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棠
随着凌晨到来，艾蒂尔也准备与爱丽丝一同下乡了，虽然只有短短一天的旅程，但亲人总是心中的牵挂，家也是最温暖的港湾。如果不是父母对自己强加的意志，爱丽丝自然也是很愿意回家的，只是心怀顾虑让握着车票的她徘徊不已，不敢踏上归乡的列车。
“我来了。”
看着站在身边的艾蒂尔，爱丽丝不自觉的后退几步，她依旧只穿了一件朴素的白色长裙，身上没有任何装饰，但就是这种天性自然的美，才更让人觉得发自内心的美好，就如同盛开在青草荷塘中，挂满透明露珠的荷花，只需要远远的欣赏，决不能凑近，甚至碰触。
“社长....每次见到你，我都觉得不真实。”
“甚至觉得，你不像是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里的人，这个世界，太过污浊了。”
看着现在的爱丽丝，艾蒂尔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抓住她的手腕，不让两人被汹涌的人潮冲散。刚刚结束战争，许多运输物资的火
车都被改成了民用火车，铁路目前还在建设中，除了那些炸毁的之外，真正能通车的，也就那么两三趟。因此，每次的火车都人山人海，一票难求，这张票也是艾蒂尔花接近五倍的价格在黄牛那里买的。
“看好你的东西......”
艾蒂尔始终都是一副严肃的姿态和面容，毕竟她现在是社长，是爱丽丝的老板。在这个世界上能得到艾蒂尔全部温柔的，只有薇尔莉特一人而已。随着列车开启，莱顿的城区渐渐化为从眼前略过的残影，万家灯火渐行渐远，列车缓缓使进无边的黑暗田野中。
此时列车之上的人们，有婴儿哭闹，喝酒划拳，打牌摇骰，一片众生景象。爱丽丝被吵得睡不着觉，于是便从书包里拿出了书本，想要趁机学习一会儿，可当她拿出书本的时候，却被艾蒂尔一把按在了桌子上。
“你以为你现在学这么一会儿真的就可以学到东西么？我打赌你不会超过一个小时就会全部忘记了。”
“听好了爱丽丝，玩就是玩，学就是学，不要将它们混淆在一起。既然是短暂的休息，那么就不应该让书本出现在视线当中。”
艾蒂尔注视着窗外，深邃的宁静夜空如同一个巨大的玻璃圆形穹顶，将这个世界包裹其中。艾蒂尔想起了薇尔莉特那深邃的海蓝色双眸，凝视之时，宛若身入深海，甘愿沉沦。在疾驰的列车中，艾蒂尔倚靠床边，感受着拍打在脸上的微凉晚风，呼吸着沿途稻田中好闻的麦香气。
“看着这夜空，我感觉.....也许我们现在就置身在深海当中。而我对着天空伸出手，就像要触碰海底的国王。”
就在两人欣赏着宁静夜色带来的平静心情时，一阵嘈杂的声音打扰了两人的静谧时光，几个喝醉的男人在一边耍起了酒疯，一副盛气凌人的傲慢姿态，甚至开始骚扰周围的乘客。正当爱丽丝不知所措时，艾蒂尔忽然站起身坐在了外面离那些人更近的位置，把爱丽丝护在了座位里面。
“......”
正当那些人走到这边时，艾蒂尔抬起手将爱丽丝牢牢的护在边上，自己也往里挤了挤，用毛毯遮住自己的白色长发，一言不发的让自己成为一个非常不起眼的样子。紧张的氛围持续了很久，索性这些人没有为难她们，只是骂骂咧咧的略过两人去到别的车厢里了。
“呼....幸好。”
虽然知道对方没有多想，但爱丽丝还是被艾蒂尔着温暖体贴的动作惹得满脸绯红，这种挺身而出的帅气行为对于没有安全感女性来说，就像一剂温暖心房的良方，深深的触动着内心当中最温暖的位置。
“好了。”
见艾蒂尔又坐回到了对面，爱丽丝甚至感觉有些不舍，可是当她想要拉艾蒂尔衣角的时候，对方却无视了自己的这个小动作，有可能没有发现，也有可能是故意不理自己的。
“艾蒂尔社长，我想知道，如果他们真的威胁到我们的安全了，你会怎么办？”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艾蒂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爱丽丝才发现她早已经握住餐刀的右手，这时的她才想起，艾蒂尔是从战场上走下来的人。看着艾蒂尔握刀的手，爱丽丝只感觉到了一阵脊背发凉的后怕。
“假....假话。”
“什么都不做，任凭他们在我们身上施暴。”
“那....真话呢？”
“刺眼。”
当这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爱丽丝明显被吓得打了一个冷颤。看着被自己吓到的爱丽丝，艾蒂尔慢慢放下手中的餐刀，艾蒂尔轻叹一声说道：
“当你无牵无挂的时候，你可以自由洒脱，可以让自己永远善良，可以崇尚自己的理念。但有了牵挂的人，你的心中也就多了一份责任。”
“爱丽丝，你有不伤害别人的骄阳，却没有不被伤害的气场，若无人护你周全，你的善良当中应该带有一些锋芒，这样在接下来的人生里，你才能为自己保驾护航。”
.......
在艾蒂尔跟随爱丽丝回乡的途中，在这星夜璀璨的夜晚，薇尔莉特独自坐在原野上的一处风化的岩石上，手中把玩着刚刚从树上摘下的红枫叶。现在太晚了，她看不清这叶片最为鲜艳美丽的样子了。
随着另一个人影缓缓出现在百米开外的田埂上，薇尔莉特抬起头，艾哲伦已经握着战斧站在了自己的对面。
“真是一条漫长的，充满荆棘的道路啊。就为了两个人的一段小爱，值得么？”
薇尔莉特站起身，这场仗她一定要打，她要集合所有天使的力量，战胜艾露恩，回到真正爱人的身边。
“道阻且长，兴则将至。”
“呵，你只是被想要抵达的未来蒙蔽了双眼，从而忽略了近在眼前的真相，就凭现在的你，是打不过我的。”
两人对视片刻，举起各自的武器向着对方猛冲而去，金色的力量在薇尔莉特的手中幻化成了一柄她最常用的单手斧头，而艾哲伦使用的则是双手挥舞的巨型战斧，双斧相撞之时，薇尔莉特的武器明显不敌，整个人被艾哲伦斧头的巨大惯性打飞出去。
“咳咳咳！”
吐出体内的一口鲜血，薇尔莉特艰难的爬起身，刚刚艾哲伦的一击要是真的落在自己的身上，怕是天使都会被一分为二的吧。
“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是打不过我的。”
“也许你会觉得讽刺吧，身为代表和平的第五天使，我经历的战争却是最多的，背负的杀戮也是最多的。久而久之，我的心灵被黑暗腐化，我被嵌满钢刺的铁链拴在十字架上。我给世界带来了百年的和平，但在我死后，一切重回混沌！”
艾哲伦举起战斧对准薇尔莉特，冷冷的说道：
“而你现在的生活，拥有让我羡慕的一切。”
说到这，艾哲伦挥起战斧对着薇尔莉特狂砍而来！而薇尔莉特也迅速反应，手中力量凝聚成的战斧虽然抵挡住了斧刃的劈砍，巨大的冲力却依旧把她整个人打飞出去。
“你知道么孩子，我们啊，在死之后心中便没有了对世间的牵挂，终日在地狱里受刑，也算认命。可是直到艾蒂尔的出现，激发了我们心中依旧留有的一丝希望。她是最纯洁的，最无垢的无罪之人，就连地狱的业火都在她的脚下逃窜！”
“于是啊，我在地狱里和别人打了一个赌，我们赌，她会不会因为你而染上黑暗，变成和我们一样的戴罪之身。那个人你认识，她叫做路西法。”
“她赌的是，你可以生生世世护她周全，让她的身上永远无法沾染罪孽，而我今天却看到了你的弱小，还有天真。直到最后，她都要付出自己善良的信仰，只为了保护你这样的家伙。”
“你真的太
让我失望了，薇尔莉特！！！”
就在此时，薇尔莉特落地的地方忽然传来几声枪响，几枚弹头划破长空，直接打在艾哲伦的额头以及心脏的部位。
“热武器.....啊哈哈哈！”
“就用你能用的任何东西吧薇尔莉特！如果我现在就是要来杀死艾蒂尔的恶魔，就让我看看你保护她的决心吧！”
子弹正面击中，但却不像打在硬物或者血肉之上，却是仿佛对着天空开了一枪，子弹淹没进了艾哲伦的身体，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薇尔莉特这才明白，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人，没有血肉，只是一具游荡的可怜灵魂罢了。怪不得在餐厅里时，周围的人只能看见拔刀的自己，却看不见站在人海中的艾哲伦。
“我最喜欢你说过的一句话，孩子。”
一把将薇尔莉特按在地上，斧刃瞬间抵住薇尔莉特的脖颈，艾哲伦的脸上显露出弑杀的笑容，语气冰冷的说道：
“就连鬼神都杀给你看.....!”
一脚将艾哲伦踹飞出去，薇尔莉特摆脱了艾哲伦的压制，此时早已透支的身体再次让薇尔莉特痛苦的跪在地上，鲜血止不住的从喉咙中涌来，滴答滴答的，从口中滴落在地。
“绝境了哦，薇尔莉特。”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艾哲伦，薇尔莉特的眼神丝毫没有屈服的意味，只见她抬手擦了擦嘴角，对准艾哲伦摆出了拳击的架势。
“好气势，这就对了，这就对了.....”
看着手中的战斧，艾哲伦冷笑着将它扔在一边。
“我也不需要这个。”
下一刻，两人攥紧拳头，怒吼着向着对方挥拳而上！在面对着几乎不可能战胜的强大对手，薇尔莉特没有退缩，她要将自己的爱化为力量，勇敢的向眼前的敌人发起冲锋！
第五章：全国赛与自动手记人偶 : 恶魔的交易
拳头相撞发出的爆鸣声，与机械和骨骼厮杀的音色交织在一起，明明只有两个人的对弈，喊杀声却犹如万马千军，天空电闪雷鸣，犹如轰隆隆战鼓声响，随着秋日的冷雨淅淅沥沥，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如战争怒吼般的厮杀之音，也渐渐消散，归于平静。
再回到两人对弈的地方，此时的她们双双倒地，鲜血在彼此周身如同溪水一般流淌着。
“哈....哈....哈.....”
在一声声的喘息声中，两人又不约而同的同时站起，但彼此的拳头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戾气，即使用尽全力，也只能像一摊烂泥一样柔软的打在对方脸上。
薇尔莉特的拳头附着着艾尼菈的武器之力，这给她的双拳增加了可以弑神的潜能，而路西法的仲裁之力也在无时无刻的吸收着艾哲伦本身的力量，宛如一个巨大的，永远无法满足的无底黑洞。本就是灵魂之身，艾哲伦的力量也有全盛时期的一成左右，再加上与艾露恩的搏杀之后，现在的她其实弱小无比。
终于，在薇尔莉特的最后一击下，艾哲伦再也支撑不住自己早已经骨裂的双腿，摇摇欲坠的身体轰然倒塌，那柄巨大的双手战斧也随着主人的倒下而缓缓消散。
“你赢了....哈哈哈哈....”
“来夺走我的力量吧，一如暴君的统治一般，强势的夺走目中所及的一切吧。”
“这场战争，是你发起的，薇尔莉特！现在，就要由你结束！”
看着此时已经失去抵抗能力的艾哲伦，薇尔莉特也真正的到了强弩之末，跪在地上大口的呼吸着，那秋天清理的空气就如同小刀一般划在喉咙当中，而此时她的双脚双手就好像按在刀尖上一样疼痛。薇尔莉特始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艾哲伦会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欣然接受挑战，为什么她会应答自己，可是看着她现在的样子，薇尔莉特似乎想通了一切。
艾哲伦自始至终，都是那个最善良的人。
“我明白，我明白的.....”
“我明白您为什么代表和平了....以杀戮换来的和平。”
“只要有您在世界上，就没有任何国家敢发动战争，这个世界也因此和平了两百年之久，您杀了很多人，却救了更多的人。”
“而如今，比起现在倒地的您，我更像是一个侵略者。”
在初见艾哲伦的时候，她身上所散发出的弑杀气息如同滔天的血海一般让人窒息，那巨大的战斧之下究竟葬送了多少亡魂，薇尔莉特不敢想象。或许自己所杀死的敌人和艾哲伦比起来简直就是相形见绌，不值一提吧.....这样的天使让薇尔莉特心中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为什么她如此嗜血，却还被冠以和平的称谓，仲裁天平也毫无阻碍的向着善良的方向倾斜，现在的薇尔莉特，终于明白了艾哲伦所坚持的理念和信仰了。
“我也经历过战争.....两次。”
“我知道战争带来了什么.....”
薇尔莉特默默跪在倒地的艾哲伦面前，双手合十，犹如一个虔诚的朝圣者。
“您是我一生中最敬重的人。”
“我绝不会，趁着您虚弱的时候落井下石的。”
薇尔莉特说完默默的站起身，缓缓张开已经受伤的羽翼，消失在了无尽的夜空之中，只留下艾哲伦一人躺在地上。冷雨淋身，恢复过来的艾哲伦艰难的坐起，让自己的身体依靠在岩石之上。本来因为受伤而被血液污染的眼睛此时也渐渐恢复了清明，从充满血污的世界中缓和过来。
伴随着一阵羽翼扇动清风，艾露恩的声音在艾哲伦的面前响起。
“第一印象，怎么样？”
“出乎意料。”
艾哲伦强撑着支起身体，艰难的说道：
“我想，我知道艾蒂尔为什么会选择她了......”
明明可以在自己最虚弱的时候轻而易举的夺走自己的力量，艾哲伦早已经做好了顺水推舟的觉悟，她想要守护艾蒂尔的纯真和善良，让她始终都是一尘不染的，美丽的白色，不像是她们，羽毛都变成了漆黑的，沾满鲜血的鸦羽。可是，薇尔莉特的行为让她打心底里认可了这个女孩，此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路西法会如此看重这个凡尘的脆弱灵魂。
不....她一点也不脆弱，应该说，她比任何人都要强大。
“因为她值得。”
.......
随着列车停靠在爱丽丝家乡的车站，两人也在列车员的指挥下走下了这拥挤的火车。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感觉真好，毕竟像这种火车上，到处都充满着烟味，食物的气味和身上的体味混合而成的难闻味道。这次的列车之旅说不上愉快，但回家的期盼总会让人心情振奋，足矣忘记车上的难受经历。
“现在是什么感觉？”
“感觉就像我一生都在站着，而就
在刚才我坐下了。”
“好形容，就连我都感觉舒服起来了。”
爱丽丝没有通知父母自己要回来，生怕他们提前给自己安排相亲什么的。艾蒂尔并不打算参与她们的一家团聚，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外人。她选择找一个小酒馆喝点酒。毕竟以前她从来都来不及回味美酒的味道就坠入梦境的深渊中了，如今有了机会，自然要好好品评一番。
“等需要我的时候，我再出现，现在我没有什么心情。对了，把你的课本给我，我不想在这次旅程中再看到它。”
艾蒂尔说完，便来到了一家当地的酒馆里，这里的酒香隔着很远都能闻得十分清晰，这香醇无比的味道对艾蒂尔来说是一种莫大的吸引。其实她并不是讨厌喝酒，要不是一喝就倒，她也愿意偶尔的小酌一杯。走进小酒馆中，周围尽是畅快痛饮的人们，令艾蒂尔感到厌恶的是，列车上喝醉闹事的人也在。
“啊！今天的酒还真不赖！再来一杯！”
调酒师站在柜台前，嘴角带着神秘的微笑，轻轻的晃动着手中的调酒器。在那边的男人们喝多之后总会想要试着表现自己，说话也开始口无遮拦起来了。见艾蒂尔进来，他们不停的对着艾蒂尔吹着口哨，用贪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这个绝美的女性。
尽管感到无比的恶心，但艾蒂尔还是选择了接受，既然选择陪着薇尔莉特一起赎罪，那么无论发生什么，她都必须要有承受的决心。
“请给我一杯贝加尔湖。”
贝加尔湖，是用甜气泡水，伏特加，还有蓝橙力娇酒调配而成，是一种非常浪漫的低度鸡尾酒。看着调酒师拿出基酒，艾蒂尔也悄悄的握住了用来吃薯条的小叉子，随时做好保护自己的准备。可就在她严阵以待的时候，调酒师却忽然开口说话了：
“近来可好？”
随着调酒师的声音发出，艾蒂尔的眼神忽然变得冷峻，这个声音她永远也不会忘记。此时周围的一切都再次静止了，只有对面的调酒师，在一下下的晃动着手中的杯子。
“哪里都能遇见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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