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咖啡中毒
第三百五十二章：我把它赌在新时代了。
圣赫利尔之战似乎没有胜利者。
圣赫利尔没有陷落，甚至连光耀大圣堂都在神迹中复原，按理说大主教们应该心满意足才是。
然而尽管圣赫利尔核心地区认可了露菲奈圣女的地位，在整个帝国层面而言让人们接受魔人血脉成为对抗魔人的教会核心并没有那么简单。
几百年来对魔人以及魔人血脉危险性的宣传让本身谈不上对光耀之神有什么信仰的帝国普通人对于露菲奈的上位极其难以接受，而过去这种宣传恰恰是光耀教会自己在做的。
一般人甚至普通信众无意区分神选者和能够修复圣器的疑似半神有什么区别，但魔人血脉和人类的区别却是显而易见的。
【光耀教会本质上已经成为魔人在人间界的宣传机关】这种论调也甚嚣尘上，其中当然少不了有心人的推波助澜。
忌惮露菲奈强大神力的帝国皇室和在阴影中真正为魔人降临而运作的势力在诋毁圣赫利尔这件事上形成了合力，让圣赫利尔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时不时有光耀教会的教堂被民众焚毁的事情发生。
而至于帝国本身——
全国直播的本意是要彰显帝国的武力，但是不管是封印魔人还是平息战争都是靠着圣赫利尔方面的圣女和骑士。
帝国也有话说的，原本圣赫利尔发出求援信的时候，光耀教会一副风雨飘摇不堪一击的样子，谁知道怎么就神力爆棚了？
露菲奈展现出广域神术，神威重铠在神力加持下轻松封印魔人的战绩让圣赫利尔之前的狼狈看上去都像是在演戏，实际上的确各种阴谋论也在花样翻新的被端出来。
帝国的姬骑士和王女成了彰显教会力量的背景板先不谈，伴随着记者们深挖录像内容，更让帝国难堪的内容被挖掘出来——
这次在圣赫利尔汇集的通缉犯，至少有三四十个被认出是帝国之前已经通报逮捕并且斩首了的‘死人’。
要么是魔人进行了大规模的死者苏生，要么是帝国的审判系统腐败程度已经到了触目惊心地步。
最开始帝国还真考虑过宣传是前者来着。
人民对帝国的不信任程度又上了一个新台阶，紧急开始的帝都整风运动让【庆祝吾皇身体安康特别增加三天假期】的喜悦都被冲淡了不少。
炼金都市方面相较之下倒是没那么狼狈，卡德隆议员的表现倒也算是可圈可点。
但是经此一役卡德隆议员心理方面受到的冲击太大导致其宣布从炼金人偶对战中退役，短时间内不太容易找出还能够同时操作五部设备的操作员了。
另外五部玉切都被魔人摧毁，连回收再利用的价值都没有，让原本就是贷款研发的项目资金链更加紧张。
【炼金都市·风铃工房】
这正是开发出玉切系炼金人偶的工房，五十多岁的工匠看上去有些局促，不过站在他面前的中年人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比德尔先生，玉切的后续改进型计划……”
“当然要继续了，你在担心什么啊？”
“可是成本方面——”
比尔德无所谓的挥了挥手。
“考虑成本只能做出商品而已，我对玉切没有盈利要求，与其把在圣赫利尔的战斗当成产品展示，不如说机会难得的实战测试，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可以了。”
以玉切的尺寸想要参与到高级职业者之间的战斗中还是破绽太多了，这次正好可以终结七星联合董事会内部的技术路线之争，对于比尔德来说这点钱能买个清净已经足够划算了。
离开工房之后比尔德回到了位于炼金都市的宅邸，在开门之前站在他身后的林赛忽然伸手拦住了比尔德，另一只手摸上腰间别着的断刃。
“没事的，我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比尔德拍了拍林赛的肩膀。
“你先去休息吧。”
林赛离开之后，比尔德独自打开了房门，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面对空无一人的房间微微叹了口气。
“连林赛都能察觉你在，我想你大概还没老到赶点路就气喘吁吁的程度，也就是说受伤比想象中还严重吧。”
阿拉斯托的身形从窗边的阴影中显露出来，沉默不语的单膝下跪。
“怎么样。”
“七星工坊仿制的魔铸装备至少有原版六成的效果，菲洛米娜应该知道暗行者与七星商会之间的联系，但是应该没有证据，虽然她用奇特的手法将绝大部分液态秘银排出，不过液态秘银造成的内伤就算是神术也没那么容易治愈，现在应该是杀她的最佳时机……”
“给我联系联系上下文啊你，这里当然是在问你身体怎么样。”
比尔德没好气的说。
“……我还好，只不过神术再生出的骨肉没有经过锻炼，强度下降的明显。”
“那就没事了，去找林赛吧，她很担心你们来着。”
比尔德往后一仰坐了下去。
阿拉斯托没有挪动脚步。
“又怎么了？”
“……你就不想责问么？我们背着你闯出大祸的事情——”
“帝国就算猜到暗行者跟七星联合的关系也会假装没猜到，不仅如此他们还会希望我觉得他们没猜到，以免感受到危机的七星联合彻底倒向北方，我估计表彰七星物流在圣赫利尔战役中为联军取得决定性胜利做出突出贡献的奖状都已经在路上了。”
比尔德挥了挥手。
“我们做这种事的原因难道你就……”
“啧，我说，阿拉斯托啊。”
比尔德坐了起来拄着桌子一脸无奈。
“自己不想说又嫌别人为什么不问，这种麻烦的性格就算你是美人都不会讨人喜欢，更不用说你只是个愁眉苦脸的大叔了，虽然我也是大叔但是我老婆可爱女儿优秀已经赢太多了。”
“……”
“帝国在凯亚昂进行战争的时候，就只有光耀教会的圣女力排众议顶住压力公开谴责帝国的行为，并且授权凯亚昂境内的光耀教堂庇护老人和孩子，导致教会和帝国之间原本就不温不火的关系进一步恶化。”
比尔德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
“那时露菲奈才继任圣女之位不到一年而已吧，结果就是将近十年时间都没有被帝国邀请访问，直到不久之前才因为魔人的事情主动前往帝都。”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以杀手而言的确天真过头了。
帝国人是不会相信有人愿意为了这种事情去救人的吧。
但是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想到了，能理解凯亚昂人的恩义的这个人……恐怕他们之所以能那么顺利的取得还在开发中的魔铸装备仿制品，也是因为比尔德的默许。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们才会——
“所以你刚才为什么只提老婆和女儿，你赢过我的不是还有一个么，林赛她……”
“太跳跃了！总之你先下去休息好了！正好炼金都市的医疗团队相当专业到时候让他们帮你看看，去去去去快下去。”
阿拉斯托被轰走了，过了没一会儿林赛探头探脑的进来了。
“比尔德，那个，你跟阿拉斯托说我们的事了么？”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比尔德像是忽然得了重感冒，咳的人都佝偻了。
林赛走了过来，双手按在了比尔德肩膀上。
“说起来一转眼依娜塔小姐都已经上二年级了啊，如果不加把劲的话——”
“咳咳咳！我的正事多，我觉得我还是要把精力放在工作上面……”
比尔德想要逃走，但是林赛的两只手像是铁钳一样将他按住，脸上露出了危险的笑容。
“工作什么的已经全都做完了，比尔德，你的精力该放在其他事情上面了。”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那个靠催眠眼镜才能镇定下来的好孩子呢！”
“就是因为太依赖催眠眼镜才耽误了我这么多年，现在要全补回来——”
……
【帝国·帝都】
“父皇陛下，您身体安康是帝国之福。”
菲洛米娜站在幔帐之外说道。
“我有这么多孝顺的儿女才是帝国之福啊，我再怎么安康，这个国家终究是要交给你们的。”
帝国皇帝亚德里·索列斯说道，听上去声音有些中气不足的感觉。
“卡丽古菈没跟你回帝都么。”
“皇妹担心您见到她心情激动不利于养病，所以强忍孺慕之情暂且返回封地，特意嘱托我带上她的问候。”
“好啊，看到你们姐妹情深，好啊。”
亚德里笑了两声，引发了一阵轻咳。
“所以，魔人和神人你都亲眼见到了，依你看来帝国下一步该如何应对。”
菲洛米娜略一迟疑。
“全凭父皇陛下决断。”
亚德里像是感到没趣似的轻轻晃了晃手。
“你下去吧。”
“……父皇陛下，虽然冒昧，但能否容我入帐面禀？”
“你该不会是担心我被人调了包吧？这么鲁莽可不像是你啊，菲洛米娜。”
菲洛米娜低着头一言不发。
的确鲁莽。
但是。
最近还真是结结实实的被调包计摆了一道。
幔帐被掀开，帝国皇帝从中慢步而出，实际年龄超过八十岁的他看上去依然像是六十出头的样子，脸上毫无病容。
“你要禀报什么，该不会都还没想好吧。”
菲洛米娜离开皇宫的时候，偶遇了帝国宰相奥科罗。
几乎跟帝国皇帝同龄的奥科罗自然不像是皇帝那样驻颜有术，看上去一副风中残烛的模样，像是他这样的人自然不可能没事在这里闲溜达，所谓的偶遇只怕也是设计好的。
“菲洛米娜殿下，您走的好，回来的也好啊。”
奥科罗笑眯眯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您去圣赫利尔逛上这么一圈，继承顺位就上升了不少，让老头子我都忍不住想来报喜了。”
之前传出皇帝病危的消息，有皇室成员想要在帝都发动政变，结果自然是牵连甚广人头滚滚，操刀的正是这位宰相大人。
能上这种蠢当的人原本也不在菲洛米娜判定的竞争者范畴之内，倒是趁机对皇室成员大挥屠刀的这位宰相……
“我还有紧急军务，您还有什么事么。”
“没事，没事。”
奥科罗浑浊的眼珠转了转了。
“不过菲洛米娜殿下出征必带的封界剑，现在怎么不在身边，您应该是直接就往皇宫来的吧？”
这老东西根本是先一步就知道了封界剑遗失的事情。
菲洛米娜面不改色想道。
被老乌龟阴阳怪气倒没什么，但是菲洛米娜由此联想到自己怀里那张借条，养气功夫倒差点被破了功。
那绝对不是英格丽，说什么神威重铠被神力加持之后变强，什么武备圣印能让人武艺提高，那里面装的都绝对不是英格丽。
英格丽回来的时候，封界剑并没在铠甲上吸附着，也就是说果然是被留下欠条的人拿走了。
而英格丽说什么湖中女神之类不知所谓的话应该也是对方授意的。
现如今英格丽明面上是拯救了圣赫利尔的功臣，菲洛米娜自然没有强迫对方的立场，而神秘人站在圣赫利尔一方顺势昧下封界剑到底有什么理由，菲洛米娜也没想清楚。
如果是要谈条件，那人应该早晚会找上门来，所以菲洛米娜也只好静心等待，只是在战场上连传家宝都丢了这种事的确会在声誉方面给她带来影响。
现如今只能含糊其辞，最好能在蒙混过关的基础上尽可能的保证自己的名望……
“我把它赌在新时代上了。”
菲洛米娜说罢一甩大氅扬长而去，留下一脸茫然的老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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