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废狗不苟
蕾塞洁白的衬衫瞬间被染红，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也沾染了鲜血。
但她依旧没有丝毫松懈。
因为她很清楚仅凭这种攻击是不可能杀死牧白的。
咕噜……咕噜……
地上的碎肉开始涌动，座位上的男人没多久就完全恢复了过来。
确切地说，是比“恢复”更高一级的“进化”。
他的身体已经不再是普通的血肉之躯，而是一个高大的、覆满深色硬甲的暗裔之躯。
“你杀不死我的……”牧白的嗓音变得嘶哑无比，宛若一头可怖的怪物。
“我知道。”蕾塞轻轻点了下头，而后缓缓说道：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证明。你一共吃了三块枪之恶魔肉片，那些都是我故意投喂给恶魔然后被你找到的，它们此刻在你的肚子里就是三颗超级定时炸弹。”
“你刚才已经引爆了其中一颗……”牧白的语气听不出是自信还是悲伤。
“不，我只是让它‘活动’了一下，并没有真正引爆……三块肉片都有这种功能，我可以无限制让它们‘活动’而永远不引爆它们。”
“可这依旧杀不死我……”
“是的，但三块肉片同时‘活动’的话可以短暂地让你失去行动能力，这便足够了。”
“那我就杀了你……”
“杀死我也没有用。”蕾塞又一次垂下了眼眸，像是有些不忍。
“如果我死了，你体内的肉片的控制权就会转移到索夫斯基将军手上；如果他也死了，则会转移到另一名克格勃手上，如此往复循环……你的一生都会陷入随时可能被炸成碎片的恐惧之中……即便这杀不死你，你也要考虑一下你周围人的安危……”
让一块肉片“活动”只能炸碎牧白的身体，但如果让三块肉片同时“活动”……那破坏力不亚于三发RPG同时爆炸。
牧白是不会死，但在他身边的人会被炸死。
他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和人接触的。
如此情况下，就算别的恶魔猎人想帮他取出体内的肉片都办不到。
既然如此，那和告别亲友、远赴苏联又有什么区别呢，这样甚至还能保护他们……
“牧白先生，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在摩天轮降下之前。”
蕾塞将手指放在了右颈的拉环上。
雨，越来越大了……
第六十九章 抱憾终身吧！蕾塞！
摩天轮越降越低了。
轿厢里的两人都知道，待轿厢抵达地面，他们就要刀剑相向了。
“其他国家也已经开始行动了。”望着即将到达的地面，蕾塞不知是出于何种态度提醒道：“之前在京都的那些恶魔猎人虽然也是各国的顶尖战斗力，但还不是最顶尖的……那些真正可怕的人要动手了。”
“无所谓……”牧白的嗓音依旧嘶哑，头顶上已经渐渐长出了一对恶魔犄角。
“他们的目标可能是你，也可能不是你……但无论他们最开始的目标是谁，最后都是为了杀死一个人——玛奇玛。”
“嗯……”
“各国都想得到你的剑，也是因为他们坚信通过研究你的剑可以找到彻底杀死玛奇玛的方法。”
“好的，我知道了……”
“你真的……不愿意加入克格勃吗？”
“我已经给过你答案了……”
“那好吧……牧白先生，我真的很喜欢你。”
轿厢缓缓落下，终于到达了摩天轮的最低点。
“一开始我只是想欺骗你、利用你，但后来……我承认，你是第一个给予我快乐的人。也许我送给你的鲜花都是假的，但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咔哒。
蕾塞拉动了右颈上的拉环。
伴随着一声可怕的巨响，轿厢瞬间被炸成了碎片，连同整座摩天轮都开始分裂、倒塌。
在一片刺眼的火光中，那个温柔的少女终究还是变成了可怕的炸弹之恶魔——七大武器人之一的炸弹武器人。
她轻轻勾动手指，再一次让枪之恶魔肉片“活动”起来。
这次她用上了两块肉片。
顷刻间，牧白的身体再次炸开——无论暗裔甲壳再怎么坚硬，他内脏的坚硬程度也是有限的。
血雾与烟尘同时掀起，就像一颗绚烂的烟火平地而起。
但……仅仅片刻，那些烂掉的血肉又在牧白身上重新筑起——若不是地上还有血迹，这一幕像极了时间回溯。
“你不会死，但一定很痛吧……”蕾塞的脑袋已经变成了一颗炸弹的形状，但依旧能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一丝悲伤。“真的很抱歉……我也不想这样，但我是苏联的一份子……”
呼——！剑风吹散了烟雾，那道可怖的身影在黑暗中缓缓走出。
“既然做出了决定，就不要再留念旧情了……”
牧白手持暗裔魔剑步步逼近，那股令人绝望的气息再次弥漫开来。
蕾塞呆呆地站在原地，不躲不闪，更没有逃跑，只默默地打了个响指。
牧白的身体再次炸开——这次是三块肉片。
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半个游乐场，堪比几发RPG同时爆炸的威力几乎将周围的一切夷为平地。
他们刚才乘坐过的旋转木马和摩天轮都在这一刻化作了碎片，宛若被刺破的泡影。
如果旁边有血肉之躯的普通人，百分之百会被炸成肉沫。
可惜的是，牧白依旧没事。
同样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他身上的血肉便完全恢复。
他的剑已经抵在了对方的咽喉上。
蕾塞还是没有丝毫要躲避或是防御的意思。
她只呆呆地站在原地，“我知道我很对不起你，牧白先生。我喜欢你，但我们立场不同……我这条命就给你拿去吧，当作我一点微不足道的赎罪。”
稍作停顿，她又补充道：“等你杀死我之后，你也可以像吃掉其他恶魔一样吃掉我——你放心，我的体内没有炸弹。就当是我给你的一点补偿吧。”
面对炸弹之恶魔的忏悔，牧白一时间竟有点分不清这究竟是真是假。
她到底是发自真心的忏悔，还是为了活命的演戏？
“你在怀疑我吗？”蕾塞像是看出了对方的心中所想，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深深的落寞。“很合理的怀疑……毕竟像我这样的人，已经不配得到你一丝一毫的信任了……杀了我吧。”
牧白沉默了许久。
直到对方迎着剑刃缓缓向前、暗裔魔剑的剑锋上沾染了一滴鲜血。
“如果就这么杀死你的话，实在是太便宜你了……”
“……”闻言，蕾塞张了张嘴，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知道，自己说得越多就越像在演戏。
只有安静受死才是最好的赎罪方式。
她不清楚牧白打算以何种酷刑来折磨她，但那都无所谓了……无论是什么，她都会坦然接受。
她闭上了双眼，静静等待着痛苦的降临。
噗——！皮肉破裂、鲜血高溅的声音响起。
但……好像并没有感觉到痛？
蕾塞疑惑地睁开眼睛，却看见了让她永生难忘的一幕：
牧白的确是挥剑了，也的确是刺破了皮肉、斩断了骨头，但……
他砍的是自己。
“牧白……！”蕾塞几乎是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关切的惊呼。
“我说了……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痛快……”牧白的嘴角溢出了鲜血，让那个残忍的笑容看起来更加阴森可怖。
他没有理会对方的反应，只自顾自地滑动剑刃。
暗裔魔剑锋利无比，无论是血肉还是暗裔甲壳在它面前都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仅仅片刻，他就切开了自己的腹部和胸膛。
十二对肋骨被他齐齐斩断，皮肉和筋膜更是如同纸糊、被他粗暴扯下。
一大滩鲜血从他敞开的胸腔中喷涌而出，而他也抓住了自己的心脏和胃。
啪——！用力一扯，连接着这两个器官的血管悉数断裂。
蕾塞已经完全看傻了眼。
而牧白的动作还在继续——他粗暴地碾碎了自己的心脏和胃，然后又将其丢在地上。
再然后，一剑刺入。
“蕾塞……其实我早在让你帮我料理第三块枪之恶魔肉片的时候就已经猜到是你了……而你应该也有所察觉，对吗……”
“我之所以还会继续吃下……一来是因为我想欺骗自己外面根本没有下雨……二来……”
“是因为我知道自己可以解决它们……”
“既然别人无法帮我取出肉片……那我就自己来……”
铮——！剑鸣声起，地上的两团肉块被暗裔魔剑悉数吸收。
再然后，暗裔魔剑又疯狂地斩向它的“主人”。
不出片刻，牧白的身体就被暗裔魔剑剁成了一摊烂肉。
大雨倾盆而下，蕾塞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人类形态。
她跪倒在满是泥泞的地上，呆呆地望着那摊烂肉。
牧白……
为了摆脱控制……自杀了吗……
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吗……
你想让我愧疚终生吗……
蕾塞低下头去，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我……我都干了些什么……”
第七十章 遗憾与救赎
游乐场内又恢复了寂静。
蕾塞望着牧白的尸体，脑海中又浮现出了曾经在一起时的画面。
正如她之前所说：也许她送给牧白的鲜花都是假的，但她对牧白的感情是真的。
她根本不想伤害牧白——只是立场不同、迫不得已。
三次爆炸，她的心又何尝不痛？
她真的没想过要害死牧白的……
（无广告版请进内群）“牧白……”有那么一瞬间，蕾塞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对方一同死去了。
她从小就被关在一间“武器房”里，没有自由，更没有欢笑。她的经历和牧白是何等的相似。
她说话时的微笑和语气全都是通过后天训练培养而成的伪装，她根本就不懂得何为快乐，她从没有所谓的朋友……
直到她遇见了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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