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明弦
李映骂的好凶,可她咬着唇,青色瞳眸里却分明写满了委屈和心疼。
对他的。
少顷,少女突然上前一步,靠他很近,仰头看他。
李瞬有些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却见她抬起衣袖,轻轻擦拭他的脸颊眼角。
“...对自己好一点啊,笨蛋哥哥。”
李瞬一怔。
这时他方才察觉,不知什么时候,他已潸然泪下。
—————————
给阿瞬和安酥的一场梦写了一点好康的补完,感兴趣的读者可以加群,群号在简介。
第二百二十九章 我终将猎下这人间
深夜三时,暗区零号室。
一如前夜,李映如法炮制,悄无声息地把李瞬放进实验室中。
这里已经重新收拾过,不见般若肆虐过后的痕迹,依旧是简单到单薄的陈设——泡面桌、热水壶、长椅、睡袋、白板和实验台。
其实两人作为“白焰和明空”已经同来过这里一次,但比起上一次,这一次兄妹俩心里显然都萌生了与前度迥异的想法。
李映清秀的小脸有些发窘,双颊微红:
“呀——哥你不然等一分钟再...我,我这里太乱了,白天一直埋头做实验,就忘记收拾了...”
面对“白焰”的时候,因为并没有特别密切的关系,不需要考虑他的观感如何,所以李映并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但现在她面对的可是阔别已久的哥哥,如今世上唯一可以相依为命的家人,少女自然而然地就想把更好的一面展现在他眼前,被看到她认为的“凌乱”的生活环境,难免会有些羞涩窘迫的感觉。
的确,白板上东一横西一竖的写着些数据或灵感,实验台上也杂乱地摆满了着五花八门的仪器道具,但李映的关注点显然和李瞬不在一个地方。
李瞬在意的不是乱不乱,而是小妹整体的生活环境本身。
“没关系,不忙。”
李瞬摇头,眼神一黯:
“一直住在这样的地方,小映,委屈你了。”
上一次来他就注意到了“明空”的起居用度简单到有些简陋的地步,只是囿于身份,他对此并无多少动容,可现在就不一样了。
作为哥哥,李瞬只恨不得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舍给小妹,现在看她在自己照顾不到的时候居然只能睡睡袋、吃泡面,心里的怜惜、苦涩与内疚可想而知。
不过李映的想法却自有不同。
“啊?这里怎么了吗?”
李映略有些疑惑地歪着头,道:
“这里离零号室足够近,做实验做记录都方便,可以随时就近实践我的想法。”
“哥你知道的,我从小睡眠就浅,梦到什么关键的灵感,我还会自行控制大脑醒来,要不是零号室里的对撞机灵能辐射对身体有损害,我估计会直接睡在零号室里。”
李映说着,笑指着手边的白板道:
“看,我还在这专门布置了一大块白板。还记得吗?小时候我就特别想要一块白板,嵌在整面墙里,就像这样的,可惜价格又高,道场的墙面又老旧,还有承重问题,不宜大动...”
“至于泡面...你看,这是环岛商社超限量推出的油豆腐泡面,我偶尔吃过一次,觉得味道还不错,后来环岛商社那边就每个月都会送一些来,堆在屋里都吃不完,其实已经快吃腻了。”
李瞬:...
原来是他反应过度,闹了乌龙。
不过这倒确实是李瞬关心则乱了,仔细一回想就会发现,作为“明空”,小妹在长安全境都行动自由,没有任何被束缚、囚禁、强迫的痕迹,反倒似乎是在白鹿院和理事会都有一定权利。
关于这一点,除了她直接受到白鹿院院长魏有终老爷子的关照之外,从般若在零号室与她的对话中也能感觉到,般若那样强横恶劣,对她却也多少有几分忌惮。
而白鹿院的守备部队,暗区的武装,乃至般若在她身上安置空间坐标,虽然是一种监视,但未尝不是保护之意。
据安酥留下的情报和般若临终的所言,李映几乎主持了长安全部的超机密研究项目,数年来形成了数量堪称恐怖的成果,涵盖各种领域、门类,般若甚至放言,没有她就没有如今的长安。
但凡她重要程度低一点,都可能被苛待,可谁让他家小妹实在太争气呢?
代入一下,如果行会得到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也必然要去想方设法的哄着,外部又不是没有敌人,万一逼停了她的研究,乃至逼死了、逼反了,那才是真的亏。
得知李映这些年生活得并非想象中那么艰难困苦,至少在物质上她有选择的余地,简洁的生活方式更多出自她个人习惯,李瞬心下算是稍松。
然而深藏于心底的愤怒,却连哪怕一分一毫都没有减退。
物质上的充裕就是过得好了么?人身不受束缚就等同于所谓的权利了么?
大错特错。
物质的满足掩盖不了精神层面的高压钳制,权利的假象下实是画茧自缚的恐怖牢笼,连哭笑都不由自己的所谓自由,不过是套在控制欲之外的虚伪幌子,就像捕猎的诱饵,滋味越是甘美,毒性就越是深重。
事实上,他们已经成功了。
一个十多岁的孤弱少女,要如何才能反抗那些经过精心修饰的,隐藏于蜜饵其中的恶意?
甚至于“反抗”这种念头本身,都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精神钳制中摇摇欲坠,全靠天性的倔强与不屈维系自我的存在。
事实就是,孑然一身的少女经由精心的引导和隐秘的操控,全情投入了一个她唯一能够借以逃避这个遍布风刀霜剑的世界的方法,而理事会乃至全长安则藉此突入全新的高速发展期,再次伟大再度辉煌。
这整座城市都趴在她背上吸血。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李瞬的存在,便再没有人能够唤醒李映深度自我压抑的情感。
待它完全磨灭的那一日,“李映”事实上等同于彻底死去,世间就只余内心空无一物的“明空”。
好在现在,李瞬来了。
他以血火为誓,信念为凭,向少女昭示自己的心迹,昭示他毫无犹豫选择面对与承担的决意。
阎摩心,苍龙意,全都不是猎人的道。
这一次,他不会再像少年时代,无力地目睹这世界将屏忍泪水的她除外。
他将与她并肩,在这天上的城邦,掀起反抗的浪潮。
若世界的恶意仍旧无可违逆,那么届时,他将会赌上一切...猎下这个烂透了的世界。
————————
书至此处,心潮澎湃,近日亦将换回前书名,盼周知。
第二百三十章 阎摩心,苍龙意
“哥,你还好吗?”
李映把椅子搬到贴近李瞬的地方,青色瞳眸中闪烁浅浅的关切之意。
少女敏锐地察觉到从战斗结束之后,哥哥的状态就不太对劲。
那种虚无空荡的感觉,就跟她吃过药之后的状态有些相像。
李瞬确实感到些许脱力,并非身体,而在精神层面。
阎摩心状态的影响显然较苍龙本相显化更为深远,那潜藏在远古血脉中的愤怒已经消退干净,可直到现在,李瞬还未完全从感性的冻结中恢复过来。
这还是在他与小妹久别重逢之后,心神被莫大的喜悦冲击过的情况下,可以想见阎摩心究竟是一种多么危险的力量。
“还撑得住。”李瞬摆了摆手。
“果然,那种力量在侵蚀你的心智。”
李映神色凝重道:
“哥,那种力量太危险了,我看过长安收集的所有超过一千万份灵能样本,都从没有见过比你刚才使用的那种异质灵能还要危险的力量。”
“就好像,它具备某种自我意志一样。”
李瞬皱起眉。
小映说的问题,他也意识到了。
阎摩心,与其看做是李瞬进入某种状态,倒更像是某种意志藉由玄冥进入了李瞬的躯体。
无独有偶,苍龙本相也是与之类似的力量,所谓“妖血入脑”,原理其实很清晰,实际上就是血脉传承的远古意志意图侵蚀李瞬。
那倒不一定是一种活着的意志,大概率只是一种意志的烙印或者说执念,但能够在血脉或修炼法中留下这等印记,已经足见其强大。
阎摩心与苍龙意,两者的危险程度,各种意义上都处于同一层次。
在他几乎要堕入阎摩心的危急关头,是小妹拼命拉住他,方才挽救了他。
而苍龙血脉的救赎,则得益于安酥...那个各种意义上,都很了不得的女人。
在阎摩心的绝对理性状态下,李瞬已将今夜的一切经纬都审视清楚。
在密室中,他以激将法激发安酥的求生意志是很奏效的,甚至可以说过于奏效。
以至于在得知李瞬以抢劫长安银行逼宫李照的那一刻,原本一心求死的安酥不仅直接打消了死志,而且还转而开始设法替帝党翻盘。
为了活命+快速恢复战力,她不惜舍下清白与李瞬双修,借苍龙血脉的力量根除业力的同时,汲取生命力以恢复己身。
同时为了撕裂李瞬和理事会之间可能存在的暧昧勾连,她留下一纸信笺,揭示了明空的真实身份。
这一手不仅撕裂了李瞬的情绪,也彻底撕毁了李瞬和理事会之间可能弥合的一切可能。
到此,李照计划中最后欠缺的一块也告补完:李映的身份,就是她用以遥控李瞬行动的核心诡计。
不得不说安酥是个狠人,她既能狠下心去自我了断,也能迅速扭转思维方式去不择手段地求活,乃至寻求破局。
能够如此狠绝,是因为在她的心目中,李照高于包括她自己在内的一切,为实现李照的意志,她可以舍弃廉耻、道德、贞洁乃至性命都在所不惜。
她所留下的信笺就是最清晰的表态。
哪怕李瞬救了她的性命,哪怕两人之间发生了超底线的关系,哪怕彼此已经数度纠葛、渐生默契,她仍旧选择留下这致命的后手,与李瞬决绝地划清界限。
唯一存疑的地方,是时间。
阎摩心状态下的李瞬对安酥出现在长安影响他行动的时点做出回顾之后,认为安酥摊牌的最佳时机,其实应该在倾国死后的当晚。
放在今晚,充其量只能算是补救而已。
安酥既然能选择在今晚摊牌,说明李照并没有规定她时间,而是给了她相机而动的自主权。
这么看,她向李瞬摊牌的时间就有点迟了。
在杀死倾国的时点,李瞬和“明空”已有初步接触但了解未深,而他刚刚与安酥合作,且受到安酥的救命,虽不说感激,但至少在那个时点,他对安酥的敌意和防备降到了最小。
这些情况,应该都在安酥的掌握之中。
若选在那个时候摊牌,以彼时李瞬的状态,一切都在她可控的范围内,也不会发生后续李瞬参与长安银行劫案等一系列失控情况。
可不知为何,安酥没有这么做,只把他从倾国殿堂中背出来之后便匆匆离去。
是业力种子的影响,让她不得不快速撤离?可安酥发现业力种子的存在已经是几日之后了。
这其中,是否还有李瞬没想透的,更深层次的原因呢?
...
“哥?”
“...抱歉。”
李瞬从略有些失神的状态回转,看到眼前神情担忧的小妹,心中一暖。
“别担心,只是想起了一点事情。”
他不禁伸手揉了揉李映近在眼前的小脑瓜,把小丫头的眼神从担忧揉成了羞恼。
“笨蛋...我都二十岁了,别把我还当成小孩子啊。”少女微红着脸。
说归说,但她其实似乎并不像说的那样不受用。
“知道了知道了。”
“敷衍。”李映撇嘴。
李瞬轻声一笑,正色道:
上一篇:被病娇猞猁圈养的博士决定反击
下一篇:被女性包围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