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茶L
“你、你这个……”
“不要欺负我，小心我在书里把你写的很难看。”
“什么啊！这种小孩子一样的威胁方式！”
“你也不想被人类当做是长相丑陋、天天沉迷于淫/乐纵/欲的魔王，对吧。”
这么一说的话……本王的确也不想被人类给看扁了，本王也清楚的很，这些人类靠着猜测已经搞错了很多天使和恶魔的模样，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不过这方面不只是人类，恶魔也一样。
例如七位大罪恶魔，若不是本王亲眼见过她们，谁又能想象的到，七位大罪恶魔竟然会是女人呢。
“行、行吧……”我闭着眼睛，抽搐了眉头说道。“教……就教吧，真是的……”
“嗯，那就好，我会教你的，魔王。”
这、这个口气……明明只是个人类……明明只是个人类！
“你刚才是不是在想，我明明只是个人类，却这么自大。”
“没有哦。”
第38章.我们坐在空空的图书管里（戈洛伊）
“不过……”但丁合上了自己的羊皮纸本子，将它收进了怀中，然后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转向了我这边。“虽然你想让我教你人类文化，但具体是什么呢。”
“唔……这个该怎么说呢。”
“实话实说比较好。”
虽然本质上是我和莉帕缇娅之间的问题，也正因如此，我不太想让其他人插手进这件事情里来。但是如果是但丁的话……这家伙反正是个活人，比起“当事人”，她在地狱里更多地是像个“旁观者”。
所以抱着这样的态度和想法，我觉得把事情告诉但丁也无可厚非，而且就算我不说，谁又知道这家伙已经掌控了多少信息呢，总是少言寡语的，但内心却十分狡诈，比起人类，她反倒是更像个恶魔呢。
于是，我便没有任何隐瞒地把具体情况说了出来，但尽管如此，在谈及今天早晨发生的事情的时候，比起我和莉帕缇娅之间的关系和矛盾，我更多地强调的是人类文化对我们的影响，还有我对这种影响的不满。
可就算这样，当我与人类少女对视着讲述这些事情的时候，也还是会让我感受到紧张和害羞，作为地狱的君主，我竟然在和人类讨论自己的私生活，怎么想都有些说不过去。
恐怕这也是在讲述期间我频频转移目光的原因吧。
“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嗯。”但丁捏着下巴点了点头，从她的脸上没有看出任何嘲讽或不屑的神情，这算是让我松了口气。“我基本上明白了，撒旦。”
“啊……嗯……”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这样支支吾吾地回应了一句。
“那我们去图书馆吧，你也应该不想在这里谈论这种事情。”
“嗯……”
明明我才是这里的主人，我才是这里的王，但为什么感觉上好像但丁才是掌管着一切的人似的。
和但丁来到了图书馆，和往常一样，图书馆空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看不到。魔王宫有好几个图书馆，但无论哪一个都是对所有人开放的，就是说无论是本王还是最底层的仆人只要想看都可以来图书馆。
也许人们会有一些刻板印象，认为天使和天堂代表了包容，而地狱代表了严格残酷的等级制度与冷淡。或许吧，但是谁能说天堂没有等级制度，地狱没有包容呢。
尤其是在欲望这方面，恶魔是相当开放的，我们不禁止任何人看任何东西，学习任何东西，所以即便是在魔王宫里，人们也都可以随意地进出图书馆而不受任何限制。
但……其实也没有什么用，因为正如我们眼前的景象一般，图书馆里一个人没有，因为对看书感兴趣的人着实不是很多。如果可以有更多的选择，例如享受肉体的快/感或是用金钱来满足自己消费的欲望，这样的情况下，还会有多少人选择看书这种活动呢。
“好了。”但丁率先随便走到了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那我们来谈谈吧，撒旦。”
“不要搞得这么严肃啊，本王很不适应的。”
“我没有很严肃。”
“那你倒是笑一个啊。”
“有发生什么可笑的事情吗？”
“你这家伙……那……这个怎么样，魔王找人类来谈论自己在感情上的苦恼，难道不算是个笑话吗。”
“噗……”
“喂，你这家伙，真的敢笑本王，信不信宰了你啊。”
“因为你讲了个笑话，而且我不想死，我怕死。”
我没好气地拉开了但丁对面的位置的椅子，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身子靠在椅背上，双脚很随便地搭在了桌子上。
“你真是个很特别的恶魔，撒旦。”
“哈？这话是从哪来的。”
“和我印象中的撒旦一点不一样。”
“你印象中的撒旦是什么样子的，而且我先告诉你啊，我是路西法的后裔，撒旦指的是我的王位身份，而非我的血脉身份。”
“嗯， 我知道。”相比起我很随便无礼的坐姿，但丁老老实实的姿势倒是显得很乖巧。“总之就先这样吧，我们来聊聊关于维吉尔的话题吧。”
“啊……哦……”一提到要聊这件事情，虽然是我们的目的，可还是会感到有些羞耻。
“总的来说就是维吉尔喜欢人类的文学，但是你不懂 她为什么喜欢，所以感到苦恼对吧。”
“嗯。”
“这就是你特别的地方，撒旦，你为对方感到了苦恼不是吗，可恶魔一般都是很自私的，是不会考虑其他人的，其他人哭也好笑也好，自己都不会在意的不是吗。”
“这个……虽然话可以这么说，但是谁能说我想关心莉帕缇娅不是一种自私呢，因为我爱她，所以……”
“对，这就是第一点。”
“啊？”我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但丁的意思。
但丁十指交叉，双手搭在桌面上，温和的目光紧紧盯着我。
“爱既是自私，又是无私。”
啊，人类还真是喜欢这种云里雾里的讲话风格呢，学宫里的那些人类学者也是一样，总是喜欢用一些朦朦胧胧的态度来讲话。
“维吉尔是在天堂长大的对吧。”
“是这样……”
“天堂是个美好的地方，没有罪恶也没有痛苦，只有欢乐与爱，天使和纯洁的灵魂之间都保持着亲密友好的关系，天堂里没有任何痛苦，所以对于天使而言，也只有欢笑而没有眼泪。”
“没错，所以呢。”
“所以对于维吉尔而言，‘爱情’是不存在的。”
“爱情……不存在？”
“只有在酷热燥闷的沙漠里，一杯水才会有至高的价值，但是在一片巨大的、望不到头的清澈的湖泊中，一杯水还有什么价值吗？”
见我什么也没有说，但丁接着说道：“天堂就是那巨大的湖泊，是被爱充斥着的，所以私人之间的爱情也就显得多余了。可是在人间和地狱，情况就不一样了不是吗，残酷冰冷，一切事物都让人感受不到温暖，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私人之间的爱情，就成为了最后的避风港，供人们来慰藉伤痕累累的灵魂。”
说着，但丁的嘴角竟然扬起了一丝笑容，而同时眼皮却微微下坠，整个人露出了一副迷茫与疲惫。
“异化的生活，一成不变和行尸走肉的日子，爱情这个特殊的领域成为了我们唯一能够获得承认和满足的地方，人们用孤独终老来形容找不到爱情伴侣的人的结局，可是为什么孤独终老只存在于地狱和人间呢，为什么天堂没有呢，因为只有在地狱和人间，才有残酷的孤独，人们彼此之间冷漠敌视，越是残酷的环境，爱情就显得月重要，如此一来……当一个人甚至都无法找到爱情，他将会被现实虐待的体无完肤，最后等待着他的只有悲苦的结局。”
但丁叹了口气，然后重新抬起了头，眨了眨眼睛。
“看出来了吗，撒旦，爱情是一种错误，表明了地狱和人间的罪孽，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信仰着神的教徒会选择做一个禁欲主义者，比起自己从私人感情中获得美好，他们更希望让全世界都获得美好，没有人再必须以爱情来作为自己疗伤的药物，那样的世界，才是美好的世界，因此爱情又可以是无私的，因为它的确也可以让人抛弃自己的灵魂，而重视自己以外的事物。”
第39章.听人类讲那天使的事情（戈洛伊）
但丁说的这些事情我也不是不能懂就是了，莉帕缇娅的心境变化是相当复杂的一件事情，虽然从性别是可以单纯地归纳为从“无性别”到“女性化”的转变，但是从感性，或者说是从内心的变化上来划分的话，恐怕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那你的意思是，莉帕缇娅现在的这些爱好……或者说行为习惯，该怎么说呢，和‘爱’有关系？”
然而但丁却摇了摇头。
“维吉尔的变化就是维吉尔的变化，‘爱’这种感情不过是我们洞悉维吉尔变化的工具罢了，但并不是维吉尔变化的原因。”
“那你说……莉帕缇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虽然我不觉得你知道莉帕缇娅以前的样子 。”
“嗯，我是不知道。”但丁很诚实地回答道。“但是推测也能知道维吉尔所拥有的品性不是吗，正直、仁慈、善良，谁能够否认维吉尔是一个伟大的天使呢。”
“那……你说了这么多，最后还是没有说明白莉帕缇娅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我不觉得一个伟大的天使会喜欢人类那种无聊的文学……啊，我不是说莉帕缇娅不是一个伟大的天使，只是……你懂吧，一个伟大的存在就应该是彻底伟大的，而不应该有什么瑕疵。”
在我看来，如果莉帕缇娅没有这种无聊的爱好，那么她将会成为和米迦勒齐肩的伟大天使，或许这就是她和伟大天使之间的差别吧，还没有彻底抛弃掉无聊的爱好。
“道理很简单的，撒旦，你觉得人类很邪恶吗，不，我不觉得人类邪恶，人类天性善良，因为这就是神造我们时候的样子，所以我们是被逼的不得不变得丑陋邪恶，可我们的本性还是善良的。”
听到了这些话，我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并且毫不吝啬地对但丁投去了我蔑视不屑的目光。
“尽管笑吧撒旦，但是我为人类的理性光辉感到自豪。”但丁一只手微微捂在胸口，嘴角带着一丝开朗的笑意。“因为人类总是向往美好不是吗，若我们本性即恶，世界是不会越变越好的，虽然周遭的环境是如此苦难，但我们仍然把自己善良的本性以虚幻故事的方式表达了出来，尽管自己得不到爱情，得不到关心，可是我们仍然希望故事中的男女主角得到美好的结局。”
“但不是所有文学都是喜剧吧，小鬼。”
“别叫我小鬼。”
“莉帕缇娅喜欢的可就是悲剧文学啊，要不然也不会哭的死去活来的，这不正是表现出了你们人类的丧心病狂吗，偏是要用悲惨的情节来摧毁人们柔弱的意志。”
“正因为美好、有价值，被摧毁的时候才能够构造出悲剧不是吗，换句话说，如果一个事物是没有意义的，那么这样的事物即便被摧毁，也只能是成为喜剧而不是悲剧。”
“那为什么一定要把有价值的东西摧毁呢。”
“因为……”我话音刚落，但丁没有半刻的犹豫，接着我的话尾提高了嗓音说道。“有的事物只有被摧毁，才能够彰显出它的价值，之后消逝才能够让人想起，自己曾经拥有过值得珍惜的事物。”
有的事物只有被摧毁……才能够彰显出其价值……吗。
但丁的这句话难免会让我陷入沉思，并非是我多愁善感，只是……在我看来，或者说在大部分恶魔们看来，这样那样的悲剧就是无病呻吟，因为现实中的悲剧已经够多了，现实中的毁灭已经够多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摧毁精神幻想的故事呢。
作为恶魔，我不明白。
因为在我看来，死亡是永远不会有任何价值的。
再伟大的人或物，一旦死亡，一旦消逝，就注定成为了过去。
哪怕是七大恶魔，她们的死留下的是悲剧和无奈，她们的伟大都是活着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死掉的七大恶魔不会再创造任何伟大。
换言之，死亡永远是最痛苦、最自然、最大的悲剧。
也许有的人会声称“某些事物比死亡更恐怖，更能创造悲剧”，但那都是谎言，世界上没有任何事物能够超越死亡所带来的悲剧，因为死亡本身就是一道底线，是一种绝对的状态。
因此没有什么能够超越毁灭、超越死亡。
“这样看来……莉帕缇娅也许并不善良呢。”我无奈地苦笑着说道。“如果莉帕缇娅是绝对善良仁慈的话，她怎么会喜欢看人们痛苦的样子呢，只有恶魔才会享受于人们的苦楚吧，只有恶魔的快乐才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的吧。”
“笨蛋撒旦，笨蛋，笨蛋。”
“喂！别太嚣张了啊！小鬼！”
“嚣张的是你，笨蛋撒旦。”但丁紧皱着眉头，语气严厉地对我喊道。
“你这家伙说什么！？别忘了你现在在哪！就算你是活人，也别在本王面前……”
“你根本不了解维吉尔。”
“我总比你了解，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比我更了解莉帕缇娅？”
“那，你怎么知道维吉尔是在享受那份痛苦呢，你怎么知道维吉尔不是感到难过呢，你怎么知道，维吉尔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去看那些故事的呢。”
“我……”
“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
寂静的空气再一次在图书馆内扩散开来，一切又都回到了远点，但是我的思绪却久久不能平静。
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难道是想否认莉帕缇娅的仁慈与善良吗，我曾经说过，莉帕缇娅最终会被自己的仁慈和善良所毁灭，正因为她太仁慈了，甚至对恶魔都生出了怜悯之心，所以才会变成撒旦的吧。
是的，但丁说的没错，我的确太自大了。
虽然我不觉得这是错的。
但……更重要的是，我感到愤怒和不满不是因为莉帕缇娅变得邪恶了，而是我根本捉摸不透莉帕缇娅的想法。
我希望人们能够看到，我是多么爱她，正因为我爱她所以才会如此愤怒，因为我想要知道莉帕缇娅的一切，可是现在，莉帕缇娅未知的一面摆在了我的面前，我却无法破解其中的奥秘，这让我惶恐不安，让我感受到了我和莉帕缇娅之间还有着陌生的距离。
是我无法接受的。
第40章.无论战斗还是恋爱都是最强（戈洛伊）
“啊……没错。”我紧握起了拳头，有些颤抖地说道。“我不知道，对，你满意了吧，看见魔王亲口承认了自己的无能，没错，我不了解莉帕缇娅是怎么样的心情，我不知道，我只是瞎猜的，这下子你满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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