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雨新
“学姐临时构建的防御魔法，力度还是差了些，并不能抵挡融合了空间和光明的拳击。”
“只是单纯的拳击吗？”
在忽然攻击凯特之后，这是纯白歌姬第一次说话，她的声音中不含气馁，更多的是好奇地询问，疑惑自己失败的原因。
“我说过了，那是空间魔力与光明之气的融合。所以虽然不是正规的战技，但也算不上多么单纯，你可以看做是登堂级别的战技。”凯特回答道。
“是么。”纯白歌姬恍然地颔首，“我大意了，太久没和高水平的武者交手，有点怠慢。”
凯特道：“我可不是什么厉害的武者，只是个普通的魔法师罢了。”
“真是谦虚啊，克里斯蒂安，明明深红学区的那些家伙们都不见得比你强。如果你不算厉害，那年青一代中就没有值得称道的了。”
纯白歌姬摇摇头，咧嘴轻笑，“而且能把魔法和武道结合得这样天衣无缝的人，你是我所见过的头一个。”
“像学姐这样能如此自由使用各系魔法的魔法师，我也是第一次遇到。”凯特很诚实地说道，虽然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和纯白歌姬相互吹嘘，但其实这是她发自真心的言语。
她知道，自己没有赢下纯白歌姬。
“被发现了啊，你的洞察力也挺强的。”纯白歌姬看到凯特这副表情，也懂得了她肯定是看透了自己的小手段，于是无奈叹道，“罢了，反正都被你识破了，就一起开诚公布地把话说清楚吧。”
“嗯。”
“所以在谈话以前，你能不能先把我放开？”纯白歌姬撇了撇嘴，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示意凯特不要再钳制着自己了，“虽说我不是很介意这种姿势，但还是担心事情传出去影响不太好啊。”
凯特这才注意到，自己和纯白歌姬的体位极其暧昧，学姐的银色秀发贴着凯特的上半身，发间的少女清香清楚可闻。
而从指间传来柔软温润的触感，与浴池水的热度混杂，极尽温柔，撩拨着凯特的神经。
即便先不说男女有别的问题，就是站在女性的立场，这个姿势也是绝对越界了。
不过在经历诸多故事后，凯特的内心已经变得异常坚硬了，不至于这么简单就动摇。
她平静地松开手，满足了纯白歌姬的要求，却又在同时张开了镜之世界的领域，将纯白歌姬拽进了独立空间当中。
“好了，在这里的话，学姐你就可以放心地和我谈话了吧？”凯特简单地用浴巾遮掩住身体，与纯白歌姬面对面，礼貌性地微笑着。
与凯特相比，纯白歌姬那边就惨多了。她是突然被拉入这镜之世界的，毫无准备，此时仍是不着寸缕的状态，湿漉漉的银色长发自然地垂下，勉强遮住几分春色。但这是杯水车薪，纯白歌姬的身姿，基本全部暴露在凯特的眼前。
可是纯白歌姬似乎也不在意凯特的目光，她从容环顾四周，打量这方天地，评论说道：“你这私人领域还蛮有意思啊，是你的底牌么？”
“只是一个特殊的伪领域罢了，称不上底牌。”凯特道，“那么可以告诉我，刚才突袭我的理由了吧？怀特学姐。”
纯白歌姬闻言，苦笑道：“把我拖到这个领域中，原来是怕我跑了，不回答你的问题吗？”
凯特沉默，不置可否。但是有些事情，是二人的默契，不必多言，彼此心中知晓。
循着这份默契，纯白歌姬无奈地叹息，说道：“好吧好吧，我坦白，我之所以向你攻击。一方面是为了看看这届泓蓝新星的斤两，另一方面是想试试你的反应。”
“你在怀疑我是曜黑首席？”凯特直言道，毫不留情地揭穿了纯白歌姬的心思，指出了她的话中话。
“我承认我有这方面的考虑和试探，不过从你这出招习惯，以及你独有的将魔法与战技融合的战斗方式，我大概能确认你不是她。”
见凯特已经点破了这一层，纯白歌姬干脆坦白了，“凯特……达克鲁她对于空之学院来说实在太重要，必须要找到。”
尽管拥有原凯特的记忆碎片，但是凯特完全搞不懂纯白歌姬执着于她的原因。
显然，那个刺客还是有属于她自己的秘密——这个秘密未曾被曼彻斯特发现，也未写入灵魂碎片。
于是她问道：“为什么非她不可？”
纯白歌姬笑答：“不可说。”
第六十五节 黑白问答（中）
“呵，不可说么。”
凯特自然不满意这个回答，不过她本来就没觉得纯白歌姬会老老实实地将一切交代清楚，也就没多少失落的情绪。
只是她并不打算空手而归，毕竟既然她都展露出「镜之世界」的能力了，总是要从这位神秘的歌姬那儿问出点东西的，于是她道：“那就谈谈别事情的吧，学姐。”
“别的事情？比如？”
“比如聊聊学姐你为什么会突然带我们到这家澡堂来。”虽然凯特心里其实是想要问些更为隐秘的事情。
但想想就知道纯白歌姬不会告诉自己正解，她便不做无用功了，而是转变了方向，问起了芝麻小事，“该不会学姐连这种问题都不能答吧？”
纯白歌姬被凯特这般怂恿，骑虎难下，只能苦笑着说道：“你这个家伙，真的是出乎我意料的贪心呢。”
“并不是贪心，是我想要和学姐您公平对话。”凯特很严肃地指正道，“我相信学姐不会平白无故地欺负我，所以才想着请教学姐一些问题。”
凯特的言辞似乎平淡，可是纯白歌姬懂得她话中的含义，意识到这是黑发少女在向自己埋怨刚才那无理的战斗，亦是她在索求「公平」的信息，让怀特为她行为的合理性做出解释。
“啊啊，这算什么索求啊，明明就是在要挟嘛。”纯白歌姬自嘲地低语，笑着吐槽说道，“没劲啊，凯特，和你说话真的没劲。”
一边骂着，她一边逐渐放松下来，连称呼都变得随意。
“好吧，那就如你所愿，说点你想知道的「问题」吧。”纯白歌姬轻叹，仿佛是破罐子破摔了，“事实上，这座澡堂，就是我和达克鲁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凯特很认真地看着银发的少女，成为了最忠实的听众，不再出声，安安静静地等待她的讲述。
没有让凯特失望，从纯白歌姬的口中，一段故事如歌般缓缓道来……
“去年的现在，我作为新星战的头名，参加到了明星战之行当中。那时的我，很自负的，觉得同龄人中我无敌。
于是我行我素地，翘掉了许多团队练习，就像普通游客那样，在空都观赏游玩，不务正业。”
“上一年的冬天冷过现在，玩了一天的我觉得累了，正巧回据点的途中见到了一间建筑精致的澡堂，就临时起意，想在那里洗个澡休息，顺便放松心情……结果遇上了在泡浴的她，也就是现在失踪的曜黑首席，达克鲁。”
“她的警惕心莫名地很强，我只是刚想走近浴池，就被她的气息锁定了。从那个冷漠的气息中，没有敌意，却满是杀意……
那是非常浓郁的杀意，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当时的我甚至以为是遇见了可怕的凶兽，马上就瞬发了一个防御魔法傍身，想着这下即便要受到攻击，也可以稍微拖延，给我施展强力魔法的时间。”
“但是我想得太天真了，把基础防御魔法看得过高了。事实上 ，在那个人的面前，我的防御魔法和纸糊的一样，不堪一击。
而且她的动作很快，不给我丝毫反抗的机会，转眼就锁住了我的喉咙，将我彻底控制住了。”
纯白歌姬怀念而颇有怨气地说道：“那是我第一次败得如此干脆，尽管是因为没有魔法装备道具的加持。作为魔法师的能力没有最大限度地得到发挥，但那依旧让我很沮丧。”
听到这儿，凯特突然笑了笑，恍然道：“原来如此，难怪学姐这一回在防御魔法之后还加了双保险。”
在先前与纯白歌姬交手时，凯特就发觉了这位天才魔法师没有尽全力。
而击溃她的防御魔法之后，凯特则是得到了确信，纯白歌姬是以一种奇异魔法，投影了一个介于真身与假身之间的魔力造物来与自己对战。
所以凯特才认为自己没有赢下纯白歌姬，也因此在纯白歌姬讲故事的时候出声，感叹她的进步。
纯白歌姬当然知道凯特话语中指的是什么，她亦不避讳，笑着道：“的确是受了那一次的教训，所以每次行事都习惯使用这魔法替身了。要不然今天万一真的败在后辈手中，那可就太丢人了……嘛，虽然现在这情况也挺丢人的。”
“没有人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所以学姐你并不会丢人。”凯特重申道，“我无意破坏学姐的无敌形象，今天的行为纯属形势所迫。”
“我明白。”纯白歌姬抬手，示意凯特不必再多说，“我没打算树立无敌的形象，所谓的「丢人」只是我对自己愚蠢行为的鉴定标杆罢了，是我的自我约束，你不用管。”
接着，她大约是不想谈这个话题了，主动说道：“我们还是回归那个故事吧……达克鲁在将我制住之后，就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了。而被她锁死一切动作的我则是害怕地看着她的脸，几乎把那副面孔刻进脑海里。现在想想，或许那时的我是怀了就算死了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她的心态吧。”
能让纯白歌姬产生这样惨淡的念头，毫无疑问地说明了达克鲁的强大。
作为吸收了她一部分灵魂碎片的人，同时身为她的冒牌货，凯特很清楚达克鲁可以在精神上给予猎物多么强的压迫力。
那种压迫力，实质是顶尖杀手在战斗中浴血、在生死中挣扎所锻炼出来的杀气，是戮人者特有的「伪精神领域」，能震慑许多鲜少经历拼命搏杀的萌新修行者。
在凯特想入非非时，纯白歌姬的故事仍在继续：“那一刻，我的脸色肯定是前所未有的丑陋。可是当我细看她的脸时，却忽然觉得我的处境似乎没有那么悲惨。”
“那是一张憔悴、苍白的脸，困倦两个字几乎写在她的眼中。我实在无法想象，她究竟是做了什么才会变得这样疲惫。哪怕是帝国工地上那些不眠不休的奴隶工，也比那个人精神得多。”
“见我呆滞地注视着她，她大概也发觉了我对她是没有敌意的，简单对我说了句抱歉后，她默默走了，身影消失在水雾中。那之后任凭我怎样喊，她都没有再现身，想来是早就收拾东西离开了。”
“这就是我和达克鲁的初遇。”
第六十六节 黑白问答（下）
故事终了，凯特随意地嗯了一声，脸色没什么变化，似乎并未被纯白歌姬的讲述触动。
凯特这不咸不淡的模样，反倒是让纯白歌姬很不爽，她郁闷地叫了凯特一声，说道：“喂，我已经把你想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多少给点反应吧？”
“哦，挺好的故事。”凯特回过神来，敷衍地答道，“据我了解，怀特学姐和达克鲁学姐在那一届的明星战上大放异彩，作为新一代的翘楚，万众瞩目。
甚至在怀特学姐你获得纯白歌姬的称号之前，好像学院里面还有很多人为你们俩谁更强争论过。但是没人知道其实你们私底下已经交过手了。”
“欸……你调查了我过去的事情啊。”纯白歌姬惊道。
“毕竟怀特学姐你是泓蓝现在最出名的称号持有者，不光是我，肯定很多人都研究过你的经历了。”
凯特叹道，“只是再怎么研究，也总会有遗漏的地方。就像你和达克鲁学姐之间的关系，神秘得难以捉摸。”
纯白歌姬和那位黑发少女刺客之间究竟是有着怎样的情谊，能让前者对后者如此执着？
这才是凯特真正想知道的事情。
而歌莱蒂斯本人大约也察觉到了凯特的目的。
但是她不打算坦白，在有意地遮掩着什么。
她摇着手，向凯特解释道：“其实也没多么神秘，只是有了澡堂的那次接触之后，我对她产生了好奇。于是寻找了很多机会去接近她，费尽周折，最终好不容易才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成为了相互的朋友。”
“哼嗯……”凯特撇了下嘴，哼出一阵长音，目光中尽显怀疑。
不过她没有直接去质问纯白歌姬，在凯特看来，聪明人之间不需要那些无意义的对话。
既然学姐不想说，那凯特也懒得深究了——毕竟刚才的故事虽然依旧不能让凯特满意，但是作为这次交锋的「战利品」，倒也是合格的。
至少从那个故事当中，凯特知道了纯白歌姬和达克鲁认识的时间算不上太长，两人相识仅仅不到一年。
而在这短暂的交往时间中，达克鲁却能令纯白歌姬这般关心牵挂，想来其中缘由不会简单，凯特基本可以肯定，她们之间有着更为深刻且纯粹的关系。
“单纯而深刻……等等，或许她们的关系并不是通过正常渠道建立的！”心思比以往更加活络的凯特，脑海中闪过各种灵感，她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神色变得不自然起来。
纯白歌姬对达克鲁的执着实在太过异常了，这令凯特起了疑心。她在怀疑，是不是达克鲁使用了什么特殊手段，从精神层面给予纯白歌姬暗示，将纯白歌姬变成了她的傀儡？
联想到费南特的暗示手段和曼彻斯特的洗脑之法，凯特觉得这种可能完全存在，而且可能性还不低。
“只是，没有证据能证明我的猜测。”凯特惋惜地想着，有些无奈，“既然不能确认，也就没必要打草惊蛇。倒不如顺着这个思路，试试看能不能放长线钓大鱼。”
于是凯特笑了起来，对纯白歌姬说道：“我是没想到怀特学姐居然和那位曜黑首席有着那么深厚的友谊。实不相瞒，如果学姐您真的有那份非要找到达克鲁的决心，我这里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她现身，但是这个办法需要您的帮助。”
“需要我的帮助？”纯白歌姬闻言，饶有兴趣地眨了眨她那双明亮动人眼睛，忙问道，“什么办法？说来听听。如果我觉得可行，我肯定会帮你。”
凯特想了想，说道：“虽然说可能需要学姐的帮助，不过到时候也未必真的必须您出手。总之根据我这边的情报，曜黑学区前首席达克鲁有很大可能会参与明天的那场演讲。若是您也前去，说不定可以遇到她。”
“明天的演讲？该不会是曼彻斯特先生的那场……”
“正是。”凯特一边颔首，一边暗自满意新世纪组织那边的宣传力度，“学姐的话，应该了解吧？最近空都的异常，不全是由于我们学校的明星战，更多的是因为曼彻斯特的演讲。”
“我知道。”纯白歌姬自然是懂的，她特别调查过此事，所以知晓怪异的源头，“该不会，达克鲁她参与到新世纪组织的纷争中去了？唔，这确实有可能，我听说过，她好像是和曼彻斯特有过节，是可能为了搅和他的谋划而假装失踪的。”
凯特有些惊奇，没想到纯白歌姬竟然也知道一些关于达克鲁的秘密，不禁对自己的猜想产生了质疑：
“是我想错了么？学姐这个样子不像是被控制，难道那家伙真就格外信赖纯白歌姬？”
不过事实究竟是怎样，凯特都无所谓了，能诱使纯白歌姬前往明天的盛会，这便不负她今日费的力气了。
“呼，该答的也都答完了，我也没什么其他事情想问了，今天的交手，就到此为止吧，要回去了。”
凯特长舒一口气，侧身向纯白歌姬说道，示意自己打算解除这镜之世界的领域了。
“啊啊啊，慢着。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这时候，纯白歌姬似乎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出声，想叫住凯特。可是她迟了，凯特已经解除了镜之世界的领域，周围温水涌入，转瞬间两人便回到了浴池中。
两人周围，环绕着泓蓝一众女生，她们见纯白歌姬和凯特回归，都露出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你们总算是回来了，没人受伤吧？”
首先上前的是泓蓝团队当中除了丽雅·诺德之外的另一名三年级女队员，奈娜·华纳·苏格威夫特。
这位外表成熟的漂亮学姐一只手抱在她那硕大的胸前，一只手撩着耷拉下来的湿润橙黄色长发，很关切地问道。
“嗯，没事。”纯白歌姬调整速度飞快，在他人的面前，她立刻就恢复成了那个骄傲自信的称号持有者，云淡风轻地说道，“之前是我喝醉了，这才做出了不合常理出格行为。不过现在清醒过来了，你们不用担心。”
她瞥了凯特一眼，心知这个情况下是没有问凯特隐秘问题的机会了，只能作罢，转而说道：
“在刚才的交锋过后，克里斯蒂安已经和我和解了，我们之间没有矛盾，对战纯属意外。”
纯白歌姬天真烂漫地笑着，凯特也配合地笑了笑，附和赞同她的说法。
目的达成一致的两个聪明人，在对口供上异常默契，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团队中的不安。
而就在凯特和纯白歌姬向其他女生解释她们之间的误会时，隔壁传来的爆炸声响吸引了她们的注意。
“那边是……男生澡堂？！”
“他们又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