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雨新
她没有想到纯白歌姬竟然用这种方式来对付信术。
直到经过了纯白歌姬简单的解释后，她才终于算是想通了一切，也明白了先前纯白歌姬手中的魔法阵图是干什么用的了。
那根本不是用于进攻的魔法阵图，而是用纯白歌姬的精神力量构建的辅助魔法阵图！
为了突破琉可这样一位精神系高阶魔法师的精神力防线，纯白歌姬采用的战术不是硬攻，而是反哺。
在琉可施展信术的时候，纯白歌姬不是依靠魔力。
而是用她的意志力强行驱使她自己的精神力冲击琉可的精神力之海。
准确来说，那种做法不能称为是冲击，而应该叫做灌溉。
纯白歌姬的精神力量不含有任何的攻击性，就仿佛是上好的补品，灌入了琉可的精神力之海。
然而这就像是将咖啡倒入红茶一般，后者的纯度，在前者的注入下被稀释了，变得不再纯粹。
施展信术需要长时间的祈祷，也需要保证信仰的虔诚。
一旦精神力量不再纯净，信仰不再虔诚，那将会发生什么？
琉可的现状便是答案。
精神力满溢，信术中断，反噬自身。
虽然身体上没受什么伤，但是琉可的精神力之海已经是一片狼藉。
先不说多出来的那份属于纯白歌姬的精神力她该如何消化，信术中断后产生的反噬力，也严重到了一定程度，以至于她连自主控制精神力的能力都失去了。
然而为了重创琉可，纯白歌姬也是付出了极为惨烈的代价。
首先是为了确保能「奶」死琉可，纯白歌姬付出了自己近乎全部的精神力量。
除此之外，她为了这一行动专门构筑的辅助型魔法阵图，也消耗掉了她所剩无几的魔力，可以说她现在能够站着，几乎是全靠一股坚强的意志力在支撑。
“呜啊……这一切值得吗？”
被疼痛折磨的琉可恨恨地问道。
“我……不知道。”纯白歌姬虚弱地回答说，“对于「纯白歌姬」而言……或许不值吧？不过为了未来的道路，我觉得这样做……感觉还不错。”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也渐渐失去光彩。
在方才短短三个回合的交战中，她几乎燃尽了自己的一切。
只为了获得这场胜利！
但是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这场战斗，纯白歌姬赢了吗？
注视着昏迷过去的纯白歌姬，琉可苦笑了起来。
琉可醒着，而纯白歌姬昏迷，让角斗场的裁判来评判的话，胜利肯定是属于琉可的。
不过其实琉可现在也是无法行动的状态，强大的反噬力和精神力之海的损伤令她连保持清醒都很困难。
一个不清醒的醒着的人，和一个清醒的陷入昏迷的人。
很难说是谁赢了。
……
“不分胜负……吗？”
看着屏幕上，最终两败俱伤的二人，乔伊心疼地道。
“不，已经有结果了。”白之王摇了摇头说道，“从我这个裁判的角度来看，这场战斗的胜者是阿拉贝拉。”
“怎么这样？！”乔伊为纯白歌姬鸣不公，“学姐她明明——”
“别急啊，我还没说完。”白之王按住了小女孩的头，啧啧说道，“纯白歌姬输了，却也没输。”
“她赢得了身为魔法师的战斗。”
第七十六节 初战结束（上）
“她赢得了身为魔法师的战斗。”白之王认真地说道，声音铿锵。
乔伊很聪明，马上便领会了白之王此言的意思：“学姐她在最后也要坚持靠魔法来对付信术，的确是很可敬啊。不过学姐是通过最后那个魔法搅乱了纯白学区的首席的精神力之海对吧？难道那就是魔法师在面对信术使用者的时候所能做到的最好了吗？”
白之王又摇摇头道：“当然不是，她只是为广大魔法师提供了一种应对信术的思路，也证明了信术并非无法依靠魔法来破解。”
“可学姐她虽然用的是魔法，但是战胜信术最终靠的还是精神力量啊。”乔伊看得通透，她忽然想起了卡特曾对她说过的话，“果然啊……精神力量和其他借来的力量不同，是少数真正属于自我的力量……”
听到了乔伊这声感叹，白之王有些好奇地道：“嗯？这句话是谁告诉你的？”
“呃！是我的一个好朋友告诉我的，怎么了吗？”乔伊见白之王竟会对自己无意中呢喃的话语感兴趣，不禁紧张起来。
尤其是她所呢喃的还是从卡特那儿听到的知识。
比起刚刚认识却与她结下契约的神秘人白之王，乔伊还是更信赖卡特一点。
所以很自然地没有把卡特的名字说出来。
而白之王也是知道这小女孩仍然对自己不太信任，且他觉得或许乔伊从生命女神的传承中获得了相关的启示。
所以他并不深究，只是顺着乔伊的话说道：“那你这位朋友的见地可真是够高的，直接点破了这世上大多数力量的本质。”
“呃哈哈，其实这句话当时只是他随口说着玩的，我只是觉得用在魔法和信术的对战上很合适罢了。”乔伊敷衍地掩饰道。
白之王道：“这场战斗会让魔法师们更注重精神力量上的修炼的，不过纯白歌姬虽然用实例向世人证明了精神力量的重要性，却免不了为此付出惨重代价。”
“付出惨重代价？！学姐她要被怎么样？她明明已经做得很好了啊！”乔伊急道。
“正是因为做得还不够好，所以她才要付出代价。”在这个话题上，白之王倒是展现出极为冷酷的一面，“她本应该做得更好才对，哪怕是面对克制自己的信术体系，也不应战败。”
“可那场战斗的结果是平局吧？学姐和纯白学区的首席都失去了战斗力啊！”
“是怀特输了！！”白之王高声说道，话语间饱含不容置疑的严厉，“歌莱蒂斯·怀特的魔道等级高于琉可·阿拉贝拉，在这种情况下打出这种表现，无异于战败！
而且最后醒着的人是阿拉贝拉，怀特却是昏迷了，这同样能说明战斗的胜利方是阿拉贝拉！”
“可是……”
乔伊还想为纯白歌姬说点什么，可是白之王用略带愠怒的声音将她的辩解吼停了：“这是一场战争！乔伊·维多利亚！”
“我理解你想要袒护纯白歌姬的心情。但是我必须要告诉你，她们两人之间的竞争并非是一场单纯的决斗，而是一场小型的战争！”
“虽然这场战争的规模很小，过程也很简单。可是这的的确确是一场牵涉到许多人未来的战争！”
“而战争的胜负，从来不是以个人感情来决定的。人们所看的，只是结果——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说完这句话后，他的语气突然又柔和了起来：“不过战争的胜负也不决定一切，胜利者未必能一直赢，失败者也未必永远输。对于怀特来说，这场失败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一直以来她过得有些太顺利了，是时候来一次失败让她冷静一下了。”
对于白之王的一席话语，乔伊不甚理解。
但她能感受出来白之王并非想针对纯白歌姬。
甚至他似乎还挺关心她的：“好吧，听起来这场失败并不是那么不能接受……所以学姐她要为这场失败付出什么代价呢？”
“她失利的代价么？明星战结束后，你们就会知道的。”
白之王显然是知道些什么，但是他根本不说，乔伊也没法逼问他。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该得的也都得了，内幕之战也已经结束了，是时候放大家回去了。”白之王突然拍手说道。
乔伊倒是并不意外，她早就感觉到了那种「好戏落幕，观众散场」的气氛，所以她只是平静地道：“该说再见了吗？白之王先生。”
“是啊，该说再见了。”白之王对女孩摆了摆手，“我可爱的合作伙伴，希望再见时，你已经成长为一名优秀的神使了。”
“谢谢您的祝福。”乔伊诚恳地笑着，朝白之王招手，亚麻色的头发微微晃动，“请期待我们下一次的相见。”
然后，精神世界开始扭曲，周围的一切景色在顷刻间消散，现出了现实世界的模样。
“回来了吗？”
刚刚定神，乔伊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在自己耳畔响起，女孩马上睁开眼睛，便见到那抹熟悉的黑色长发如帘般落下，稍稍偏过头来，凯特那副漂亮的面庞和深邃的黑色眼睛便映入了她的眸中。
“呜啊啊啊……”意识到自己是以什么姿势躺着的乔伊马上把头扭了回去，颇为羞窘地道，“卡……凯特姐你怎么在这儿？”
“感觉到那个人的精神世界没有想要再招待客人的意思了，所以就进来了。”凯特说道。
“「那个人」？凯特姐你莫非知道那精神世界的持有者是谁吗？”乔伊讶异道。
“姑且算是认识他吧，在泓蓝的时候见过一面。”凯特撇了撇嘴，看起来是不打算详说有关白之王的事情，“不过你是第一个回来的，也就说明他应该是挺看好你的。”
“在他的精神世界里，我和他达成了一项契约，所以才……”乔伊很不安，她老实地把精神世界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凯特，希望凯特能帮忙判断自己做的是对是错。
“嗯。”凯特听完后，简单地说道，“我知道了。”
第七十七节 初战结束（中）
“我知道了。”
没有夸奖，也没有批评，凯特给予乔伊的回应朴素到了极致，以至于乔伊觉得凯特是在敷衍自己。
“我知道你现在很困惑，也很迷茫，那都很正常。不过你必须要独自跨越这些，乔伊。”
凯特摸了摸乔伊的脑袋，语重心长地道，“我答应过乔，会保护你。可是有了这一次的经历，你应该能感觉到，有些事情，我帮不了你，你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来解决。”
“所以我对于这次的事件不会发表看法和意见。因为这是你自己的事，从某种意义上，这是你的责任。”
凯特继续说道，“乔伊，你要学会独立思考，培养自己分析时局的能力。你拥有不平凡的力量，也注定走上不平凡的道路。
在这道路途中，你或许会做错选择，或许会迷失本心。不过那最终都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而不是被旁人支配所做出的选择。”
乔伊听到凯特的训话，不禁噘嘴道：“难道说凯特姐连建议都不给我的原因，就是怕我会被凯特姐你所支配吗？莫非凯特姐你会害我不成？”
“我当然不会害你。”凯特叹气道，“可是我一旦给了你我的意见，你就势必会受到我的话语的影响，以我的建议为基础来思考问题，那样很不好。”
乔伊还是没法理解凯特的做法：“为什么那样不好？”
“因为那会使你更容易相信别人的话。”凯特回答道，“乔伊，你很善良，也很容易相信别人。就像这次你和那位白之王达成合作之约。你虽然怀疑着他，但是在看了他展现给你的事实之后，你还是相信了他告诉你的一切。”
“呜！”乔伊有些明白凯特想要教自己什么了。
“实话说，我的建议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想做什么，想做到什么程度。”
凯特听到乔伊的呜鸣，知道她应该理解自己的意思了，便在开导她的最后说道，“你要成长啊，乔伊。不能永远做个身于卑微的公主啊。”
……
在乔伊从精神世界归来后，陆陆续续地，其他学员们也都醒来了，过了大约一小时后。除了纯白歌姬和纯白首席，其他人都已经重返现实。
卡特从乔伊那里得知了精神世界中发生的一切。
所以大概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情况。
在精神世界中遭遇精神力受创，本来就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昏迷个几天都很正常。
不过有白之王在看护，卡特倒也不担心纯白歌姬会真有什么生命危险，他只是想着这样一来，泓蓝学区恐怕要在没有首席生的情况下进行剩余的明星战了。
和泓蓝学区比起来，纯白学区则要更惨。琉可·阿拉贝拉本来就是纯白学区仅存的大腿了，现在她和泓蓝首席一换一，纯白学区便在明星战上失去了竞争力——
虽然单人打败纯白歌姬的战绩的确很傲人。
但是这仅仅是明星战的初战而非决战，在这个阶段就拼尽一切实属不智。
“不过这状况也挺有趣啊。”卡特笑了笑，他看向依旧处于昏迷状态的纯白歌姬的身体，在她的身上感知到了一股奇妙的精神力量，“我记得乔伊说过纯白歌姬好像是做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该不会她……”
果然，就在卡特心生怀疑的时候，纯白歌姬渐渐睁开了双眼，从昏迷中悠悠醒来。
“怀特学姐！”
“怀特！”
泓蓝的众人见到纯白歌姬醒了，都是喜笑颜开，纷纷上前问候，将她围住。
而纯白歌姬显然有些不适应这个状况，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
“学姐她刚从精神世界的异变中归来，状态不佳，你们就别打扰她了，送她去休息吧。”
卡特出声，为纯白歌姬解围道。
“和你们不一样，学姐她肯定是在那精神世界里经历了一场大战，最终历经辛苦才打败了幕后黑手纯白首席。是她独自解决了一切，要不然你们都还被关在精神世界的角落里呢！”
见纯白首席琉可迟迟没有恢复，纯白歌姬虽然醒来却不在状态，众人对卡特的分析深信不疑。
一方面是那些在精神世界里受过纯白歌姬关照的学员心中确实是那么以为的，另一方面则是在场的学员中，纯白歌姬是最亲近卡特的，从明星战开幕式便可看出两人的关系不一般，再加上卡特的初战成绩也仅次于纯白歌姬。
若是纯白歌姬的状态不佳，她算是除了泓蓝次席以外最有发言权的人。
简单地糊弄了其他学员后，卡特叫上了乔伊，牵着局促不安的银发少女，共同送她回到泓蓝大本营。
路上，乔伊拉了拉卡特的袖子，轻声问道：“凯特姐，学姐她现在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