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明弦
这倒不是演技,纯纯的真情实感,长安和神州之间已然有了技术代差,且这里正在孵化一些完全未知的黑科技。
“的确,这里是一座先进的城市,一个美好的地方,只是...唉。”
骆荔枝赞同着,神色却逐渐郑重起来:
“其实今天仓促约见,主要还是想跟白小哥你认认真真地道一声歉。”
“这从何说起?”
“你贵客之身,初到长安,本该好好游玩,却受到那样的冲撞和威胁,此事长安卫戍于情于理都难辞其咎,我作为亢金龙的主将,心中更是怎么也过意不去,这股歉意实在是不吐不快。”
骆荔枝拍了拍胸脯,一副胸中块垒难抒的模样。
这姐们戏不错啊。
李瞬心中好笑,面上不显,儒雅的脸上露出恳切神色:
“骆长官,万万不可!要是没有骆长官你及时的驰援,我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理当是我感谢你,而不是你道歉啊!”
骆荔枝非常惭愧:
“是我该感谢你才对,我们反应得太慢,来得太晚了,要不是你挺身而出,泯光教的人很可能就四散奔逃,届时就真的棘手了,可见我们卫戍系统,也不乏尸位素餐之人。”
李瞬赞道:
“即便如此,有骆长官这样的主将在,我觉得,亢金龙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长安也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骆荔枝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那就借你吉言”,但这话说出来还招揽个屁,直接把天聊死了,她赶忙把话压了回去,只是抿唇一笑。
李瞬也是温声笑着,心念却电转起来。
一番演技互飙,便足见骆荔枝绝不是什么好糊弄的易与之辈。
同为戍守一方的女将,她看着却远没有练凛夕那样执剑却邪,耿介不阿的凛然,反倒显得有些“怂”。
董平川暴起劫持,她毫无反抗地被五花大绑带走;“鹰钩鼻”的刀架在脖子上,果着身子受到那样的屈辱,她却也非常老实,问什么说什么,只求保命。
再加上她无法掌握亢金龙的疲软表现,这很容易让人误解,以为骆荔枝是什么纸上谈兵的千金小姐,纯粹来镀金的空降兵。
然而她假意顺从被俘,实则是为了打探董平川与泯光的去向与目的而孤身涉险,为后续的行动打基础,她当时念力蓄势待发,显然是随时准备好了暴起。
对“鹰钩鼻”言听计从,含羞忍辱,却滴水不漏地将身份、立场、目的清楚昭示,示敌以弱的同时,让对手亦是投鼠忌器,既保全性命,也最大限度地尝试着了解对方的情报。
这不是怂,而是一种难能可贵的柔韧。
要是换成练凛夕,她八成是绝不受辱,宁折不弯,与敌人拼到身陨也在所不惜。
坚贞不屈固然是高洁的品性,忍辱负重亦是难能可贵的品质。
能忍辱之人,一定心思缜密,意志坚定,眼界开阔,这种人不一定如何强硬,如何霸道,但心底一定藏着常人难以比拟的大勇大毅,因此,他们能做到千变万化,又万变不离其宗。
至于亢金龙,那本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问题,因为这个而看浅骆荔枝是不合适的,她愿意在这个时期接手亢金龙这个烂摊子,反而是她勇气的体现。
话说回来,现在的局面其实有点僵硬。
骆荔枝既然急切地约见“白焰”,意图其实就与李瞬的猜测基本一致,是想藉此摆脱鹰钩鼻可能存在的制约。
可看似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骆荔枝想让他加入亢金龙,李瞬也想加入亢金龙,但真正到了要谈的时候,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骆荔枝想试探李瞬的心性、意图,鉴别他的实力和危险性,最好还能尝试驾驭之。
李瞬则是要以一个合作者而非下属的高姿态进入亢金龙,赢得地位上的主动,从而更轻松地影响亢金龙之后的行动。
说白了,都想拿捏一下对方,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如此形势之下,安酥便成了一颗重要又关键的砝码。
特地选在漱石咖啡馆,说明骆荔枝信任安酥的判断,安酥的反馈对骆荔枝的影响很大。
可以说,安酥倒向哪里,天平就倾斜向哪里。
所以李瞬才在权衡摊牌与否。
前文已述,白焰其实是李瞬目前最不重要的身份。
揭下面具,白焰就是苍星,就是李瞬本尊。
苍星是什么人?
白英渡之战中表现最亮眼的行会新星,不二狐的第一日曜近卫官,目前唯一明确知道四代之女练凛夕下落的存在。
这意味着危险会纷至沓来,却同样意味着他的能力够强,且手上有着很多吸引人的筹码。
在适当的时机,他完全可以摘下白焰的假面,让觉得“白焰”分量不够的人,掂量掂量自己手里的筹码,掂量掂量涉足五代大君之争的风险,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够不够承受不二狐和行会给到的压力。
当然,现阶段李瞬还是很需要这张面具的,他的计划中,至少到练凛夕伤势痊愈之前,白焰明面上都还得是白焰。
总而言之,虽然摊牌的对象和时机都很需要斟酌,但这是一张可以打的牌。
白焰的身份如果压住,或许能给帝党来一下意料之外的背刺,但短时间内李瞬与帝党没有实质性冲突,这牌握手里的意义不大。
而如果真的与帝党发生冲突,李瞬很可能直接启用日冕,最次也是鹰钩鼻,白焰的排位太靠后了。
反倒是摊牌这层身份之后,他有很大把握,安酥会立竿见影地倒向他,帮他完成打入亢金龙的计划。
虽然骆荔枝和安酥是朋友,帝党和长安骆氏可能存在盟友关系,但她们的立场终究不同,以李瞬对李照的认知,如果有机会把子落得更深,她绝不会犹豫。
安酥是李照意志的践行者,只要李瞬承诺与她交易她需要的情报,她和李瞬的立场就能达成一致。
再来,经过昨晚练凛夕的调和,安酥愿赌服输,背负上保护李瞬的责任,两人某种程度上也算是队友,并且安酥有求于他,她还要他去完成李照交代的任务,两人有合作基础。
最后,还有公司的事情。
李瞬很快就有了决断。
骆荔枝刚才被李瞬一手抢断,一时语塞,她酝酿了一下,重整旗鼓,准备继续发起试探。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李瞬先挠了挠头,歉意笑道:
“骆长官,不好意思,我上个洗手间。”
尿遁大法硬生生把骆荔枝堵了回去。
“...请便。”
安酥见李瞬进了盥洗室,就打算过去和骆荔枝说点什么,这时,后腰忽然感到两下振动。
那是她这趟来长安新置办的手机,号码她只给过两个人。
示意骆荔枝稍等,她看了一眼消息。
「瞬」:在?
「此号码是空号」:?
「瞬」:上菜速度怎么这么慢?你不专业
「此号码是空号」:?!
「瞬」:不会等我厕所上完出来都喝不到吧?搞快点
安酥气得差点没把手机捏爆了。
白焰居然是李瞬?
是了,荔枝先前说了,白焰此人昨天刚到长安就撞上泯光教暴乱,算一算李瞬也该是近几日到的,时间能对上。
「瞬」:帝党和骆氏什么关系?
「此号码是空号」:不该你事。
「瞬」:我准备进亢金龙,帮我说服骆,有你的好处
「此号码是空号」:...你要泡她?
「瞬」:神经病
「瞬」:不帮也别搞事,你不是爱摸鱼么,摸
安酥眉头一抽。
看到这个摸字,她鬼使神差地回想起昨晚的事情来。
对李瞬这个拿枪指着阿照的小鬼,她原本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可在他身上看到公司留下的梅花伤痕的时候,她的心不知怎的一下子就颤动起来,无数旧时的回忆涌上心头。
安酥还是一只孱弱的流浪幼猫的时候,大概也就相当于人类十五六岁的年月,被那个公司的人追捕过,她拼尽全力逃脱,肋下却还是遗留下那道伤痕,迄今为止都未曾根除。
一种同命相怜的奇妙感觉油然而生,于是她忽然就有点上心这家伙的事情,想打听一下,甚至想着是不是关心一下。
可惜这家伙把好心当成驴肝肺,完全无视她的好意,满心只有怀疑和抵触。
能理解。
毕竟之前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防备她,怀疑她另有目的,这都很正常。
既然口说无凭,就干脆直接把伤痕给他看,证明至少在这件事上她没别的心思。
没想到他都已经认出了公司的梅花狙和杀生石子弹,却还是要质疑。
是,她是君位不假,是经历过重塑躯体不假,但她身上确实还留有曾经的伤痕。
这是因为她掌握着一种特殊的秘术,可以使她在禁位和君位之间完美切换。
没错,这不是什么敛息法,就是单纯的切换。
通常来说灵能层级有进无退,只听过用超位阶能力突破位阶的,但少有听说用什么能力去倒退位阶的,这毫无意义。
但安酥是个特例。
她其实已然是君位了,可是她忠于李照,对组建势力没有兴趣,完全没有分割李照权力,在帝党内部与之分庭抗礼的想法。
禁位实力尚能用敛息法隐藏,而君位伟力堂皇而磅礴,单凭敛息法是藏不住的,安酥又经常在外活动,若不设法,时日一长,难免瞒不住登临之事,届时按照君位的潜规则,必然会被逼上梁山。
于是为了能够继续跟随李照,她选择修炼了这门秘术,使世间认为女侍是一个掌握超位阶能力,能打出君位出力的禁位刺客。
只是,凡是类似的秘术,就没有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比如龙歃血,疯狂透支躯体活性、抽血、损害心脏,以至于李瞬第一次用的时候,几乎把自己抽成了人干,公司捕奴队给他造成的伤害都没五分钟龙歃血来得大。
安酥付出的代价,就是躯体强度甚至不如最垃圾的君位重塑之身,并且在切回禁位时,躯体状态也打回登临前的水准,包括那些未曾褪去的伤痕,全都会打回原形。
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弱点。
因为早年不计后果的打拼,她的躯体早已伤痕累累,若非登临君位,她估计都活不过四十岁——猫妖的四十岁差不多相当于人类二十四岁左右。
底子已经漏光了,九命都救不了。
而禁位和君位之间的切换,大概需要两分钟的时间,若是在这期间让人抓住了时机,以大压力穷追不舍,她就会立时陷入危险的境地。
是以她不会把这秘术的底子吐露给任何人。
不忿李瞬的质疑,却又碍于个中原因没法解释的安酥,再和他一番针尖对麦芒,更是气不过,恼火无奈之下,她心一横,居然直接让他上手去摸。
无所谓,不过是个小鬼头罢了,摸就摸了,有什么的?比起这个,被冤枉才是最不爽的。
她是这么想的。
只是...
那主动开放禁区的强烈羞耻感和男人粗粝大手带来的鲜明触感,却并没有她想象得那么容易淡然处之。
比如昨晚,她话都没和李瞬再多说就逃也似的匆匆离去。
比如昨晚,她很久都没睡着。
“嗡嗡”震动又响起。
「瞬」:我妹的事,你要谈,等这里结束我奉陪
「瞬」:公司的事,昨天是我误会你了,这是我的问题
「瞬」:对了,我刚好找到一点公司的线索,如果你感兴趣,之后可以谈
往长安权力架构内部落子,入手天理概装设计图,甚至还有昨晚的道歉和未知的线索。
安酥看着李瞬一件件把帝党的利益和她的诉求都点出来了,每一个都是她想要的。
可她偏偏莫名其妙的不太想回应。
「瞬」:不说话当你默许了
安酥沉默了片刻,没回消息,而是一拍脑袋,作恍然状,喊道:
“喂!白小哥!忘记跟你说了,厕所的冲水器坏掉了,小心——”
可惜,盥洗室里已经传来水流飙射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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