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棠
对于这个人，薇尔莉特自然知道是谁，她蹲下身，在艾蒂尔的身边柔声询问道：
“长官要怎样处理呢？”
艾蒂尔挠了挠头，叹息一声说道：
“其实诺兰这个孩子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歌剧演员，但奥斯卡先生却偏要找到我，或许这是他心中的某种执念，亦或是觉得你我一起表演，会产生某种特殊的共鸣吧......但是我在这里排练的感受并不好，我并不接受那些嫉妒和恶意的眼神。”
“不如顺着他的意演下去吧......能够成就一个年轻人也好。”
薇尔莉特听懂了艾蒂尔的意思，她打算装作自己喝下了这杯被下了药的毒水，并且借着这个理由退出歌剧团，把这次演出的机会让给诺兰。
“这样真的好么？艾蒂尔长官？”
“我觉得很好。”
艾蒂尔说道：
“薇尔莉特你知道吗？我曾经有一天加班到很晚，我学生的手术出了岔子，我需要马不停蹄的去将那台手术做完。那天你知道，我大概凌晨才回到家里。”
对于艾蒂尔加班的那天，薇尔莉特的确很有印象，那是她最近以来最晚回家的一次。
“是的，艾蒂尔长官，我记得那一天。”
艾蒂尔继续说道：
“那天我做完手术往家里走的时候，周围的世界都已经静下来了，大家都已经休息，偶尔还能看见一些挑灯夜读的学子。而就在我路过这里的时候，我听到了一阵歌声，来自诺兰的歌声。”
“寻着歌声寻找过去，我看见了独自在舞台上独舞的她，她说着和我一样的台词，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烂熟于心。然而台下并没有观众，只有她一人的不休独舞。我在外面看了好久，久到我自己都忘记了时间。也许她并不是和你一样的天才，薇尔莉特，但我们不能否认勤勉之人的努力。”
摸了摸薇尔莉特的头，艾蒂尔柔声笑道：
“也许成为主角是她这么多年以来唯一的梦想吧......现在，不如我们稍微的推波助澜，成全那个有梦想的孩子。”
“毕竟，我们已经得到了太多东西了，这一次成就别人，也许是对灵魂的一种救赎，你说对吗？薇尔莉特？”
艾蒂尔长官依旧总是替她人着想，自始至终都未曾变过，甚至愿意牺牲许多珍贵的机会。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没有忘记自己的初心，依旧是那样的简单而纯粹，善良的纯粹。薇尔莉特的心跳开始加快，这是令她无比心动的感觉，她喜欢的长官，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薇尔莉特，经历这件事后，我希望你不要记恨，不要抱怨，你要配合着诺兰，将这次的演出办好。这是对奥斯卡先生负责，为他的剧本负责，为整个剧团负责。”
听到指示后，薇尔莉特点点头，说道：
“好的，艾蒂尔长官。”
“我一定会好好配合诺兰小姐，将这次的歌剧演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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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的嗓音忽然消失，这让身为导演的奥斯卡暴跳如雷，毕竟现在距离演出的时间只剩下一周左右，主演出了问题，可谓是对这次演出的一个巨大的打击。但是就在奥斯卡一筹莫展的时候，薇尔莉特却是站了出来，将诺兰推荐给了他。
此时的奥斯卡已经没有退路，思量再三，也只能这样做了。于是在这一天，诺兰换上了魔女的衣装，此时此刻，她的双眸当中仿佛亮起无数颗星星，难以置信，却又难掩狂喜。是啊......梦想实现的时刻，任谁都会喜悦的吧......
“那个，薇尔莉特小姐。”
“我们，可能需要重新磨合一下，往后的排练，请多指教了。”
薇尔莉特很自然的与诺兰握手，说道：
“我会配合诺兰小姐，将这次演出办好的。”
就在此时，薇尔莉特转过头，向着人群的方向望去。站在那舞台人群的角落当中，她看见了诺亚脸上得意的笑容，他的目的达到了，他用药毒哑了艾蒂尔的嗓子，推送自己的姐姐当上了主角的位置。报复成功的是一种令人上瘾的毒药，尤其是折断自由飞鸟圣洁的羽翼，将它拖入和自己一样的黑暗悠远当中。一切的一切，薇尔莉特并不打算声张，但是她还是会在演出结束之后将一切告诉诺兰，她有知情的权利。
此时的艾蒂尔已经回到了邮局，心安理得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对于一周之后的演出，她既欣喜，又期待。
“善与恶的交织，才是这美丽世界的主旋律。”
“也是这个世界，与乌托邦本质上的区别。”
第九章：歌剧与自动手记人偶 : 善与恶
世界之上，善与恶交织在一起，这也正是这个世界美丽的原因。
艾蒂尔没有再去排练，她继续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每天面对许多病人，耐心的去重复每一天都要经历的工作，尽管辛苦，但她依旧乐此不疲。
“似乎很久没有写信了......”
艾蒂尔拿出一张信纸，将雪白的羽毛笔沾上墨水，随后拿出一本词典，闭上眼睛，随意的翻着书页，随后随机的将手指停留在一处。当她睁开双眼时，看着自己所指着的词汇，笑着说道：
“啊~热爱。”
羽毛笔轻轻在信纸上
书写，优美的文字也在此刻形成。
站在山巅与日月星辰对话，潜游海底和江河湖海晤谈，和每一棵树握手，和每一株草私语，方知宇宙浩瀚，自然可畏，生命可敬。
流水爱高山，它滋养苍绿千千万万年。飞鸟爱天空，它不留痕迹，划过白昼与黑夜。而你，有没有如此热爱过，像此间人生不能重复般炽热地，绵长地，锱铢必较或不求回报地热爱。翻山越岭只为一场遇见，全力以赴只为一次改变，答案护佑凝聚在眼泪里，浮生于汗水中......
艾蒂尔写到这，抬起头，默默的思量片刻，灵活的手指快速转动着手中的羽毛笔，对着门口说道：
“既然来了就别在外面站着了。”
“进来坐。”
诺亚此时就站在门口，不知是怀着一丝愧疚之心，还是单纯想要宣告自己的胜利。但是就在刚才，他的确看的呆住了，艾蒂尔坐在阳光之下，她的存在是那么的耀眼，就好像坐在伊甸园中，一尘不染的神圣天使。尤其是当他听见那甜美的嗓音之时，更是让诺亚倍感到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你明明知道是我，并且也没有被毒哑了嗓子。”
“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艾蒂尔看了诺亚一眼，随后对着身后的一株状态萎靡的绿植啪的打了一个响指，此时此刻，就在诺亚的面前，那有些萎靡的绿植竟然再次长出了新芽，开出了一朵美丽的淡紫色月季花。
“你知道这株月季的名字吗？”
“知道。”
诺亚说道：
“加百列大天使，最难养活的月季之一。”
看着那生长出来的淡紫色鲜花，诺亚甚至不知道面前发生的一切，究竟是魔术，还是神迹。他从小就是一个聪明人，在看魔术师表演的时候，他总能清楚的说出这些魔术的原理，就算没有当场说出来，他也会去仔细的研究一番。甚至是世界知名的魔术大师胡迪尼所设计的魔术，他都破解过一些。然而在看见这株绿植的，时候，他开始陷入了一种深深的自我怀疑。
“你.....”
诺亚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聪明的唯物主义者，无神论者，但是今天他确信，自己的确见到了神明，那个宛如神明一样的女孩。如果他自始至终都喜欢的是薇尔莉特，那么现在，却是被完全的震撼到了，甚至开始反思自己的小聪明，在这样一位高洁的天使面前是多么的可笑和滑稽。
“我曾经其实，也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我一心向善，希望可以治愈所有人，因此我甚至愿意以折损身体为代价，去不惜一切的帮助他人。”
“但是，随着岁月的洗礼，我经历了很多事情，这让我明白，善与恶在人心当中是共存的。我们歌颂善良，但也不能完全的将恶意隔绝在外。”
“而在这医院当中，就是集齐了世间大恶之地。在这里的祈祷声，可比教堂里，要恒久悠远的多。”
艾蒂尔招呼诺亚进来，对他讲述着自己经历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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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面对新入院的医生和护士，第一件事告诉他们的，就是不要和患者共情，你知道为什么吗？”
诺亚摇了摇头，明明知患者之痛，思患者之需是医生的职责所在，为什么艾蒂尔医生所做的却是背道而驰呢？对此，艾蒂尔回答道：
“曾几何时，我们科室有一名护士。那一天晚上来了一名病人，是个老者，多器官衰竭，根本就无力回天。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他慢慢离开这个世界。”
“而这名护士，她看着老人太过可怜了，于是在他临走之前，给这名老人的嘴里，放了一块水果糖。”
“然而第二天，这名老人的家属，却将这名护士告上了法庭，他们说就是因为这颗水果糖导致了老人的死亡，要求这名护士赔偿五十万布尔，并且拒绝尸检。”
艾蒂尔对着诺亚说道：
“五十万布尔，你能想象这个数字吗？这是这名护士不吃不喝，工作四十五年的工资。”
“然而这样的事，在这座医院当中，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所以对我来说，你做的这点小事，不过是孩子的任性，和小打小闹罢了。相信我不用去说，你的姐姐诺兰在知道真相之后，也会教育你的。”
此刻在诺亚的眼中，艾蒂尔坐在阳光之下，依旧是那般的神圣，纯洁无瑕。他开始后悔自己所做出的任性行为，因为现在的自己，无论是在艾蒂尔眼里，还是在薇尔莉特的眼里，都显得太过幼稚了。
“最后那名护士怎么样了？”
“她啊，我帮她出具了老人病情的证据，并且强行进行了尸检。最后只是被判了一个侮辱尸体罪，罚了五千布尔的罚款，也算是一种幸运了。现在她还在这里上班，不过她现在好像少了一丝对病人的关心和对工作的喜爱了。”
“回去演好你的角色吧孩子，未来的路还很长。不过奉劝你还是要注意一点，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样好说话。”
看着那朵盛开的月季花，诺亚低下头，最后询问了一个问题。
“艾蒂尔医生，您....是不是真的天使。”
“天使？”
艾蒂尔对着诺亚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笑着说道：
“那不过是人们心中美好的臆想罢了。”
第九章：歌剧与自动手记人偶 : 公演日
莱顿中心歌剧院中，今天是圣辉星兰学院的公演日。许多人因为奥斯卡的剧本而慕名而来，他们期待着这个属于公主与魔女的故事。
“精灵拥有着天使一般的面容，她是自然界中美丽生灵的化身，她只需要用手轻轻抚摸，就能让断掉的树枝复原。她绽放着令自己引以为傲的翅膀，翱翔在这一片永恒花园当中，她是这里的守护者。”
舞台之上，无数身着绿色霓裳的舞者开始偏偏起舞，在华美的布景以及灯光师的映衬之下，诺兰穿着一身华美的羽衣缓缓走来。她的眼神向台下张望着，想要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艾蒂尔和诺亚就坐在观众席第三排的正中间，是最好的观看位置。
接下来，报幕者再次将剧情推动，画面轮转，周围的树木开始慢慢枯萎，几名捧着雕刻成火焰形状木板的人从后台慢慢移动过来，就好像是那逐渐蔓延的，纷飞的战火一般。
“然而，贪心的国王并不希望看见有人游移在他的权柄之外，他听信了谣言，认为这座永恒森林中有着取之不尽的宝藏，于是便率领着战争的铁蹄，想要踏平这片美丽的森林，亦或者，他要让这片森林的主人臣服于他。”
接下来就是诺兰饰演的魔女与格伦饰演的国王之间的对手戏了，诺兰来到格伦的面前，开口说道：
“哦，伟大的国王啊，你已经拥有了太多东西，为何
不放过这小小的一方净土呢？”
“国土之中，万物皆拜服，即使你是精灵，也不能例外！”
接下来的一幕，报幕者继续说道：
“贪婪残暴的国王烧毁了美丽的森林，善良的精灵沐浴在火焰当中，她的衣衫化为了焦炭，美丽的羽毛被烧成了漆黑的鸦羽，她带着愤怒与仇恨，向国王发出了最为可怕的诅咒！”
画面再次一转，舞台的布景变成了一片漆黑的焦土，就连坐在台下的艾蒂尔也不禁感叹圣辉星兰话剧社的专业性，想必准备这些道具，可是相当难为剧组里的道具师了。不仅魔女的服装精美华丽，就连国王的盔甲也非常符合中世纪王权的设计，如果有空闲，艾蒂尔倒是真的想要认识一下这名剧组背后默默付出的道具师。
想到这，艾蒂尔再次抬头看去，只见沐浴在烈火中的精灵化作了魔女，对着国王宣读道：
“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是的，魔女在等待，她在等待那个复仇的机会，时间匆匆流逝，眨眼之间，三年已过......
随着报幕者的声音落下，舞台剧需要十分钟的时间给演员换衣服，重新布置道具。所有的观众都十分的期待着，期待着接下来，魔女的诅咒会是什么。然而正在看台上看的津津有味的艾蒂尔，却忽然被邀请前往后台化妆。
“怎么回事？不是没有我的戏份了吗？”
就在这时，诺亚来到艾蒂尔的面前，对她深深的鞠了一躬。原来，自从上次在医院离开之后，他主动的将自己犯下的错误告诉了剧团中的每一个人，包括他的姐姐。诺兰对此非常生气，但她也明白，弟弟这么做全都是为了自己。而当她带着弟弟来到奥斯卡的面前认错时，奥斯卡却说道：
“的确，我也对忽然换掉你的主角位置感到十分抱歉，不如我们稍微修改一下剧本，给中间加上一个三年的空窗期。”
“诺兰你来演三年前，而艾蒂尔，则演三年后，你看如何？”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就这样艾蒂尔就被莫名其妙的拉去了舞台的准备室，而化妆师在看见艾蒂尔的面容之时，也不免羡慕的啧了啧嘴，这样的脸，完全就不需要化妆，自己的水平要是不好啊，反倒还毁了这张绝美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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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就是三年后的戏份了，国王和王后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公主，而艾蒂尔则坐在黑暗森林的王座之上，由黑精灵变成的乌鸦为她带来了这则消息。
“复仇的机会到了。”
临时换演员这种事也许会很突兀，但是艾蒂尔坐镇在王座之上的气场，俨然就是一个黑化的女皇形象，三年时间，她沉淀的更加深邃，也更加美丽，尤其是那一头雪白的长发搭配上着黑色的羽衣，令无数观众拍案叫绝！这种形式看起来不仅不为何，反而让人更能感受到一种时间的流逝，对于这位黑化的魔女殿下，有了更加敬畏和怜爱的情感。
皇宫之内，突然一阵阴风吹过，艾蒂尔身披黑袍，手握魔杖，头上顶着撒旦的双角，强大的气场顿时震慑住了所有人，包括那个曾经烧毁森林的国王。而魔女的复仇方式，就是对身在襁褓中的小公主，施展最恶毒的诅咒！
“在她十六岁的生日之时，日落之前！她会被织布机上的纺锤刺破手指！陷入死亡一般的沉睡当中！”
国王在此时被抓住了软肋，他虔诚的跪了下来，祈祷艾蒂尔的原谅。而复仇的让魔女的表情越发狰狞，看着跪倒的国王，她在诅咒的结尾又加上了一句。
“公主，也可以从沉睡当中苏醒过来。”
“但是唤醒她的，只有真爱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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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说到这，就消失在了夜空之中。而国王则立刻下令，收缴全国的织布机，将其砸烂烧毁，锁在地窖之中。而为了让这个场景有足够的震撼效果，道具组真的找来了数百台织布机，砸碎，散落在舞台的各个角落，这样的视觉冲击，让台下无数的观众为小公主捏了把汗，她能够摆脱这来自魔女的诅咒吗？
不仅如此，国王还找到了森林中善良的精灵，希望她们可以将小公主带离这座城市，将她送入森林中抚养长大，直到十六岁的生日之后。精灵们将公主带到了一处秘密的小木屋中，并且化作了三个农妇，殊不知，她们的行踪早已被乌鸦所掌握，当天晚上，艾蒂尔就缓缓来到小木屋的门前，注视着睡梦中的小婴儿，缓缓说道：
“你好啊，可恶的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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