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雨新
“只是那种程度是不够的。”天使像是在好心提醒似的，平和地陈述道，“我们神使可以使用一部分的神权。”
“我知道。”曼彻斯特也平静地回复。
“那不是你可以承受的力量。”天使继续劝告。
“我想试试。”曼彻斯特似笑非笑地道，“神的力量到底有多么恐怖，我是没有见识过，希望你今天能让我开阔一下眼界。”
“可以。”天使端正了颜色，缓缓道，“但是满足好奇心的代价是死亡。”
“无妨。”
被曼彻斯特如此回答后，天使便没有再多说，后背的羽翼开始闪闪发光，几缕银白色的气劲像是操控人偶的丝线一般，从他的翅膀里延伸出来，并且穿过有形的墙壁，向着高高的天空飘去，直至远方。
曼彻斯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做完这一切。
就像是在旁观别人家孩子玩玩具的孩童似的，露出了兴奋和羡慕的眼光，丝毫没有去干扰的意思。
“创造一条回路和神连接，以此来引下神力……和水渠引水是一个道理啊。这就是你们得到神明力量的办法么？”
曼彻斯特一边看着一边点头，笑了笑道，“有点蠢，有点过时，不过确实又简单又有效。”
“不怕死的家伙，很快你就笑不出来了！！”见这白衣男子嬉皮笑脸，嘲讽着神明的手段，天使的怒意几乎达到了极点。
隐约染上了些许金色的银白色气劲顿时暴涨，变得粗壮，比先前不知强盛几十倍。
接着，天使的整片翅膀都化作了这种金银相间的光束，穿透云霄，连接天空的最深处。
“违抗神明的凡人，将会被神明宣告死亡。”
一刹那，数十道银色的光束变作纯金，自天使的背后喷射而出，就好像同时有好几十条的大蛇在袭击曼彻斯特，每一条「蛇」的强度都堪比之前天使自己耍出的传奇级战技，甚至在那之上！
轰轰轰——
滔滔不绝的光束打穿银楼的穹顶，连绵不断地击打在曼彻斯特的位置。
而凯特和其他的旁观者也受到波及，所有人皆感受到了临近死亡的危机。
在这光束面前，哪怕是八九级的高阶修行者，也如蝼蚁般渺小，他们就算是触碰到丝毫光束的余波，都是重伤将死的结局。
低阶的修行者更是形同尘埃，但凡是被余波的气浪刮到，就会没命。
“这天使……是要把所有听见真相的人都灭口！”凯特马上就明白了天使的用意，但是她莫名地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而是对曼彻斯特很有信心，“这种情况，他大概是早就料到的。如果没了见证者，他的努力就白费了，所以他一定会做些什么。”
第九十二节 逆神（上）
仿佛是回应了凯特的期待一般，就在光束的余波就要淹没各个宾客时，大厅周围的墙壁上浮现出几十上百个魔法阵图的纹路。
这些魔法阵图互相嵌合在一起，如同齿轮一般相互带动着，缓缓旋转。
它们运作成一堵坚不可破的城墙，将一切破灭的能量挡在墙外，就连神力亦是一样。
“用数百个超凡乃至真理级的魔法阵图挡住了神明的愤怒么？曼彻斯特他果然有魄力。”
凯特看着魔法之墙外那近在咫尺的毁灭冲击波，不由地感慨道，“瞬间动用这么多高阶魔法阵，显然他是早早地做了防备，在这里积攒了足够多的魔力水晶作为屏障的消耗品。”
“是啊，就连神力的威能都被他给计算进去了。”蓝发的学姐南也对曼彻斯特表示佩服，“只有这种程度的防御，才能挡住神的一击。”
“嗯。但是他还是没有露出自己的獠牙。”想到一些在意的事情，凯特又把视线投入到了烟尘弥漫的会场中央，在那里，曼彻斯特的身影依旧屹立不倒。
——
“怎么可能？！”
见到曼彻斯特毫发无损，甚至还是一副轻松的模样，获得神力后浑身闪耀金光的天使实在骇然万分，他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能在神的审判下存活。
“很值得惊讶吗？”曼彻斯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道，“如果只是这种程度就惊讶了的话，我不就白做接下来的准备了吗？”
“接下来？！”
“哎呀呀，似乎你还没有明白局势呢，天使先生。”看着这位发光体天使面庞上显而易见的迷惘，曼彻斯特有些遗憾地说道，“算了，既然现在都还不懂，那么在困惑中死去对你来说或许更加幸福。”
他耍帅似的打了个响指，一座围绕着他所构建的深黑色魔法阵突然浮现。
密密麻麻的漆黑色魔力符文犹如无数条蚯蚓般扭捏着、跃动着，仿佛活物。
最外围的黑色魔纹更是朝着四周延伸，最终延长出八条分支，分别朝着银楼八方的房间蔓延，牵引出了位于那些房间内的其他八种颜色的魔法阵。
“那些是？！”凯特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副盛况，喃喃道，“他终于要揭晓他安排这一切的答案了啊。”
而位于阵中的天使却丝毫不畏，充盈的神力让他无比自信。
“很不错的连携魔法阵图，但是也不过是禁咒水准而已。”他能感受到曼彻斯特的阵中所蕴含的力量，由此确信自己的神力更强更猛。
曼彻斯特摇了摇头，唏嘘道：“神力的品质和力量都在自然元素力之上。如果让真正的神明来使用，我也必须退避三舍。好在你不是真正的神，完全不懂得力量应该如何使用。”
说着，他挥手一握，左半部的魔法阵闪起银光，原本漆黑的魔法阵变得银黑交错了起来。
“既然你不会善用神力，那么就让我这一介凡人来帮你和你的主人行使神权吧！”
曼彻斯特说罢，在他的身旁出现了一道空间门，从中走出一个令凯特无比熟悉的身影。
“休伯特！！”
虽然早就知道休伯特是新世纪组织那边的人。
但凯特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没有一直隐于幕后，而是在这关键时刻露面了。
“这是说明曼彻斯特也被逼迫到必须请出休伯特来控场的局面了吗？还是说，这也都是曼彻斯特算计好的？”
理智告诉她，真相一定是后者。因为在之前的交锋当中，曼彻斯特一直是占得先机与优势的人，没有主动拿出底牌的必要。
“休伯特来到这里，一定是要干些什么事的……”她隐约地意识到了什么，“该不会，曼彻斯特他想要去做那件极其疯狂的事情？！”
“终于到了这一天吗？”会场中，休伯特一步落地，如释重负地对曼彻斯特说道，“当时你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已经疯了，没想到真的能迎来这个机会。”
“别那么说啊，只是那计划一开始看上去有点离谱罢了，还没到能被称作疯狂的水准。”
曼彻斯特笑着，像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师长那样和休伯特说道，“如果我们不去尝试一下，也不会发现原来这么简单就能达成获取神力的前置条件。”
“获取神力？看来你们真的疯了。”曼彻斯特和休伯特没有刻意压低音量，这让天使能将他们的对话尽收耳中，“哪怕是我战死在这里，你们也没办法触及神力。那股力量我仅仅只是借用而已，最终无论我是怎么想的，都会回到神的手里。”
“呵呵，所以说你的见识不足啊，天使先生。”曼彻斯特说道，“神既然把力量借给了你，那么就算这力量最终会回到神明那里，它现在存在于你的体内也是不折不扣的事实。”
休伯特接过曼彻斯特的话说道：“而既然现在神力就在我们面前，我们当然做好了接收它的准备！”
他的双手交错着猛地向前一突，两只手掌上分别幻化出了一黑一白两座圆环状的魔法阵。
休伯特伸展手臂，令两座魔法阵如两道旋涡一般碰撞融合。
然后和曼彻斯特画出的那座最为庞大的魔法阵汇成一体，在魔法阵中央的最上方聚集成一个黑白混杂的球形，令这本是平面的魔法阵顿时变得立体了起来。
“立体的……魔法阵？！”
凯特和南都看愣了，这由十一个魔法阵融合构成的巨型阵图，是完全超乎除了曼彻斯特和休伯特他们自己以外在场所有人想象的事物。
其立体的构架更是颠覆了许多传统魔法师的观念，让他们大跌眼镜。
“这个魔法阵，至少是禁咒级别的吧？”凯特估量着说道，但她实际上也摸不准眼前这全新的魔法阵究竟是个什么等级。
因为虽然它是由曼彻斯特和休伯特这两个顶级修行者所制作出来的，却意外的并没有散发出多么可怕的魔力，就像一座死火山那样，仅仅是外表吓人，其实毫无温度。
南也觉得很奇怪：“单纯从魔力的角度上，这座魔法阵所表现出来的魔力量级只和基础级的差不多？可是这太不正常！”
“的确很诡异。”凯特与南看法一致。
如果这真的是基础级的魔法，它的规模未免也太过夸张了。而且没有人会相信，曼彻斯特会使用基础级的魔法来对付天使。
“我……完全看不懂曼彻斯特到底想要怎么做。”
第九十三节 逆神（中）
“这魔法是什么？”处在阵中的天使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诡异和不安，“明明之前还是有着禁咒级别风采的魔法阵图，却在这新来的人类把那个黑白两色的魔法融入之后变得羸弱，乃至于它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和基础级别的魔法无异。”
他的对面，曼彻斯特和休伯特都是轻松惬意的模样。
在阵法立体化成功的那一刻，他们就完全放松了下来。
“天使先生不能理解这个阵法吗？这也很正常，因为这是凡人们独有的智慧。”
曼彻斯特笑了笑，自豪地说道，“过去大家一直以为神力是立足于世界巅峰的力量，是一切内力修行到了极致后升华而出的新境界。那其实是错误的，我们都想太复杂了。”
旁观者们和天使听闻此言，都是一头雾水，不过凯特却大约知道曼彻斯特想说什么。
“神力实际上来自于神格，而不是神明本身。而神格又是以万物信仰为食的宝物，只要有信仰之力，它就能源源不断地为神明提供神力。而所谓神力，其本质是一种通过神格产生的特殊的信仰之力！”曼彻斯特没有让大家等待，他直接说出了答案。
“就像是人类魔法师摄入自然元素力转换成魔力一般，神格能把信仰之力加工成神力。
而在这加工的途中，神格会像那些加工工艺品的工厂一样，产生一些废料，那就是世界上广大修行者所依赖的自然元素力！！”
！？
这个回答令所有人震惊。但凡是修行者，都无法相信自己所使用的力量源泉竟然是神格制造的废品！
就连南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仿佛在听梦话。
不过凯特却很冷静，她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仔细想想就会知道这其实也挺正常的。神格提供的元素力养育了修行者，修行者反哺的信仰之力充实了神格，重新创造出元素力和神力，这就是「神的循环」。”
“这确实很有道理，但是大家都需要时间去接受。”南喘了好大一口气后，静下心来说道。
“没错，大概不是所有人都能很好的接受这个说法。”凯特也明白，突然提出一个颠覆性的观念后，伴随而来的必然是轰动，以及轰动的反弹，“所以曼彻斯特他才会用了这么久的时间来布置出这个舞台。”
这一刻，凯特仿佛忘记了来此的目的，忘记了同学被拐走的遭遇。
反倒一副很是理解曼彻斯特做法的模样。
甚至在南眼中，这黑发少女简直就是前来为曼彻斯特应援的粉丝。
南忍不住拍了拍她的后背，提醒道:“克里斯蒂安，你别忘了我们为什么来到这里。”
“我没有忘，不过现在并不是我们出手的时机。”凯特认真而镇定地回答道，“学姐，你应该也明白的吧，前面那个战场虽然只离我们几十近百米的距离，但这段距离却是不可触及的天堑。”
“……”南顿时不说话了，她无法否认，曼彻斯特和天使之间正在进行的是超越正常人领域的战斗，像她们这种小魔法师，除了旁观以外无事可做。
“不要急躁，学姐。”凯特见南陷入沉默，反过来安慰她道，“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我们还有机会。”
“是啊，这是我提醒你的本意。”南叹道，“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要抓住那一丝机会并不容易。”
“我知道，但现在确实不是抓机会的时候。”
如此回应南之后，凯特继续关注回曼彻斯特，感受着他脚下魔法阵图中散发的气息，心里莫名生出一种亲近感。
“这个魔法阵里，好像被刻入了创造法！”她思考了一番后，终于确定了这份亲近的来源，“这就是让休伯特出手的原因吗？曼彻斯特……他到底想缔造怎样的魔法？要把创造的力量用在哪里？”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期待过一件事，曼彻斯特的行为完完全全地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可是当那颗好奇心冉冉升起之际，在她的内心深处，又有一种声音在轻吟：“其实你知道答案的，快回忆起来吧。”
凯特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发自灵魂的声音了，自然明白它源于何处。
“知道答案的是真正的凯特，我还不是她。”仿佛在与另一个自己对话，凯特在心中默默说道。
“你可以是她。”灵魂深处的那个声音说道，“只要你回想起那一切，你就是真正的凯特。”
“那一切？”凯特摇了摇头，“我是想不起来的。”
“只靠白之王精神世界里的那点灵魂碎片，你当然是记不起来的。但是加上我这里的东西，相信就足够了。”
突然，一个意料之外的声音在凯特心中响起。
这声音并不陌生，甚至凯特刚刚才听过这个声音——
“曼彻斯特？！”
是错觉吗？为什么还在和天使对战的大演讲家会和自己心灵对话？
仿佛是看透了凯特的心思，曼彻斯特的声音说道：“不是错觉，我的确是在和你的精神通话。”
“为什么？”
“因为你是凯特。”曼彻斯特温和地道，“小艾和我说过你的样子，当时我就在想会不会是你了。想不到你会来参加我的演讲会，我很开心。”
“我不是真正的凯特。”估计曼彻斯特所想找的是真正的凯特，凯特犹豫了一下后，对曼彻斯特道出了自己的真身。
“我知道，伪装法这种把戏自然瞒不过我。”曼彻斯特听了，一点也没有失望，反而表示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既然你学会了伪装法，还继承了一部分她的灵魂碎片，那么你就有资格替代她。”
“你似乎很在意她？”凯特问。
“我很中意她的才能。”曼彻斯特无所不言，“凯特她有着和我一样的天赋，通过那种天赋，我们能推断出很多事。你这冒牌货虽然没有那样的天赋，可是你得到并融合了她的灵魂碎片，多多少少是继承了她的部分天赋，只不过你不记得怎么用罢了。”
凯特半信半疑地道：“据我所知，天赋这东西可不是靠灵魂碎片就能继承的便利之物啊。”
“身体素质、魔力属性之类的个人能力当然是不能被继承的。可是某些精神层面的天赋却是可以借着伪装法和灵魂碎片的双重作用得以复制的。”
曼彻斯特侃侃而谈，似乎对此非常了解，“举个例子的话，比如说优秀的思考方式、广阔的眼界，还有……更犯规的天赋法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