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明弦
已凋零的枝头依稀可见一抹浅淡的紫色。
“是桔梗...么?”
李瞬想起了每年夏天曦城道场院落里弥漫的淡淡香气,和那些茂盛美好的紫色花朵。
父亲喜欢这种花,甚至于临终的那一日,他床头也摆了一枝早起采撷桔梗花。
春茶亭的圣手许明前种了很多花,他还记得那个恬静明澈的女孩曾偶然提起过,桔梗的花语是“永恒的爱”。
想到这里,一切算是不言自明。
这世上能让他父亲李曜这般深重以待的女人,也就只有他的母亲了。
很可惜,或许是因为母亲早逝的时候李瞬过于幼小,他的记忆里始终找不出一点有关于母亲的影子。
而从小到大,父亲也从未提及关于母亲的事情,以至于到如今他还是连自己的母亲姓甚名谁、相貌音容都一概不知。
李瞬这会儿没时间再深思下去,只能勉强将自己从愈陷愈深的旧忆里拔出,着手搜寻这间房子里可能存在价值的物品。
他看到博物架上除了花瓶,还安静地躺着一只手掌大小的玉质盒子。
李瞬将其打开,发现内中是一颗龙眼大小的半透明珠子,珠子内部氤氲着一种青与黑交集晕染出的黯青色,看起来有些神异不凡。
这是个特别的东西,抓人眼球,像是什么工艺品,也不知道有何用途,反正李瞬先不假思索地把东西收起。
原本想一股脑地扔进压缩包里,但尝试了几次都失败,这珠子似乎与异空间不能相容,没办法,就只能揣在怀里。
以李瞬的目力,几眼就把这个不大的空间看了个全,视野范围内已经没有其他看起来有价值的东西了,能够直接带走的都被他收了起来,很快,唯一没看过的,就只剩纱帘后面那部分了。
李瞬快步上前,掀开纱帘。
忽而,只见他挑起纱帘的手突兀地停滞在半空,继而整个人的动作都停住,甚至于...连呼吸都不禁屏停了一刹那。
盖因掩于帘后梨木案几上摆置的东西,牢牢地、死死地抓住了他的目光。
那是一柄刀。
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刀。
李瞬在看到这柄长刀的第一眼,视线就再也无法从它身上移开。
它只那么平静地躺在刀架上,便自现出三分孤绝幽远的寒芒。
锋锐到刺目的刀刃和仅以视线便能感受到的,仿佛来自地府幽冥的冰冷,令他感觉到好似血脉相连般的强烈亲切感。
他不知道这柄刀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他发自本能地意识到,他一定要得到它,一定不能错过它。
李瞬快步上前,张开手掌,握住刀柄。
一股令他战栗又亢奋的冰寒落入他掌中,与他的血肉贴合,他仿佛握住了一团极冰的火。
轻重合宜,长短适度,刀锋如夜,森冷幽玄。
甚至都不需要试刀,李瞬就知道它会是多么的锋利,多么的无坚不摧!
神兵。
绝对的神兵,一把甚至可以媲美剑器·斩春风的神兵。
略微挥动几下,李瞬却感觉有些滞涩,仿佛刀刃被什么无形之物羁绊住了一般。
鬼使神差的,李瞬驱动了玄冥。
幽冷的漆黑灵能悄然浮动,注入刀身。
下一刻,惊变倏生。
李瞬霎时间感受到手中黑刀猛然开始大肆吸纳玄冥之力,同时刀身剧烈震颤到几乎要握不住的地步,仿佛下一秒就要脱出他的掌控。
李瞬立刻从那种神兵入手的沉浸与喜悦中抽离,眸光一深。
神兵入手,岂能让你轻易跑掉?
他当即调动灵海中的玄冥之力朝向刀身注入,以压制这黑刀愈发剧烈的动静。
岂料这黑刀竟好似无底洞一般,一刻不停地吞吐着玄冥能量,没有丝毫减缓的势头,踩着禁位巅峰李瞬的出力极限肆无忌惮地吸取着,远没有一丁点填满到头的意思。
仅过去二十秒,李瞬就作出判断,照这么吸下去,最多五六分钟,他的灵海会被抽干,到时候他就无了。
这是很恐怖的消耗,要知道哪怕是生死相搏之中,也不是全程都在全力输出灵能的,战斗的间隙总能找到缓冲的时机,只要战斗烈度稍微降低,就有续航的空间。
但此刻,李瞬却根本找不到续航的机会,黑刀的吸入量实在太恐怖,逼得他一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这玩意就压根不是禁位能支撑得起来的。
李瞬心中一沉,他意识到,要么迅速镇压收服黑刀,要么就干脆弃刀走人,任由黑刀继续这么无休止地吸下去,他很快就会失去战斗力,在这种千钧一发的危局之下,和死没有分别。
他没多花一秒钟就做出了决断。
狂暴的龙气与幽冷的玄冥交叠,最终化作无边无际的炽沸。
李瞬抬手为上唇抹上殷红,龙歃血秘术在呼吸之间完成。
一如深渊,或如星辰,难明难解的未知力量于此露出嗜血的微笑,须臾间冲破王座之下的天堑,奔涌于他的四肢百骸。
羽衣加身,黄泉铺路,日冕登临。
这一刻他是君王,抑或神明。
与禁位时相比,登临君位的李瞬显然有着绝大的不同。
举手投足之间尽是由位阶带来的令人窒息的重压,稍一动念便能调集天量的灵能,黑刀那方才还一度令他窒息的贪婪吸取,此刻却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君位对灵能的转换与利用效率,与禁位简直天壤之别,除非同级别的殊死鏖战或是硬堆尸体的战争级人海,否则根本不存在什么续航问题。
刚才是黑刀差点把他抽干,现在却是攻守易型,换他马上把黑刀的胃口填满了。
只是李瞬并没有什么喜色,只面色不变地换上日冕假面。
他知道接下来自己要面对什么,他得在全长安给到的压力之下逃脱,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龙歃血是他最重要的一张底牌,却在这个时点就提前用了出来,现在用多久,之后就少多久,其实很麻烦。
好在很快,他目睹着黑刀逐渐发生变化。
吸收了足够多的玄冥,漆黑的刀身此刻居然显得远比早先更为鲜活,而后震颤停止。
正当李瞬心中暗自松气,黑刀却突然鸣动起来,下一刻,李瞬居然从其上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情绪!
这股强烈的情绪一下子将他卷入一种恍惚的境地,他的眼前倏而看到了一些如幻化般的虚像。
一座...城池。
无比恢弘,无比高崛,雄踞天野,难以言表的城池。
城楼遍布妖焰,星火熊熊燃烧,天量的君位妖术将之铸造得固若金汤。
忽而城门洞开,无边无际的妖兵妖将如潮水般浪涌出城,踏着冰冷的步伐撕碎一切敌。
忽而天头显现妖威盖世,挟山吞海而来,势如开天巨灵,仿佛要将这天地、这世界都彻底湮灭。
在这濒临毁灭摇摇欲坠的末日景象之中,任何人无疑都渺小如蝼蚁。
然而就在这样的境地中,李瞬忽然发现,身旁居然还有个人。
一个年轻的男人正昂着头遥望那座高耸入天的雄城,他的面目看得不甚清楚,眼神却没来由的有些熟悉,透着一股难抑的桀骜与孤冷,还有一种隐而不发的沉痛仇恨。
只望了几眼,他便回身看向“李瞬”所在的方向,自嘲一哂。
看来是“李瞬”比他更快,已经不再去遥望,而是在做手头的准备了。
年轻男人右手朝虚空虚握,手臂抖擞间,从异空间中抓出一杆长柄大枪。
这大枪通体漆黑,弧长如月,轮廓如钩,恣肆地吞吐着夜的幽冷与月的清寒。
大枪一振,男人左手置于前胸,手掌平展呈护心状,而后握拳,锤击胸膛,两次。
“日曜营苏天赐,代号【夜神】,今日,死战。”
“李瞬”同样答了句什么。
而后,“李瞬”在前,自称“苏天赐”的男人毫不犹豫地紧随其后,偌大的天地间,两粒蝼蚁无畏地疾驱,无前地向那无俦的城邦发起冲击。
李瞬打了一个冷战,自恍惚中苏醒。
他深深吸了口气。
简直难以置信,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
那是初代,绝对是初代。
他他妈都自称是苏天赐了!这世上除了初代大君,还有谁敢再叫这个名字?
苏天赐手里拿的那柄大枪,不就是苏星流的夜神大枪?一模一样,一百多年都过去了,样子也完全没变过。
与那座城邦天地对峙的情境,李瞬分明记得夜神事件当晚和苏星流交锋的时候同样看到过,印象深刻,至今难忘。
只是当时看到的东西很短暂,好像是初代本人的视角,且远没有这次这么清晰,更没听到什么说话声音。
如果那是初代,那么...“我”是谁?这柄黑刀又是什么?为什么能通过黑刀看到初代大君曾经的音容?
问题很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黑刀跟夜神大枪必然存在某种关联。
李瞬不及细想,下意识地挥动黑刀,惊喜地发现黑刀已经摆脱了先前尚有的几分滞涩之感,一下子变得如臂指使起来。
别的都不管,神兵总算是入手了,这是最大的好消息,李瞬以星火瞳再度扫掠室内,确定没有任何机关暗格和遗漏之后,便要疾步离去。
就在此时,他的耳畔突兀地响起一个声音。
“喂,留下你手里的刀。”
李瞬当即神色一厉。
现在他登临君位,且不用顾忌身份,可以肆无忌惮地施展传自日冕的一身艺业,可谓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说实话寻常君位来一两个他都不放在眼里,如果谁要挡他拿刀,要用命做代价。
“滚出来。”他冷声道。
四下却不见人影。
李瞬也觉得奇怪,以他现在君位程度的感知力和对玄冥之力的高度掌控,他可以确定周围根本没有任何生命的存在,这里就没有一滴水。
那个声音再度响起。
“我说真的,只有一种灵能可以驾驭【告死阎刀】,否则只会被反噬,把你抽干都算是轻的,不信你试试。”
李瞬悚然一惊。
他大致有了一些推断,再度确认周围没有任何人的存在之后,着眼留意其他异样的地方。
很快,他发现问题好像来自他自己的怀里。
那颗早先被他塞进怀里的珠子之中,原本静滞的黯青色,此刻不知为何流动了起来。
李瞬想了想这珠子刚才说的话,心中一动,尝试着用玄冥去接触它。
“玄冥?!”
那声音难以置信地惊喜道:
“卧槽,老哥,是你吗?我啊!是我!你愚蠢的弟弟,李曜啊!”
李瞬:?
李瞬:...??
李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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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一百万了,是时候给大火整波大的了。
故事进度才到25%左右,请大火放心。
第二百零一章 想学阎流吗?我教你啊
李瞬差点当场宕机。
老爹都过世十年了,这时候一个莫名其妙的珠子突然开口跟你说,哥,我是你爹,换谁谁都懵逼。
总算李瞬也是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没有真失了方寸,而是第一时间起了疑心。
死物能平白无故地发声,无非两种原因,要么有人远程操纵,要么有什么活物被封印在内部。
可以他此刻君位层级的洞察感知能力,居然察觉不出这枚黯青色珠子上存在任何形式的能量波动或人为控制的痕迹。
在他眼里,这颗珠子就只是一块材料不明的死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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