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棠
勒玛说完后，松开了伊尔玛脸上的手，优雅的端起那杯已经温热的咖啡。勒玛的咖啡中完全没有加糖，闻起来苦香苦香的，再搭配勒玛身上的木质香水的味道，更加有一种中性而优雅的感觉了，伊尔玛甚至很想问问勒玛菲尔特，是不是有很多姑娘给她写过情书。
“喝完了再走吧。”
勒玛说完，端着咖啡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只留下伊尔玛坐在大厅之中，心中回响着自己与对方的约定。
......
夜幕降临，伊尔玛独自走在莱顿的街头小巷之中，因为春天到来的关系，这里格外的热闹，到处都是美食和热酒，她也买了一些面包回去，因为晚间的面包是打折的。在莱顿，艺术家的工资其实并不高，真正的经费都在军方那里，有些军官将这些钱物尽其用，强军强国，而有些人则中饱私囊，泥沙俱下，参差不齐。
手里捧着已经放了一天，早已不是很松软的面包，伊尔玛回到自己的小家，一推门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香味。只见薇尔莉特站在厨房中做着晚餐，就好像心有灵犀，掐着自己回来的时间一样。薇尔莉特将木勺放在锅中白色的浓汤里慢慢搅动着，奶油的香气挤满了整个屋子。
“你回来了？”
薇尔莉特做的是奶油浓汤，里面有蘑菇，香肠，以及一些烟熏的鸡胸肉，搭配上土豆泥，以及厚厚的一层芝士，就成了可以搭配任何主食来吃的奶油浓汤了。恰好的是，伊尔玛也买回了面包。
今天的晚餐很丰盛，但是薇尔莉特却始终面无表情，话也很少，她不知道今天伊尔玛去做了什么，她只是埋头完成自己的工作。而喝了一口浓汤的伊尔玛也不禁赞叹起薇尔莉特的厨艺，奶油香润顺滑，送入口中还有蘑菇和香肠的香味，都不用咀嚼，自己就像坐滑梯一样顺着喉咙就滑
了下去。
“薇尔莉特，你的厨艺真好，想必你的爱人也一定很幸福吧。”
薇尔莉特悬在空中的勺子顿了顿，随后慢慢落入汤中，表情也有了微微的变化。而看着薇尔莉特在听到自己说出爱人连个字时那稍微有些许变化的表情，伊尔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爱上我的人并不幸福。我曾经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但，接下来的一生，我都会去弥补，如果.....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薇尔莉特说到这，怀着激动的心情，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罐果酱，和其他的果酱有些区别，那是一罐白色的果酱，就像是天使羽毛的颜色一样，用来盛放的罐子也不一样，那是一个镶嵌着金边的罐子，就好像在提醒着人们，把它留在最后食用一样。当把着酱抹在面包上，然后送入口中的时候，即使放了这些年，因为防腐措施做得非常好，果酱的味道依然醇美香甜，是用面包树的果实和牛奶制作的酱，搭配什么种类的面包都很好吃。
在一边的伊尔玛看着薇尔莉特脸上陶醉的表情，一时间也被这幸福的模样所感染，但是她没有去吃那罐果酱，因为她知道，那一定是对薇尔莉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诶......？”
伊尔玛似乎注意到瓶盖的里面有一行小字，她将瓶盖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着。
“薇尔莉特，这里有字呢。”
“你....找....到....我了.....”
“什么意思呢？”
下一刻，薇尔莉特猛的抬起头，几乎是从座位上弹起来的一把将瓶盖夺了过来，她本以为还是那些多穿衣服，好好吃饭，和爱人过得幸福这类的叮嘱，但是这瓶不一样，不一样！
“你.....找到....我了......”
薇尔莉特一边不停的念着瓶盖里的话，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她此时已经猜出了艾蒂尔的心思，如果自己的心里没有她的话，是绝对来不及吃到这一罐果酱的，因为它被放在了果酱塔的最里面。而如果自己吃到的话，就会看见这一行字。
“艾蒂尔长官....就好像一切都在您的心里一样，我发生的事情，您就好像全都猜到了一般。”
想到这里的薇尔莉特怅然的抬起头，眼睛有些红肿，脸上还有着眼泪流下的泪痕，但她却笑得很开心，甚至看上去，很幸福。
“长官.....”
“我找到你了。”
三十章：海洋与自动手记人偶 : 歌唱训练
“今天开始，我将带你训练，让你变鱼公主。”
“人鱼公主？”
“对。”
伊尔玛似乎对于薇尔莉特十分执着，因为她深邃的蓝色眼睛，真的像是将大海装在眼中一般，凝视之下，甚至可以让人觉得安宁与舒心，就像是看着那晴空万里下的蔚蓝海面一般，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惬意。
“所以我要教你唱赞海女神的歌谣，赞海之歌。”
“我虽然在本次大典的职责是朗诵，但其实我对乐理也是擅长的，现在一起，我先把歌词给你。”
拿着歌词的薇尔莉特有些担忧，因为自己的赞海颂歌还没有谱写完毕，伊尔玛就拉着自己排练这赞美大海的歌曲，虽然在与欧若拉的接触中薇尔莉特也学会了一些唱歌的技巧，但是在赞海大典上唱歌，薇尔莉特有点担心自己能否胜任这项艰巨的工作。
“世界的尽头，屹立着你的身影......”
“我做了一个梦，在遇到你的那一天......”
“可当你离开之后，无论如何也回想不起，倘若我能说出口，对你的赤诚真心......”
这首歌的歌词看上去并不像赞美大海，歌词看上去也没有大气磅礴，反而像是写个爱人的一首歌谣，吟唱出来，像是情歌。伊尔玛从橡木的抽屉中拿出一张黑胶唱片，将它放在已经很老旧的留声机上。悠扬的歌声随着机器的启动，在房间内回响着。
“据说，这首歌的谱写者，曾经在世界的尽头遇到过海的女神，并且为她日思夜想，最后谱写下的这首歌曲。”
“据说是一个爱上大海的男人呢.......”
“可是，他爱而不得，思念成疾，最后在大海之中死去，与自己所爱着的大海永远在一起了。”
伊尔玛说到这里，将歌词整理完毕，对着薇尔莉特说道。
“这个男人爱上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存在，或者是他根本驾驭不了的存在，大海汹涌无情，却又恩泽四方，矛盾的同时，也让人发自内心的赞美，这首歌就是如此了。就像你书中所写，人鱼与天使的爱情。”
伊尔玛，抬起手指，在桌子上画着圈，继续说道。
“比如你就是那条人鱼，你爱上了一个天使，我的意思是，真正的天使，那种美好到如同神话一般的存在，你明知自己得不到对方的爱，但你却依然义无反顾，这首歌，就是这种感觉了。”
“......”
薇尔莉特沉默片刻，对着伊尔玛说道。
“对不起，伊尔玛小姐，我想反驳您。”
“天使的爱，不是像您说的那样遥不可及，她是....！”
“好啦好啦~”
打断了薇尔莉特的话，伊尔玛有些不好意思的眨眨眼睛。
“只是举个例子而已啦，不过看你的样子，真的就好像见过天使一样。”
“.......”
薇尔莉特没有说下去，而是看着自己手中的歌词，不自觉的，她开始与谱写这篇歌谣的音乐家共情，对方的那种爱而不得的情感，薇尔莉特也曾经经历过一段，那种撕裂一般的痛彻心扉，薇尔莉特明白。
“世界的尽头，屹立着你的身影.....我做了一个梦，在遇见你的那一天.....直到你离开，我怎么也回想不起，如果我能说出口，那对你的赤诚真心......”
薇尔莉特闭上眼睛，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以及自己这些年走过的路，所吟唱出的歌声，竟然渐渐的与留声机中的声音重合在一起，对于情感的喧嚣，对于爱人的思念，薇尔莉特的声音都达到了极致，就连伊尔玛听了，也忍不住连连称赞。
但是.......
“薇尔莉特，你的歌声中，似乎少了些许东西。”
“那就是敬畏。”
伊尔玛对着薇尔莉特说道。
“我能在你的歌声中听到爱慕，听到思念，听到决心与勇气，但是无论如何，我都听不到你唱出敬畏的情感来，对辽阔无比大海的敬畏，对于爱而不得的大海，心中有感而发的那种距离感。”
“不过，你能唱成这样，已经足够令我惊喜的了，我们继
续练习吧。”
.......
与此同时，在CH邮政公司之中，霍金斯闲的没事，在清理着邮局的卫生，男人拿着扫帚和拖把，带着清洁帽和一个从别的人偶那借来的女士围裙，看上去完全没有一个社长的样子，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因为春天的到来，邮局的人偶们实在是太忙了，根本没有人可以打扫卫生，尤其是邮递员，更是忙得四脚朝天，鞋子都快要磨坏了。
“也不知道小薇尔莉特代笔的顺不顺利啊......”
来到薇尔莉特的工位上，霍金斯擦拭着上面的灰尘，忽然，抽屉里的一封信吸引了霍金斯的注意，当他将信拿在手里时，发现落款上的收件人写的竟然是自己。
“写给我的信？”
霍金斯默默的将信打开，随着一字一句的阅读，社长的表情逐渐的凝重起来，一时间呆立在原地，再也没有了打扫的心情。
“这一天，终归还是要到来么？”
这封信，正是薇尔莉特写个霍金斯社长，在未来寄出去的辞职信，结婚的人偶是不能继续旅行为他人代笔的，而薇尔莉特在与艾蒂尔结婚以及自己的事业之中选择了前者。是啊，这对薇尔莉特来说从来都不是个选择，她一定会追随着自己爱的人去了。
但是，此时看见信的社长，却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孤独，他很难想象自己在未来看到这封信时的样子，但是就现在来说，他差点站不住一下坐在地上。
“薇尔莉特......”
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在霍金斯的内心中汹涌着，彷徨，不安，霍金斯很难想象以后没有薇尔莉特的日子，毕竟，自己是看着她慢慢成长而来的。
“真不知.....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如果....她们两个可以一直留在这里，那该多好啊......”
三十章：海洋与自动手记人偶 : 蜕变
“辞职么.....在事业最辉煌的时期？”
薇尔莉特的辞职信，对霍金斯来说，对人偶们来说，无疑是沉重的。现在的薇尔莉特可以说是达到了最为完美的时期，在以后的日子里也会蒸蒸日上。但，如果那个人真的回来的话，薇尔莉特一定会抛下眼前的所有成就吧。
这是毋庸置疑的啊......毕竟她的内心十分简单而明确，她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活着。她在用一生来完成这个与天使的约定，她写给对方的信件甚至可以堆满整间屋子。
“如果那天真的到来，我可能会寂寞很久的吧.....”
将薇尔莉特写给自己的信默默的收好，霍金斯只是重重的咳嗽几声来掩盖自己有些伤感的语气，他没有和任何人说出辞职信的这件事，只是躲在办公室里喝了一整瓶的朗姆酒后，沉沉的昏睡了过去。虽然醒来之后依旧要面对现实，但至少现在，就让酒精带给自己暂时的忘却吧......
.......
此时的薇尔莉特住在伊尔玛的木屋之中，上午用来参考文献，写出的废稿已经堆满了垃圾桶，她不止一次的揣摩人心，但是现在，唯一的一点让她始终无法写出来，那就是大海的辽阔壮美，这样盛大恢弘的历史与馈赠，又如何用简短的言语所撰写出来呢？
下午的时间，则是练习唱歌的时间，伊尔玛是一个严厉的老师，她对薇尔莉特的要求甚至可以用苛刻两个字来形容，她是一个追求极致的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完美主义者。这倒是和做事认真的薇尔莉特有着一样的习惯。
“这里唱的不对，声调要再高一点，吐字要清晰，让台下的听众可以听清楚你唱的每一句的歌词。”
“好的。”
再过两天，就是勒玛的菲尔特前来检查的日子了，伊尔玛还是很担忧的，因为她担心两件事情一起做的话，最后导致勒玛菲尔特来到这里的时候，两件事情都没有办好，反而搞砸了一切。但是如果现在放弃的话，心中又有着太多的不甘心。
而随着时间越发紧迫，薇尔莉特也陷入了深深的困境之中，还有两天时间了，自己什么也没做好，写信可比在战场上执行任务难太多太多了，毕竟这不是扣动扳机就可以做成的事。
“薇尔莉特。”
这时，一声呼唤打断了薇尔莉特的思绪，伊尔玛背着手站在薇尔莉特的身边。
“今天晚上就别工作了，和我一起去海边看看吧。”
“可是，我......”
“反正，现在的你思绪很乱，也一定写不出什么来了吧。”
伊尔玛说的是对的，此时的薇尔莉特已经接近油尽灯枯的状态了，虽然她也想好好完成自己的工作，但是有些事，并不是想要，就可以完成的。
两人漫步在黄昏时刻的大海边上，悠哉悠哉的散着步，踩在沙滩上的感觉舒服极了，如果没有那些可能扎到脚的碎贝壳的话就更好了。
“大海广袤无垠，是用多少华美的辞藻都无法形容的。”
两人坐在沙滩之上，任凭海浪冲刷在自己的双脚之上，冰冰凉凉的，时不时有几只小螃蟹背着沙球在两人旁边路过。
“或许在赞美大海的时候，你可以想一想那个，在你的人生中给予你最大帮助的人，比如母亲，父亲，或者是......”
“那个，加百列？”
听到这里，薇尔莉特将头埋进臂弯当中，好像想要将自己隐藏起来。
“可是，我曾经做过一些令她失望透顶的事......”
“我们不也是一样么？”
伊尔玛将手伸进冰凉的海水之中，白色的浪花宽容的接纳了她，一如它们可以接纳一切一般。
“我们对于大海母亲，只是一味的索取，回馈给她的，则是那些钢铁的战舰，以及海上无情的战争，但大海还是包容了一切，那些死去的海军，那些因为炮击之后船只的残骸，全都永远沉睡在大海母亲的怀抱之中了。”
“而且，我相信你，薇尔莉特，你一定可以在这场赞海大典上绽放属于你的光芒的，毕竟......”
“你是人鱼公主啊！”
薇尔莉特慢慢抬起头，看着伊尔玛真挚的眼神，虽然自己背负了太多东西，但是她不想辜负了这份期待。所以，即使双肩扛着的是如同山岳一般的重量，她也要站起来，一如曾经的艾蒂尔一样。
此时的薇尔莉特似乎懂得这种感觉，这种背负着别人的希望的感觉，过去的艾蒂尔长官就是这样的，无时无刻被期待包围，如履薄冰，但依然在向上前行着。是啊.....感恩，艾蒂尔也背负了自己的期待，背负着名为薇尔莉特的自己前行着，那么......
就将这首歌，比作是对她的感谢，真情实感的唱出来吧！歌颂她的伟大！歌颂她如天使长一般
的神圣，歌颂她足矣覆盖世界的善意与爱！
薇尔莉特面对着大海，深情的合十双手，伊尔玛还没有反应过来，薇尔莉特悠扬的歌声已经面对着大海，高声唱了出来！
“我们不可能不会害怕，但是我们依然砥砺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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