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丽莎不会饿死 第595章

一声龙鸣惊醒了她。

抬起头时，刚好看到那个奇怪的家伙，用一把很像时针刺向贝纳勒斯的身体。这一刻，雷电芽衣心跳都跟着停顿了半拍。

“贝纳勒斯！”

没有琪亚娜，没有德丽莎。就连此刻的贝纳勒斯，似乎都要离她远去。

雷电芽衣用尽最后的力气爬起来，站立然后奔跑。随手抓起一个东西，雨伞？却是没有因此产生半点迟疑，对准那个由齿轮组成的机器人的关节刺去。

“不许你伤害它！！！”

然而。

雷电芽衣早已是濒临极限，即使强行打破身体的限制，却仍旧只来得及将雨伞刺入它的膝关节之中。

齿轮机器人却已经用那把钟剑将贝纳勒斯贯穿。

“不要啊！！！！！”

看着自己拼尽全力却挽救不了的生命，并随着它的倒下、心中的某个支柱也跟着倒塌。整个人顿时连站着的力气都用不出了，跪坐在地上失神的望着倒地的白龙。

可惜，齿轮机器人却并不会因此就放过她。

站直了身体，拗断了卡在关节里面的普通雨伞。转过身来面向呆呆的望着白龙的少女，双手握着钟剑横在胸前、做出了一个准备刺的动作。

显然是要把这位少女也像那头龙一样，从头到尾的将她串在这把剑上。

雷电芽衣当然不会没有注意到，可却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了。无论是站起来也好、还是抬抬手也罢，就连张开嘴都做不到。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剑，带着死亡的气息朝着自己刺杀而来。

一个巨大的身影却这时扑了过来——

噗！

“！！！”

雷电芽衣睁大眼睛看着，再次被贯穿了身体的白龙。

并在齿轮机器人击剑的压迫下，倒过来的同时也卷起了雷电芽衣；带着她一起摔出石板路边缘的断崖，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1374 「无法回头的抉择」

【贝纳勒斯......】

不断下坠的雷电芽衣，看着紧随而来、逐渐挡住仅存光芒的白龙。伸出手想要抓住那，还距离自己有些遥远的白龙。

【是我太弱了，连累你了......】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眼中的光景逐渐变得模糊，就连那光也开始暗淡。

当眼前慢慢被黑暗覆盖的时候，雷电芽衣才发现自己、自己似乎站在一片、‘坚硬’的仿佛‘玻璃’般的‘湖面’。

但她，却没有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因为或许，那已经不再重要了。

【对不起......】

雷电芽衣低头看着双手的掌心，看向那什么都未曾抓住的手掌。

空空如也的手掌。

【我真的是......】

“弱小？也许是吧。”

不知何时，雷电芽衣对面十米远的地方，已经多出了一个与她相同的人。另一个除了眼睛的颜色之外，其它的都完全一样的‘雷电芽衣’。

“看看现在的你吧，比起那些真正弱小的蚂蚁、还要更加让我感到恶心。”

雷电芽衣抬起头看向那个，尖酸刻薄且毫不留情的‘自己’。却说不出哪怕一句反驳的话，甚至还觉得——

——啊！你说的没错！就是那样！

“雷电芽衣。这是你第一次主动站到我的面前。我本来我会很愤怒、很高兴、很......”

‘她’激动的说了一大通话，然后又很快平静了下来：

“可是我却发现，那些其实统统都没有。”

“......”

“你知道我现在的心情吗？”

“......”

“我很失望。”

“......”

“雷电芽衣！！！我很失望！！！！！”

做为律者诞生的‘她’，从一生来被赋予了‘消灭人类’的使命。就如对人类宣判的‘撒拉弗’。

所以‘她’很高傲，也有资格去傲慢。

而被视为‘她’降临这个世界的素体——雷电芽衣，自然也被寄予了极高的厚望。哪怕她一次次的回避了‘她’的期待，一次次的回绝了‘她’的‘好意’。

但是拥有相同记忆的‘她’非常清楚，那只不过女孩的‘温柔’在作祟。在特定的时候，这份温柔也可以化作尖刀，为了一个人对抗一个世界。

然而。

正所谓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雷电芽衣。”

‘她’朝着雷电芽衣走了过来，然后、让开了她，擦着肩膀朝着与她相反的方向走去：“你的坚持在我眼中，一文不值。如果你还抱有这样幼稚的想法，那就溺死在那可笑的梦中吧。”

雷电芽衣不知道‘她’想去哪里，本能的想回头去看‘她’。

“不要回头！”

‘她’大喊一声，同样也没再回头看上一眼。更加不会让雷电芽衣看到，‘她’的眼中只有不悔的决绝。

“如果你还有一丁点尊严的话，那就不要回头。”

‘她’像一匹孤傲的狼。

即使明知道离开了族群，终有一天会因为年老体衰、无力捕猎而被饿死。可是‘她’的高傲不允许‘她’这么做。

宁死无悔。

“雷电芽衣！往前走吧！去抓住属于你的命运、去保护你爱眷的少女、去杀死阻挡你前进的敌人！”

——也包括我。

背向而行的‘她’，脸上绽放出了美丽的笑容。因为‘她’听到了脚步声，听到了那逐渐远离自己的脚步声。

雷电芽衣，做出了她的选择。

不过必须要警告她：

“但是你要记住。一旦做出了选择，你就再也不能回头了。这个世界将再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你的未来，在你选择踏出的第一步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

所以——

“永别了，雷电芽衣。”

雷电芽衣越是前进，眼前的黑暗就越是淡薄，光芒逐渐映入了眼中。可那光并不让人觉得温暖，有的只是灼目的疼痛。

但她没有流泪，哪怕那样会让自己舒服一点。

“永别了，‘雷电芽衣’。”

1375 「天下五剑？也不过如此」

眼前的光越来越亮，亮到了不得不用手挡住眼睛的地步。

可当光芒慢慢淡化之后，放下手的雷电芽衣才发现，自己似乎又回到了现实中。她依然在朝那个无底的深渊坠落，只是这一次如果她想的话、她随时都能在回到上面。

雷电芽衣却没有这么做，而是飞到了贝纳勒斯的身边。

看着已经陷入了永眠中的它。

“如果我能早一点......”

正说着。

贝纳勒斯的身上突然钻出来一个东西，一个闪闪发光的结晶体。雷电芽衣下意识的将它抓在了手中，却诧异的发现。

“征服宝石？”

然而她很快就发现，与自己体内的那枚律者核心不同。

这块石头充其量，就只是一个为了模仿征服宝石、而被制造出来并做为贝纳勒斯的‘心脏’的能量源泉。

现在，它却做为贝纳勒斯的遗物，交给了这个在最后时刻、与它同生共死的少女。

“我会带着你的那份，继续守护下去。”

抚摸着已经不会再做出任何回应的龙首，雷电芽衣右手抓向自己的胸口、将潜藏于体内那真正的律者核心取出来，让这两者合而为一。

轰隆！！！

天上突然降下一道红色的雷光，将雷电芽衣和贝纳勒斯淹没在雷光之中，也将这个世界短时间内映的一片通红。

刹那之后雷光消散，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

不过很快——

一条纤细的红色雷蛇，从无底的深渊中蔓延上来。转眼间就已经爬上了石板路的悬崖边。

当‘虚树神骸’发现这片‘虚无地带’上，多出了一个在‘旧文明’中诞生的‘新文明’时（注）；石板路上已经多出了一位武士服的少女，并轻轻放下了她那体重是她很多倍的挚友。

“贝纳勒斯，请再稍微等我一会。”

少女安慰着沉睡的挚友，让它不要心急。

然而，已经确认了敌人的虚树神骸，已经踩着轮滑卷着风、来到了少女的身侧。并挥出巨大的钟剑，要将这个少女一分两段。

铛！！！

少女不能躲开，因为她一旦躲开就意味着，沉睡中的挚友会被‘惊醒’。这是她，所不被允许的事情。

只是如果选择抵抗，手中空无一物的她必然是无法抵挡的。

因此一把剑凭空出现在了手中，并轻而易举的将这看似极为沉重的一剑挡在外面。

名刀·童子切。

也便是童子切安纲，传说中由大将源赖光所持有。因斩下酒吞童子的首级而得名。是为天下五剑之一。

当然，在少女手中的这把，充其量只是被冠名以童子切罢了。

与传说中的那把名刀并非同一个体。

可似乎像是在印证此刀的传说，手握此刀的少女眼角慢慢浮现出了眼影，就连额头上都延伸出了与酒吞童子极为相似的角。

或许此时的少女，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吧。

不过没关系。

为了守护比生命重要的人，少女选择不再成为‘人类’。（注）

铛！！！

少女单笔用力一挥，便将压在肩上的钟剑甩开。随后逆袭上斩，打算只此一击就取敌人首级。

可惜相比于高大的虚树神骸，少女还是显得太过于娇小了。即使伸直了手臂，也仍然无法让刀尖触碰到敌人的脖颈。

仅仅只是在它的胸甲上留下一条深邃的刀痕。

并且恐怖的斩力，也将虚树神骸击开了几米、连续退后好几步才勉强站住。

这样的战果让少女很不满意。

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