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典中典
皇宫之内，《纯阳无我经》侵蚀的道傀守卫遍布着宫廷中的每一个角落，守卫着皇宫最为核心的几座大殿。
即便是路过的宫廷侍女都会经过最严密的审查，方能够踏入这几座大殿的范围。
在一片戒备森严的深宫之内，姬亦瑶独自一人坐在御书房内，案桌上摆满了来自各方暗子留下的宗卷。
这其中有打入镇国公派系内部的道傀暗中传递的密信，也有镇国公一方投诚之人为了表现诚意而传递的消息，甚至于有来自顶尖武勋权贵所泄露的镇国公谋划的关键布局。
对于姬亦瑶而言，镇国公所传递的密信没有丝毫的隐秘可言，女帝临朝的煌煌大势已经将镇国公派系渗透成筛子了。
镇国公的一举一动，早已在姬亦瑶的掌控之中，这一点连沈渊都不曾预料到。
姬亦瑶那双威严的美眸扫过案桌上的宗卷，眉宇间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忧愁。
在情报上，由于大势所带来的暗子渗透，让姬亦瑶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对于镇国公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的她已经将对方的谋划摆在了眼前，但这依旧改变不了眼前这已经飞速崩坏的局势。
镇国公在整个大汉帝国布下的暗子数量实在太过庞大了，几乎牵扯到了整个大汉所有的顶尖世家门阀与强军悍将。
一举一动，几乎牵连整个大汉的局势。
并且最为重要的一点，镇国公经营数十年，这些与镇国公利益相关的世家门阀远在帝都之外，而这正好是根基尚浅的姬亦瑶难以制约的地方。
姬亦瑶被困龙杀局束缚十余年，即便时至今日帝都的杀局被连根拔起，可在大汉的疆域上依旧有着限制姬亦瑶的困龙大阵残留。
直耸入天际的锁龙柱屹立于大汉各方疆域，严重限制了姬亦瑶对于整个大汉的影响。
帝都之中，姬亦瑶所掌握的国运昌盛，完全有资格与镇国公一较高下，其麾下的势力与各方面的高端战力都不逊色于镇国公，甚至隐隐超出一头。
可在帝都之外，局势便完全颠倒了，镇国公数十年的经营根本不是姬亦瑶一朝掌权便能彻底破除的。
越是距离帝都远的地方，姬亦瑶所能依靠的便只有部分忠于皇室的军队官员，以及钦天监的行走、纯阳无我的道傀。
皇权不出帝都，这是姬亦瑶最为困难的地方。
所以即便是姬亦瑶知晓镇国公的一举一动，可她拥有的力量依旧难以阻止镇国公搅动大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汉境内暗流涌动。
“镇国公或许早就知道，在他派系的内部有大量的暗子。
所以这些看似隐秘的密信，实则根本没有多少需要真正隐瞒的信息，因为他清楚现如今的我根本无力阻止这搅动天下的大势，这就是一场阳谋！”
姬亦瑶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随后发出遗憾的叹息。
“镇国公之所以能够对大汉有着如此深远的影响，其实依仗的是他数十年来权倾朝野所积攒的底蕴。
在这镇国公权倾朝野的数十年里，他并不贪慕财富，无论是任何天材地宝奇珍仙品，他都愿意将其拱手相送以此拢人心。
他不渴求权力，除却对于朝堂局势掌控之外，镇国公对于其麾下的武勋将军们皆采用着放养的姿态，只保留了寥寥数支核心的军队，获得了大量军中悍将的支持。
正是因为这样的做法，才让他拥有了一封密信送出便搅动天下大势的能力，没有人会拒绝来自镇国公的示好。
可凡是一切能够触及的利益他都愿意将其送出，没有丝毫保留的态度，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姬亦瑶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份宗卷之上，眉宇间带着一丝疑惑。
“大汉历代权臣不乏有权倾朝野之人，可他们登临巅峰之后，所求也不过权、财、名这三样东西。
镇国公对于这三样东西没有任何需求，却依旧费尽心思想要颠覆大汉皇室，其心思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试图以自己的思维方式思考镇国公心中的想法，足足半晌之后依旧没有任何头绪，姬亦瑶便放弃了这个愚蠢的念头。
重新坐回案桌之后的座椅上，姬亦瑶食指轻轻敲击着扶手，思考着破解眼前局势的方法。
“其实真正的破局之法，关键在于镇国公身上，只要镇国公一死即便是世家武勋们再有动作，也不可能真正掀起风浪来。
那些看似历史悠久的世家豪门不过是一盘散沙，没有外力的作用根本不可能汇聚在一起对抗朝廷，在大汉朝廷庞大的体量面前的没有任何反抗力。
而那些边关守军只需要拉拢一批打压一批，便足以让其内部子乱阵脚，只待事态稳定下来，一道律令就能剥夺守军将领职位。
没有了国运维系的军主之位，所谓的骄兵悍将什么也不是。”
但这种想法，即便是姬亦瑶也都只能想想。
大汉镇国公以绝世武力威压天下数十年，即便是道门洞天福地的掌教真人也只能在他面前低头，想要强行镇杀镇国公并不现实。
而且姬亦瑶能够想到这一点，镇国公本人又岂会不知？
在姬亦瑶看来，那镇国公府中恐怕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静等着姬亦瑶出手。
“我的实力，终究还是只能依靠外力手段，难以与镇国公真面抗衡。
若是国师在此，说不定能够......”
这样的念头刚刚升起，便被姬亦瑶打消了。
在姬亦瑶看来，沈渊为她所做的一切已经足够多了，她并不应该再去奢求沈渊为她做些什么。
若是真的事事都要依靠沈渊，那她这个女帝岂不成了一个玩笑？
按耐下心头的想法，姬亦瑶尝试着思考从其他地方借助外力破局。
而就在这时，点点空间波动在这御书房内显现，仿佛有什么人正在跨越空间降临此地。
姬亦瑶目光一凛，念头微动之间外界皇城上空的气运金龙发出咆哮，恐怖的威压直接落向了皇城深处。
国运纠缠，姬亦瑶身上的气息瞬间从入圣之境一步跨越到了外劫阳神巅峰，强大的意志甚至能够干涉虚空，结合国运直接锁死了御书房内的空间。
一双凤目高傲地直视着空间波动的源头，静待着面前的变化。
可当那空间波动化作一条通道之后，出现在姬亦瑶面前的人影却让她顿时一愣。
穿着一件白色的便装，容貌俊秀的青年漫不经心地从空间通道中走出，对于眼前封锁的空间以及来自国运的压迫毫不在意。
出现在御书房的青年，自然是从南星城直接传送过来的沈渊。
在意识到镇国公的设计与其中隐藏的危险之后，寻找到了一丝破局机会的沈渊便直接传送来了姬亦瑶身旁。
毕竟镇国公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姬亦瑶，她才是这场大势的核心，即便是有破局之法也离不开姬亦瑶的帮助。
姬亦瑶见到沈渊到来，脸上的惊愕立刻转化为了惊喜的笑容。
姬亦瑶之前与沈渊有过多次深入交流，但在她面前，沈渊一直都使用的是元神化身。
哪怕游神御气大神通的元神化身几乎与本体几乎并无差别，但终究还是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尤其是某些方面，一直让姬亦瑶心存芥蒂。
现如今第一次见到沈渊的本体降临皇城，姬亦瑶自然是高兴无比，连之前所忧愁的局势都被抛在了脑后。
站起身的姬亦瑶正欲向沈渊开口，但下一刻目光却突然一凛。
只见在沈渊身后那尚未彻底消失的空间通道之中，映照着一座风格堪称奢华的巨大教堂。
在教堂中央的圣洁十字架下，一名穿着保守的美丽修女正透过空间通道直视着沈渊。
视线在这一刻碰撞，无形的氛围跨越空间通道开始酝酿。
尽管双方之间只是第一次见面，可彼此之间早已猜到了对方的存在，只不过碍于沈渊本身的意志并没有贸然出手试探。
眼下的见面，算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交锋。
身着黑金帝袍的女帝双手背负在身后，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艾妮薇娅。
国运加身承载着一国民心的伟力加诸其身，尽情展现出属于那倾世女帝的霸道凌然。
反观空间通道的另一侧，比起这位大汉女帝，艾妮薇娅圣洁美丽的气质在那国运加身的伟力之下显得是如此黯淡无光。
神圣的十字架下，艾妮薇娅神情虔诚而又圣洁，面对来自姬亦瑶的压迫只是向着眼前这位女帝微微躬身行礼，仿佛在以示退让。
姬亦瑶凤目之中的凛然为之消散。
对姬亦瑶而言，如果艾妮薇娅真的主动选择避让，那也并非不能接受。
她很清楚自己的一起切都来自于沈渊，并没有独占沈渊的资格，这一点微弱的冲突也只是出于对沈渊主权的宣誓与好胜心作祟罢了。
在姬亦瑶的注视中，艾妮薇娅抬起了头。
绝美容颜之上的虔诚与圣洁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充满堕落与妩媚的微笑，仿佛上一刻还虔诚圣洁的修女在此时已然化作了深渊魅魔。
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弧度，艾妮薇娅红唇轻启粉嫩的香舌轻舔嘴角，那一双酒红色的美眸不断闪烁着痴迷之色，似是在回味着什么。
在那红唇之间，似乎隐隐能够见到一丝乳白色的痕迹。
艾妮薇娅所表现出的挑衅姿态，让原本还准备与艾妮薇娅和平共处的姬亦瑶瞬间升起一阵怒意，凤目之中怒火高涨。
但碍于自身的修养与自己所倾慕的沈渊在此，姬亦瑶也只能强行压抑怒火。
空间通道开始飞速闭合，如此短的时间里根本没有给姬亦瑶做出什么回击的机会。
在那闭合的空间通道之中，四双美眸依旧保持着对视，神情严肃威严的姬亦瑶与笑容妩媚的艾妮薇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在空间通道彻底封闭的前一刻，艾妮薇娅再次有了动作。
娇嫩的红唇张合，以唇语缓缓吐出一句话。
“他的第一次，是我的呢！”
空间通道随着那张合的红唇，彻底在姬亦瑶面前封闭。
姬亦瑶神情僵硬地看着眼前消失的空间通道，心中高涨的怒意不论如何积蓄，都无法向艾妮薇娅倾泻。
这种感觉就像是游戏攻略之中被怪物戏弄，当自己终于攒够了能量准备开大招杀死怪物的时候怪物却突然消失了，让姬亦瑶有一种一身力量打在空气中的无力感。
即便姬亦瑶可以解释自己是被动撞见了艾妮薇娅，没有提前做好准备。
又或者自己不屑于和艾妮薇娅在这种小事层面上争锋。
但毫无疑问的是，在空间通道展开的这短短数秒钟交锋里，女帝姬亦瑶面对堕落圣女艾妮薇娅，完败！
不过这样精彩的交锋，沈渊本人却是没有注意到。
因为之前的空间传送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眼前这种情况，以至于让沈渊完全忽视了空间通道的存在，根本没有往姬亦瑶与艾妮薇娅对视交锋中去思考。
在沈渊眼中，姬亦瑶只是突然愣了一下神，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的问题。
考虑到自己真身降临，姬亦瑶过于惊喜导致心态有所变化，也完全是合情合理的。
缓步走到了御书房案桌前，沈渊视线扫过了案桌上那记录着种种隐秘信息的宗卷，沈渊忍不住眉头微挑。
压下仔细查看一番的想法，沈渊面对着姬亦瑶露出微笑道：
“怎么，难道不欢迎我吗？”
沈渊的话语，终于将姬亦瑶从复杂的情绪中唤醒了过来。
此刻的姬亦瑶很想向沈渊询问一下，他与那名修女究竟有怎样的关系，但心中的理智终究还是战胜了冲动。
“冷静，一定要冷静！
修女之所以主动对我挑衅，其做法的目的就是想让我对国师生出怨念，从而好破坏我与国师之间的关系。
不过是一些小把戏而已，一定不能落入她的圈套。”
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了心中的复杂心情，姬亦瑶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国师能够驾临皇宫，朕自然是无比欢迎。”
一边说着，姬亦瑶顺着沈渊的视线看了一眼书房里的大量宗卷。
“只不过国师已经有些时日不曾来到这皇宫，时隔如此之久一来便关注这些宗卷，想必是有正事吧？”
姬亦瑶的话，让沈渊脸色也稍稍凝重了几分。
“看着案桌上的宗卷信息，陛下想必也知道了镇国公在以自身影响力召集世家门阀、悍将武勋，试图以这些大势力的庞大体量搅动整个大汉风云，以此撼动陛下帝位。
不知陛下对于这件事情，究竟有如何看法？”
姬亦瑶美眸微闪，向着沈渊说出了之前想到的破局之法。
“这一场荒谬的动乱，其根源还是在镇国公身上。
擒贼先擒王，只要镇国公一死，世家门阀必然产生分裂化作一盘散沙人人自危，这些以家族存续为第一目标的世家门阀，必然临阵倒戈。
而那些所谓的军中骁勇也只需要拉拢一批分化一批，等到局势稍微稳定一纸律令便可以剥夺军主之位，废掉那些骁勇悍将。”
“只不过我们能够想到的，镇国公必然也会想到。
在那镇国公府中，说不定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我们出手便会遭遇镇国公的雷霆反击。”
姬亦瑶的推断在忽视紫微大帝这个意外因素的情况下，其实完全是合情合理的。
然而眼前这一场动乱背后，根本不是单纯的争权夺利，姬亦瑶的判断自然不再适用。
直视着姬亦瑶的凤目，沈渊认真开口道：
“斩首镇国公这件事情，已经不需要再做考虑了。”
姬亦瑶顿时一愣：“这是为何？”
“镇国公背后牵扯到了一位无上的大人物，在局势没有彻底明朗之前，我不能参与其中以免被那位大人物洞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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