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特罗娜的旧日见闻 第28章

作者:橘赭Juzer

但剑是要一式一式地挥,可黑色高墙却窜得飞快,这些从地面和建筑上生长出的屏障似乎要将一切都封闭起来,就仿佛是黑色的荆棘,在城市的地表与上空纵横交错,极为壮观。

哈维因一面挥砍,一面踩着墙壁跃向更高处,而那些执法者跟在后面穷追猛打,毫不迟疑。她们在倾斜的墙面上飞奔,在空中辗转腾挪,用手中的武器远距离射击;障碍在她们来时打开,一束束火花飞射的箭矢朝着目标袭去,那些飞箭速度极快,如闪电般在墙壁之间弹射追击,直至哈维因用剑击落才算停止。

哈维因此时就像是在爬一座怪异的黑色山峰,只要他稍微停下脚步,就会被不断生长的墙壁地面吞噬包围。在这场追逐游戏中,随着这些障碍的封锁堵截,哈维因逐渐被逼至城市上空。

执法者1:准备收网。

执法者2:收到。

执法者3:这家伙很强啊,怕是要赶上当年那个叛军头子了。

执法者1:差得还远,如果是当年那位,恐怕不会这么被动。

执法者4:那位在这边生活了半辈子,而且都没人发现他是个男人,能一样吗。

执法者5:都安静。准备行动,注意封锁路线,我先上去会会他。

执法者众:明白,长官。

三架银色飞行器无声无息地接近目标点,并悬停在了空中。它们相距很远,从远处看只是三个不易察觉的黑点,可当它们在空中编织出一张横跨数百米的巨大魔法阵印时,那场面却是极为壮观的,就连见多识广的哈维因都有些想要退缩了。

阵印就在他的头顶,而脚下的墙壁依旧在生长。从这里向下俯瞰,能看到城市中无数的金色建筑在夕阳下熠熠生辉,仿佛林立的剑脊;而脚下则是突生的锥形山峰,肆意生长的墙体从陆地延绵至天空,就像是活着的黑曜石藤蔓。

十几束闪着火光的飞箭在四处飞舞,穿着金甲的执法者们出现在黑曜石山的四面八方,射出一轮又一轮的箭矢,那箭矢在新生的墙面上折返跳动,溅出无数的火花电光,其飞行的轨迹与角度纷繁莫测,又危险异常。而在正上方,金色阵印已经蓄满了能量,耀眼夺目的威光在顷刻间如神罚一般极速降下。

风起云涌,势不可当,金色的能量之海如山岳盖顶,要将世界笼罩其中。哈维因依旧在斩击着飞来的箭矢,他的剑此时已经破烂得面目全非,他闭上了眼,无数字符在他的脑海中准确而迅速地构建而出。

“Vooz-Ghoo-Voza-Menthss!”

光芒与箭矢在哈维因惊天的一吼中缓了下来,时间在此刻就如同陷入泥潭的车轮,变得迟钝而不稳定。哈维因纵身一跃,化成一团青色烟雾朝着阵印攻击范围之外逃窜。

执法者2:阿隶格也能使用如此精深的魔法?

执法者1:嘘。

执法者3:干扰水晶已投放。

执法者5:已就位,擒获目标,准备收工。

倏地一声轻响,破碎的晶体驱散了魔能的排列,被约束的时间再度如同滚滚长河奔流不止。

时光魔法竟然提前崩溃,这是哈维因从未预料到的情况,显然,他逃脱失败了。金色的威光从天而降,笼罩了一切,此时,一股强大的阻滞力量控制了他,令他举步维艰,那感觉简直像是在蜂蜜里游泳,压得他有些透不过气。几乎是在同时,一个身披红斗篷的金色影子出现在他的前方,那人举起手中的弩枪,以惊人的速度和准度同时射出两箭,一枚箭矢钉在了他的左侧大腿上,另一枚则射穿了他的腹部。霎时,一种难以忍受的疼痛在哈维因的身体中漫延开来,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手中的长剑也抖落在地,电流在他的体内流窜,使得他浑身痉挛,直接跪在了原地。

执法队长第一个冲到他的面前,将他的头按在墙面上。

执法者5:清除路障,加固传送屏蔽层。

执法者2:收到。

执法者5:回到地面后立即进行人身物品检查,上报总部,支援部队分派权限移交至指挥中心。

执法者众、飞行器1、2、3:收到。

数十个金色身影一同朝着下方飞奔离去,飞行器在撤离,黑曜石山也在逐渐回缩,就像瞬间凋零枯萎的植物,消失在了城市地表之下。

广播声也在一切恢复如常后及时响起:“西南四已解除封锁,目标已被缉拿归案,感谢公民们的配合。”

哈维因的双手被一副拘束器锁在身后,他的腿部和腹部都受了伤,两枚箭矢还没有取出来。

两名执法者在朝这边走来,哈维因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里被塞了什么东西。他一脸不解地看着眼前的这位执法队长。

这人半眯着眼睛,也在打量他。

“亚特兰赞。”执法队长背过身去,但声音却清晰地传到了他的耳中,“如果你想活命,一会儿就喊出来。”

“什么意思?”哈维因瞪着她,“你们不由分说地把我抓起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被捕是因为你触犯了国家的法律,这是无可辩驳的。”执法队长说道:“但我也有办法让你逃出去。”

“我怎么信你?你要怎样证明这不是让我罪加一等的圈套?”哈维因压低了声音问。

“你想见依娅特,那个白头发的女人,所以一会儿就要喊——‘亚、特、兰、赞’,一点都不麻烦。”执法队长说完,就将他推了出去。她摆了摆手,对两位执法者说道:“好好检查,别有遗漏,这一定是条大鱼。”

“明白,长官。”两位执法者按住了哈维因的胳膊。

执法队长走远了,临到巷口时,男人的喊声回荡在城市中,随后响起的还有两个女人的惊呼声。蓝色的光芒照亮了昏暗的街道,目标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两个茫然无措的执法队队员。

执法者2:长官,被他逃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能在屏蔽层中使用传送……

执法者5:你听见他刚才喊了什么吗?

执法者2:亚特兰赞,您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执法者5:不知道,但这件事必须上报。

执法者1:抱歉……长官,我们两个会被问责吗?

执法者5:保存好执法录像,不要进行任何修改,如果他真是在屏蔽区逃走的,凭你们两个也是拦不住的,放宽心。

当哈维因再次睁开眼时,自己正躺在一处昏暗的巷道里,四周传来了流动的水声。

有两个身材健壮、只穿着短裤的男人走到他身前,将他手上的拘束器取了下来,扔在了一旁。他们一人拖着他的一条胳膊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就这样架着他向前走。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哈维因问。狭小的空间中,他的声音反复回荡,听着很吵。

“我们先带你疗伤,然后去见首领,兄弟。”一个男人说。他将“兄弟”这个词说得很重。

“我这是在哪里?”哈维因又问。

“托克兰达斯城的地下。”另一位皮肤黝黑的男人回答。

“什么城?”

“托克兰达斯。就是你刚才逃出来的地方。”

他们将他送进了一间小屋,此处强烈的灯光让哈维因眯起了眼。屋子里有一股怪味,让他十分难受——如果伊芙在场,她一定能闻出这是消毒水的味道。

一个穿着白色工装连体服的女人接待了他们。她将哈维因按在了躺椅上,用尖嘴钳拔除了嵌在他体内的那两枚飞箭,没有用麻药。过了大概十分钟,她将上了药的伤口用绷带缠紧压好,这就算是处理完了。

“为什么不用治愈术?你是在故意整我?”哈维因咬着牙瞪着她,额头和鼻尖上都是汗水。

那女人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那里有一处红色的疤痕,旁边的男人替她做出了解释:“她说不了话,也用不了魔法。”

“那你们为什么不换一个能用魔法的帮我疗伤?”

两个男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是耸了耸肩,笑着说道:“你以后就明白了,兄弟。”

走出房间后,这两人想要像来时那样搀扶着他,却被他拒绝了。哈维因一瘸一拐地跟着两人在这狭小的走廊中穿行着,墙壁有些潮湿,头上的墙壁上发出幽幽的蓝光,那光芒不是什么人造光源,而是一种发光苔藓制造出来的。

“去哪里?”半路上,哈维因有些受不了这两人的沉默,于是问道。

“见首领。”一个男人说。

“你们的首领是谁?是不是依娅特?”

“她也算,但不是最大的那个,你一会儿就明白了,兄弟。”另一个男人回答。

哈维因深深叹了口气。

他们穿过几条巷道,最后在一个有人看守的铁门处停下。门口处,一人拉开铁门,放他们进去,他们互相点头示意,期间无人说话。

而到了这间相对宽敞的房间里后,哈维因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摆放在中间座位上的——一颗两米多宽的金属球。那球的样子和雪鼹鼠生成的飞行器极为相似,只不过外壳不是冰做的。

“欢迎,这里是沉默者的地下基地。”那球说话了,它头顶有一处光源,将它映得闪闪发亮。

哈维因呆愣愣地看着那球,不知该用怎样的态度来和这个“球”说话,他就是所谓的首领?如果用敬语和一个物体说话,会不会被别人笑话?

他的视线转向一旁,便看到了坐在球体两侧的四个女人。

这四个女人皆是容貌惊人,绝美之至,而其中一个他还认识——依娅特,他找她很久了。这位嘴角带笑的白发小矮子,还在朝他使眼色,似乎是在说:“一切尽在掌控。”

“这位英雄,我喜欢有话直说,你在上面的表现我全都看到了。沉默者组织旨在为性别平等做斗争、为全世界人类谋福利,但如今的问题是,我们组织中的四位头领,有三位都是女性,显然,我们需要平衡。所以——能否邀请你加入我们,来坐上第五把椅子?”

[45]城堡、动物,以及人(其一)

一双圆溜溜的绿眼睛引起了伊芙的注意,她抬起头,便看到了那只蹲在墙上的小动物,此时天蒙蒙亮,伊芙将训练剑放回了架子上,拿起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

她假装从墙边路过,实则是想接近那只模样像猫的小动物。

那小动物见她靠近,警惕地站了起来,朝着伊芙张大了嘴,像蛇一样发出嘶嘶的声响。它的上颚有两颗像海象那样的长牙,浑身覆满了深绿色的短毛,它的头部轮廓有些像猫,但眼睛更大更凸一些,从它眨眼时的动作来看,它的眼部还带着瞬膜结构,说不定还是一种两栖类。

伊芙见它警惕心这么重,便停下了脚步,一人一兽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不多时,这小动物屁股一沉,便又坐在了矮墙的墙头上。它的尾巴似乎比身体还长,此时从身后绕到了前面,从城墙的边缘耷拉了下来,像一只豆虫般左右摇摆着,似乎是在挑逗伊芙。

伊芙又向前迈出了一步,而那小动物也慢吞吞地站起身,朝着一旁挪了几步,再次规矩坐好。她又向前走了几步,靠近了墙壁,伸出手,想要去拽它的尾巴,可因为身材短小,总是差点距离。

那小动物打了个哈欠,嘴张得比脑袋还大,它伸出一截长舌头,舔了舔自己的鼻子,它朝伊芙叫了一声,声音就像是轻吹哨子时发出的鸣响,又有点像鸟叫。它叫过之后便不再理会伊芙,沿着墙壁踱步离去。

眼见着这模样奇特的小动物大摇大摆地走远了,伊芙有些着急,她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翻上墙去追。这墙的高度接近三米,伊芙体重轻,爆发力尚可,凭借着良好的身体素质,要爬上这堵墙确实不在话下。她一跃而起,踩上了墙壁上的十字形箭窗,并将双手搭在了墙壁上沿,先是将肘臂送了上去,然后再抬起右脚踩在墙壁的砖缝处,手脚一同用力爬上了墙。她从墙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灰尘,又向着训练场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刚才的动作——穿着裙子翻墙,亏她做得出来。

通过这几年的实践总结,伊芙也隐约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人之所以能轻易做出幼稚或出格的行为,不在于其本人的年龄大小和成熟与否,而在于别人的接纳和容忍程度——一个成年人的脑海里,并非不会冒出要爬上墙头去追小动物的想法,只不过这种想法很快就会被理性所压制,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规则之下的世界。

伊芙沿着墙朝着那小动物一步一步地跟了过去,而小动物则不紧不慢地朝前走着,始终与伊芙保持着两三米远的距离,伊芙快步走,它便跑几步,伊芙停下来,它也跟着停下来。

奔龙堡的建筑总是墙壁连着墙壁。尤其是在一个多世纪前的大修造过程中,后期加盖的建筑与扶壁结构的运用使得原本肃穆厚重的城堡变得壮丽而神圣,从山脚处的旧楼到山顶附近的新堡,雕花的飞扶壁与耸立的尖塔组成了奔龙堡连绵不绝的华丽盛景,也使得城堡上空被填满了梁式的建筑,内部空间的利用接近于饱和。伊芙就这样跟着这只小动物沿着墙壁走出了训练场,跳到了一处城墙垛上,又从城垛跳向了下方的屋顶,再沿着屋脊爬上更高处的屋脊。太阳升起来了,将灰色的建筑群映得一片金黄,城堡像一个沉睡的巨人,逐渐睁开了眼,街头巷尾开始有了流动的痕迹——那是生活在其中的人。

一人一兽虽然是朝着南边山下的方向走的,可伊芙却发现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她有几次想要放弃并返回,可那小动物每到一处都要回头确认身后的人是否跟了上来,如果伊芙停下不动,它甚至还会回走几步,朝她“啾啾”地叫。这叫声着实有些难以抗拒,尤其是配合着那澄亮的金色大眼与又憨又蠢的长牙,颇让人有种抓心挠肝,想要去逮住它摸个够的冲动。

伊芙没有与宠物说话的习惯。即便是她知道,这些小动物确实是能够听懂一些简单的话语并做出反应,但她依然觉得,对宠物说话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会让她感觉有些难为情。

攀高是有些危险的,尤其是像现在这样有风的季节。伊芙跟着它沿着倾斜的飞扶壁爬上了塔楼,沿着环形的塔楼外廊绕到另一侧。她一边走,一边朝城楼下方张望,楼下有腰间佩剑的守军路过,虽然这些人背对着自己,但还是让她有些慌张,毕竟作为学生,自己现在的行为实在是有些出格。她猫着腰,跟着小动物跳下外廊,顺着下方倾斜的瓦片一路小跑,并跳进了另一端的屋顶花园之中,而从这里横穿出去,就到了守军驻地的所在区域。这里地处东南,靠近内城墙,虽说是守军驻地,但里面也住着大量平民,以及来此观光的客人或暂住者。

屋顶花园里种着大量的山茶花,三四月份的季节正是开花期,各式各色的鲜艳花朵在微风下摇曳着,阳光洒下,似能闻出淡淡的香。

小动物朝她望了望,然后从两侧房屋的阳台上左跳右跳,就这样跳到了下一层的楼顶砖瓦上。伊芙看得直瞪眼,她可没办法这样从上面跳下去。她摸了摸一直放在腰间的施法书,想要做点什么,却见那小动物又跑到了屋顶花园的正下方,对着某处墙角叫唤了两声。伊芙探头去看,才观察到那边嵌在墙上的铁架竖梯,她踩着竖梯下了楼,跟着这只小动物继续往前走。

她也有些麻木了,也不去想自己跟了这么远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们离地面很近了,街道的地砖上满是斑驳的水渍,应该是当地居民们从窗户、门口泼出去的污水。小动物带着她趟过半条街的屋顶,最后竟顺着一根晾衣绳跳向了对面三楼的阳台上。伊芙蹲在屋顶上,看着那小动物用前爪拍打着窗玻璃,不禁有些失望,这小家伙倒是回家了,自己呢?自己什么都没得到,白白在屋顶疯跑了一个早上。

窗户开了,小动物跳上了窗沿,开窗的是一个年轻女人,红棕色的波浪卷发打理得很有光泽,高鼻梁,深眼窝,脸上画了精致的妆容,嘴唇红艳艳的。你第一眼看到她,脑海里就会浮现出“成熟”、“活力”、“韵味”、“新时代”等词汇。

小动物站在窗台上,扭过头朝着伊芙的方向轻唤了一声,于是那女人也注意到了蹲在屋顶上的少女。她看着伊芙,先是诧异,继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不大,但在晨间空旷的街道上却产生了回音。女人朝伊芙挥了挥手,问她:“喂,姑娘!下得来吗?”

伊芙看了看脚下二十几米远的地面,回答道:“没问题的!”

“那就来我家坐坐吧。”那女人关上了窗,随后又立即打开,补充了一句:“我在楼下等你。”

从伊芙此时的位置,能隐约看到女人在屋子里的动作,她拿起了一件外套,一路小跑地冲出了房门,不到一分钟就出现在了楼下。

“喂,你准备怎么下来?”女人在楼下问她。

“我现在就跳下去。”伊芙说着,就在对方的惊呼声中纵身一跃,跳向街道半空,在下落的过程中,她的裙摆翻飞了起来,几乎要盖在了她的脸上。

伊芙将左手放在施法书上,默念了一句:“Loo-Ha-Gha!”

少女的身体化作了一团青烟,从半空飘向地面,然后又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这赫然就是哈维因经常使用的雾行术。

“哦,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准备直接跳下来,你没事吧?”女人拍着自己的胸口说道。

伊芙摇了摇头。

“下面还是有些冷,我们先上去吧,喝点热茶。”女人朝伊芙笑了笑,率先走进了楼道。

女人名叫莎澜·温,听她介绍说,她是一位炼金学者,目前暂居此地。骑士院去年雇她来改良建筑中的照明纹印回路,因为工程量巨大,而人手又不太够,所以用了不少时间。她在这边无事可做,便在骑士院中申请开办了魔法纹印基础课,但只面向训练所和学院的高年级学生,一星期讲一节课。她是从东部城过来的,但老家却是在更遥远的天翳洲,一个叫“索特旦风”的国度。

“巴浮罗经常会带一些路上结实的小伙伴回来认路,好让我给它们投食,一般都是些猫、鼠,或者鸟类,有时也会带一些蛇和蝙蝠回来,但带人回来我还是第一次见。”一说起这个,莎澜就忍不住笑。

“是这样吗?”伊芙有些尴尬,“我倒是没多想,就是好奇它要去哪。”

她看向一旁的透明水缸,此时这只名叫“巴浮罗”的小动物正在水里欢快地游来游去,长长的尾巴时不时地卷成一团。水缸底层刻画着魔法纹印,用来照明和加热水温。

“这究竟是什么动物?”伊芙问。

“我们管它叫汀奥内克,也有说它是陆海象的,不过按博物分类来说其实是属于沼泽龙科。羽地这边确实很少见,野生种主要分布在天翳洲的南部岛屿,但野生种长得很大,也没这么可爱。”莎澜一说这种动物,就有些停不住嘴,“我们旦风这边驯养汀奥内克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第三纪元,通过长时间的育种,也养出了很多不同的品种——就像给猫和狗育种那样——有些大体型的可以当坐骑或者猎伴,而像这类小体型的就可以当宠物来养。我非常喜欢它的眼睛,又大又圆,还会随着光线改变瞳仁颜色。”

“它都吃什么?”

“最喜欢吃鱼,或者切成小份的肉,不过虫子也吃。”

“我能过去摸摸它吗?”伊芙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话。

“当然了。”

两人走到水缸旁,伊芙把手伸了进去,就见巴浮罗从水底游了上来,围着她的手指打转。而正当她准备摸它的脑袋时,这小家伙突然张大了嘴,朝着伊芙的手指一口咬了下去。伊芙被吓了一跳,但随后又发现手指上并没有痛感传来。汀奥内克嘴里虽然有牙齿,却没有实实在在地咬在伊芙的手指上,那感觉甚至有些痒。

“也差不多该到喂食的时间了,你来试试?”莎澜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小碗鲜肉粒,递给了伊芙。

“要怎么喂,扔进水里?”伊芙问。

“像这样就行。”莎澜拿起几粒肉,放在手心里,就这样贴着水面平举,也几乎是同一时间,巴浮罗从水下探出脑袋,用两只带蹼的前爪抱着莎澜的手腕,侧着脑袋用长舌头将她手中的肉粒卷进了嘴里。

“如果是活鱼倒是可以直接扔进去看它捕猎,但肉会污染水体,很容易让温水发臭。”

伊芙学着莎澜的样子将肉粒放在手心里,让巴浮罗抱着自己的手腕进食,这时的汀奥内克十分老实,无论是摸它的头或是摸它的长牙,它都不会反抗,最多只会小声地叫,以对此表达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