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uzuharaYuki
御岳山上、她当时以“开玩笑”的理由敷衍和略去的话语,留宿野村婆婆家的那个夜晚、她那会儿所讲述的小时候的故事……
真正令雅学姐感到迷茫的,大概不是“未来想要做什么”的问题,而是“未来该以怎样的方式去面对生活、面对人生”的抉择。
浅间老师曾提醒过,倘若对谁的决定付诸了影响,那么便应该对自己的言行负起责任。
雅学姐一直以面无表情、语气冷漠淡然的模样生活下去,将真情实感全部压抑在躯壳内——这和装在套子里的人有什么区别?
她绝不是别里科夫那般因循守旧、固步自封的可怜虫。
从她的角度来看……
恰似她在山道上散步闲聊时提起的那件事,那件国中去高尾山踏青郊游、受到同学恶作剧欺负的往事。
诚然,将一切的情绪和反应装进厚实的保险箱里、抵御来自他人的恶意,这种行为是相当有效的,但是……
雅学姐并非真正的对所有恶意都无动于衷。
她会感到害怕、会想要哭泣、会恼怒愤懑,她仅仅是没法直观地表达出来。
不过春泷相信,他憧憬的学姐肯定不可能被这种小小的麻烦绊住前进脚步。阅读过各式各样书籍中星辉斑斓的精彩人生后,她的梦不应当止步于此。
?
从青梅地区到东京市内的新宿站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大约50分钟过后,伴随车厢两侧视野里的摩天大楼愈发密集,原本错落有致的乡野风光也变成了中间几乎没有缝隙、紧挨在一起的高矮建筑。
昨天的事情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咦?
这种恍若隔世的变化,让春泷都不禁生出自己脑袋有点问题的错觉。
应该是昨天的事情好像就发生在过去一样——也不对。
他不知道该怎样来形容内心深处那种莫名的“惆怅”,一如多年以前的中小学时期的暑假末端,不得不从老家回到原本居住的城市、准备再度投身进沉闷繁重的无涯学海。
依稀还记得,曾经听着婉转悠长的茉莉花随车厢一起摇摇晃晃。窗外的景象也逐渐由郁郁葱葱的荒山野岭转化为水泥丛林,仿佛盖上了一层灰扑扑的幕布、所有的事物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不真切且压抑。
啊,既漫长又短暂的假期结束了——兴许就是这样的感觉。
春泷抓了抓头发,好似要将这怅然若失的回忆揪出脑海。
消极的情绪往往都来源于想得太多。
遥远的未来与过去实在无趣,既然已经抵达本国经济水平最高城,还是瞧瞧眼前的雅学姐吧。
用堵住嘴唇的吻唤醒喜欢的人,劀这般做法他可是第一次尝试。
四方起得比他早,根本没机会使用,今天早晨也未曾赶上,现在正是绝佳的时机。
好机会!小春!
他满心期待、静悄悄地将脑袋转向身侧,尽可能避免提前吵醒倚靠于肩膀上面熟睡的少女。
“早安。”
肩头忽然一轻,雅学姐揉了揉眼睛、面无表情地打招呼说道。不晓得是不是错觉,语气听上去似乎还有点软绵绵的。
喂!怎么这就醒了!?
精心编织想要捕捉可爱猫咪的竹筐,顷刻间被那寒光闪烁的冰冷猫爪撕了个粉碎。
“是午安喔?”
春泷借着吐槽的话语掩饰心里的尴尬和失落。
“没关系,”雅学姐对吐槽充耳不闻,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说,“‘早安吻’的偷袭失败很沮丧吧。”
“拜托你不要再往伤口上撒盐了。”
他夸张地捂着胸口倒在座椅靠背上。
少倾,重新挺直腰背坐正后,他又忍不住问道:
“雅学姐是怎么知道我想要‘早安吻’偷袭的?”
“刚才那溢于言表的失落我当然能看出来。而且,星川学弟虽然喜欢讲黄色笑话,但实际行动却一直克制尊重。在得到允许前,肯定不会做除了亲吻以外的冒犯之举。”
“就连最后一层的‘渣男套装’都给扯掉,未免也太过分了。”
心思完全被她给看穿,整个人简直像是被扒到光溜溜的坐在车厢里吹冷风,不由得有点想要打喷嚏。
“可以喔。”
“欸?什么‘可以’?”
雅学姐的目光绕过他望向窗外渐渐密集的轨道,然后视线重新落在脸上、无比平静地说:
“马上要驶入月台,在此之前,可以做你刚才想做——”
“唔唔……”
“呼……”
春泷浅浅吁了口气,恶趣味地立刻捂着脸撇开脑袋、不让她瞧见自己的神情和眼睛,旋即尽可能用普通的语气说道:
“有股中午吃的饭团味,明太子和美乃滋混在一起……”
“骗、骗人……”
她双手捧水似的护在嘴巴前方哈了口气,娇俏的鼻尖两侧、鼻翼微微翕动。
“咳,其实是骗你的,雅学姐嘴里又香又甜,一整天都不想分开。”
“真是讨厌。”
见她起身想要去拿包,为避免落得脑袋被文库本敲打的下场,他赶忙将对方抱了回来。
“不是要打你。”
想法又被揭露得一干二净。
“到站该拿包下车了。”
雅学姐无奈地叹气解释,同时指向窗外。
“啊哈哈……我就是想要多抱一会儿雅学姐,才不是害怕被文库本敲脑袋。”
最后,个子更高的春泷负责将方形的包包从行李架取下。
他原本想着帮忙背包,雅学姐却直接拒绝了这一提议。
无论野上同学、四方、还是妹妹绚夏或雅学姐,相比起曾经,如今的女孩子们好像都不怎么需要“男朋友背包”,吃饭也基本是AA制。
?
踏上月台,大都会里聚集的热气扑面而来,直把人往凉爽的车厢里赶。
随后,从通道汇入新宿站内以后,汹涌的人潮便映入眼帘。
人们脚步匆匆,有西装革履的上班族、有背双肩包戴遮阳帽的游客、有身穿休闲装乃至情侣装的男男女女……
瞧见眼前这嘈杂的一幕,雅学姐心里或许产生了与他相同的感受,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驻足在人山人海之外。
“开始怀念在野村婆婆家那里的清闲了?”
春泷主动上前牵起她的右手。
“是有那么一点。”
“那么一点?”
“刚满十八岁就向往平淡的生活,未免太过缺乏朝气。”
她朝着前方迈出了第一步,步幅很小,但足以跨上一层台阶。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就边走边聊地攀谈:
“我最初见到东京都内摩肩接踵的人群,可是吓了一跳,好久才缓过神来。”
完全不同于假期去景区的拥挤和吵闹。
——那只会教人头痛、烦躁、恼怒。
“大家匆匆忙忙向着自己的目的地赶去、走得很急很快。总感觉自己根本无法融入其中,整个世界都产生了一种割裂感,好像与那些人们处在截然不同的空间里。”
雅学姐宛若直接将他的心思撰写成了书稿,不紧不慢地棒读着上面精确且珠玑的文字。
“但是……”握在一起的右手加大了力气,她紧接着继续说道:“……只要有星川学弟陪在身边,无论去哪里都不会害怕。”
?
在新宿站坐上山手线电车到目黑后,再转乘南北线,于白金台结束了她,白鹭雅这趟仅有一天的短暂旅行(私奔)。
星川学弟大概已经从动与静的世界差异中恢复了常态,一路上牵着她的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像上野公园内的那些麻雀一样非常可爱和讨人喜欢。
然而,想到接下来自己将要面对的事情,她难得的没有仔细去倾听对方的话语,只是一味地点头摇头、给出简洁的答复或评判。
“欸,雅学姐,你说如果我在白鹭先生面前和你接吻的话——”
他倏地开口,话语却尚未说到一半便被打断。
“星川学弟要是不怕死,可以试一试。”
这家伙真是的……什么时候了还跟她开这种黄色玩笑。
即便明白他是希望借此来让气氛更加轻快、让她能够稍微放松一点,但有些事情并非他能够解决的,或者说,有些事情必须由她白鹭雅本人去独立面对,而不是依靠帅气的学弟的帮助。
星川学弟,你有注意到吗?
有人可以依赖、可以给予保护的安心固然不错,但我还是更喜欢受人依赖、被人撒娇的照顾。
想要你像猫咪一样毫无防备地躺在腿上、露出柔软的肚皮。
想要多看看你那可爱的睡脸、多听听你爽朗的嗓音。
想要成为你憧憬的学姐,成为给予你指引和依靠的大姐姐,成为你心目中的那轮明月。
——在此之上,成为你最喜欢的女孩子。
你是让我做出这般决意的陪伴者、是想要记录的故事的男主角、是希望能够永远陪伴在身边的恋人。
如果有一天谁先从名为人生的小说中离开,那么就由另外的那个人、用笔和键盘将我们的故事延续下去吧。
午后的阳光颇为炙热,直教人忍不住想擦拭额头,可梅雨季讨厌的潮湿空气却把汗水堵在体内,唯有巷道间穿梭的风息带来一丝清凉。
踢踏踢踏。
运动鞋软得仿佛要融化在马路上,脚步也有些轻飘飘的,再次拐过一处路口后,爸爸的身影顿时闯入了视野。
他正戴着一顶宽檐草帽、双手抱在胸前,胸口和胳膊之间还夹了根木制的棒球棒,俨然一副准备与对手开战的不良高中生的模样。
“雅、雅学姐……你……你爸爸怎么……?”
“我早上答应过爸爸午后回来,所以之前在电车里给他传了消息、说待会儿就能到家。”
星川学弟倒像是猫猫碰见恶犬般,说话也磕磕巴巴的不怎么利索。
当然,她心想,都怪爸爸拿着根球棒吓唬人。
身旁的这个渣男肯定很清楚,爸爸不属于那类喜欢使用暴力的人,明显是又在装模作样地逗她开心。
“不对啊……”星川学弟恍然大悟地用拳头捣了下手掌,然后继续说道:“……我又没对雅学姐做亏心事,为什么要害怕白鹭先生?”
哼……
“真的没做亏心事?”
白鹭雅侧头瞥了一眼,他立刻不好意思地讪笑着搔了搔脸颊。
“是用手帮忙,还是抱着睡觉?或者说——”
“我觉得球棒应该比文库本更有教育意义。”
她无可奈何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冷着声音调侃。
虽说声音和神情似乎本来就已经非常冰冷了。
“如果我说‘真的非常对不起’并九十度鞠躬,绝对可以赢得原谅吧?”
“唔……以星川学弟的脸皮厚度,说不定真能成为首相之类的大人物。”
“那如果说‘您要当外祖父了’的话,白鹭先生——”
咚。
她从背包里找出文库本,用力给星川学弟脑袋上来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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