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是护林员 第6章

作者:兄贵少年不会被肛

刺客吸了口气,抬起脚瞄准了埃佐那无法动弹的小腿的时候——

后背被冷冽的风扑中。

浑身的汗毛也随之竖了起来。

有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击来。上面蕴含着相当强的力道,“呼呼”地卷起风声,在半空中沿着笔直的轨迹——

已经,没时间逃跑了。

“铛!”

朝背后扔出的短斧和源石剑激烈碰撞,火花四溅。

10.谁叫德克萨斯长得好看呢?

飞斧迟滞德克萨斯创造的空隙让刺客拔出了腰间的砍刀,然后。

“铛——”

刀剑相交的闷响中,刺客只觉得手臂几乎要被蛮力扯下。蛮横到只能用狂暴形同的力量毫不犹豫的摧毁了刺客的身体平衡,急促的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的身形。

站在刺客面前的,是一名穿着黑红色为基调套头衫的鲁珀少女。那标志的发色,刺客是不会认错。

明明情报上说才14岁,该说不愧是德克萨斯家族的少狼么。

刺客的脑海中浮现的不是恐惧,而是那和蒙面布底下的扭曲笑容别无二致的狂喜。

这下倒不用担心开胃菜分量不够了!

“这次的赌,是你赢了。”

然而现在的德克萨斯眼中,根本没有刺客的存在。

鲁珀少女的视线越过了对峙的刺客,只是看着被捆在树干的埃佐,脸上挂着不坏好意的笑容。

“倒是忘了,你现在这幅模样没法说话。等我把这个家伙料理了,然后再来救你。”

仿佛在说一件司空见惯的小事,仿佛只是打算去救一匹困在树上下不来的小猫。

德克萨斯这种旁若无人的态度彻底的激怒了刺客,这种故意的无视,仿佛一把烧灼他内心的滚烫烙铁。

好像,他抛下一切,坚持到现在的苦难,都不过是儿戏一般!

“德克萨斯家的小鬼,直视我!”

他的愤怒,他的痛苦,他的隐忍——

“你都已经把自己的动机想法说完了,我还能做什么?反正全都是些让人提不起兴趣的无聊事。”

吐掉嘴里明灭的烟头,德克萨斯皱着看着那紧攥着砍刀,已经彻底被愤怒侵蚀了理智的刺客。

说真的,眼下的场面,比起教室更加无聊。至少在教室里,她还有可以观察的对象。

“竟然说那是无聊事?!你懂什么,我可是什么都被你的家族夺走了!”

空着的左手死死攥着项链上的吊坠,刺客声音中已经带上了歇斯底

里。

“我的艾玛,她明明是那么纯洁无瑕,可叙拉古,德克萨斯家族对她都做了什么!”

他向她发誓会赚很多很多的钱,让她成为最幸福的新娘。

可等他带着一身的伤痕从荒野回来的时候,迎接他的却只有一方小小的坟墓,提起她的名字只能得到荡妇的蔑称。

而造成这一切的德克萨斯,依然是那个德克萨斯。

他不甘心,明明自己计划了那么久,准备了这么一片完美的猎场!

为了掩盖足迹,他只走岩石的地方。为了消除气味,他使用了珍藏的草药。

可为什么德克萨斯那么轻易的就能找到自己!

为什么她到现在甚至连正眼看自己的想法都没有!

“可那依然很无聊,生离死别,爱恨情仇,叙拉古这片土地上每天都在上演相同的事情。相比之下,我们把你揪出来的过程还更有趣一些。”

可出现在刺客面前的,却只有德克萨斯。一种奇怪的预感从刺客的脑海中浮现,是那个自己抓来的诱饵?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看的很清楚,你们大吵了一架,他不可能是饵!”

对着睚眦欲裂的刺客,德克萨斯的眼神中浮现出的,是名怜悯的情绪。

“我也觉得不可能,怎么会有刺客认为我会这么轻易的违反规则?难道你不知道我动动手指就能把人捆住关起来,直到这件事结束么?我怎么可能直接让他离开,给你送一张能够威胁我的手牌?”

输掉打赌这件事让德克萨斯有些沮丧,不过更多的则是一种快意。

“有人和我说,人下意识的只会去相信对自己有利的东西,即便缺损了什么,他们也会自己帮你补充的漂漂亮亮。”

随着弹簧一声轻响,鲁珀少女的嘴边又一次明灭起了烟火。

对付这个刺客,一只手就够了。

“现在看来,就连一个在林子里待了一辈子的人,也远远看的比你清楚。”

刺客这个看似周密的计划,从他瞄准埃佐的第一刻开始,就已经走上了歧途。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

自己这么久的暗中观察,锲而不舍的磨练技艺,却就像是儿戏般的被宣判了失败?

一股脑到大脑的血液让刺客红了眼眶。

然后朝着德克萨斯扔出了藏在口袋里的石灰,现在的他正处在上风口!

“噗嗤。”

锐物刺入血肉的声音顺着骨骼肌传到耳中,口腔一阵腥臭。不可置信的低下头,看到的是一只贯穿了自己胸膛的箭矢。

箭杆的尾羽上,嘲讽的印着德克萨斯家族的印迹。

然后是第二支,第三支。

明明最好的机会就在眼前,可刺客却连将砍刀伸出的力量都没有了。

膝盖一软,无力的倒在泥土之中。

直到最后一刻,刺客的眼眸依然死死地盯着那双手伸向前方,好似在玩捉迷藏的少女的身影。

一片漆黑之中,耳朵却变得异常灵敏。摸索着,聆听着那因为挣扎而不断撞击树干的声音。最终,摸索着的双手,触碰到了带着体温的皮肤,取下了那封住口舌的布团。

“德克萨斯,你没事吧?”

即便看不见,她也想象得出埃佐那副惊慌失措的表情。毕竟,她还没听过埃佐那么快的语速。

“没事,只是眼皮沾了石灰,等下用菜油洗掉好了。”

明明接受过防暗算的训练,托大放松警惕的自己只能说是罪有应得。

“那你赶紧给我解开,我带你下山。”

可德克萨斯却干脆的靠着树干坐下,完全没有拔剑的动作。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你有什么想法?”

“你确定现在要说?”

“嗯。闹出那么大的骚动,我肯定得回叙拉古了。不回答的话,我就一直把你捆这里。”

最后的答案吗?

“……”

埃佐沉默半响后,认真地回答道。

“我讨厌西西里人,更厌恶那名刺客口中的暴行。如果我和他立场对调的话,我也会倾尽我的一切和西西里人战斗到底,直到彻底摧毁这一切。”

他知道德克萨斯必然会离开叙拉古拥抱新的人生,那不妨再给她推上一把。

“但在莱塔尼亚,我认识的只是德克萨斯。一个愿意为了刚认识的家伙挡弓箭,一个能为了我的任性承担风险,陪着我发疯的好朋友。”

埃佐似乎在德克萨斯的脸上见到了像是安心下来的笑容,不过对方很快地将兜帽的帽檐拉了下来挡住了脸庞。

“你明明还说过人只愿意相信对自己有利的事情,我做

这些都是因为教父定下的规则。”

“没办法。”

如果不是因为被绑的动弹不得,埃佐肯定得表演个两手一摊。

谁叫德克萨斯长得好看呢?

他三观被带着跑了。

当然,埃佐嘴上是不会说的那么露骨的,文化人要讲体面。

“谁叫我是你的朋友呢?”

11.德克萨斯不会放手

11.德克萨斯不会放手

离开不到一天的住所依然维持着埃佐被劫持时候的乱象,毕竟为了让刺客相信这不是一场戏,他拼了命的进行了抵抗。不过也不用担心引起骚动。

毕竟护林员的小屋本身就无限接近于野外,唯一可以说的上是邻居的樵夫前几个月因为伤到了腰,被女儿接到了城里。

需要埃佐收拾的东西其实也不算多,毕竟他和老头子的生活重心从不在这个只能当睡觉地方的小屋,摆设家什之类的东西少的可怜不说,这些原木的家具都异常坚固。所以他只是需要将家具回归原位,然后把摔碎的餐具之类的物什清扫干净。

倒是不用花钱去买新的,反正他之前已经去德克萨斯家里拿了些用得上的锅碗瓢盆。毕竟就像字面意思形容的那样,德克萨斯已经离开了。

这不仅仅是因为需要和家族进行汇报,更多是因为德克萨斯作为一名外国人在莱塔尼亚的领土上牵扯到了一桩命案。收了钱的宪兵队很有专业素养的将这个案子判成了正当防卫,然后照章办事,干脆的将德克萨斯驱逐出境。

因为这个判决的缘故,等埃佐从宪兵队离开的时候,甚至没有赶上给德克萨斯送行。

不过该说的,该祝福的都已经传达到了,也算是不留遗憾了。

扫把带着陶瓷碎片在水泥地上划过,发出窸窣的响声。最终在门口堆成一堆,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模样。

“走的那么干脆,结果倒是给我留了个烂摊子。”

点亮油灯,埃佐从背包中拿出了一本有些年头的地理图鉴。这是海涅今天早上借给请病假的埃佐消磨时间的那堆书中的一本,或者说,应该是那堆书中最贵重的一本。

至于这么说的理由,则是因为这本书的扉页现在就在埃佐的口袋里。因为之前和刺客的搏斗,再加上被拖走和绑住的挣扎,这张被放在裤子口袋里的纸片已经满是褶皱。

小心的将那褶皱展开,在空白的右下角,有一个以礼帽和眼镜为花纹的圆形印章。把鼻子凑上去好奇的闻了闻,却只有单纯墨水和稿纸的香味。

不过这并不是单纯的印章,倒不如说埃佐的计划中豪赌的部分,全部集中在这枚海涅先生在扉页的印章上。

或者说,血魔的烙印。

血魔一般只会给有亲密联系的人打上烙印,将之作为友谊的证明。

大概因为是吸血种的缘故,每个血魔都会有自己喜爱且特别敏感的气味。而烙印能将这种气味永久留在别人身上,这样亲友还在几公里外也能闻到。当然某种程度上,也向其他血魔传达了“此人受我保护”这样的讯息。

不过那已经是很久远的时代之前的事情了,除了一些真的活的很久的血魔,现在更多的血魔只是将烙印当印章来用。

所以埃佐赌了一把。

对于海涅先生来说,他最宝贝的就是他的藏书。为了防止这些书本遗失,他也许给珍藏的书都在扉页加盖了自己的烙印。

然后为了让埃佐安心养病,他借给了埃佐一本他的珍藏。

而这些精神食粮最终也帮到了埃佐,虽然是以撕下扉页的形式实现的。

由埃佐带着被撕下的扉页被刺客抓走,而德克萨斯则是在学校找到了海涅先生,然后请他利用血魔对于烙印的敏锐嗅觉将德克萨斯带到了刺客的身边。

不过因为血魔在泰拉的糟糕名声,海涅先生并没有在宪兵队露面。埃佐猜测他可能在确定了所有人平安无事之后就离开了,为了不给海涅更多的麻烦,他还是打算明天直接和他当面道歉。

其实他真的是打算裁剪的整齐一点的,可一秒都等不了的德克萨斯选择了手撕。

这就导致扉页的状态不算好,纸张上甚至有破洞。

所以埃佐其实出门的时候真的是发了火的,毕竟他也是个爱书人。

“明天真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去面对海涅先生了。”

扉页就算能维修可能也不是他能搞定的事情,于是找了个错题本尽量把纸片压平。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不过这一次,埃佐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很久,一直到睡着之前,脑海中都不断浮现这几天的回忆。

不过那充其量是人生的一个小节,该翻篇了。

他该好好读书,过好自己的生活——

作为护林人的儿子,埃佐睡觉并不沉。所以他能在东方才露鱼肚白的时候,听到远远开过来的卡车的引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