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田居士
那源稚生与樱听了,互望一眼,将信将疑。
源稚女看在眼里,喜道:“看来我总算没有白费功夫,成功引起了你们的怀疑。那就跟我走吧。”
说罢,他便绰着刀,拽不往门外就走。
源稚生对樱道:“你还好么?”
樱点点头,问道:“少主,你相信他么?政宗先生真的”
源稚生默然片刻,将房中樱红长刀交在那“绘梨衣”手上,携定往外走去,说道:“去看看就知道了。”那樱便也点头,随在左右。
这一行四人便就出了房间,走在电梯之内。
那真的绘梨衣在暗中听得清楚,看得分明,尽数与路明非说了。
路明非哼了声
道:“好一招欲擒故纵。且跟上瞧瞧。”
师徒二人便也携手而出,随在身后,一并乘电梯而下。
却说那铁穹神殿之下,源氏重工地底深处,是一处宽敞暗房,名唤作“那落珈”。正中摆放一座水箱,其上水轮机械旋转而鸣,过滤器具呜呜作响,自下水道中取来污水,经由滤换,复又排除,教这箱中时刻有水,源源不断。
那水箱中,幽冷蓝光映处,只见水流哗哗作响,游弋许多人面鱼尾之怪,有男有女,有大有小,爪牙锋利,形貌丑陋,被豢在这里,如养鱼作戏。
又见那水箱前,站立三人,皆女子模样,正是那龙女与明珰、明旸姊妹俩。她等身着白领西装,原来是假作源氏重工雇员,自楼上偷潜而入。
瞧见此情此景,感慨多时,即听那明旸道:“师父算得白王将来此处?怎不见人?”
那龙女叹道:“毕竟我如今有疾,许有差错,时辰有异。且多待几刻,便知分晓。”
明旸听了,点头不再多问,便看向那水箱中道:“这养鱼的是个外行,无人看顾不说,也不定时饲喂.”指定水中数具鱼骨道:“直教自相残杀,久而久之,还不知剩下多少。我看非是养鱼,却是养蛊。”
她絮絮叨叨,评说不停。那明珰一眼瞪来,斥道:“少在这不懂装懂,充什么能耐梗?少说两句!”
明旸有三分怕她,撇撇嘴欲驳,却忽听得叮一声,便住了嘴,转过身来,正见电梯落下,门将往两侧而开。
那龙女道:“休多嘴了,先避在暗处,瞧瞧来者何人。”
三人就了个法儿,将身影隐去,躲在暗中静观。即见那门开处,走出四人,便认出其中一人正是“绘梨衣”。
那明珰认不出变化,还道是绘梨衣本人,就压低声音,与龙女指道:“那个就是师叔爱徒,叫个绘梨衣的。果有本事,是个天生的杀材。师父您如今不比以往,且多加留意。”
龙女早在以前,便算到有绘梨衣此人,却一直未见过面,如今瞧来,点头道:“罢了,果是个修行的好苗子,师弟他比我有眼光也。”
那明旸听了,老大不乐意道:“师父说得教人心寒,从来都是别个家孩子称心如意,不将我两个放在眼里。”明珰见她口不择言,急扯了扯,使眼色教她闭嘴。
却闻那龙女笑道:“多大个人,反就吃醋?我却有亏待你两个处?分明是你自不争气,反倒怪为师么?你若在我身边待得烦了,便投你师叔去!”
那明旸吐了吐舌头,陪笑道:“师父且莫动怒,我就随口说说,当不得真!当不得真!那魔王喜怒无常,又是个色中饿鬼,我这一去,岂不是羊入虎口?师父,你却不知,我姐姐在他梦中见了什么?说与听时,十分不堪入耳。怪道他说什么传女不传男,全是未作好心。”
说至此,明珰不耐道:“你无有正事,快快闭嘴,休乱聒噪。”
那明旸委屈瞥来,被姐姐一瞪,没了脾气,自顾闷气一旁。
却听那明珰与龙女道:“这小师妹不知为何来此?我虽与他二人未处多时,却足见他对其宠爱,记忆未复时便见端倪,如今想来更甚。小师妹有三分顽童之性,七分懵懂之态,师叔必不放心她一人来此,怕是就在附近。”
龙女听了,深以为然,说道:“徒儿啊,说得确有道理。自夔门一役,被他伤了元神,再难掐算于他。如今动向未知,却不可轻举妄动。那是个敢反天的强人,你我奈何不得。可要谨慎。”
明珰、明旸听了,纷纷点头称是。
却说此时,那源稚女引着三人来在水箱之前,怎还需言语?教源稚生看时,已见他怒发冲冠,将双颊憋作通红。那樱也看得眼诧,当时怔楞。
源稚女道:“中国人有句话说得好,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哥哥,这次你该信我了罢?”
那源稚生愤而不语,待了半晌,才道:“我要听他亲自来给我个解释!樱,你去把他请来这里,就说绘梨衣找到了。”
源稚女听了,正合其意,忙道:“要是这样,我先躲起来,看他怎么解释。一方面也可以暗中保护哥哥你。”
源稚生未睬他,又对樱道:“要小心,把乌鸦和夜叉也一起带上。”
那樱领命点头,便就乘电梯而上,寻橘政宗去了。
源稚女道:“她真漂亮,是不是?哥哥你什么时候对人家表白?”
话音刚落,却见那源稚生转过身,抬起手臂,一把将他推在那水箱上,哐当一声响亮,望着他眼道:“我现在还没有完全信任你,如果让我知道你有什么阴谋的话,我还会像上次那样,绝不留情。”
那源稚女只笑着说:“哥哥,这还是上次之后,你第一次离我这么近”
此言一出,慌得那源稚生急忙后撤,偏头道:“你少来这些把戏,我”
话犹未了,便听得脚步急促,抬头看时,那源稚女已闪身躲在水箱之后角落,冲他眨了眨眼。
源稚生呆了呆,旋即叹了口气,转对那“绘梨衣”道:“过一会儿,你在一旁自己小心,一旦有什么变故,就用审判,不要留情!不要让任何入伤害你。”
这“绘梨衣”是白王所化,自然十分乖巧,甜甜一笑,点了点头。
看得那源稚生愣住,喃喃道:“你原来不常笑的。”便摸了摸她头道:“绘梨衣还是笑起来好看。”
却说那真的绘梨衣见此情景,十分气恼,跺了跺脚,便抓起路明非手来,放在自己头上揉了揉。即听路明非问道:“你作何来?”
慌得绘梨衣忙放下手,说道:“绘梨衣很委屈,想教白王那厮从哥哥身边滚开!”
路明非听此言,便问道:“你这番话,从何学来?”
绘梨衣即道:“从师父你和夏弥姐姐那里,不好么?”
路明非道:“便真教诺诺说个正着。你以后学话,多与那楚子航学来。”
绘梨衣却道:“可那个面瘫的哥哥基本不说话呀,我想想,有一个中文成语.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路明非听了,更不知如何讲来。正忧虑处,忽听那绘梨衣道:“师父,电梯下来了。”
那源稚生与白王也转身来看,即见两侧门开,樱率步而出,随后是夜叉与乌鸦并肩走在外面。其后,即见一位老人大跨步而出,上下着一身戎装,挺直如枪!
这一出,有分教:真真假假,鬼鬼祟祟。暗藏鬼胎,各有肚肠。师徒现身施法,龙女相助白王。毕竟不知这老人作何演说,且听下回分解。
第105章 橘政宗信口开河说往事,绘梨衣元神
话说那老人跨步出的电梯,及至源稚生面前,将头发梳得整齐,神情一丝不苟。你看他一身戎装,肩扛徽章,绣着剑、盾、红五角样式,撰着“КГБ”字样。
源稚生微微一怔,说道:“你是克格勃成员。”
来人正是橘政宗。
他点头道:“曾经是,当时我的名字叫邦达列夫。”
源稚生点点头,指着身后水箱,说道:“可以解释一下么?”
橘政宗道:“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源稚生道:“那现在你可以开始了。”
橘政宗便道:“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曾是克格勃的成员,偶尔的一次机会,我接触到了一份机密档案,其中记载了一个北极圈内的港口。他们叫它黑天鹅港。”
他顿了顿,续言道:“它隶属于苏联,却连克格勃都不知道它是干什么的。档案中还有一份名单,名单中只有一串编号,那代表一群孩子。20世纪60年代,这群孩子被破冰船从北极圈带了出来,送往了莫斯科孤儿院,然后进入了不同的政府机关而我就是其中之一。那艘船就是”
源稚生挑眉道:“沉入高天原的列宁号?”
橘政宗微微点头,说道:“后来我成功找到了那座港口,在苏联解体的前夕,发现那里仍有一群孩子,和当初的我一样,都是试管婴儿技术的产物,且都带有龙族的血统。”
源稚生听罢,不由问道:“那我和稚女,还有绘梨衣都是那里出生的?”
橘政宗微微一怔,旋即道:“那是你们还都是胚胎,拥有极高的龙血比例,且极为稳定。”
源稚生又问道:“那为什么我们都是日本人?”
橘政宗解释道:“负责那个项目的人是赫尔佐格博士,曾是第三帝国的科学家。二战时候,日本与德国是同盟关系,家族慷慨地提供了基因样本,以求借助第三帝国的科技走上进化之路。不仅仅是你,作为第一代实验品的我也又一半的日本血统。”
源稚生听了,蹙眉道:“既然你和我们都是家族基因制造的产物,为何只有我和稚女继承了皇血呢,还有绘梨衣,她看起来并不稳定。”
橘政宗道:“那是因为你们的基因来自一个伟大的男人,而我的只有一半的日本血统,母本基因是一个叫橘千代的女人。她不过是橘家的旁支血脉,而你们不同,你们的父本基因来自名为上杉越的男子,他曾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那个时代唯一的、最强大的皇!”
源稚生早便从源稚女口中听得此名,这时假作不知,问道:“家族的历史中并没有提到他。他死了?”
橘政宗摇头道:“没有人知道他现在的下落。他被家族视作耻辱,在位十一年一事无成,最后逃之夭夭,临走前还烧毁了家族原本的
神社。”
源稚生听了,点点头,又问道:“那绘梨衣呢?”
橘政宗叹道:“绘梨衣的事,还得从我与赫尔佐格博士见面时说起。当时苏联面临解体,黑天鹅港马上就要被瓜分,赫尔佐格想要退路,我就趁机骗他和我合作,其实是为了侵吞他的所有研究。我们炸毁了黑天鹅港,带走了你们的胚胎和研究所中的龙尸,但在登船前我成功地杀死了赫尔佐格,驾驶列宁号驶向了日本。但在航程中,还是出现了变故。”
言至此,他面露惊恐之色,说道:“我没有想到的是,那头龙尸竟然已经孕育了胚胎,并且产生了自我意识。古龙的胎血同化了整座列宁号。我只好带着你们上了救生艇,启动了沉船程序,将他湮灭在了大海之中,但我没想到的是,救生艇上也有人感染了。”
源稚生忙问道:“绘梨衣么?”
橘政宗点点头,说道:“你们虽然是一胎所生,但你感觉绘梨衣的血统被你还强,就是因为她被古龙污染,因而产生了进化。但是这种进化并不完全,时至今日龙血还在侵蚀她的身体。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我才建立了这里,从死侍的胎儿中提取血清,遏制她的进化。”
话说到此处,他望向那“绘梨衣”,柔声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已经把她视为了我自己的女儿。”
那“绘梨衣”听了,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橘政宗暗中变色,却一闪而逝,又对源稚生道:“至于稚女的话。他完全是被王将蛊惑了。”
那源稚生如今两相印证,对他所说将信将疑,问道:“猛鬼众的王将?”
橘政宗点头道:“当时我给自己整了容换了名字,加入蛇岐八家,成为执行局的一员。我捕捉鬼,研究他们。但渐渐的,我发现鬼越来越多,死侍的龙化现象也越来越严重。我意识到这或许并不是偶然的增长,而是有人在暗中操纵。”
他顿了顿,叹息道:“后来我连续分析了几具死侍的身体,最后得出一种纯化血统的进化药来。而那些药物的成分与赫尔佐格博士的研究惊人的相似。那是我才明白了,当年从黑天鹅港口逃出来的人并不只我一个。”
源稚生问道:“那个人是谁?”
橘政宗道:“根据我的调查,我发现那些药物都是出自猛鬼众之手。所以我潜入了猛鬼众的大阪总部,最终找到了王将。他带着能剧面具,静静地坐在大厅里。我先下手为强,向他投掷了我自制的燃烧弹。但是在一片火海之中,他毫发无伤,黑色的骨刺刺穿了他礼服,全身覆盖着鳞片,吐出分叉的舌头。”
他望向源稚生道:“他和绘梨衣一样,是个被龙血侵蚀的半进化体,虽然我没有看到他的面目,但我可以肯定,王将就是当年的赫尔佐格博士!他是黑天鹅港的幽灵,
来日本找我的!”
正说处,忽然闻得一阵急促尖啸。众人仔细听来,却是警报响彻,自上方传下。
却说那源氏重工一楼大厅,是处迎来送往,登梯入户的门面,所雇员工皆是寻常人物,非有龙血混者,于此间真相懵懂。
朝食将过,那前台人刚站定迎客,却听得引擎轰鸣震耳。她等仔细看时,却见两辆车驾疾驰而来,好似赌赛般争先恐后,双双撞入大厅。
慌得那厅堂众人个个逃窜,避在一旁。
只听得吱嘎一声刺耳,那两辆车停住,自其中跃出二人,瞥一眼车头道:“看来这次是平手。”
话落处,已有几个保安过来喝道:“嘿!你们不能把车.”
未及言毕,只见其中一人自车内掣出刀来,反手砍翻两人。血涌出时,惊得在场众人叫嚷连连,余下保安更是转身就跑。
却见又驶几辆车,撞将过来,将保安轧过,血淋淋的,卧倒在大厅之中。那车上跃下十几人,各绰长刀,有男有女,好比凶神恶煞。各将后车厢打开,扑出腥风阵阵,跳出来许多死侍,见人就抓,择人而噬。
霎时间,大厅血流成河,四肢凌乱。
又听得轰隆一声,撞进几辆货车。车门开处,数不清金瞳闪烁,跳将出来,尽是些长尾人鱼,龇牙裂嘴,丫丫叉叉,窜向这源氏重工各处。
那些持刀之人凑在一处,为首名唤作明智阿须矢,与众言道:“杀,一个不留。从今天开始没有关东支部了!”
原来这些人皆隶属蛇岐八家关东支部,此时已然反叛,听得部长阿须矢之言,各个欢呼雀跃。
那阿须矢又道:“长船和虎彻杀到楼上,拿下辉夜姬的掌控权。影秀带人突袭执行局,注意,看好那些死侍。”又点指身旁两个女人道:“小蓧、落叶跟我去地下,王将大人需要我们。”
话音落处,警报四起,便已惊动楼上执行局众。
阿须矢听了,丝毫不惧,冷笑道:“源氏重工,亡了。”那众人就领命而去,各自行动。
却说那地下众人听得乱起,俱是一愣。
那樱、夜叉、乌鸦三人来在源稚生身边,将手机递于他看,说道:“关东支部叛变,正在进攻本部。”
惊得那源稚生拉出绘梨衣,急往电梯处走,却听得那警报声中混杂旁音。
当.当.当.好似梆子敲响,只听得他浑身发颤,两耳轰鸣,竟觉剧痛难忍,脚下一绊,跌了一跤,挣搓不起。那“绘梨衣”也是一般模样,摔在身旁。慌得那樱、夜叉、乌鸦三人扑身过来,急忙查看。
又听得水箱后惨叫不断,跌出一人,正是那源稚女,俯在地上,怒目朝橘政宗瞪来,咬牙切齿道:“王将.”
那橘政宗当时变脸,冷笑道:“果然是你捣鬼,我还在像你躲在什么地方呢。”
源稚女挣扎拔出刀来,却被橘政宗一步上
前,抬腿踢飞。那刀落处,哐当一声,将水箱击碎,那许多人鱼死侍便随水涌出,避过橘政宗,朝在场众人扑将过来。
那樱见了,急诵言灵·阴流,抖下身上利刃,借“阴流”所化风轨抛出,将冲前几只人鱼阻住。刃锋切在外皮,窜起火星四溅,只教那些畜生怔了一怔,丝毫无有建树。
她即变色道:“带少主和绘梨衣小姐走!”
那夜叉与乌鸦听了,急忙将二人驮在背上,狂奔向电梯。却听叮一声,两侧门开,闪出两把长刀,斩向二人。
他两个急撤身退后,探手掏出枪来。却又见那双刀影中,撞出一人,正是那明智阿须矢,将手中长刀挥舞,将二人枪管斩断,飞起一脚,将那乌鸦踹翻在地,又一转身,迎上夜叉,劈面就砍。
那夜叉情急之下,反手抽出源稚生腰间“蜘蛛切”来,逆斩而上。双刀相撞,二人各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