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这是个萌新
“看吧,兄长大人打电话来了,肯定是来关心我的。”
说着,她接通了电话:“兄长大人,有什么事情吗?我很快就要回来了!”
电话对面有些嘈杂,听着似乎是赫墨和塞雷娅的声音,隐隐约约还有白面鸮劝架的声音。特蕾西娅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头,
“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特雷西斯的声音有些不淡定,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个,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有点...呃...总之,特蕾西娅,你要冷静。”
“嗯...你说。”
“那个,闪灵,怀....”
嘭!
特蕾西娅松开了手,微笑着看着手中的废铁,苦恼的假笑道:“啊,不小心捏坏了。”
“话说刚刚兄长大人想说什么来着,没听到啊,好可惜。果然得快点赶回去才行,可露希尔,今天就出发吧?”
可露希尔脸颊抽了抽:“但是殿下,修复起码还要....”
“我再给你五分钟。”
“是!”
第250节 第六十四章 来自乌萨斯的信件
牧山堡垒,深夜。
牧山堡垒是卡西米尔毗邻乌萨斯帝国的最后一道屏障,依山而建,高耸于悬崖绝壁之上,内部空间极大,可以说是将整片山峰掏空而建成的叹息之壁。乌萨斯人在此处折戟多次,就连身为一代名将的赫拉格,也曾经在此中伏,损伤惨重。
叶卡捷琳娜此刻正驻扎在此地,视线穿过广袤的平原抵达尽头的山谷,越过那道山谷,便是乌萨斯的首都,她出生,长大,直到受封西境公爵爵位才终于离开的地方,恍然间,已经有快5年未曾返乡。
而现在,故乡离她如此之近,叶卡捷琳娜却知道,隔在故乡和自己之间的距离绝非那一道山谷,而是更大,更坚固的东西。
这东西叫做皇位,叫做正统,叫做血脉,但它最终还是被称之为权力。
叶卡捷琳娜有时候也会浪漫的想,自己的那位偏激的哥哥此刻是否也正遥望着山谷的缝隙,自己又是否能够和头戴冠冕的他越过山脉在无意之中来上一次对视?他们已经分离五年,彼此也已经长大成人,她又是否能弄懂那个从小被称为彼得,却将自己的帝号冠为费奥多尔一世的皇帝,此刻内心的想法?
父皇安在?帝国可好?是否真的要为了一张王座,一顶冠冕,将整个乌萨斯拉入内战的火焰之中。
老实说,叶卡捷琳娜很犹豫。
放在以前,她或许会因为皇兄的所作所为而义愤填膺,那时她了无牵挂,那时她仅有父皇和皇兄一个亲人,那时她如果不揭竿而起,她就只能无家可归。
但现在多少有些不同了。
她很喜欢在卡兹戴尔的生活,自由,安逸,闲适,她可以在早餐时间喝茶,也可以在下午茶时间和特蕾西娅一起溜出皇宫,他可以不受条条框框的约束,可以安心体会一个她这个年纪的少女的生活,没有那么多腥风血雨,也没有那么多明枪暗箭。虽然她和特雷西斯的盟约必然存在相互利用的关系,但她也是的确喜欢那个永远能带给他惊喜的男人,并由衷的羡慕特蕾西娅能拥有这样一位“摄政王”。
都说安逸会磨损人的斗志,但谁能摧毁自己和平的生活,去选择投身一场前途未卜的战争呢?
使我有洛阳二顷田,安能配六国相印?
叶卡捷琳娜的迟疑同样是老皇帝的迟疑。
刺杀前夜,年岁已高的老皇帝独坐在书桌前,凝视着眼前的全家福,久久无语。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老皇帝扪心自问。
他壮年时接手这个残破的帝国,休养生息,勤政安民,为人民谋求福祉,他晚年时背负骂名,将整个国家打造成一台坚不可摧的战争机器,决战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他一个人的肩膀支撑起了整个家庭,也支撑起了整个乌萨斯帝国,让他的儿子太过安乐了。
现在,他要把这辈子所有努力的成果,都交给这个没有经历过风霜的温室花朵,他还没来得及铲除佞臣,还没来得及拨乱反正,还没来得及好好教导自己的儿子,何为善,何为恶,何为君,何为国,这,难道就是乌萨斯帝国的结局吗?这,就是皇室的结局吗?这就是,我的结局吗?
他是皇帝,他玩过的权谋手段,搞过的下作阴谋比彼得这辈子吃过的面包还要多,彼得的小动作他怎么可能看不见?但他无力,或者说是无心权衡。
这辈子,他权衡的太多了。
他可以为了战争的胜利,将一整个集团军当作诱饵,英勇善战的士兵们满腔热血的走上战场,最后却连尸骨都没能带回。
他可以为了土地的扩张,将一整座移动城市开入大湖,上面有几万个家庭,几万双眼睛,充满绝望的看着逐渐沉没的自己。
他这辈子权衡的太多,乌萨斯在他手上达到了极盛,华贵的宫廷,辽阔的领土,充实的国库,强悍的军力,他通过权衡取得了一切,付出的是生命,是生命,是数不尽的生命。
也该轮到他了。
这么想着,他的视线越来越暗。他一生所有的疲惫都涌上了心头,他太累了,他终于忍不住要休息了。
但他尚且还不能休息。
劳动一生的果实绝不能拱手让人,伟大的乌萨斯帝国绝不会像曾经一样,对任何人卑躬屈膝,可汗的兵刃没有灭绝他们,东方的巨龙没能限制他们,此刻教宗的铳骑一样不能。
有人将他称之为乌萨斯的灵魂,那么他就是乌萨斯的灵魂,哪怕他这灵魂肮脏不堪,也绝不会接受所谓“神”的洗礼。
“猎犬。”
声如洪钟,身为皇帝,他似乎仍在壮年,他从不示弱,示弱就会挨打,而从他继位起,他就已经宣誓,乌萨斯帝国从今往后只会将铁拳一拳一拳的砸在欺凌者的身上,绝非自己!
皇帝的利刃,阴影的猎犬解除了他们夺取而来的隐身的源石技艺,高大的身形相比起眼前的老熊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巨人,谦卑的态度却让他们仿佛一群奴仆。
“陛下。”
“鲍里斯现在在哪里?”
“皇宫的客房中,已经休息。”
“杀一个人,伪装成他,放在床上,让他今晚出宫前往卡西米尔,带着我的信。”
老皇帝的眼中闪过一道利芒:
“你们之中的九成,跟着他走,务必保证他的安全,剩下的一成假意归顺彼得,按他说的做,不管他打算做什么,取得他的信任。”
“给你们两个任务目标。”老皇帝顿了顿,视线穿过书桌,望向西方,“第一,监视特雷西斯,如果那个年轻人能够拿下卡西米尔,就将叶卡捷琳娜留在他身边,第二,监视皇宫,如果明天之后,我再没有出现....就让鲍里斯将这封信传递给叶卡捷琳娜,然后你们,从今往后就跟着她。”
如果特雷西斯是另一个他,那他一定能拿下卡西米尔。如果彼得彻底放弃了最后的机会,那明天,属于自己的时代就将落幕。
但乌萨斯的灵魂是不会死的,一个将自己出卖给教皇的君主不会得到他的承认,真正的诏书和后手将密而不发,一切只待一个时机。
“不要让我失望,特雷西斯。”
老皇帝深吸一口气,放下了手中似有千斤重的笔。
他将信件递给身后猎犬,转过身,再一次看向桌上的全家福。
那时候,无论是他,叶卡捷琳娜,还是彼得,都是笑着的。
“唉.......”
伸出手,他将相框拿起,揣进了胸口。
相框冰冷,还有些扎人的毛刺。
就像他现在的家一样。
第251节 第六十五章 父亲
牧山城堡,深夜十二点。
叶卡捷琳娜看着眼前的鲍里斯,他身影佝偻,脸色苍白,本该彰显权威和华丽的贵族礼服脏兮兮的,倒像是从哪个垃圾堆里抛出来的劣质的仿品,以至于穿着它的鲍里斯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乞丐中的贵族”,与记忆之中的那个总是带着高傲示人的少年大相径庭。
“没想到你还活着?”
叶卡捷琳娜由衷的感叹道,转眼就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有些尴尬的捂住了嘴,
“抱歉。”
鲍里斯的表情有些悲伤,叶卡捷琳娜的话似乎戳中了他的痛点,这个明明才不过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脸上写满了苦闷,张开嘴又合上,想说点什么却又无话可说,良久,才用一种极为古怪的表情苦笑道:
“是啊,为什么我还活着呢?”
鲍里斯小时候常常听他的父亲说,这片大地是饥饿的,比在荒野里啃食尸体的那些食腐鹰还要饥不择食,它啃食城市,乡村,啃食大树,野草,啃食任何他能见到的一切生命,不管他们是贵族还是平民,是普通人还是感染者,他就是一只饕餮,来者不拒,从不挑食。
但鲍里斯觉得,这只“饕餮”大概是挑食的,而自己实在是太难吃了。
他的父亲,一辈子的老好人,甚至愿意在城市里给感染者划出一片小型的收容区,保障他们的生命,却死在了他之前。
他的上司,第三集团军的安德烈将军,乌萨斯之盾,手下的亲卫队在他源石技艺的加持下几乎坚不可摧,却在他面前倒在了温迪戈的长矛之下。
还有他的皇帝,伟大的乌萨斯的灵魂,凭一己之力将整个帝国推上巅峰,上马可安天下,下马可治天下的人物,依旧倒在了他的前面,将作为影卫的猎犬们交给了自己,让自己逃出封锁,送来绝笔。
鲍里斯相比起他们,从来都是相形见绌,他没有父亲的宽容,没有将军的才略,更没有皇帝的气魄,一开始的他只是一个想借一场“能在圣诞节前回到乌萨斯”的“必胜之战”刷点功勋,实现自己那微不足道的战争英雄的傲慢梦想的纨绔子弟。
但就像是大地在讽刺他一样,这些拥有高尚的,伟大的品质的人一个个倒在了他的面前,他见证,他目睹,他无能为力,只有在最后来到本该是仇人的特雷西斯的地盘,将一封信送给叶卡捷琳娜。
他何敢邀功请赏?他巴不得完成这些的是那些高尚者中的任何一个,而非自己。
但这片大地容不下任何高尚的品格,比起吃人不吐骨头的饕餮,鲍里斯觉得,它更像是拉特兰圣经中描绘得到撒旦,引诱善者堕落,侮辱一切高尚的品格,杀死所有伟大者,知道大地之上再无善意,直到卑鄙填满整个天堂。
鲍里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内心的重担压得他快喘不过气,但他还有自己的责任。他会把这封信教给叶卡捷琳娜,哪怕这封信会导致国家崩解,贵族站队,新一轮内战开启,乌萨斯再不复往日荣光。
但每个乌萨斯人都热爱他的皇帝,皇帝将这份任务交给了他,这是他无上的荣幸,他必将,也必须把这封信交给叶卡捷琳娜,不管这封信将会带来的是什么样的血雨腥风。
“殿下。”鲍里斯声如蝼蚁,谦卑的将手伸进那身“贵族乞丐”的衣服之中,摸出盖着皇家印戳的信封,“这是陛下托我转交给您的信。我完成使命,送到了!”
叶卡捷琳娜一怔,刚刚想要接过信件的手猛然间停了下来。
她有这么一种预感,打开了这封信,现在的一切就将迎来转机,但相应的,代价会很大,大到她不一定能接受的了。
“里面写的什么?”叶卡捷琳娜咽了口口水,问道。
“这得您自己理解。”鲍里斯坚定的说道,将信塞进了叶卡捷琳娜的手中。
已经由不得任何犹豫了。
不管女大公如何迟疑,皇帝的命令必须完成!在看着乌萨斯在一片黑暗中走向终结还是在废墟中重生,两个选项,鲍里斯选择很简单,他必将尽到自己的最后一份力,将皇帝的乌萨斯的意志贯彻到底,打,一定要打!而且要打的漂亮!
推翻伪帝!废除伪朝!哪怕只有一块领土,一个士兵,他也会支持叶卡捷琳娜东山再起,卷土重来!
叶卡捷琳娜最后还是接过了这封信。
她的迟疑,忧虑,对于内战的恐惧,以及一切有关个人情感的考量都被抛诸脑后。
现在的她,以一个女儿的身份去聆听自己父亲最后的愿望。
她打开了信封。
熟悉的笔迹,叶卡捷琳娜似乎看见了父亲的面庞,亲手为她戴上手套,代替被她冻伤的宫廷教师教他如何写字。他似乎就坐在他的身边,用胡子扎她毛茸茸的耳朵,用令人痒痒的耳语向她缓缓道来。
【见字如面,女儿。】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说明猎犬们已经判断,特雷西斯达成了我所说的条件。那么,请你立刻赶回圣骏堡。】
【很抱歉在生命最后的时刻,没有留在身边陪你,但父亲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从小既聪明,又狡猾,不像是一个直来直往的巨熊,倒像是一只可爱的狐狸。】
【虽然你学习时总爱发呆,但我知道你博闻强记,精通文学与知识,有着强大的求知欲与好胜心。】
【你同样热爱跟随安德烈叔叔在乌萨斯第三军的日子,他们后来才敢告诉我,说你居然瞒着我,上过战场。】
【其实,不止一次父亲都希望你是个男孩,因为像你一样聪慧又勇敢的女人,在男权社会里,一定会被诋毁和污名化。】
【父亲知道你最不屑于做什么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才女,你说过,那只是男人,为了让女人远离权力所布设的陷阱。你总是对着画廊中历代皇帝的画像,摆出和他们一样的姿势,气宇轩昂,威武不凡,你只想自在自由,在广阔的乌萨斯,找寻到你自己的价值。】
【从前父亲支持你,从没有干涉过你一件事情,我将你封为西境大公,将你的安德烈叔叔和第三集团军的指挥权交予你,希望你能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打出一番事业,铲平你眼前的敌人,开辟你自己的道路......但是,抱歉.....】
【抱歉,女儿,你无法成为你想成为的人了,因为父亲今天写信的目的,就是有一件事要拜托你,也只能拜托你,而且只有你,才能完成!】
【就在昨夜,父亲废除了乌萨斯帝国的继承法,这代表着你的哥哥,彼得不再享有继承权,这会激怒你的哥哥,也会激怒那些操控着你哥哥的人,他们会狗急跳墙,他们会图穷匕见,而我会将我所有的一切交予你,记住,你的敌人越是愤怒,你就越该高兴。】
【回到乌萨斯吧,国家已经到了最为难的时候,你将如同传说中击败可汗的第一位乌萨斯皇帝,带着你的铁与血,在哪里,有一场最盛大的仪式在等待着你!仪式上的人会朝你弯腰,低头,鞠躬,但他们会像折磨我一样对待你,这条路就是这样的孤独,但你与父亲不同,你有自己的朋友,爱人,有自己的军队,臣属,你的王道不孤,你将带来不一样的改变,你将铸就全新的乌萨斯。】
【忘记父亲离开的痛苦,你要在他们面前冷酷,高傲,你要朝他们微笑,然后在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毫不留情的刺上一刀,你要秉持高雅,却又平易近人,你要神秘莫测,却又广施恩德,你将是乌萨斯的未来。】
【我,作为你的父亲,乌萨斯的皇帝,在此由衷的感谢你,也诚恳的拜托你,乌萨斯的意志将会在一片黑暗的大地中再次燃起星星之火,而你,将在他们所有人的注视下.....】
“加冕为王!”
第252节 圣诞节特别篇
白雪皑皑的日子在卡兹戴尔并不多见,虽然和乌萨斯毗邻,但卡兹戴尔可没有北境之国那样广袤的冰原地貌,所以,下雪的日子对于萨卡兹来说就尤为珍贵。
特雷西斯一大早便看了一下日历,今天是泰拉历的十二月二十四日,也就是平安夜。但泰拉显然是没有圣诞节这种东西的,那些萨科塔人可不会把神诞生的日子拿出来做节日,休假的日子又少了一天,这让特雷西斯多少感到有些可惜。
嗯,讨厌拉特兰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虽说泰拉世界没有圣诞节,但特雷西斯却想要过一过圣诞节。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说,某些日子是具有特别的意义的。就像是特雷西斯将卡兹戴尔的国庆日定在了十月一日,将祭奠战士英魂的安魂日定在了九月十八日,总会在四月的中旬找个理由给全国放一个名为清明的三日假期一样。圣诞节这个节日,虽然特雷西斯在前世基本上没有过过,但既然穿越了,这个很有名气的日子,他还是打算让他以另一种方式在泰拉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