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田居士
只见他掐法决,念咒语,施了个“禁水”法。
一道透明光幕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足以覆盖楼顶的领域,所有雨水都被排斥在领域之外,甚至连楼顶的积水也在瞬间被驱离,潮湿的楼顶也重新变得干燥。
路明非额头冒出细汗,心道:“只是这样一个法术,就让我的法力去了四成,现在的我着实不宜与人争雄。幸好我早有准备……”
说着他拿出事先藏好的粉笔,开始在楼顶刻画阵法。
繁杂盘曲的符号彼此勾连,形成了两个同心圆的阵法,两种部分相通的法术被他叠加在了同心阵法之中。
阵法一成,路明非扔掉粉笔,咬破了拇指,将一滴鲜血滴在了阵法中心。
龙血自藏神异,本来粉笔画成的苍白阵法骤然被染成了血红。
路明非口中念念有数,调动体内法力,“地煞七十二术——祈晴、暴日。”
同心阵法光芒大盛,涌动着阵阵霞光,一股无形的力量上透九天,直击向天上的乌云。
路明非感觉自己体内的法力仅剩下了半成,一次性施两种法术,即便是借助了精血和阵法之力,也让人有些吃不消。
却见天空中聚集的乌云陡然一滞,其中闪灭的雷霆也停歇了下来。乌云向四周散去,太阳重现天穹,天上天下的雨似乎在转眼间被蒸发殆尽。狂风也无以为继,渐渐地柔和了下来。
天……晴了。
“现在我看你该如何施为?”路明非眺望着不知名的远方,轻声说道。
而在那风雨将散未散之处,一具高大的身影骑在神骏的八足马背上,手中弯曲的长枪犹如流星的轨迹,甲胄在身,铁甲覆面,独目泛金光,湛然若雷电。
一个个漆黑的影子拱卫在他的身边,安静地如同死人,在两侧排开,像是为他展开了一双漆黑的羽翼。
“这雨……怎么停了……”
他发出疑惑的声音,却也似雷霆震怒,周围的元素围绕着他旋转跳动,却始终无法再进一步,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压制着那些水汽、狂风和乌云。
“他的力量觉醒了吗?”他低声自语,随着风雨彻底停止,身影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路明非心头一动,似有感应地看向那个方向。
那种被人窥伺的感觉已消失无踪了。
路明非轻叹一声,感慨道:“从来都说修行难,红尘风雨多为艰。清净之地非难找,却苦知交无几人呐!”
第3章 城隍庙偶遇地祇,陈利害明非心惊
云销雨霁天光好,彩彻区明虹影妙。
落霞孤鹜齐飞远,秋水长天一线潮。
风渐止,雨已停,红轮西坠入火境。
鸟归巢,人还乡,玉蟾东升跃穹苍。
却说路明非驱散狂风骤雨,吓退暗中之人,即跃下楼顶,自行归家而去。
途径城隍庙,见庙前旗杆竖直,正立无影,石狮端坐,威风凛凛。
前街行人往来密切,摩肩接踵,庙中游客香火缭绕,郁郁苍苍。
路明非心思活络,暗道:“古来城隍庇护一城安康,不知这里可有此理?”
他抬眼观之,庙宇倒是气派非凡,却无半点真灵神韵,心下更是奇怪,即怀揣疑惑,走进庙中。
此时正值傍晚,庙中游客不多,路明非不理会知客道士的热情接待,只自顾自漫步,行至大殿之中,抬头观瞧。正是:
城隍神像金身固,乌纱儒袍天命塑。
转守七州多俊才,奉常处处功绩足。
“北宋城隍孙觉?”路明非看到城隍像前的介绍,轻声自语。他之前生在山野水泽,对人间之事知之甚少。
近日才归本身,对这座城市的记忆也有些恍惚,但依稀记得城隍庙倒是来过几次,好像是幼年时和父母一起曾来这里游玩……
想到这里,路明非不禁对自己的父母心生埋怨,暗道:“我在那方世界的肉身无父无母,是个天生地造的精灵,却也知凡人阖家团圆、共享天伦的乐趣。初到那界,每逢佳节,也倍思亲属。”
他看着城隍神像旁的城隍夫人与儿像,自嘲般道:“神仙都知团圆好,凡间却皆远行客。”
路明非感慨片刻,忽失笑道:“本王活了快千年的人了,龙子龙孙也有五代了,却还在这里贪恋父母亲情,岂不是舍本逐末,倒置而行。”
他握紧右拳,暗发决心道:“当务之急是恢复修为,尽快达到可以自保的程度。今天这样的事情,恐怕不会是最后一次。我若疲懒懈怠,贪图安逸,必受制于人也。”
想罢多时,决心已定,便即转身,就要离去。
忽听一阵窸窣响动,传入耳中。
路明非一怔,环顾四周,却见周围为数不多的游客也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刚才的动静。
他疑惑道:“许是我法力透支,耳闻幻音?”沉吟片刻,又道:“却也不像……”
他双眼环顾,忽见城隍神像座下,供桌之上的供盘中,一颗苹果竟凭空消失不见了。
那处并无人影,也没有地方藏匿,周围的游客也仿佛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此情此景,倒像是鬼怪作祟。
路明非心下暗惊,想道:“何方鬼祟,敢在城隍庙偷窃,岂不是寿星佬吃砒霜——活腻味了?”
他有心看个明白,暗运法力,将体内仅剩的半成法力用来使了一个“通幽”术,但眼下的法力不足以
支撑神魂出窍入幽冥,只能聚法力于双眼,堪破阴鬼邪祟,民间多称为“阴阳眼”。
阴阳眼一开,路明非只见一道矮小的人影在供桌上一闪而过,似是发现了他的窥探,纵身一跃钻进了地下。
路明非心中怔然,刚才那道人影虽是鬼神之体,却无半分鬼气,实是个受敕封的地祇!
这还是路明非第一次在此方世界发现地祇神鬼,心中大喜,快步走出大殿,来到一处僻静所在。
他看左右无人,咬破指尖,往地下滴了一滴鲜血,借那滴血中蕴藏的神异运使了个“驱神”法。
不过那滴血中神异不够,只能勉强锁定位置,却拘请不来。
路明非突开口道:“吾乃花果山十洲之泉蛟魔王,请上一见!”
说完往地上一跺,只见地面上忽生一阵旋风,卷起沙尘扑面。
路明非往后退了几步,待到风消尘散,一个身影矮小、须发皆白的小老头凭空出现。正是:
身佝体偻侏儒态,面如三秋古月貌。
慈目垂眸度和蔼,敕封土地隐田坳。
那老儿见到路明非先是一惊,旋即躬身施礼道:“上仙驾临,小神有失远迎,望请见谅。在下泸林土地,这厢有礼了。”
路明非此时本领低微,不好托大,便即还礼道:“老人家无需多礼,在下路明非还礼也。”
那土地忙道:“不敢让上仙见礼。老朽观上仙乃天生圣灵,蛟龙之相,何不在湖海号令,反而来地上巡游?”
路明非苦笑一声,回道:“老人家有所不知。我本是花果山十洲泉府蛟魔王,因故失落于此界。举目无亲,世无故友,今见老人家现身,心下惊喜,有得罪之处还请宽容。”
那土地手捻胡须,叹道:“上仙境遇与老朽相类,实是天涯沦落之人。殊不知此界乃神之所弃,荒芜之国。上仙沦落于此,如龙卧浅滩,虎落平阳也。”
路明非听他如此言语,心有不悦,却又不好发作,便道:“何为神之所弃,荒芜之国?”
土地复叹息道:“此地虽在三界之内,却不合大千之数。玉皇天尊不垂,太上道祖不顾。九曜星君光芒暗,五方五老俱不出。十二元辰只知名,诸天星宿无言谋。古来圣人皆不见,鬼怪妖魔也藏头。漫天神佛弃而去,唯有蛟虫号尊主。”
路明非听得心惊,回想昨夜入幽冥探秘,果不见十殿阎王、幽冥教主,便知此界是个有死无生之地。今日听得土地陈述,才知漫天神灵皆将此地弃之不顾,方才造此荒芜,引得蛟龙肆虐,鳞虫做主。
他思量再三,又道:“老人家流落于此,该多少年岁?”
那土地道:“老朽自周王覆灭,秦昭襄王时,便已存身于此。”
路明非屈指一算,双眉紧蹙道:“该有两千岁光景!”
土地自踱步道:“此界天机混乱,天道不显,修行之人无法得道,地祇阴鬼无望超脱,合该是个死地。”
路明非心如阴云密布,正是那:
前世身轻体亦轻,此生凡骨凡胎重。
无望超脱得大道,不期此间歿原衷。
难难难,登天难,莫问仙途在此山。
万神离弃终不现,已知前路多艰险。
第4章 西洋投来橄榄枝,明非欲往探虚实
大道从来不易得,修士又如远行客。
不积跬步无千里,一帆风顺怎堪折。
历经磨难寻本真,浮沉俗世命多琢。
九九归一成道果,过往烟云复何说。
路明非自不是黄口小儿、垂髫稚子,岂不知“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的道理?
初心惊过后,复归镇定,心道:“修行本就是逆天之举,在于万劫不复之中寻一线生机,夺天地造化,弄宇宙机缘,绝非易事也。”
他对那土地公道:“三界不安,犹如火宅。众生皆苦,难得超脱。你我纵使不能成仙得道,却也胜过凡人蹉跎百年矣。况且天地之机尚在,蛟龙之子犹存,不见得前路断绝,渺渺无望。”
那土地公点头称是:“上仙所言有理。小神本领低微,且是地祇鬼体,不能离开此地,只求上仙有朝一日成就正果,差人旨告小神一声,吾愿偿矣。”
路明非听出土地公虽有三分真心,却有七分逐客之意,暗自叹息,略感失望,抱拳拱手礼道:“正该如此。明非若得金身正果,必来寻访故友,以报解惑之恩。”
土地公颔首道:“上仙宅心仁厚,乃重义之人,小神在此先行谢过。”
路明非不愿与他多言,点头道:“如今天色已晚,吾便告辞去矣。”
土地公躬身行礼道:“上仙慢走,恕小神不能远送。”
路明非知地祇无法离开守护的土地范围,行动不便,也不计较,道声“告辞”,便转身离去。
那土地公待到路明非的身影融于夜色,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复归地底而去。
这一路无话,行至小区门口时,传达室的门卫突然喊了一声:“路明非,有你的信和包裹!美国寄过来的。”
话毕,扔出了一封信来。
路明非随手接过,微微一怔,旋即回想起了之前的记忆。
原来路明非尚未回归之前,被婶婶押着申请了美国的大学。婶婶难得慷慨,付了酬资,指望明非得了美国学院的录取,也算对明非父母有所交代。
又因明非堂弟路鸣泽亦无甚才华,学业高不成而低不就,国内一流大学恐怕也是无望。
婶婶此行,恐怕也存着投石问路之嫌。
路明非心下明亮,也不计较,旋即拆来信封,展信观瞧。
之前他已收了十几封回信,内容大同小异,都是明言拒绝。在路明非的回忆中,婶婶的沮丧之情溢于言表。
不过这次却略有不同,信中文字却是中文:
亲爱的路明非先生:
感谢你对芝加哥大学的兴趣,但是很遗憾的,伱未被录取。
但是,我们常说,路不只一条,只看你愿不愿意选择。
首先自我介绍,卡塞尔学院是一所位于美国伊利诺伊州芝加哥远郊的私立大学,和芝加哥大学是联谊学校,有广泛的学术交流。
我们非常
荣幸地从芝加哥大学那里得到了您的申请资料,经过细致评估,我们认为您达到了卡塞尔学院的入学标准,在此向你发出邀请。
请您在收到这封信的第一时间联系我校古德里安教授,他正在中国进行一次学术访问,将会安排对您的面试。
有如何疑问,也请联系古德里安教授。我会协助他为您提供服务,我是卡塞尔学院的学院秘书诺玛·劳恩斯,非常高兴认识您。
你诚挚的,
诺玛
路明非双眉微蹙,心下恍惚。
忽听门卫又道:“跟着信来的还有一个包裹,要你签收。”
路明非签了字,拿到一只大信封,内里似有物品晃动。他犹豫片刻,撕开信封,倒出了……一只手机。
一只纯黑的N96手机,回忆中路明非听叔叔讨论过这款手机,似乎价格不菲。
路明非心下疑惑,暗道:“若是恶意诓骗,却不至以此物为饵,着实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