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田中萝蜜欧
被抓住了。
对她来说,就是这么简单的心情。
笑容持续了一会儿,最后才用好像半睡半醒的语气,这么说道:
“好想见你。”
本没有其他意思。
小哀却觉得她想见原本的她,困在小学生身体的时间太久了。温妮特以告知的语气宣告,你也是想我的。因为她被理性捆起的病态的心,就是这么认为的。
“乖。”
小哀拿出哄小动物的态度。
“好难为情!”
温妮特弹坐起来,两手用力拍拍脸颊,接着像是居酒屋欧巴桑一样把杯子里的果汁型啤酒一饮而尽。
“很遗憾,还以为抓住你心理上的破绽了。”
“嗯,挠得很痒。”
“哪里?”
“嗯?——我怎么觉得你在讲不健康的话题。”
“没错呀。”
“据我所知,小学一年级是不教生理保健课的。”
小哀盯着温妮特红透的耳朵,感想是教育问题。思想过度保守俨然是种问题,但她觉得其实也蛮可爱的。从他人身上寻求特异性,是人类的常态,所有不普适的地方都能以其他的解读来标榜个人的喜爱。
“呐,还是谈点正题吧。特地选在我们探望毛利的时候出现,你不会打算说是为了给我惊喜吧?”
“我是这么想的没错啦——”
温妮特简单阐述明美的想法,把橱柜里的围裙套在身上。小哀听了若有所思,背靠着玻璃门望着温妮特准备做饭的模样。
豌豆被剥开。
温妮特把蔬菜洗净,飞速切丝,提到在医院时瞧见的医生——
“有点可疑。”
“假如是真的,她岂不是很危险?”
“不是有工藤吗?他大概会拼上性命的吧。”
温妮特这么说倒不是基于他对她的爱情,而是纯粹的类比论调,就连无聊的案件都愿意冲上去作死,愿意为重要的人赴死,是理所当然的。
小哀有些意外。
“我还以为你很在乎她的安危。”
温妮特没有正面回答。也许有那么一点儿,只是更多把她当作是工藤新一的抑制器,而身旁的人平安是小哀的愿望。如果是为了那平稳的笑容,她什么都可以做,仅仅是这么一回事。
……
435 临时起意的小哀
拌好沙拉,她等着烤箱的鸣声,以慵懒的姿势回到沙发上。
小哀侧坐在扶手边,“难道不对吗?”
温妮特撑着脸颊,小腿上下摆动,像周末宅在房间里对准杂志阅读的高中生。
她抬着迷蒙的双眸,嘴角升起若有若无的揶揄笑容,“又来了,谁是口是心非的人呢?看来人们常说兄弟姐妹彼此相像是真的。反正取回了平稳、快乐的日常,何不更坦率一点……不过说实话,表里不一这点,正是我喜欢的。你可以更多依赖我嘛!卷入自找麻烦的工藤新一的怪圈多危险啦——我可半点不信任狂妄的侦探小子。”
小哀听出了她戏谑的语气,含混不清地答了一句。老样子把江户川称作小白鼠,不过还是仔细思索了一下,结果还是她不能承认的那个原因:由于自己的缘故害死其他人。就算她不主动参与进去,等到被组织察觉的那一天,无论是工藤还是他和她身周的人都会受到波及。
不是不信任温妮特。可组织庞大而使人绝望的黑暗,焉是她独力能改变的?
有时候她不禁想,抛下一切逃走。
可如此也可能是把爱她的姑娘推入深渊罢了。
瞻前顾后,真是软弱得不行。
这让她忽然想要嘲笑自己。
“要我看,只是某人的醋罐子翻了。我也喜欢你撒娇的模样哦,这种时候就跟讨要食物而在手掌里翻覆、给抚摸的猫咪一样。所以,保持这样的新鲜感……嗯,也是很有必要的。否则,某人搞不好就把目光转移到别人身上去了。”
“难道我其他时候就不……不——”
话说到一半卡住。平时还能说些俏皮的轻浮话,到了混含心情的时机,就连可爱这种词都难以吐露,依稀记得从前开始就不是能坦率表达感情的人,而暧昧的字词更是酸涩的糖果,含着便双颊收紧,力气在身体里乱窜。额头给软垫一个重击,又跑去泡了茶,顺带提醒果汁喝多了不好。
温妮特找出些在海关买的小玩意, 交给小哀,自己则跑去做家务了,虽然格外仔细认真,但还是掩盖不了慌张的模样。小哀摆弄着她买的香水、口红之类的东西,不禁被逗笑了,颜色难以驾驭不说,香水的味道也很微妙,有些像是家用,有些是纯粹和时尚走秀的奇葩服装能并肩的水准,关键对小学生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她已经能想象温妮特购物时的样子,和没有经验的人择菜和买水果一样,点到哪个是哪个。
最后小哀只抓着里面的玩偶熊,温妮特难以启齿——这个玩偶还是咧嘴一笑会被归类入怪叔叔的爱尔兰挑的。
午餐做得很用心,点心是水果挞。午餐时,明美也抽空回来了,她耐人寻味的笑一下,又说是来取忘记携带的备课作业,临走前,她特地俯在小哀耳边:加油!
虽然小哀一副微笑的表情,但门一关,马上又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像极了面对那些对儿女大事操心家长时的样子。
正在烤派的温妮特钻出小厨房,问询小哀怎么回事。
她跳下沙发说道:
“看到她这样乐天我也就放心了,还有精力调侃我们两个。我的话,偶尔还会透露一些心里话,而姐姐,总喜欢把什么都装在心里面。不知道她有没有从过去走出来。”
温妮特隔着沙发把小哀抬起来。
“一定没问题的。明美现在正专注她的事业。”
轻轻压了下鼻息,认可了温妮特说法。
在飘香的澄澈阳光中她提议说道:
“喂,温妮特,你要不要把头发剪短?”
温妮特转身摇了下,头发确实快盖住后背了,难怪最近伪装时都有些不舒服。
小哀喜欢短发?
这和喜欢的关系其实不大,因为温妮特的头发在小哀眼里是一个地狱,打理困难的地狱。惹人注意的银白色一个护养不好,就是暗淡无光的棉花窝。不过之所以想到这点,主要是因为她找不到其他什么能为她做的,料理都有些难以介入。尽管理发店的水平铁定高明的多,她还是想打理一下那些轻柔晃动的发丝。
温妮特欣然答应,老实说,长头发有够烦人的。而且,没有专业人士辅助,对她这个不太修边幅的性格无疑很糟。海外这几天她觉得头发都要长虱子了,幸好不是夏天,不然可能又湿又痒。她们先用餐,在完成简单的清洁工作后,进到小卫生间,坐下来,小哀找了个凳子,踩在上面,给温妮特剪发。
得益于明美的节俭和贤淑,相关用具非常齐全。温妮特猜,小哀这样说并非是全无准备,她记得明美说她以前也会帮朋友剪剪头发之类的,但没想到就连进阶工具都有。小哀见了眼前一亮,就像时尚商品有好几种套餐供选择似的。她最后决定给温妮特烫发。
温妮特发觉小哀只是想玩而已。
不过,对一个思维缜密的科学家而言,每一场实验,准备总是充分的。几分钟后,毛巾、梳子、梳妆盒以及像是缝着许多口袋装着各种家伙的女人味的包。在温妮特看来,这个包里有很多凶器,银色的剪刀和蓝色的卷发棒。小哀就像进行秘密实验一样把门给关闭,之后,给温妮特绑上浅黄色的衫罩,将毛巾搭载肩膀的附近,并卷进衫罩的领口。梳妆盒暂时没启用,但她要给她洗头。
对温妮特来说,头发也是私密部分。
心态放平时在美发店是感觉不到什么的,作为已被接受常识中的一部分。可在心上人面前,感受便被区别对待了,仿佛脖子被吊起悬浮着,光是发丝被撑起,心情就忐忑不安,似乎头发就跟脚和前胸一样成为问题地带。
洗头可不能敷衍了事。
温妮特轻轻点头,也许不大认真,只要瞧不出脏就可以了,她一向抱着模糊界限的态度。
啊,温妮特,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把清洁护理当回事,你该把它想象成你的枪支——每个女性的魅力武器。好吧,你又要提你的朴素了,哪怕是一个世纪前,她们也会使用蛋清来清洁,你找借口时可真是幼稚——那就当是我的喜好。
挑剔又讲究,我一直这样,不满的话你可以找别的女人,温妮特,你又不是旧时代的修女!
……
436 不许乱动
小哀讽刺她说,对亲自动手这点已经拿定注意。
见过让顾客自己洗头发的美发店吗?不存在的。
在表达这方面,她对于曲直的把握一向恰到好处。
温妮特想要自己来的愿望应声破灭,只得安静坐在没有靠背的椅子上,身体的柔软性在此时发挥了错误的作用。小哀为避免浴洒溅湿周围,取来老式的水壶,蜿蜒曲长的壶嘴如同喷泉的出口之一,顺着发丝涌动;小巧的手指摩挲着温妮特的头发,温柔地从发根附近开始顺直,轻轻绾住又松开来,温妮特的眼眸在眼眶中挣扎着,无处安放的心情逐渐扩散。
果然,雪莉突然变小的影响还是存在的。
尽管发生意义上有不小偏差。
小哀将洗发液抹到她的头发上,湿湿黏黏,她的五指收紧,按捺一股奇怪的紧张心情——十分新奇的感觉。仿佛多足生物在手心上爬动,没有陷入危境中的兴奋,也不是纯粹想要逃离的麻烦境况,在这朦胧的思虑交界,她步入一种迷幻的状态。
时间流动很慢,非常慢。
不知何时,小哀终于给她了活动机会,转移到被临时充当浴缸的洗涤池。温妮特不得不展现出高超的平衡能力和柔韧,靠腰部撑在椅上,让流丝倾到脑后,像耷拉着的柳条般置于浴缸里。小哀侧站着,拿着不会令水飞溅的壶进行浇洗。指端按压着头皮,让温妮特有股脑袋在别人手上亵玩的在怪异感,想象也往待受刑的犯人身上偏转。
整体还是舒适的。
洗完之后,小哀跌跌撞撞站回椅子上,镜面透着她略微滑稽的姿态。
温妮特不曾想,小哀也有这种冒冒失失的时候。
显然,连本人也对自己的状态很不满意。小哀是讨厌出糗的,完美主义和实用主义取得平衡,不过也有普通可爱的地方——掩饰难为情时的迁怪。
温妮特扑哧一笑。
尽管外表瞧起来不比失明人士好多少,小哀还是将水泼到眼睛附近,带给她笑不出来的浅浅刺痛。
后悔来得迅速,似乎这之后的动作粗暴了不少。泡沫破起的堵塞充盈耳朵,小哀将她的头发绞成一束一束的头发,拿着梳子前后左右地拽动,很难说完全没有报复的小心思。不过任谁瞧见漂亮、坚韧的发丝都抱有测试的心思,对于这般顺长还不怎么掉落的头发,认为上帝不公也是理所当然的。虽然某人一口一个主,但明显认知和解读都存在巨大问题,尽管如此,还是得到了眷顾一般的偏爱。
好吧,确实惹人喜爱。
限定于外表。
被拖拽时发出蛇似的咝咝声音,切换自不着调的浮夸式声卡,小哀不理会耍宝的温妮特。在温妮特没做好心理准备前,咔嚓咔嚓的声音就已经响起,标准的剪刀声响。有一瞬间,温妮特怕被报复剃了光头,不过马上就切换了“她喜欢我的头发”的心态。坦白说,她对头发有不小困扰,好比人们喜欢把头发染成喜欢的颜色追求个性,她也希望能换一个普通的颜色。毕竟,连自然界的飞蛾都知道掩护色能更好生存。
在小哀调整角度的时候,温妮特突然一个仰头,剪刀的尖端就停留在不足五十公分的地方。她叹息一口气,接下来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不好好在猫砂上方便的调皮猫似的。小哀放下剪刀,两手压在她的脑侧,用力把温妮特调整回原来的位置。
她浅浅笑着。
小哀拿起剪刀空剪一次,“你该不会是害怕了吧?”
“提问,经验人数!”
“一个。”
“我是说剪发。”
“没错呀,说的就是剪发。你对我的第一次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开始后悔太早让你经历了不健全的事情。”
“我嫌太晚了,玷污你那副假装圣洁的模样也很有趣不是吗?灵活头脑和底线,这对我们这类人 是唯一的生存方式。当然,我会负起责任来的,包容你那与头发色泽完全相对的黑暗——你是想听我这样说吗?”
“你的表情好阴暗啊,雪莉,”温妮特轻轻闭上双眼,忽地做了个搞怪的鬼脸,“哪怕是即兴表演,我也不喜欢。小学生就该快快乐乐的,好哟,就拿我的头发大闹一番吧!”
小哀抓住她的下巴,冷着脸,“温妮特,我觉得喂你吃一粒药也不错。”
“呃,那样麻烦会很多。”
“我是说你才是该享受快快乐乐学校生活的幼稚小鬼,组织扭曲了你。不过,我不会把希望强加给你,你就做你想做的事好了。另外,”她略升高声调,“不许乱动!”
温妮特沉默了一阵,忽然觉得变成小学生也没什么不好的,假如可以和雪莉整天在一起。然而,似乎没有实现的可能性。她不想要看到雪莉过去的压抑表情,因为就像是看到自己的幻影和末路一样。她笑起来,秉持平时的没心没肺,像精神病人一样拍拖做膝跳反应。
玩笑开过以后,温妮特再次感受到剪刀贴着肌肤的凉意。虽然动手的人是小哀,她还模拟出切开皮肉的顺滑感,以及冰凉且湿滑下的热流,不过实际上,只有断掉的发丝滑落到瓷砖上。灯光开得很亮,银丝仿佛会反光一样。
小哀像个熟练的理发师,摆动温妮特的脑袋。
遇上的第一位客人便如此调皮。
温妮特不担心她的头发,而是神经质地计算位置和长度来转移注意力,有时候小小的手指会像剪刀一样贴过后颈,带来有别于金属的柔然凉意。从这诡谲的点上,她察觉到小哀的细致,以及对待这头发的认真。似乎这头发是情人,好像确实是情人的头发,不管哪种说法,都差不多的样子,因为温妮特把自己作为这细致对待的载体。
这异常的兴奋,使她脸色绯红。
过程太慢太慢了,叫她忐忑。伴着又一缕又细又短的发丝落地,终于,温妮特张开嘴,捏住咽唾的喉咙说道:“小哀,随意点也没关系哦。这个速度,我们会错过和明美共用晚餐的时间——”她顿了顿说,“对了,小兰她近两天应该就会出院吧,到时候我们一块去毛利侦探事务所探望她好了,你觉得怎么样?”
……
437 乖乖坐好
“奇怪,怎么突然开始转移话题?”
“因为我仔细思考了一下,这件事可能不简单,也许真的像明美担心的那样——和组织有关。”
你拿我当傻瓜吗。
镜子里透着小哀轻蔑的神色,眼角吊得很明显。
身为表情管理专家,温妮特判断出现这样的表情一般可以分为四种情况:一是被愚弄,二是察觉到危险(附带蹙眉),三是冥思苦想,四是看透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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