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做白日梦的死鱼
她那在修女时代培养出来的【察觉情绪】的能力，清楚地看到了从凯特全身散发出来，甚至可以说是【爆发】出来的死气。
“我很抱歉。”
凯特平静的说道。
“真的，真的，非常抱歉。把这个国家，这个世界，你们，还有那位骑士全都卷进我的胡闹中。你的名字是藤丸立香，对吧？”
立香点了点头，于是凯特继续说道，
“1977年，从学校辍学后就没再回过家的儿子回到我身边。那时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个死去许久的死人一样，只是对我说着这样的话——【我要改变这个世界，拯救全人类】……你说我的所作所为是溺爱。嗯，仔细想想确实如此。但是，我是个无论如何都不能称为合格的母亲，并不知道其他【爱】的方式。”
下一刻，【美国】这个国家本身发出了光。
“这个国家不是钢铁的渡轮，也不是钢之地平。是计算机……以整个美国为素材制造的，只为一个程序存在的超级计算机。现在，神要展现自己真正的姿态了。”
“……你要死吗？”
看着现在还在散发死气的凯特，立香产生了一股无名的愤怒。
“明明知道了自己的错误，明明还有改正的机会。你现在死去的话连自我感动都不算，连【逃跑】都不算！！你只是，只是——”
“只是放弃了而已。”
结果，名为【国家】的巨大【机械】开始了【变形】。
以漂浮在国家上空的巨大机械圆环以及曼哈顿岛本身为中心，美国自身重组成了比起科幻反而更应该出现在玄幻中的【计算机】。
“要放弃活下去吗？！”
凯特脚下的地面发出了光，犯罪摩天楼也变成了变形机构的一部分，开始转变形态。
“放弃赎罪，放弃执念，放弃欲望……把作为人的一切都放弃。要堕落到那样毫无意义的死里面去吗？！【人类】！！”
“真的非常抱歉。”
看着凯特此时的眼神，立香下意识地停下了一切动作。
有意义的一切，无意义的一切。这个女人在这十数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是因为知道孩子的错误却出于对孩子的溺爱而背叛一切带来的重压之类的吗？
又或者是对世界中存在的什么感到了绝望之类的吗？
“我和我的儿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下一刻，凯特脚下的地板裂开，她就这么毫不反抗的坠落了下去。
立香明白了，她既没有承受什么不得了的重压，也没有对世界感到绝望。
只是放弃了而已。
放弃了活着，选择了死去。连个前戏都没有，毫无道理的。
“我其实稍微能理解一点这个女人的想法。”
芥雏子出声说道，
“我也有过，没有任何理由就是想要死去的时候，忽视世界上的一切道理只是为爱人起舞的时候。她只是……把我走过的路反过来走了一遍。”
“……那还真是，有够没意义的。”
立香想起了之前加拉哈德对自己说的第二个谜语。
拯救人类最大的敌人是人类本身，最后阻拦立香的一定是世界上最能代表人类之物。加拉哈德会这么说的原因立香总算是明白了。
她想起了只有作为穿越者的自己才知道的情报，那是ccc中的一段剧情。
在对全地球所有生命发起的【人类是否要活下去】的投票中……全人类都选择了死。
这就是在型月世界【拯救全人类】最大的难点，最大的障碍。
——人类，根本就不想得救。
“不对吧，才不是这样吧。英灵们没有放弃，迦勒底没有放弃，阿赖耶没有放弃，就连代表星球的神都没有放弃拯救人类……人类明明就很想活下去啊。”
她抬起头，仰望着因为建筑变形而暴露出来的天空。
“人类，就那么无可救药吗？”
“——没错，人类就是那么无可救药。”
在因为国家本身开始变形而移动到犯罪摩天楼前方的自由女神像……又或者说是摩天楼移动到了自由女神像前方？
总之，站在自由女神像前面的男人这么说道。
男人穿着不适合他的白大褂，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无比憔悴。
“人类是无可救药的存在，绝对无法自己拯救自己。所以，全人类由我来拯救——由我创造的这必将超越一切的绝对支配者，神机人【Construct】来拯救！”
32.亡秦必楚
■关于某个男人的开悟
凯文·卡斯戈伊德。
经历的同伴的背叛，见证了有着数年友谊的朋友们的互相残杀，却没能死去的这个男人。
很俗套的，他对人性感到了绝望，绝望到了甚至想要放弃生命的地步。
就在这个时候，凯文因为或许单纯的机缘巧合跌落到了项羽的墓穴中，见到了项羽的尸体，太古的科学制造的机人。
在那瞬间，他“开悟”了。
作为一个盗墓贼，他的历史知识比许多历史系的学生都要丰富——要说的话这也是当然的，如果知识的储备不足的话怎么有资格盗墓？
他知道项羽是中国古代的一位王。
他听过不少项羽的部下为了项羽死战不退，项羽忠心的臣子在项羽死后欣然自杀的故事。
然后，他看到项羽是台机械。
机械是人类的王。
机械的臣子无比尊敬他们的王，展现出了许多凯文不曾见过的无形之物。
【为什么项羽的臣子会那么尊敬他们的王呢？他们到底是怎么被教导成那副模样的？】
凯文这么想着，【心】已经走投无路的男人自顾自地得出了一个答案。
——因为他们的王是机械。
人类是不完全的存在，但拥有智慧的超越型人工智能却是远比人类要完全的存在。人类需要无数刻骨铭心的经历才能得到的宝贵无形之物，超越型人工智能自诞生之初就拥有了。
——项羽的臣子一定是因为有他们那作为完全存在的王的引导，才能得到许多宝贵的无形之物的。
这绝对不是什么正确答案，说得直白点根本就是妄想。但是，【心】已经走投无路的凯文就是这么觉得的，他给自己的心制造了一个空无的避风港。
所以——
■【神机人·Construct】头脑体·曼哈顿
“人类是无可救药的存在，是没法自己拯救自己的。但是，即使是这样无可救药的不完全存在也有着变得完全的方法。”
突然出现在立香等人面前的凯文这么说道，他的眼睛中蕴含着某种过于强烈的意志，简直就像是在高声宣告自己的所言所行都是正义一般。
“观赏美的人自身也会变得美丽，被善教导的存在自身也会变得善良。换句话说，只要让完全的存在支配全人类，引导全人类，人类就也能成为完全的存在了。”
“……所以，你要让那个神机人统治世界吗？就为了这种莫名其妙的事？你的母亲可是刚刚死掉哦？”
“没错，Construct会统治世界！完全凌驾于人类之上的机械，完全的存在会支配不完全，将人类引导向全新的未来——世界将被拯救！！然后，我也好，全世界的人类也好。我们这些无可救药的存在，终于能从这生锈世界的梦里醒来了！！”
在高声喊完这句话后，凯文的语气突然变得无比的冷静。
“Construct是我仿造项羽制造的超越型人工智能。所谓的超越型人工智能……对科幻故事稍有了解的人应该都明白是什么吧？电脑工程学的顶点，人类在想象中创造的神——但是，也只是如此而已。
“我知道这个世界有神秘存在，我知道这个世界有神明存在。如果只是超越型人工智能的话，是绝对不可能支配全人类的。为了感谢帮助我完成了我的计划的你们，我就告诉你们我的目的吧。Construct会成为超越区区行星的存在，凌驾于仍然停留在这星之庭院的一切。”
“……让那个超越型人工智能成为超越者的仪式，就是【天人五衰】吗？”
立香看着就在不远处的凯特这么问道，
“我没记错的话，【天人五衰】明明应该是劫难才对。”
“感谢就到此为止了，我什么都不会再和你们说了。”
凯文举起手，如同海啸一般的无数机人从四面八方涌出，向立香等人扑去。
“藤丸立香，我不知道你这不明生物到底是什么东西。虽然你有着超越命运的力量，但在【天人五衰】已经完成的现在，停留在星之庭院的你也只不过是虫子而已了……不过，能够超越命运的你果然还是很危险，就让这个国家内的所有机人来把你和你的同伴们毁灭吧。”
看着无数涌过来的机人，刚刚才被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打击得有点绝望的立香深吸了一口气，猛地转身抓住麦克斯韦妖就跑了起来。同时，以混杂着明确意志的声音大喊：“大家！该逃跑了！！”
“我还以为御主你绝望了。”
被立香拖着的麦克斯韦妖这么说道，
“毕竟凯特女士还有这个凯文说的话以及做的事，对厌恶不幸的你来说应该是远超剧毒的尖刀才对。”
“我是绝望了啊，怎么可能不绝望啊。虽然我拯救人理的主要目的大多是私心，但讨厌不幸的我怎么可能对救人这事无动于衷。”
在逃跑的同时，立香这么说道，
“然后，迦勒底的大家为了拯救人理失去了多少东西我同样也是明白的。为了拯救人理而欣然赌上第二次生命的英灵，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先冒出来个人告诉我【人类不想得救】，然后又冒出来个人表示【无可救药的人类应该被超越型人工智能支配】……我怎么可能不绝望啊？”
虽然这么说着，但之前从立香身上涌现的【绝望】早就在不知何时散去了。
“但是，不过是一两次绝望而已。灵魂才不是那么脆弱的东西，所谓的意志才不会因为绝望折损！”
人类或许根本不想得救？
好吧，听起来还真是个绝望的故事。
——那又怎样了？！
世界都已经被烧成灰了，不过是一两次绝望，谁会因为这种事放弃啊。
“——说是这么说啦！”
在展现完自己的意志后，少女作为穿越者的部分跟着显露了出来，有些崩溃的喊道，
“敌人是超越型人工智能，本体还是整个美国——这种东西要我怎么打啦！！这个特异点又没法用魔力，超越型人工智能在资源足够的情况下可是全知全能的，只靠我们几个人要怎么把美国拆掉啊？！而且听那个叫凯文的话，他居然还打算在超越型人工智能的基础上更进一步欸？！次次都是大魔王堵新手村，这种剧情他们就玩不腻的吗？！阿赖耶救一下啊！召唤个赫拉克勒斯过来啦！！”
[……很遗憾，那大概是不可能的。]
罗曼在这时出声说道，
[虽然迦勒底这边看不见那边发生的事，不过按照听到的情报来看，整个美国被改造成了计算机？]
“似乎是这样。”
[那灵脉什么的就根本不存在了，就算是抑制力也不可能在没有灵脉的地方召唤从者的，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说到底，就算是大英雄赫拉克勒斯恐怕也没法在那个凯文让那个什么神机人成为超越者之前毁掉整个美国吧。]
“……按照月球的一贯命名习惯，这个故事应该会被叫做fate/grandorder吧……fgo，何等的垃圾游戏。”
“前辈急得开始说怪话了……真可爱。”
玛修小声嘀咕了一句。
居然还有闲心说这种话，看来在经历了足够多的危机后，小茄子也有了一颗坚强过头的心脏呢。
机人的海啸还在所有人后面追着，就像是要淹没一切一样。
“……其实，我们身上或许确实有能够颠覆着一切的鬼牌……虽然不知道凯文到底打算将神机人变成什么，但只是单纯的超越型人工智能的话我们是有对抗的可能性的。”
麦克斯韦妖在这时突然出声说道，同时把视线转向芥雏子抱在怀里的棺木，
“以神制神。超越型人工智能的话，我们这边不是也有吗？”
■纽约·地下
在逃跑的时候，立香在神机人的身体上找到了一个裂缝。
那裂缝很深，通往机械之下的地面。立香直接带着大家跳了下去，靠着芥雏子和玛修打穿地面制造出了一个临时的山洞。在这个并非神机人本体的地方，大家总算是得到了些许的空闲时间。
机人的海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涌过来，神机人很可能会通过未来预知提前打埋伏。虽然是难得的空闲时间，但这段时间却没法用来休息。
立香和芥雏子一左一右抓住麦克斯韦妖，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眼神瞪着他。
“项羽大人已经死了，你刚才说的【以神制神】是什么意思？”
“没错，给我说清楚，就算项羽是超越型人工智能但他已经死了，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所在，两位。”
麦克斯韦妖流着冷汗这么说道，
“不过是机体的损坏而已，项羽的灵魂可是超越型人工智能欸？就算机械存在死的概念，但单纯的机体损坏是不可能让一个超越型人工智能死掉的吧？说得极端点就算储存AI的硬件损坏机人都不算死，毕竟作为他本体的数据是存在修复和转移的可能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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