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茶L
那你说，我究竟是什么东西，我的存在就是矛盾的，我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了被消灭。
“你和我是一体的。”
一体什么的，你圣洁美丽，我低劣丑陋，你被奉为应存之物，而我被视作必须被消灭的存在，原本为一体又如何。
这就是你的本质，这就是我的本质。
不包含个人感情的真理。
“你是你，我是我。”
对，这样就对了，原本是一体的又有什么用，那没有任何意义。
到最后我们还是走到了两个极端，站在了完全对立的立场上。
你仍然保留着天使的灵魂与肉体，而我则变成了丑陋不堪的龙（撒旦）。
我没有哭，因为我已经没有肉体了。
我也不需要哭，因为事情就是这样的，就是这样天经地义的。
所以……所以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我们早已已经……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那光芒将我笼罩了起来，又或者说，是我将那光芒笼罩了起来。
那光芒尽到了我的身体里，又或者说，我进到了那光芒之中。
多么明亮，多么黑暗，多么温暖，多么寒冷，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融合在了一起。
“我不会抛弃你，哪怕你是罪恶，哪怕你是‘我’所生出的罪恶，哪怕我们是对立的，我也不会抛弃你，必须要用勇气正视有情无情的真理，因为，我们彼此就是彼此。”
现在回想起来，我在死前的那一刻看到的最后景象是什么呢。
并不是一副扭曲的面容，而是温和的微笑，那个下阶天使在倒在血泊中的前一刻，仍然微笑地望着我。
混沌没有消失，但是这混沌不再是黑暗，它既有光又有暗，既是光又是暗。
是啊，你是我，我是你。
这混沌既是我，又是你。
谢谢你……
谢谢我……
天使与恶魔。
第91章.路西法的毁灭
这种痛感已经超越了肉体所能承受的范围，它直捣灵魂所在之处，那种痛苦已然由全部的肉体性转化成为了全部的精神性。
我输了，我彻底地输给了撒旦，但是我不觉得有什么丢人，我那引以为豪的路西法血脉也没有为此而哀嚎，就连妈妈对这样的结局都无话可说，我这样的混血杂种又能说什么呢。
这种事情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的吗，我根本不可能赢过撒旦，那这战斗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没错，恰恰如此，这是一场结局早已经被双方知晓但却仍然无法避免的战斗。
从天坠落到地上，天空与大地，天堂与地狱，两个极端看似是那样的遥远，可从这一边到达那一边……也不过如此的感觉。恐怕在一个天使真正堕落之前，那个天使就已经坠下了天堂。
本王可不会婆婆妈妈的，这点痛对本王来说……
我已经说不出话了，如果还能发声的话，那我必然会痛苦的呻吟……
强的过头了吧，刚才那种力量绝对可以和米迦勒匹敌了，虽然我没有见过米迦勒，但除了神以外，世间真的能有这样的力量吗……
我用尽仅存着的一点力气，或许是本能中从未觉醒过的吃奶的劲，从深坑中爬了上来，没挪动一下，我的五脏六腑和骨架就像是遭受了最沉重的打击一样，估计我的体内此刻已经混乱做一团了，所有内脏血管都搅在了一起。
而当我从深坑中爬上去，目睹了那个光景后，我一直就愣在了原地，一声也没吭。
我该说什么呢，我又能说什么呢，是拖动这副残破的身躯替死去的莉帕缇娅报仇，杀掉肌肤都已经腐烂脱落的母亲？还是冲过去抱着血染的莉帕缇娅的尸体痛哭？
在经历了这么大的灾难后，我的内心十分平静，所谓生死这样的概念也早已经随着空间和时间扭曲消散殆尽了。
就在此刻，刚才因战斗而产生的高度几乎触碰到了天空的岩浆海啸正朝着万魔殿扑面而来。
整个地狱只有万魔殿还没有被岩浆所吞噬了，地狱其他的所有地方，每一个角落都已经被淹没在了岩浆之下。
地狱马上就要毁灭了。
不……
是我们马上就要毁灭了，即**有恶魔都灭亡了，地狱也仍然不会灭亡。
妈妈托抱着莉帕缇娅的尸体，慢慢转过头来望向了我。即便那张美丽的面容早已经毁灭，妈妈也仍是妈妈，流淌着骄傲的血液。
“为什么……”这句话说出来时，大量的鲜血从我的口中流了出来。
看样子我的内脏已经被震得粉碎了。
妈妈看着我，可能是在思考我究竟是什么意思吧，说的也是呢，“为什么杀了莉帕缇娅”，“为什么知道杀了莉帕缇娅撒旦也会死”，我究竟是哪个意思呢……
我自己也不知道了，无论妈妈回答哪个，我都会接受的。
“仔细想想的话，也没有什么难的吧……”
“是因为看见了撒旦保护莉帕缇娅，所以有了这个想法吗。”
”有些这个原因吧，但更重要的原因，你也知道不是吗。”
是的，我也知道，我只是无法去面对罢了。
像撒旦这样强大的个体，与米迦勒不同，她本身不是作为一个个体被创造的，而是从一个个体中异化出来的产物，这也就是说，撒旦代表着的不只是她自己，尽管她是一种罪恶，但在力量层面上，她还是要依附在本体之上。
也就是依附于莉帕缇娅……
但这种能够与米迦勒匹敌的力量……怎么会出自一个下阶天使的灵魂之中呢。
所谓异化是指的相对于本体来说，那么道理就很简单了，如果本体消失了，这样一来相对的概念，异化的概念也就随之消失了。
正是如此，莉帕缇娅的死亡才会连带着撒旦一起死亡。
说白了，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撒旦，有的只是莉帕缇娅罢了，善良的莉帕缇娅也好，邪恶的莉帕缇娅也好，现在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很快，就连我们也都要随她而去了，七位大罪恶魔与一位魔王，都将葬身于岩浆之海中。
“但是妈妈……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最后一件事情，在我们死前。”
“嗯。”
“你和莉帕缇娅究竟是什么关系。”
妈妈用腐烂的脸和已经扭曲了的双眼看着我，神啊，你为什么要如此亵渎自己的造物呢。
“您隐瞒也没用了，您对莉帕缇娅的态度和对她的了解，绝非是那样正常的关系，既然本王都可能流着阿斯蒙蒂斯的直系血脉，那莉帕缇娅和妈妈你有点什么关系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了。”
妈妈还是选择了沉默，都已经临近毁灭了，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保密的吗，我不明白，都这个时候了，沉默还有任何意义吗，反正本王都是要死的。
“戈洛伊，你真的……认识过我吗。”
“什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现在，究竟是在做着怎么样的交谈呢。”
“所以说我不明白。”
“时间、空间、生死的概念都已经模糊消散，那么未来与过去这两个概念，真的还存在吗。”
听到了这句话我的精神瞬间从疼痛中解脱了出来，似乎有一个诡异的念想从我的脑海中闪过，但是我没有抓住。
我知道妈妈的话意味着某种事物，但具体是什么……我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
“记住戈洛伊，世界上唯一拥有智慧的存在，就是天使，记住这一点。”
“您在说什么啊……我完全不明白，我们现在可是马上要死了，讲这种意味不明的话还有……”
还未等我说完，妈妈突然间做出了一个非常令我不解的举动，她抬起手，抬起那只残破不堪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胸口，慢慢地，妈妈讲自己的胸腔挖开了，那动作是如此的优雅，就像在进行着某种艺术创作一些。
虽然称不上是娴熟的动作，但手指与肌肉肌肤组织的每一次碰触都将那鲜红的染料扩散开。我沉浸在了妈妈那优美的姿态中，享受地看着妈妈一点一点地撕裂开自己的**、残存的肌肤，裸露出来的肌肉组织，那残破的身躯被撕扯开时，我才忽然发觉到这种异样的美竟是如此难以捉摸。
妈妈慢慢将手伸进了撕扯开的胸腔中，她的表情似乎很痛苦的样子，但是又在强忍着，是的，这才是我的妈妈，这才是路西法，对，自我摧残吧，自我毁灭吧，对于流淌着高傲路西法血脉的妈妈来说，能够毁灭自我的只有……
妈妈小心翼翼地剖出了自己的心脏，那是一颗大天使、堕天使的心脏，那心脏是鲜艳的红色的，跳动非常的有力，彰显着神造物的圣洁与荣耀，那是艺术品，是一颗脆弱的艺术品，在地狱全部生命都将毁灭的时候，它却是那样地有力地跳动着。
不知不觉中，我就像被烛火吸引的虫子，竟然忘记了自己的身躯已经残缺的现实，迈着双腿不断靠近着那件艺术品。
我此刻的模样是多么可悲，多么可笑，但又是多么真实，我被那圣洁的鲜血所吸引，那一刻我的眼睛中迸发出异样的光芒，那是对于圣洁与荣耀的渴望，是一种极度病态的欲望。
终于，我来到了妈妈身边，此刻的母亲双眼紧紧盯着自己的心脏，仿佛也陶醉于它绝美的模样，鲜血顺着妈妈的指缝流下，滴在了莉帕缇娅的身上，像是满足了自己的观感后，妈妈轻轻弯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丝单纯的笑容。
我提着妈妈的脑袋，干枯的头发触感非常不舒服，就像抓了一把干草。但妈妈的笑容还是那么的美，我与妈妈凝视着彼此，虽然已经没有了心跳，脑袋也被拧了下来，但不愧是妈妈，不愧是伟大的路西法，即便是到了这种时刻，即便是脑袋被拧了下来，也还能保持着这份从容。
“你很美呢，妈妈。”
妈妈没有回答我，从脖子断层流淌出的鲜血沾染在了我的身上，那种感觉着实令我心潮澎湃，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气。
能够毁灭路西法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路西法。
我必须要在妈妈死亡之前，先杀死她才行，否则，这圣洁的血脉就会被玷污了。
我捧着妈妈的头，轻轻吻在了妈妈的脸颊上，血腥味立刻在口中扩散开了。
第92章.最后的歌词
我温柔地将妈妈的脑袋放在了地上，然后从妈妈身躯的手中将那颗神造物顶峰的艺术品夺了过来，而当我夺过了那颗心脏时，妈妈的身躯便随即倒在了地上。
这是一颗没有被污染的心脏，包含着妈妈强大的魔源，为什么拥有这样圣洁之美的妈妈会堕落了，答案很简单，那就是妈妈根本就没有堕落，此刻妈妈已经身首异处了，会有这样的结果就说明，妈妈根本不属于地狱。
我知道妈妈为什么要挖出自己的心脏，我很清楚妈妈的意图，尽管到最后，妈妈也没有回答我那个问题，但我知道了妈妈的意图。老实说我有些嫉妒，嫉妒莉帕缇娅，我见到了妈妈，见到了伟大的路西法，可是我却没从妈妈的身上得到爱和呵护，相反得到这些的是莉帕缇娅。
当然了，本王只是心情不太好而已，无论如何，我亲手杀掉了妈妈，这已经成为了一个不争的事实，这样一来，这样一来……
我看着自己手中的妈妈的心脏沉思了一会，然后跪在了地上，跪在了莉帕缇娅的身旁。
我输了，我不止输给了撒旦，我还输给了妈妈。
妈妈并非是堕天使，但她却参透了地狱的真理，她了解到了我不了解的事情，她更知道我不知道的事情。
妈妈……为什么到最后，您都要这样对我呢。
但是，我是骄傲的路西法，我绝不会辜负您的心意的。
妈妈。
“如果我能有这颗心脏……那世界上除了神以外，就没有任何人能与我抗争了，届时，米迦勒加百列之流都将臣服于我。
我抬起了右手搭在了自己的胸口。
跳动着，我的体内，心脏在跳动着。
“真是可惜呢，看样子我没有机会拥有这颗心脏了……”
我苦笑着回头看了一眼妈妈的头颅。
回过头来，我用空着的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莉帕缇娅的脸颊。
“你是最悲剧的天使，也是最幸运的天使，你是最弱小的天使，也是最强大的天使……”我自嘲地笑了一声。“你到底……是什么天使啊。”
我将妈妈的心脏慢慢从莉帕缇娅胸口放进了她的胸腔内。
我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胸口划着十字，鲜血不断地滴在莉帕缇娅的身上，脸部，腹部，胸口，血滴随着我的动作而在莉帕缇娅身上连成了一个十字架。
“尊于造物主的荣耀与智慧，光出现于混沌的第一天，那是黎明之光，世界就此诞生，你们背负着荣耀的旨意，看啊，那天国的父，他说你们要遵他的话，便可在天上的国享福，你们要歌颂他，便可得永为圣洁之灵。”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吟诵神的话语，而且是为了一个天使，我也从未想过，有一天我竟然亲手了解了伟大路西法的性命。
我用破了伤口的手指在莉帕缇娅的胸口处和眉间，还有**那最隐秘的地方绘制了三个血十字。
闭上了眼睛，我双手十指交叉紧握，此时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熟悉的画面，在苦难的地狱中，一个下阶天使跪在窗边祈祷着，做着最微弱的祈祷，可是神到最后也没有……回应她。
“主啊，上主啊！天国荣耀的父啊！义者已经历试炼，她从圣火中走出，她的口舌是义人的口舌，她的身躯是义人之躯，智慧从她的口中显现，正道以她的舌得以彰显，主啊，上主啊！义人经试炼后，必得福报，请怜悯她吧！”
话音刚落，一道巨大的白光在天空中炸开，刺眼的光明逼得我无法睁开眼睛，那光芒覆盖了整个地狱，与撒旦所制造的红色雷电不同，这光芒不会伤害谁，但却让人充满了敬畏之意。
惩罚已降落在了地狱中，剩下的，就只有灭亡或被救赎两条路了。
我抱起了莉帕缇娅，抱起了这具早已经没有灵魂的驱壳，转身朝着高台走去。
听啊，那些冤魂亡灵，听啊，那些挣扎着的恶魔，全都葬身在了这熔岩的海啸中。
万魔殿正在倒塌，我跨过了玛门的尸体，其他的大罪恶魔呢，她们怎么样了，就算苟延残喘地活下来了，也会随着这万魔殿一同毁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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