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茶L
而且作为天使，我的灵魂要一直被这样试炼着，这真的是让我很痛苦，不知道以后会遇到什么事情，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功，哪怕是死亡，最恐怖的是死亡前的那一刻，最难以忍受的不是暴风雨，而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片刻宁静，真正的痛苦是想象着接下去要遭遇到的痛苦。
正当我感受着那种窒息的压迫感时，头顶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温热的重量，厚实的手掌轻轻搭在了我的头顶。
“抱歉，是我有些过度地感情用事了。”
我没有让戈洛伊看到我现在的表情，所以还是保持着低着头的状态，在偷偷缓了缓气息后，我摆好了一副如面具般的表情，然后抬起了头。
“不过，既然你这么考虑阿迦蒂娜的话，我们也可以换个方式。”
“换个方式是指？”
“这还不简单吗，你是魔王啊，连这一点都想不到吗，阿迦蒂娜现在早就没有任何实权的，我们不做任何事情，阿迦蒂娜不也同样没有实际掌握普瑞德的政/权吗，那么恩维和普瑞德我们就分开治理，或者说实行两种不同的……政策。”
戈洛伊的吸了口气，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眼珠转了转，然后带着稍稍有些询问一样的口气说道：“你是说，对于恩维，我们培养一个傀儡领主，而对于普瑞德，我们暂时设立一个代理官……这样的感觉？”
“嗯，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原来如此，这倒也是个办法……”
听上去戈洛伊似乎也还是不太满意，可是已经比之前好多了。
看上去这两个东西没有什么区别，傀儡领主？代理官？那不都是在魔王的操控下吗。
是这样没错，可是名义上的不同却能产生很大的实际影响。
而戈洛伊不满的理由也大致能猜到，从独立权利上来说，作为傀儡的恩维明显比派遣代理官的普瑞德更具有独立性，而派遣代理官，则意味着普瑞德纳入了魔王的权利范围。但是从阿迦蒂娜的个人感情上来说，也是从路西法的血脉上来说，普瑞德没有办法立任何傀儡领主。
尽管我觉得，有路西法血脉的人除了戈洛伊和阿迦蒂娜外，应该还有别人才对，但那也应该都是跟利维坦旁系一样的存在，几乎是不可能考虑的。
所以为了照顾阿迦蒂娜的感情，派遣代理官，好歹是暂时由自己的哥哥统辖，而弄一个傀儡领主，完全就是剥夺了阿迦蒂娜的血脉身份的意思。
“只是我有一个问题。”我说道。“既然这样，反正都是要派遣代理官的，那为什么不直接宣布将普瑞德取消领地的性质，并完全纳入魔王的统治范围呢。”
“道理很简单啊亲爱的，一个根本的原因就是，我们现在还是在后古时期，新时代还没有到来，领地的独立性可不是说说玩的，在普瑞德现在没有任何实质管理者的情况下，如果我们要直接宣布把普瑞德纳入统治范围，首先普瑞德就要改变制度，但是又没有管理者，这种情况下改变制度是会引起很大骚乱的，普瑞德现在可没有格瑞迪那样的秩序。”
戈洛伊对我无力地笑了笑，然后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而从对外的角度来说，保持普瑞德作为一个领地的独立性，在对付其他领地的时候能更好地帮助我们，说白了就是进退的选择多一点，如果不是必要的话，现在是不着急直接取缔领地独立权的，即便是格瑞迪那样宣布取消了独立权，也不可能直接纳入我们的统辖范围，一定要建立一个过渡时期。”
“我明白了，那么我们如果往普瑞德派遣代理官……”
这一下我才真正明白戈洛伊担心的事情，或者说，是他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那就意味着，我正式宣布和阿迦蒂娜为敌了。”
这一刻我甚至觉得，如果有一天真要做出选择，在我和阿迦蒂娜之间做出选择，戈洛伊会选择阿迦蒂娜，我明白了他有多爱自己的妹妹，多么想要保护他，戈洛伊杀光了自己的亲族，难道他就真的不觉得孤独寂寞了，我很怀疑这一点，他引以为傲着的路西法的血脉，只有阿迦蒂娜还和自己一样流淌着这样比较纯的血脉。
而这种对血脉的重视，也更加使得戈洛伊爱惜自己的妹妹，这样一来，无论从“血脉道德”上来说，还是从感性上来说，阿迦蒂娜都成为戈洛伊最重要的存在。
为什么派遣代理官阿迦蒂娜和戈洛伊就站在了对立面？
那就要先说说，戈洛伊是真的不希望平定普瑞德的乱象吗，应该是做不到吧，戈洛伊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很矛盾，因为一旦他插手普瑞德的政务运转，那就意味着，他开始侵夺了阿迦蒂娜作为领主的权利。所以，他一直选择了沉默。
而现在，戈洛伊需要在自己对妹妹的爱和自己的妹妹，还有魔王的责任，在这三者间做出选择。
戈洛伊能选择的就是自己的妹妹和作为魔王的责任。
代价就是自己对妹妹的爱。
为了保住阿迦蒂娜作为领主的，即便是名存实亡的领主的尊严，戈洛伊只能以派遣代理官的方式管理普瑞德，这样一来，他就是正式插手普瑞德的政务，并且接管了阿迦蒂娜的权利，这样一来，他就履行了魔王的职责。
而同时，为了自己妹妹那无意义的自尊，他选择了这样的方式，而一旦插手普瑞德的权利，就意味着，他正式宣布阿迦蒂娜战败者的身份，迫使阿迦蒂娜和自己站在了对立面，但是如此一来，的确也保住了阿迦蒂娜作为领主的尊严和名声。
而代价，就是他要和阿迦蒂娜为敌，正式地成为敌人。
这也许就是哥哥对妹妹的爱，那种自私的爱，我作为天使是无法理解的，就像我说的，戈洛伊和阿迦蒂娜之间的这种扭曲的爱是罪恶，不在于伦/理道德，而在于，这样的爱表明了整体环境的罪恶。
就像有些人类认为爱情是最重要的，比生命更重要，这是因为世间充满了罪恶，世界变得扭曲了，所以人类才不得不把希望和温暖寄托在“爱”的上面，可伊甸园中是完全和谐的，天堂是完全和谐的，没有冷漠痛苦与孤独，自然也就不需要特定的爱了。
“我还有个问题，戈洛伊。”
“说吧。”
“阿迦蒂娜的尊严……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戈洛伊背对着我，背着双手，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慢慢随意地朝前走了几步。
“我为什么这么重视阿迦蒂娜呢……因为她是我的妹妹，流着和我一样的血，那么，一件事情能让我感到痛苦，也一定能让他感到痛苦，所以……阿迦蒂娜的尊严重要吗，如果对我来说重要，那对阿迦蒂娜来说，也一样重要。”
“可是，你为阿迦蒂娜付出了这么多，她呢，她考虑过你吗。”
戈洛伊没有转过身来，但是却摇了摇头。
“她不需要考虑我，这是她的权利。”
“谁规定的？”
“我规定的，当初我挡在她面前，把利刃刺激父亲身体里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在彼此的关系中，我选择了做付出的那一个，而让阿迦蒂娜成为了被付出的那一个，这是我的选择，不是她的选择。”
“那你为什么不让阿迦蒂娜做领主，让阿迦蒂娜做魔王呢，你可以做守护她的那个人啊。”
戈洛伊忍不住笑出了声，但是依然还是没有转过身来。
“这就是矛盾的地方，莉帕缇娅，你不觉得很矛盾吗，这种矛盾时刻存在着，但是又让人觉得荒谬……”他放开了背着的手。“我是路西法的后裔，我很自私，自私到为了权力可以灭掉一切，但同样也因为我是路西法的后裔，所以我必须要守护路西法的尊严，对于我来说，保护阿迦蒂娜是我作为路西法后裔的义务，而夺取一切权力，也是我作为路西法后裔的义务。”
诚如这位魔王说的，这的确是很矛盾的事情，但又是的确存在的事情。
“你们都觉得阿迦蒂娜对我宣战也好，现在选择反抗我也好，都是很任性的行为，但是她是路西法的后裔啊，我们就是这样的恶魔，如果她什么都不做，选择躲在我身后叫哥哥，我也许会变的厌烦而杀了她，因为她丢弃了路西法家族的尊严。”
“这也很矛盾呢。”
“是啊，是很矛盾，可是这样的矛盾就是存在着不是吗，我希望阿迦蒂娜也和我一样自私，一样贪婪，一样傲慢，这才是我的妹妹，才是我最爱的妹妹。”
你听见了吗，路西法，你的后裔是这样说的，他们都是白痴对吧，可是，曾经君临顶点的你，又是为何而堕落的呢。
与伟大的米迦勒相爱？抱歉，我仍然无法相信这个理由。
我把手搭在胸口，这样想着。
“而且其实阿迦蒂娜……挺可怜的，虽然别人不会这么认为，但是我比谁都清楚，因为我剥夺了她选择一切的权利，我让她只能依靠我，只能和我在一起，而当我剥夺了她一切权利后，我又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东西，领主之位也好，魔王之位也好，阿迦蒂娜从来没有过选择。”
是啊，看起来阿迦蒂娜对戈洛伊的爱很疯狂，但那种疯狂的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呢，可能人们根本不知道，那是一种无奈的表现， 既是一种爱，也是一种恨，爱戈洛伊是因为只有戈洛伊可以依靠，恨戈洛伊也是因为只有戈洛伊可以依靠了。
我现在的心情也很矛盾，这个魔王，到底是有着无私的一面呢，还是看起来是无私的其实也是自私的呢。
但是这一瞬间，我感受到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因为阿迦蒂娜的事情，让我不禁想到了戈洛伊把我变成了女人的这件事情。
难道不是和阿迦蒂娜的性质一样吗，我也是被剥夺了一切选择的权利，我走到今天，难道不也是戈洛伊造成的吗。
这样一来，我多少有了可以理解阿迦蒂娜心情的感觉。
我爱戈洛伊吗，我爱他，因为来到地狱后，我只能和他在一起，只能依靠他。
我恨他吗，我恨透他了，即便是现在给我机会让我宰了他，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看样子，这恐怕是这匹恶兽的本能。
你看见了，路西法，你的后裔比你想象的还要傲慢、贪婪。
但如果是你的话，我觉得你不会太高兴吧，毕竟你的这位傲慢的后裔，可是你最瞧不起的家伙啊。
但是为了“爱”而做这一切，如果你说的话是真的得话，那他和你，又有什么区别呢。
告诉我，路西法。
我把手搭在胸口，这样想着。
第193章.魔王讨厌利维坦吗？（莉帕缇娅）
“不过大概就是这样了吧，剩下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诶？！为什么突然就把责任都推给我了！太过分了吧！”
“什么叫推给你了啊，这就是你的责任啊混蛋魔王。”
我也不想让气氛继续沉寂于这种无奈与悲伤中，让戈洛伊认清了现实后，我没有继续让他再去感到悔恨和愧疚，没有再让他的脑子里全都是自己那个疯狂的妹妹，索性便直接带过了话题。
“我要说的是，既然要确立恩维领地，也就是利维坦家族的领主，那么继续神之矩阵研究的工作，应该也交到恩维那边去做。”
“哈？！你在说什么鬼话呢！”戈洛伊瞪着眼睛，他长了一双蛇的瞳孔，那是遗传自阿斯蒙蒂斯血统的眼眸，瞪起来的样子也是相当吓人的，感觉像是要把谁生吞了似的。“怎么能把神之矩阵交到其他人手上，还是交给利维坦家族？！”
“你先冷静点，我不是说了吗，就凭你一个人，是不可能研究透神之矩阵的。”
“就算如此，我宁愿不用神之矩阵，也不能把它交给利维坦家族。”
戈洛伊那傲慢的自尊心有的时候还真的是相当地麻烦，明明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却要搞得相当复杂，我真的是不知道这家伙的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有的时候比谁都精明，有的时候比谁都蠢。
我慢慢摇摆着尾巴，扇动了一下背后的翅膀，叹了口气对他说道：“你听我说啊，就算你不用神之矩阵，你也要用其他的东西吧，你不用利维坦家族，你也得依靠其他家族的人吧，你现在已经依靠了玛门家族不是吗，你可别忘了，我们虽然现在和玛门家族合作了，但还是要提防着她们，除了玛门家族的帮助以外，我们还应该建立一套由我们自己掌握的系统。”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你清楚我的意思，既然话都说到这里，那就接着说下去吧，既然要研究神之矩阵，那就干脆组织一批人，专门负责进行这方面的研究，而如果要选定了以神之矩阵作为整个研究的核心，那么恩维、利维坦家族是最好的选择。”
戈洛伊开始逃避起了我的目光，那种样子有点恶心……其实也不是真的恶心，就是觉得有点软弱无能的感觉，和平常的戈洛伊的模样简直大相径庭。由于我现在和戈洛伊的关系，他在我面前也总是放松警惕的，所以一旦有了什么感情反应，他也总是会忽略去遮掩自己的真实感情这一点。
结果就造成了，魔王现在表现出了一副相当畏手畏脚的姿态，简直就像是……就是……大概就像是那种很单纯的男性，不擅长应对女性，而突然和女性单独待在一起，就会相当不自在的感觉。
我记得当时看到的书上是这么写着的。
“我、我说你是不是拿了利维坦家族什么好处了……为什么总是替利维坦家族说话。”
“哈？你还在因为阿迦蒂娜的事情而不高兴吗，白痴。”
“跟阿迦蒂娜没关系，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是利维坦家族。”
“我不是说了吗，因为神之矩阵是基于利维坦家族的魔法而研制出来的系统核心啊，那么我们自然需要精通利维坦家族魔法的人来做这些事情，而这些人大部分也都是在恩维不是吗，你是白痴吗，这还要我告诉你们，笨蛋，蠢货。”
“我才是搞不懂你啊，明明泽魁和布诺法拉尼做了那么不可原谅的事情，为什么你就能原谅利维坦家族呢。”
“你别搞错了，混蛋魔王，我没有原谅任何人，包括你，把我变成这副模样，你觉得我真的原谅你了吗，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原谅你啊，混蛋魔王。”
到了这一步，戈洛伊也不甘示弱，我知道，他相当痛恨泽魁和布诺法拉尼，这两个人都差点毁掉整个地狱，再加上戈洛伊本身对利维坦家族就没有什么好感，毕竟那可是前任魔王的家族，而且当时洛卡多尔陷害我的托隆沙也是利维坦家族的，总之，戈洛伊对利维坦家族从来就没用过好印象。
而现在我建议戈洛伊在恩维领地中寻找一批人建立一个研究机构，专门研究神之矩阵，他当然会不高兴，那我该怎么提议呢，也许如果我提议在普瑞德建立这样的组织，戈洛伊就高兴了。
“我问你，你恨泽魁吗。”
“恨啊，那个旁系的杂种，联合布诺法拉尼来搞事。”
“那你很布诺法拉尼吗？”
“道貌岸然的混球，本王当时让他死的太痛快了。”
“那你恨前任魔王吗？”
“这是什么问题啊，恨倒也算恨吧，不如说相当厌恶，什么能力都没有，却也能当魔王，真是笑话。”
“那……你恨利维坦吗。”
“我……”
刚才还理直气壮地辱骂利维坦家族的魔王，在当我提到利维坦本身的时候，一时间竟让僵硬地说不出任何话来了。
“嗯？说啊，你讨厌利维坦吗，大罪利维坦，我们见过的那个大罪利维坦，长了一副小孩子的模样，天天黏在你身边。”
“利维坦……”
“她真的是很喜欢你呢，不过也真是讽刺，七个大罪恶魔中，没有一个瞧得起你这个后古时期的魔王的，最瞧不起你的就是你最崇敬的路西法，把你当成渣滓一样踩在脚下，根本没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可反而是你最恨的利维坦家族的祖先，大罪利维坦，把你当做了最重要的人来看待。”
我故意嗤笑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摆出了一副很欠揍的样子，连我自己都讨厌我自己的这种姿态，什么啊，这副嚣张的态度，明明是个天使。
“如果利维坦要是知道你这么讨厌她的话，一定会后悔的吧。”
“我才不讨厌利维坦，我怎么可能讨厌那个……那个小家伙……”
是啊，即便是我这个天使，对利维坦也讨厌不起来，她和其他恶魔不一样，利维坦其实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恶魔，只是，对于人类和天堂还有地狱来说，利维坦的存在已经没有意义了，尽管她是神的造物，可是她本身的存在威胁到了人类社会，所以只好把她投入地狱。
所以利维坦本身单纯地就像个孩子一样，什么也不懂。
怎么可能对这样的孩子讨厌得起来呢。
“这和利维坦没关系，我说的是她的那些后裔，本王果然还是信不过他们……”
也是，现在恩维这么混乱，戈洛伊也有责任，旁系和直系的领袖都**掉了，也难保证培养出来的傀儡不会想着反叛戈洛伊，可是……
“我也知道你的担忧，但我们真的没有太多的选择了……当然，神之矩阵的研究在我看来还不是重点，就算不讨论神之矩阵的事情，我们也要先确立恩维的领主，也就是恢复恩维的秩序，这个总归是必要的吧。”
“唔……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倒也无所谓。”
真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啊，谈话真是累啊。
“那么我们就先以恩维作为起点吧，想办法整治恩维的情况，神之矩阵的事情，视情况而定吧，如果恩维的情况能够稳定下来，得到了完整确认后，再讨论要不要把神之矩阵的研究中心设在恩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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