并下达。
当然，身为舰长，他其实也是完全有权限，有能力去干涉或否决掉战术指挥官的命令的，只不过通常来说，战术指挥官的作战能力都十分出色，指挥也大都没有纰漏，那自然而然，他们也就没什么机会去动用这个否决权了。
实际上，很多时候，战术指挥官的作战经验都是要比舰长高的，舰长与其说是坐镇后方，下达编队指令，不如说是一个负责听取上级命令的工具人。
这样一来，将那些跟本舰无关的通讯和指令划分出去之后，战术指挥官就可以不受干扰的，专心指挥这艘战舰进行作战了——这才是舰长这个职位得以保留，而非直接让CIC的指挥官身兼两职的根本原因。
“这个轨道......上头是打算让联盟的战舰去抗？”
在传达完编队指令之后，重新变得无所事事的舰长干脆转到了星图界面，并着重标注出了友军舰队的轨道——之前不标还好，这一加粗，他立马就看出了上头的想法。
“变轨结束之后，整支编队会位于联盟的阵型当中，并且还是处于相当靠后的位置。”根据舰载计算机的模拟，他迅速地得出了变轨完成之后双方舰队的相对位置，“跟那些体型较小的战舰处于同一个位置。”
而众所周知的是，在太空当中，随着距离的增加，激光的伤害是呈现一个急剧下降的趋势的，因此，如果他们将己方的舰队变轨到阵型靠后中的位置，敌人的战舰显然就不会选择他们作为目标了。
这样一来，这些友军的战列舰就起到了盾牌的作用——它们会处于舰队迎敌的一面，相较他们这些躲进阵型里的战舰更靠近敌人，就势必会引来敌人的优先打击。
让盟友抗在前面，己方躲在身后吃肉，这可不是一个合作意愿很强烈，希望跟对方联盟的文明该干的事。
这不是说友军是无人化的全自动战舰就能说得通的——盟友的战舰里有没有人那是盟友的事，并不代表他们就能心安理得地说“我们船上有乘员，所以你们应该优先牺牲”的。
如果把话说得直白一点的话——人家凭什么用自己的战损去救你们的战舰呢？
然而他也只能在心里嘀咕两句了，指挥层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想必肯定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考量的——说不定，人家就真的那么大公无私，不想他们有人员伤亡呢？
在开启了加力的聚变引擎推动下，整个变轨过程仅仅用了大约20分钟，而在此期间，双方的距离缩短了大约700千米，也就是说，此刻双方主力舰队相距12300千米。
没办法，在同一行星上的同轨同向战，就是这样一个漫长且又枯燥的过程。
这跟红之前在卡图斯轨道上打的交汇战还不一样，那时的敌方舰队和红的舰队并不是同一轨道之上的，双方还有几百米到上千米每秒不等的相对速度。
但这一次，双方都基本是沿着虫洞的轨道移动的，而根据轨道力学可知，相同倾角，相似高度的轨道，其速度是基本相等的——而很不凑巧的是，灭绝核心是一个相当巨大的气态巨行星，而虫洞又位于将近四千万千米的高轨之上，这导致他们目前的轨道周期已经高达一个多月了。
在一条一个多月才能环绕一圈的轨道上，任何变轨活动都显得十分地徒劳——以他们的变轨能力，想要形成一条和之前明显错开的轨道，至少需要持续数个小时的加速，若是追求比冲的纯聚变推进的话，这个过程甚至需要增加到以天计。
“红，人类那边有回复了吗？”
坐在电脑前的斯图尔特，突然出声问道。
“对方拒绝了我们的数据链并网提议。”随军的弱人工智能立刻回答道，“对方给予的回复是，他们认为在此前没有过沟通的情况下，贸然将两军并网很有可能导致指挥链路崩溃。”
“我记得，你不是已经编写出了数据对接协议，且经过测试了吗？”
她打了个大哈欠，有些疑惑的问道——在浓浓的困意笼罩之下，她已经不太记得清一个多小时之前提出的议案了。
由于舰队的轨道影响，导致双方接战的时候正好是平常她睡觉的时候，因此身为站在红背后的女人，她也就只能陪着红“熬夜”起来观战了。
虽然理论上来说，这种简单的战斗是不可能出现错误的，完全不需要她这个“后手”去监控，但出于负责的态度，她还是没有选择遵循生物的本能去睡觉，而是用冷水洗了把脸清醒一下，接着就起来督战了。
不过，由于真的没什么需要她做的事，斯图尔特感觉自己已经困得快要不行了，假如此时此刻让她躺到床上，她相信她能在一分钟之内完成入眠。
“他们认为，哪怕是人工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编写出的程序，也肯定会有很多漏洞和bug没有修复的，而让这样未经测试的程序接入他们的网络实在是过于危险。”
她摊开双手，一副十分无奈的样子：“那些人好像对我们的能力没有什么概念的样子。”
哪怕是弱人工智能操作的素体，在红完整的预案和模拟程序之下，都显得颇有“人味”——至少就这一年多的相处来看，除了斯图尔特以外，极少有人能意识到这个能跟他们侃侃而谈的素体，是由一个没有“自主意识”的弱人工智能操纵的。
“好吧。”
见到对方的回复，斯图尔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这种事情光讲是没有用的，必须等到人类亲自来到她们的基地，亲身体会到红的超强智能之后，才有可能让他们相信的。
而且，红的战舰反正也不值钱，等后方基建完成之后，一个月下四五十艘战舰都没问题。
她所在的这支舰队目的并不是为了赢下战争，而是为了限制对方的发育，同时为己方的基础建设和产业转型争取时间。相对来说，人类那边才应该是更着急的那个——比起同族体这边最起码上亿千米的距离，人类的一个居住行星可是直接和铁心灭绝的星球直通的。
话说得难听一点，该着急的都不着急，那她们这些人急什么。
“人类舰队向我方通知了变轨活动，目标轨道数据为...根据测算，他们想要离开易被打击的前线，变动至和联盟战舰相同距离的安全位置。”
“...啊？”
第二卷 抗灭绝战争 : 第九十三章 同甘共苦
不过，还没等斯图尔特和红有什么反应，联盟那边反倒是先炸了锅。
联盟的舰队之所以躲在后头，是因为红不想过多地牺牲他们这些脆弱的有机体而已，这是红自己想要做的事，而并非她需要或应该做的事，换句直接点的话说，纯粹是因为红可怜他们而已。
事实上，尽管跟联盟说的是“各文明同甘共苦，共同出力”，让他们也派来了舰队协助，但实际上，红还真没有指望他们做什么。
以联盟的水平，能有个共进退的觉悟，顺带着力所能及地努努力，就已经挺满足的了。
真要红为了“平衡损失”而刻意消耗掉那些船上的官兵，她还是不咋乐意的——势均力敌时无可奈何的战损那是没办法的事，身为军人就应该有这个牺牲的觉悟，但对于这种明明可以避免的伤亡，红还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血的。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联盟人都比较识相，没有反抗乃至是主动地接受了她的同化，加上其舰队实力实在是弱了一点——对自己没有威胁，且看起来楚楚可怜还很乖巧的小狐狸，终归是比较讨人喜欢的。
如果军队足够强大，红就会为了崽子们的安危，而不自觉的打压他们的军力，同时疯狂扩增自己的舰队，确保她始终能稳压一头。
当然，这种“打压”不是无谓的消耗，充当炮灰甚至是虚假情报等等，在灭绝智械这个共同的敌人面前，搞这种内耗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只是单纯的平衡两个文明之间的舰队，确保她们损失的比例相同，而非是如今这样红损十艘联盟都很难损一艘的一边倒局面。
而如果对方很不识相，处处跟红作对，甚至意图威胁她的崽崽，那就更不用说了，红当即就出动舰队给他们地皮都给扬了
联盟人要比绝大多数崽子想象中的要清楚的多——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有义务去照顾另外一个国家，更别说当她们还不是“一个文明当中的两个国家”，而是两个此前毫无关系的异星文明的时候。
科技援助，工业援助，帮助建造太空天钩，指导修建太空工业链，还允许他们在作战时处于安全的后方，最主要的是，红还尽可能地保持了他们的工业完整性和可持续发展性，确保所有关键步骤都是联盟自己就可以独自进行的，而非像资本倾销那样通过产品来摧毁落后国的体系，同时在关键科技上卡脖子。
这种“无私”的援助，是在杰弗瑞和法莎提历史上都从没有见到过的场景，而这一切的代价，仅仅只是承诺加入同族体的阵营，并一起构造星海共同体而已。
至于那些文化入侵什么的，都不叫个事了
这是他们应得的吗？
不是。
正常的文明会干出这事吗？
不会。
那他们对此应该怎么做？
接受好处的同时心怀感恩，就够了——这么简单的事，难吗？
结果，红阁下都已经这么仁慈善良了，那边叫人类的却一声不吭，见面就钻进了队伍后方，不管是有什么样的理由，这种毫无预兆的行为都有够令他们不爽的。
更让他们气愤的是，他们确信这明明就是跟红提前说一声，她就能同意的事情，结果对方却硬是要用这种霸王硬上弓的方式，强行钻了进来。
连“我就蹭蹭不进去”这样象征性掩饰一下的话都没有，就单纯的像在通知一般的告诉他们，我要变轨到XX轨道了，你们腾个地儿别挡道。
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
“可能对方只是单纯的......没意识到？”在向斯图尔特那边确认了一下之后，幕僚沉吟许久，给出了一个他自己都不信的猜测，“比如在那边，让搭载人工智能的无人战舰优先抗线是一个普遍到没人会思考的‘真理’之类的。”
想想也知道这个理由不靠谱，其他文明的船用什么技术，跟他们又没有什么关系，一副是“顺理成章”的样子躲到红的身后，这算什么。
尤其是当卡图斯上的“真·红”给出了“算了，毕竟是有机体，可以理解”这样的回复之后，联盟这边的人就更不爽了——一方面，他们对自己因为“人类的缘故”而导致在红那里的形象变差而感到有些委屈，另一方面，也是对红这种被别人占了便宜却还无所谓的样子而感到了异常的不满。
不是对红不满，而是对那些占她便宜的人感到不满——这么仁慈善良，天真可爱，还对有机生物百般照顾的智械，那些外星人居然还要偷偷的占她便宜！
想象一下，一个呆萌可爱美丽善良的小萝莉，每天要在黑暗而又危险的都市里工作，将赚来的钱都用来照顾一大帮家里的弟弟妹妹，却不求她们做什么回报，只要她们开开心心的生活，偶尔力所能及地打扫下家里就行。
不仅如此，还要在自己被外界弄得遍体鳞伤的时候，安慰她们“不用怕，有我在的哦”，像妈妈一样将崽们都护在羽翼之下。
听起来有些二次元，但这的确是很多人心目中对于红的印象，甚至在多年的援助之后，这种想法已经不仅仅是停留在少数派当中了，除了商界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没什么响应以外，政军科三界中都有大批人产生了一些奇怪的想法。
结果，现在突然冲出来一帮人，二话不说就钻了进来，然后原地一坐等红妈妈的喂食，不仅如此，在吃完之后，他们还一抹嘴巴不认账，连句谢谢都没有。
尽管红出于善良的性格，加上为大局考虑，不得不默许了他们行为，可他们这些人可就没那么多顾忌了——也不需要亲自做什么降低格调的事情，他们只要将消息“原原本本，没有丝毫遗漏”的传回国内，自有牙尖嘴利的人送他们的一种可骑乘的动物以第二宇宙速度离开母星进入绕日轨道。
若是将来关系恶化，这就是一笔旧账，若是将来关系改善，这自然就是“民间行为”，和官方一毛钱关系没有——当然，如果他们没法给这件事一个合理的理由的话，哪怕未来改善了，也多半要被反复鞭尸。
不管怎么说，货舰躲起来倒没什么，战舰也跟着钻到后方安全的地方让队友抗，就着实挺让人难以解释的。
有一说一，红自己都不知道，联盟这帮人居然能把她想象成这样一个白莲花一般的星系。哪怕是在联邦互联网里混迹了数年，什么奇怪的东西没见过的她，也十分难以想到，自己这副形象居然能这么触动人心。
这太二次元了.jpg
倒不是说她的推演能力太差，或者说没预料到自己这副形象的杀伤力——如果真的没有预想到的话，她也就不会给自己树立一个这样带着暗示意味的人设了。
真实的红自然是不可能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蠢萌+楚楚可怜的，相反，她可是十分精明，心狠手辣，利益至上，杀人风扇都不带转的机械智能......至少，在绝大多数时候，是这样的。
当然，也有少数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聪明”人认为，这个冷酷的智械，就只是略施小计，一点小恩小惠，帮助他们完成从半手工半机械化生产式社会进步到自动化社会而已，一群人就被她玩弄于股掌当中，着实是道德败坏，人心沦丧！
“真就这么算了？”
看到红这充满了“大爱”的回复，希儿探头问道。
“那怎么可能。”红眯起眼睛，“你看我真像是那种傻乎乎被人占了便宜还不知道的样子吗？”
“像。”
希儿斟酌了片刻，还是用她认为十分委婉的方式表达了自己内心的真实看法。
“特别好骗。”
“别人对你友善一点，你就把她当好人，跟你亲切一些，你就把她当崽崽。”
“你傻不拉几被占便宜的时候，可是没有一点精明的样子。”
这可不是她在吃醋，只是单纯的实话实说而已——嘴上说的再冷酷，计划里定的再不近人情，实际操作起来都根本看不到。
尤其是那种傻乎乎的，没什么心机的，天真可爱的，红卸下防御的速度要胜过核聚变发动机尾流的喷气速度，被人悄摸占点便宜都浑然不觉的。
只要不是涉及到互相伤害的事，这个智械对于自己幼崽的防备就几乎为0，等同于摆设。
“那能一样吗？！”红立刻高声反驳道，“你们都是我最喜欢的崽儿啊！”
“是是是，在外人面前你就是最精明的，继续说你打算怎么应对人类的这个行为。”
尽管希儿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敷衍，但红依然感到十分地满足——自己最亲的崽儿都这么说了，那她肯定是真的很精明了。
“首先，我们还是得先排除一个情况。”红竖起一根手指，“首先，要确认里面不是有什么误会。”
“......红，不是所有有机生物像我们这样在乎他人的。”
她叹了口气，补充道：“你应该比我清楚，盟友那只是因为有共同利益，才成为了盟友的——不是所有文明都会替盟友着想的。”
“甚至，联盟那样拿了东西就办事，得了好处就感激，愿意主动接受我们的同化的文明，都是少数中的少数。”
“这点我肯定明白的。”
红赶紧放下竖起的食指，用假意摸头，实则弄乱头发的巧妙手法打断了希儿的话。
“但毕竟现在大家都得站在反灭绝的统一阵线之上嘛，如果真的是误会或者对方不小心，那他们道个歉也就过去了。”
实际上，红本身是不怎么在意究竟是让她的战舰先抗，还是让有机文明的战舰先抗的——联盟军部分人也大致清楚这一点，毕竟对于红来说，她的目标就只有保全崽子，保全文明，消灭灭绝文明而已。
也就是说，只要确保她和崽子的安全，她并不介意用自己的舰队去替盟友抗战线的，毕竟，单从设计来讲，纯由计算机控制的全自动战舰抗损能力是比载人战舰高出不少的，让她抗线，盟友输出，并不是一件多么难以接受的事。
之所以联盟和红现在都为这么一点小事大动干戈，最主要还是这个“不告而行”背后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对方没把这种“卖队友”的行为当一回事，甚至严肃点说，对方根本就没把她们视为平等的盟友。
说点实在话，若是联盟自己被做出了这样的事，他们反倒不会太在乎这件事。
并不是说他们没有脾气，也不是说他们不想被平等看待，但事实就是这样，当武力差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弱势的一方本就没资格要求别人将他们平等看待的。
就好像，红在实际操作中也没把他们当成完全平等的盟友，但这也丝毫不会影响他们对红的敬意一样——这种程度的帮助，已经是照顾到他们到接近极点了，他们很难再想象到比这更无私，更富有尊重的帮助了。
弱者生存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对自己什么水平，有一点B数。
但是，当这件事发生在同族体身上，发生在红的身上时，联盟可就急了——从这一点来看，整个联盟倒还真的无愧一些人“走狗”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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