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道存学长
更何况，倘若没有始祖之血，血族基本不可能提升自己的贵族等级，祖地又被五大家族严格把控，像人类那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然后短短几年内完成逆天反杀的戏码是不可能出现的。
这或许就是血族和血猎之间最大的区别——血族只能通过种族力量的源头始祖之血来提升自身的血脉层次，而人类却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天赋去不断提升自身的实力。
但这并不意味着血族因此就可以躺平了，他们只是在起点高的同时血脉层次上也有一个锁死的上限。
虽然无法超越极限，但却可以通过横向扩展来让自己的战斗力变得更强。
听起来似乎有些难以理解，这就好比一名工匠如果不掌握经典物理学就无法造出现代化的坚船利炮，这是知识层次上的低乏，但他通过不断磨砺更迭技术，却可以造出更加精良的弩，让刀剑变得更加锋锐。
这也正是为什么辛西娅会选择去边境之地磨砺自己了，只有真正置身于危机中的战斗才能最迅速的变强。
至于为什么说“基本”，那是因为如果真要打开潘多拉魔盒，倒还真有部分禁忌魔咒可以达到类似的效果。
最直接有效的一种方式便是掠夺他人的血脉，通过残忍的方式将他人的魔脉炼化并用特殊的方法来进行吞噬。
但是，这种做法在夜世界里被公认为是对始祖的一种亵渎，即使在秩序野蛮生长的夜世界里也是被严格禁止的。如果有哪个丧心病狂之辈敢做出如此荒谬疯狂的事情，要不了多久就会被那些大贵族联手追杀。
当然，那些大贵族表面上是维护始祖的尊严，但暗地里的真实目的却是彼此心照不宣——为了避免有意料之外的新生力量冒出来，影响到现今格局的利益分配。
总之，歪门邪道在这里暂且不提。
只要三生棺中不存在着血族公爵，那对于璐诗琪而言，那就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当几名少女步入树林的范畴之内，还没来得及走出多远，一种被窥望的感觉陡然笼罩了她们。
就宛若被某种嗜血的怪物给盯上了，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在预示着危险。
风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树林中别提鸟叫，甚至连虫鸣都没有，空气一片死寂。
“沙利叶小姐……”蒂娜小声道，用目光请示是否要将那些视线的源头给揪出来或至少是去查探一下。
沙利叶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只是轻启樱唇，轻轻吐出两个字：“继续走。”
这几天，在蒂娜和SSA友情提供的资料友情帮助下，她对于这个【三生棺】这个组织有了大致的了解。但也只能大致推出他们似乎从创立之初就一直都在为某个不为人知的目的而努力，并且行事极其低调。
虽然他们的行为模式非常难以理解，但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另一次更加强烈的警告吧？
“原来如此……”
沙利叶思索着，如果是一般人的话此时大多已经被吓跑了，这警告应该还包含着一层筛选之意，用来区别来者究竟是嗅到风声的血猎还是普通人而已。
不过不管真相如何，在非必要的情况下，她还不想那么早就打草惊蛇。
果不其然，那种被窥探感没过多久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一切似乎恢复了常态。当然，只是相对的。
没过多久，树木渐稀，一座古老的教堂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它就这般沉默着屹立在灯红酒醉的城市边缘。空气里似乎能嗅到血的腥味，一股凉意穿透身体，刺进骨中，仿佛禁锢千年的寒意突然得到释放，让人在大脑无法思考的一瞬颤抖起来，仿佛所有的时光流逝都在这里被冻结。
恍惚间，宛若一切又只是错觉而已。
“有趣……”一抹惊讶之色从沙利叶眸中一闪而过，她对旁边的蒂娜问道：“为什么这里会有座教堂？”
“回小姐，按照资料，这座教堂在游乐场建起来之前就在这里了。游乐场的主人没有将它拆除，所以就一直保留了下来。至于其具体是否还在运作，就不太清楚了。”
“嗯。”
“这个地方给我的感觉很讨厌。”这时，一旁的璐诗琪厌恶地皱起了眉，嘟囔道。
“哦，怎么说？”
“它完全没有任何神圣的感觉，作为教堂来说，这个地方无论是环境还是位置都太不合理了。要我说的话，这里面绝对有古怪。”
“你懂的还挺多。”沙利叶不禁多看了这孩子一眼。
“那是！”才刚被夸一句，璐诗琪便立刻骄傲地昂起头，就差将尾巴给翘到天上去了。
她之前在漂泊流浪的时候曾经去西方呆过一段时间，教堂之类的见得不算少，所以对基本的情况还是了解的。
比起她姐姐那个除了必要的社交活动外基本上成天宅在罗雅庄园里的姐姐，她可是见多识广。
璐诗琪忽然感觉自己找到了胜过姐姐的地方。
“我打算进去看看，安全方面的问题就拜托你咯？”
“沙利叶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你一根毫毛的。”璐诗琪 拍着胸脯自信保证道。
在说“任何”两个字的时候，她将音咬的特别重，仿佛在和某个遥远的存在做斗争似的。
“嗯呢，有劳你了，我的骑士。”沙利叶随口说道，但却无意中带来了一点小小的矛盾——
沙利叶小姐，明明我也可以保护好您的安全的，不要因为我只是一名伯爵就忽略我啊。
虽然我的硬实力没有二小姐强，但好歹我懂的比二小姐更加全面一点，在许多情况都更能派上用场的……
旁边的女仆在心里酸溜溜地想道，这种奇妙的感觉本来不是她应该有的，但她就是无法压抑住自己胡思乱想。
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不好看，蒂娜于是将脑袋埋低几分，不让脸被看见。
怎么忽然感觉有股醋味？
沙利叶呆毛一翘……好吧，变成月天使形态后她的呆毛不知道为什么就泯然于众头发之间，不敢彰显自己的存在了。
不过沙利叶还是敏锐地意识到了醋味的来源——旁边沉默的女仆。
原来如此，女仆也是需要关心的啊……沙利叶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微笑。
“蒂娜。”
“沙利叶小姐，我在。”
“你吃醋的样子很可爱哦~”
“沙利叶小姐！”蒂娜心里咯噔一声，她又惊又羞地说道：“还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沙利叶露出一个“我懂”的表情，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走过去踮起脚摸了摸蒂娜的脑袋。
蒂娜的表情变得有些别扭，但那种莫名烦躁的情绪竟然被那只柔软的小手给奇迹般地抚平了。
“沙利叶小姐……”
“嘘——我们走吧。”沙利叶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冲蒂娜眨眨眼睛。
“是……”
目送着走在前面的那个小小身影，蒂娜眸中闪过一道复杂的神色。
摇摇头，她将乱七八糟的思绪给抛之脑后，急忙追了上去……
教堂内，一名头发花白的教徒身着红黑交织的教袍，站在红毯中央，深邃而精神饱满的眼眸虔诚地仰望着教堂正中间的神像。
“感恩祷告亲爱的主，我们满心感谢赞美你，感谢你在茫茫的人海中拣选了我们，感谢你不离不弃的爱着我们，千言万语说不尽你的慈爱。你沐浴着永生的圣泉，并且毫不吝啬地将泉水洒落在苦难众生身上。我们追随你，渴望你的光辉能为你忠实的信徒带来永恒的生命……”
“永恒的生命什么的，是不存在的哟~”一个甜美的声音忽然自背后传来，打断了教徒的祷告。
教徒沉默了片刻，似乎是为了反驳沙利叶的话，他换了另一段祷告词：“主啊，你创造了天地，诸天籍你口中的话而造，万象籍你口中的气而成，你聚集海水如垒，收藏深洋在库房，因为你说有就有，命立就立，愿全地都敬畏你的圣名，愿你的临格常与我们同在。”
这次沙利叶没有再插嘴，只是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等待神父念完，同时打量着那个所谓的“主”的雕像。
残缺的手臂，狰狞的獠牙，被削去半边的翅膀，高举着的圣剑斑驳破碎。
一双眼睛空洞而虚乏，不知正呆滞地望向何处。
与其说这样的家伙是神，倒不如用恶魔来形容更加贴切。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39、主
“几位，请过来向主忏悔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主会宽恕你们的。”
祷告结束，老者转过身来，沉声对夜间造访的几名少女说道。
“即使，我从来不相信主的存在也可以吗？”沙利叶歪了歪脑袋，笑眯眯地问道。
“主给予迷途的羔羊以指引，送流浪的灵魂回归故乡。不要怕，孩子，你的冒犯对于主而言只是未明事理的顽劣而已。”老者张开双臂，浑身沐浴在从天花板投射的昏黄灯光之下。
然而，却并没有半分神圣的味道，反倒是让人感觉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如果忽悠有比赛的话，沙利叶觉得应该给这老头颁发个“最佳神棍奖”。
一大把年纪了，大半夜的还在这里忽悠，嗯，那就再颁发个“最佳劳模996福报奖”。
“既然主会给予迷途的羔羊指引，那么，我可以问几个问题吗？”反正就算正常地交流这老头也会说些让人听得半懂不懂的话，她干脆顺着这个老头的话继续说下去。
“说出你的困惑，主会给予答复。”老者目光平静。
“那我就问咯？”沙利叶施施然伸出两根手指：“我要问的问题很简单：第一，不知道所谓的‘主’能够为信徒带来何等的恩惠？如果只是虚无缥缈的运气或者救赎，那可不能让人买账的哦。”
“那当然是永恒的生……”
“第二个问题，”沙利叶打断了老者的话，抢着继续说道：“‘主’将通过怎样的方式来实现自己的恩泽？如果能够回答这两个问题的话，说不定我也可以将自己的身体献给主喔。”
说完，沙利叶就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等待着老者的回答。
所有的歪理邪说，都有自己立论的支撑点，所有的信仰祷告，都有自己的诉求和愿望。
她还蛮好奇这老神棍能说出些什么花样来，毕竟，这家教堂里所供奉的神像无法在其它地方找到原型，说不定是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全新唯心主义论。
老者沉默了许久，布满褶皱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如同老鹰般锐利的视线在沙利叶身上扫了一遍又一遍。
“死亡。”良久，他缓缓开口道。
似乎是觉得自己说得不够清楚，老者又稍微解释了一下：“生命一物自诞生起便脆弱不堪，只有舍弃这脆弱的生命，用其作为献礼献给无上的主，才能换来灵魂上的安宁与永恒。”
“呵……”沙利叶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理论，能不能拜托大叔你说得更详细点呢？”
“死和生之间的界限，本来就没有众生所认定的那般分明，它们只是两个不分彼此的概念而已。愚昧无知的大众，人为地将死和生划分开来，贪图生，对死亡避之如洪水猛兽。但是，生命存在的所有价值，只有依靠死亡才能够实现。如果不拥抱死亡，生命还有何等意义？”
说到这，老者抬头看向了墙上陈旧而不显残破的壁画，上面画着的，是无数教徒跪拜于地上，向着某个看不清真容的讳莫高深的存在献上某物的情景。
那双锐利的鹰眸中绽放出令人生畏的狂热：“普罗大众的存在对于历史的长河而言只不过是昙花一现，但死亡却如同漆黑的宇宙般无边无际。拥抱死亡，还能与之共存的生也得到无尽的延续。而主，正是为了赐予世人这种恩泽才降临于世！”
“那你呢，你自己为什么不把生命献给主？”沙利叶反问。
老人骨瘦如柴的背顿了顿，他没再回答沙利叶的问题，只是走回到神像之前，跪伏下来，阖上眼睛继续默默地祈祷。
“沙利叶，我们该怎么办？”璐诗琪走到沙利叶旁边，小声问道。
她有点受不了这个老神棍了，从刚才开始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生不生死不死的，在这个世界上拳头才是硬道理。
如果她能够将姐姐给吊起来锤的话，她还用得着趁姐姐不在的这段时间偷偷摸摸地接近沙利叶吗？
她直接老早就给姐姐直接下一道挑战书，一决雌雄……一决沙利叶的丈夫人选了好吧！
至于生死的问题，她倒没怎么考虑过。
毕竟，她才二十岁，对于公爵那漫长的生命而言算是年轻得可以。
她最起码还有数百年的光阴可以挥霍，哪像人类，再多的荣华富贵也不过短短几十年罢了。即使是那些血猎，空有一身强大的力量，到老来也是年弱力衰，逃不过造物者的制裁。还真是可笑……
笑着笑着，璐诗琪的嘴角忽然凝固了：等等，如果人类的生命只有几十年的话，那她喜欢的人……
她的脖子如同上了发条般僵硬地转向一旁的紫瞳少女。
没记错的话沙利叶好像也是一名人类来着，如果自己将沙利叶娶回家，最多只能相守数十年，那之后的话……
璐诗琪的瞳孔剧烈收缩：她仿佛看见了自己一个人趴在一方矮矮的坟上哭泣的画面。
当她风华正茂的时候，沙利叶却已经走向了生命的终点。而这种结果，几近于无解。
“不要啊！”剧烈波动的情绪外化为了惊恐的呼声。
“怎么了？你流了很多汗哦。”
熟悉的甜美声音自耳畔响起，璐诗琪回过神，看见一双漂亮得不像话的水晶眸近在咫尺——沙利叶正在用一块手帕替她擦拭额头上的汗。
“沙利叶，你不要离开我！”璐诗琪惊魂未定地抓住了沙利叶的手腕，死活不肯松手，生怕自己一撒手沙利叶就会从她面前消失一样。
沙利叶被璐诗琪给搞得一头雾水，但还是伸出另一只手摸着少女的脑袋，温柔地安慰道：“我就在这里，哪儿都不去。”
虽然不知道这少女忽然又抽了哪根筋，但看在这少女似乎是真的很害怕的样子，就不过分追问了，之后总会知道的。
过了会儿，璐诗琪似乎是冷静下来了，这才注意到被她抓住的纤细手腕因为她过于用力而在上面勒出了几道血痕。
当她观察沙利叶的表情时，只见沙利叶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眸子里流转着柔柔的波光。
她急忙放轻了些许，但还是舍不得撒手，只是将其抓起来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声音略微有些颤抖：“我一定不会让你死那么快的！”
沙利叶小脸一黑：干什么这是，怎么忽然之间就诅咒她死呢？好歹我刚才还在安慰你咧。
这时璐诗琪又说了一句：“我一定会为你找到延长寿命的办法，不让你在我之前先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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