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序程
乱糟糟的厚厚刘海低垂着，声音骤然低了下去：“没...没有什么特长，对...对不起...”
随即像只恋窝的小鸟一样，连忙坐下，缩在了座位上，让人看了有些心疼。
“白小萌，这名字挺好听的。”旁边的郑武对她笑道。
“嗯...”白小萌抬起头看了眼郑武阳光开朗的笑容，又畏畏缩缩地低下头，声音细小地说了句：“谢谢...”
郑武摸了摸脸，有些纳闷。
我有这么可怕吗？
随即郑武注意到白小萌手臂上的些许伤痕，瞳孔微微一缩。
开学的第一天，就这样平淡无事地缓缓度过。
在自我介绍上大声宣扬自己梦想，意气风发的郑武，自然也就成为了很多人眼里的好奇对象。
一些外向的人不禁在课间主动向着郑武走来，拍着他的肩膀说“哥们厉害啊”，露出佩服的表情，而郑武也会以笑容一一回应。
那被调侃也毫不在意的稳重态度，还有话语里洋溢而出的自信和阳光，搭配着比较耐看的脸和带着明显肌肉轮廓的，还算高大的挺拔身材，无疑吸引了不少情窦初开的女生和想要建立新圈子的男生关注。
而相比之下，作为郑武同桌的白小萌，因为那佝偻着背，说话畏畏缩缩的模样，加上头发也缺少打理而显得乱糟糟，自然也就成为班级里的无人搭话的冷落对象。
毕竟，谁都不想自己的朋友是一名阴阴沉沉，连说话都不流利的人。
那样会让自己掉价的。
这是很正常的想法，也是很普遍的想法。
当然，郑武除外。
“白小萌，我们一起走吧。”
第一天下课后，郑武拒绝了一些男生一起去附近游戏厅的邀请，在白小萌走出教室门口后跟上了她。
“为...为什么...？”白小萌有些唯唯诺诺地看着他，“刚刚那些男生...不是邀请...邀请你去游戏厅吗...”
耐心地等着白小萌说完后，郑武直视着她那有些躲闪的眼神，有些温柔地笑道：
“因为他们都互相有人陪着一起去。”
“而你，只有一个人啊。”
“等等我啊！”郑武连忙跟上。
两人并肩，在放学的晚风中相伴而行。
看着白小萌因为走动而扬起的发丝间，颈脖处的些许伤痕，郑武的眼神有些深邃。
遇见有困难的人，什么都不做的话，与他想要去追逐的梦想和信念不符。
就算不能解决她的困难。
至少，如果能让她变得开朗自信起来，学校的朋友多起来的话，也多少能够改善一些她的处境，让她感觉到更加幸福。
路上郑武笑着问白小萌日常里的一些情况，但对方很明显不想说，脚步伴随着沉默渐渐走着。
但郑武也不在意，向她分享起自己平日里的一些情况，顺便说一些他初中时见识到的趣事，两人就这样一人说笑一人沉默，在夕阳的街道上成为一对奇怪的组合。
“你知道吗，初中的时候我有一位交情很深的漂亮男生，在某天傍晚，身娇体弱的他被几位力气奇大，恨不得吃了他的女生同时拉着告白，那场面简直硝烟弥漫...”
“我家快到了...”白小萌忽然停下脚步，打断了笑谈着的郑武。
“啊...这样...”被打断话的郑武愣了一下，随即迅速反应过来，开朗地笑道：
“那明天见，我先走了哦。”
“嗯...”白小萌点点头，脚步却没动，仍然低头看着郑武脚尖处的地面。
郑武眼里闪过一丝恍然，丝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就走。
看来...白小萌并不想让自己知道她家里的位置...
待到郑武走远，直到彻底看不见背影之后，白小萌才转身，朝着前面的某条最为破旧的，坑坑洼洼的小路里走去。
接下来的几周，在放学的时候，郑武都会黏在白小萌的身边，陪她说着话，哪怕她没有回应，也会一个人像是说相声似的有说有笑，让她身旁的氛围活跃起来。
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什么，但渐渐地，白小萌每次下课后，总是第一个走出教室的她，会在校门的不远处放缓脚步，等待着那道身影追上来。
而白小萌原本乱糟糟的头发不知为何，在这几周里被打理得柔软顺滑，厚厚的刘海也被悄悄的修剪，露出让人有些惊艳的精致小脸，还有那让人心生怜意的，如小鹿般的漂亮眼眸。
某天放学后，两人并肩而行，在金黄的晚风中互相为对方调整着脚步。
“你知道吗，初中的时候，我那个叫魏景思的死党，痴迷到晚上睡觉都要抱着他喜欢的金属剑，那一次我去他家玩，晚上上厕所路过时都惊呆了。”
走在白小萌身侧的郑武手舞足蹈着，想要描绘那个画面，语气带着些许调侃：“就像抱着他老婆那样，睡觉时还时不时用脸颊蹭着剑柄，让我都偷偷忍不住用手机录了下来。”
“你猜他事后怎么说的？”郑武露出“地铁，老人，手机”的搞怪表情，故意压低声音，一本正经地模仿道：“他说：我这是在温养剑灵，剑是有灵性的，迟早有一天我可以得到剑的呼唤，最终人剑合一，你不懂。”
“噗——”白小萌终于笑了出来，漂亮的眼眸弯成月牙。
郑武楞了一下，感叹道：“其实你笑起来蛮好看的，真的该多笑笑，肯定会有很多人愿意当你朋友，甚至追求你。”
白小萌脸颊变得有些红，低头走着，柔声呢喃：“那你呢...”
“嗯？什么？”
被白小萌惊艳了一下的郑武回过神来：“刚刚你说话太小声了，我没听清。”
“能再说一遍吗？”看着她精致的侧脸，郑武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笨蛋，有些事情，说一遍就已经很害羞了......”
白小萌以根本不可能听到的声音，快速低声自语了一下，随后露出可爱的笑容大声喊道：“我不说，你来追我啊！”
哒哒哒的脚步声响起。
白小萌直接背着书包跑了起来，笑声洋溢在金黄的街道上。
郑武愣了一下，连忙追了上去。
两【*
到达和往常一样的分别地点后。
郑武主动转身，正想离去时，白小萌带着期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明天放学后，我们一起去附近的商业中心逛逛吧。”
郑武转身，注视着白小萌那鼓起勇气的小脸，不由笑着答应。
这样不是挺好的么。
看着白小萌欢快离去的脚步，看着那不再提防自己的背影，郑武有些欣慰。
他前几周，曾经偷偷地跟踪过白小萌。
也有些理解白小萌为什么会这么畏畏缩缩。
因为她的家境很差。
郑武都没想过，那栋危楼一般，简直快要废弃的破房子会是白小萌的家。
而从那些伤痕来看，想必她无论是在学校里，还是在家里，都很不好过吧...
“但是现在这样的话，算是很好的发展了吧。”想起刚刚白小萌的笑容，郑武眼神里露出些许温柔：“希望她能够一直保持这样的笑容吧。”
“毕竟，我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
转身，夕阳的余晖将郑武的背影掩埋。
第二天早上，当郑武来到教室不久。
“对...对不起...”
坐在郑武旁边的白小萌犹豫许久，毫无血色的苍白脸庞上露着些许痛苦：“以后放学...你都不要和我一起走了好吗...”
“为什么？是出什么事了吗？”郑武一愣，随即有些急切地问道。
“答应我...好吗？”白小萌的声音有些哀求。
“我可以帮你，如果你需要的话，”郑武的眼神和语气透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可以找我商量一下。”
白小萌还是摇了摇头，咬着精致的嘴唇，隐隐渗出血迹。
郑武见状不禁沉默。
一日无言。
放学后，白小萌背着书包出去，郑武留在教室，白小萌走出校门。
犹豫片刻后，郑武连书包也没拿，冲出教室追了上去。
......
这里是一片几乎废弃的楼房旁边，昏暗破旧的小巷子铺着坑坑洼洼的褐色路面，一不小心就会摔倒。
也正因为，附近基本没有什么人会走到这里来。
除了白小萌，因为这是她回家的必经之路。
“小姑娘，告诉我，你父母去哪了？”
白小萌被一群人围堵在小巷子里，面色苍白地连连摇头，语气里带着恐惧：“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为首的壮汉忽然笑了笑，声音没有多咄咄逼人，但是却带着一股让白小萌寒彻心扉的淡漠：“我劝你最好知道，不然的话...”
“老大，如果不知道的话，就凭她这张脸也可以...”
“我说了，现在是要问出她父母在哪。”
旁边一位貌似是小弟的人还没提议完，就被壮汉冷酷的声音打断。
“还是说，你想要我这个老大的位置？”壮汉冷漠地督了说话的那人一眼，让他浑身都害怕地颤抖起来。
“不敢...不敢。”那位发出提议的人连忙赔笑道，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这位，可是真正地杀过不少人的...
“你们在干什么！放开她！”郑武的怒吼由远及近地响起，狠狠一拳就砸在了人群后面的一个光头上，巨大的力道直接把他打趴下。
被包围着的白小萌，那恐惧至极的眼神里陡然浮现出一丝光亮。
“混账小子！！”其他人纷纷对郑武怒目而视。
“来啊，一群人欺负一个小女生，今天我就要把你们全部打趴下送进医院！！！”
郑武的脸上带着愤怒的狰狞，暴躁地怒吼着，手臂的拳头上青筋毕露。
“等等。”
为首的壮汉忽然发声，正要朝郑武扑去的众人顿时神色一凛，纷纷站在原地不敢乱动，连那位被郑武揍了的，爬起来要还给郑武一拳的光头男子都收敛起凶狠的表情，乖乖地站在一旁。
郑武愣了一下。
“欺负小女生，呵，我还不至于做这么没品的事。”为首的壮汉转过身来，脸上刻着狰狞恐怖的刺青，以及几条划过眉眼的凶恶伤疤。
近两米高，浑身肌肉爆炸的身躯带给郑武一股无言的压迫感。
“小子，你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要来逞英雄吗？”
壮汉地看着郑武，声音平淡：“我们之所以把她包围，是因为她的父母欠下了巨额的债务，却又不知所踪。”
“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只是想问出她的父母在哪里而已，我们的任务就只有这个，至于那些无谓多余的欺辱，以我‘黑狼’的名号向你保证，我还不屑于去做，也不会让其他人去做，你大可放心。”
壮汉盯着郑武，目光渐渐变冷：“所以现在，你有什么立场，站在这里呢？”
“我...”郑武一时语塞。
“如果想要当英雄的话，可以。”
“帮她家把七千万的债务还上，我们立马就走。”壮汉的声音透着一股冷酷无情：“你能做到吗？”
郑武不禁沉默，愤怒消去，紧握的拳头似乎也失去了力气。
“想要强行逞英雄的话，代价是很大的。”壮汉从衣服内侧里掏出一把数十厘米的匕首。
缓缓拔出，刀与鞘之间的缓慢摩擦声，仿佛死神逐渐逼近的呢喃。
暴露在空气中的，是带着血槽，闪烁着锋利寒芒，染上干涸血迹的恐怖利刃。
那是与平时里用于训练的无锋刃完全不同的，杀人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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