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斯顿发
“不知道,安东尼阁下,准备借多少呢?”
“不多,三万。”
“三万德涅尔?”
“不,三万索里达。”
“告辞。”
哈德拉德转身便走,而冯森赶忙拉住了他的马匹,笑嘻嘻地说道:“哈德拉德阁下先别走啊,好商量好商量。”
哈德拉德一脸不悦地说:“三万索里达,你疯了,这谁能拿得出来?!”
三万索里达,在贵金属缺乏的欧洲,确实不是一个小数目,但相对于冯森这样的新兴公爵来说,哈德拉德的家底就厚实了不少。
如果硬要拿,哈德拉德短时间内调集六七万索里达金币或者价值十来万索里达的各种抵押物和金银还是可以做到的,但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最重要的是,目前哈德拉德甚至还在攒钱,他得为明年的起义留好储备金,在他的预算中,起码要保持十万索里达的金钱储备。
就为了买一个机会,像这样一次性花出去三万索里达,实在是让哈德拉德有些难以割舍。
到底是增加计谋的成功率重要,还是增加计谋的后续处理能力更重要?
“哈德拉德阁下,你听我说啊。”冯森依旧是那副满面春风的笑容,“我这里有一批呢绒布,大约有一万匹,这一万匹作为抵押,换两万索里达,明年我再拿一万匹,换一万索里达,总行了吧?”
呢绒确实算是硬通货,哈德拉德心中的天平有些摆动,而面上仍然是一副不愉的模样:“安东尼阁下,这两万匹呢绒难道是银丝做的吗,居然能换三万索里达?你什么时候能还呢?”
“两年以内。”冯森竖起了一根手指,“我只是缺资金周转。”
呢绒布能在两年内赚到三万索里达?哈德拉德皱起了眉头,他感觉到有一丝不对,该不会又有什么阴谋诡计吧。
在脑中过了一遍,思来想去,哈德拉德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正想要拒绝,却听到了一声惊呼。
只见两个浑身破破烂烂的男人,抱着两个包裹,在几个骑马的军士的追逐下,慌不择路地从森林中逃到了这片林场。
看来是寻常的强盗或者偷盗事件,将目光从远处收回,哈德拉德正想婉拒,却看到身边的冯森神色居然变得有些不自然,而且还大声地训斥身边的骑士,让他们赶紧把那两个人带走。
这两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哈德拉德本来还在百思不得其解,但猎场中却冒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身边的冯森脸色同样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这是怎么了?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哈德拉德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之前那个拿着包裹的人,躺在地上,应该是被脚踝上的锁链给绊倒了,但此刻他怀中的物品也滚落了出来。
在阳光下,是黄澄澄,金灿灿的,甚至让哈德拉德感觉到有些耀眼和灼目,那是一块硕大的狗头金,尽管在麻布包裹下,只露出了一角。
但光光从露出的这一片来计算,整个狗头金差不多是接近三磅的重量。
几个身穿旗士服的士卒脸色难看,迅速收捡了那块狗头金,并押送他试图快速离开。
仿佛是被闪电击中了一般,哈德拉德迅速地将前因后果联系了起来,而冯森借钱的真正原因也呼之欲出。
我就说,建一个呢绒工坊,居然需要三万索里达,原来是应在这里啊。
但哈德拉德可不会让他们如愿,不顾冯森的阻拦,他跃马上前,挡在了这些旗丁的面前:“两位骑士先生,这两人是什么人?强盗吗?”
“是逃跑的奴隶,公爵阁下。”一名年纪大一点的旗丁恭敬地回复道。
“那他们都是谁的奴隶呢?说来也巧,我身边干苦力的奴隶,前几天正好病死了一个,手边上缺人,我看他身强力壮的,不知道主人是谁,我愿意花高价买下!”哈德拉德看向缓缓上前的冯森,肃穆的面皮下早就饱含了笑意。
怪不得啊怪不得,差点又着了道,这冯森是想借土鸡生金蛋啊,真要是傻乎乎地把钱借给了他,那才是吃了大亏呢。
冯森面对哈德拉德,勉强笑道:“哈德拉德阁下,这是要干什么?他们都是我在田间干活的奴隶,偷了主人家的金子想要逃跑罢了?”
“哈哈哈哈。”哈德拉德大笑起来,“安东尼阁下,正当我没有见过狗头金吗?这两人分明就是挖矿的奴工,我说这布兰肯山这一带没有产出,还有妖怪巫婆出没,你却要在这里新建城市是为了什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哈德拉德阁下,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呢?”冯森挥挥手,让其余的士卒阻拦那些试图旁听看热闹的其他贵族。
哈德拉德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安东尼阁下,你就别装了吧,当我哈德拉德是什么?两次三番地来坑害我?呸!布兰肯山这么大,开矿的声音也不小,你要是不承认,我便自己派人去寻找,自己来挖。”
“好啊,这是我的领土,你敢来挖我就敢打!”冯森的面皮也有些红润起来,“好啊,来就来!”
“来啊!”
“来啊!”
骑在马背上,和煦的夏风从两人的身边刮过,清脆的夜莺声,波光粼粼的湖面,而一旁的贵族青年们则好奇地向这边张望。
“安东尼阁下。”最终还是哈德拉额先开了口,“现在那两个矿工已经暴露在了大家的面前,以国王殿下的性格,不出意外,这里肯定会变成王室的铸币厂。
要是和之前一样开采,你说不定还能保有这座金矿,但现在事情已经泄露,假如我们两个联手,查理殿下就不会太愿意占下这里。
你从别人那里借到了金币又怎样?你丢掉了矿山本身,孰重孰轻啊。”
“好吧,但这是在我的领土上,你是后来者,我最多给你四成的利润,而且我手上没余钱,第一波的开采,必须是你派人来解决。”在沉默了足足一炷香的工夫,冯森才闷闷地回答道。
“这是当然,不过我也有三个条件。”哈德拉德旋转着手上的戒指,“第一,咱们的约定的密约,谁都不能告诉,哪怕是查理都不成。”
“可以。”
“好。”哈德拉德装作不经意地说道,“我下个月就能把第一批的两万索里达和相应的人手送到,但是,我要派一批护卫,三百人左右,在戈斯拉尔驻军。”
“不行,五十人!”
“二百五十人!”
“痛快点,一百五十人的军队,而且不允许驻扎在城市。”
“可以。”哈德拉德吐出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最后,为了表达诚意,第一批款项,我会亲自送到汉堡,并且不带卫士。
而第二批款项,就需要你自己来我的领土取,就,定在明年吧,也不准带卫士。”
冯森的目光闪烁了一阵,他的嘴角有些颤抖:“可以!”
“哈哈哈哈。”哈德拉德大笑道,“安东尼公爵,请吧,我要亲眼见一见那座金矿和矿洞。”
“我下午便带你咳咳咳……”
“安东尼公爵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我想起一些高兴的事,所以有些走神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威尼斯商人
自从戈斯拉尔发现金矿以来,消息在很短的时间里,传遍了整个法兰克。
两位公爵的作保给淘金客增添了信心的同时,也让查理亲自发信来质问冯森。
但无论如何,金矿的热潮席卷了小半个法兰克,大批的淘金客水陆兼程,来到了戈斯拉尔。
萨尔茨吉特的人口在短短半年内突破了两千,并且还在向着三千进发。
哈德拉德很得意,这一波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好处,第一是金矿的收益,这自然不用多说。
但哈德拉德最看重的反而不是金矿的收益,而是明年的查理的巡游。
这倒算是冯森的不智,明明知道这样做会使得自己在国王那里的信任降低,却还是利令智昏。
两位公爵的共同作保已经是让查理不太舒服了,今年下半年不带卫士的拜访,哪怕查理不起疑心,别的贵族都要起疑心了。
而查理来巡游的时候,正好是明年的这个时候,到那时,冯森不带卫士地在自家城堡,国王查理被自己所抓,自己派兵在萨克森驻守,猜猜别人会怎么想?猜猜法兰克宫廷那边会怎么想?
哼哼,到时候再把冯森也扣下来,那么萨克森和图灵根的联盟就建立起来了,面临法兰克人的反扑便有了盟友来分担,比之前一人抗下所有可好多了。
每每想起这件事,哈德拉德心中就会窃喜,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冯森也落到我的手上了!当年你害得我兵败威悉河,这一次,全部的屈辱,我要十倍奉还!
至于失败,哈德拉德复盘了好几遍,所有的结果都只有一个——万无一失!
………………
奥达特托是第一次来到汉堡。
但站在汉堡城外的港口上,他从未想象过在北方,在他印象中荒凉和野蛮的北方,居然能有这样一座大城市,单单从码头上船只的进出量来看,已经和不少意大利乃至雅典的港口相媲美了。
这里的港口明显有改造的痕迹,不仅仅是拓宽了这条阿尔斯特河的河口,还在为阿尔斯特河挖出了一条支流,硬生生在港口附近造出了一个小型的三角洲。
而城外的这座港口上,整齐排列的砖瓦房屋,以及不少屋顶上的十字架,让他不免有些头晕目眩,这到底是在欧罗巴,还是在东方印度?
河流上来往的船只并不少,既有短程运输的乌篷船和驳船,也有细长的龙首战船和商船。
一些平日里被人们认为是嗜血好杀的维京人,老老实实在码头当着苦力,小吏们的指挥很顺畅,效率也颇高,不一会儿就能完成一批船只的卸货和转运,起码比奥达特托见过的大多数港口都要好。
但和他的家乡威尼斯或者万城女皇君士坦丁堡比起来,还是略有不如。
从港口的栈道上来到港口广场,奥达特托踩着坚硬的地面,有些迷茫地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或是驾驶车辆,或是背着背篓,行色匆匆。
七八个身穿绿色呢绒衣装的士兵在港口广场和栈道上来回巡逻,在港口的旗杆上,还挂着一个小偷、一个骗子和一个粗鲁无礼的水手。
在港口一角的亭子上,一座听说是赛里斯先贤的雕像正矗立在那里,有些迂腐的教士反对说这是偶像崇拜,但那些商人们仍然会拜一拜这位掌管财运的赛里斯神灵。
反正不要钱,多少拜一拜。
“奥达特托!”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脑后响起。
奥达特托转过身,瞬间便露出了笑容:“赫莱里奥!好久不见,怎么样?在汉堡的生意还算顺利吗?”
“当然,顺利得不得了。”赫莱里奥哈哈笑道,揽着奥达特托的肩膀便向前走去,“前段时间,我们的公爵开放了阿尔斯特河南边附近的一块土地,允许外来的商人投资建成工坊。
我投资了一座船坞,专门造货船,小货船,专走河运的那种,不仅造得比别人快,而且小克纳尔船也比普通驳船好得多,已经赚翻了。
我趁机又新建了一座船坞,你看好吧,我迟早会变成汉堡最富有的船商。”
“那可真是恭喜啊。”跟着赫莱里奥穿过了一片莺声燕语的地区,奥达特托忍不住生出了一丝嫉妒之情,尤其是看到他居然买了一辆豪华的马车之后,简直是恨不得把酸字写在脸上。
既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啊!
乘上马车,奥达特托啧啧地抚摸着还散发着木头清香的车身,忍不住问道:“这辆车,很贵吧?”
“贵,当然贵,要是不贵我还不买它呢。”看到奥达特托的表情,赫莱里奥知道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便笑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这辆车是我借钱买的,在汉堡,所有的产业都和我们的公爵息息相关。
你要是没有一套好的行头,内城大门你都进不去,更别谈合作了,你在君士坦丁大学留学了这么多年,应该比我清楚这一套。”
这倒也是,从车窗向外看去,这条通往汉堡城外的道路上已经建满了各式的房屋,和港口那边一水的砖瓦房不同,这里的屋子大多是木屋和泥屋,甚至还有帐篷。
但他们大多有一个特点,在帐篷中或者路边,总能见到几个手持酒杯,喝得醉醺醺的壮汉。
“那些都是维京人。”赫莱里奥不屑地哼了一声,“他们大多是义从,平日打短工或者伐木,有了工资便挥霍买酒,喝完了再去工作。卖酒的那帮,见到他们就跟见到亲爹一样。
就这些维京人,消耗了啤酒每年一半以上产量,也不知道攒钱过日子,就等着打仗了。”
“为什么?”奥达特托扒在车窗上向外看去,“这群野蛮人天生好战?”
“一个方面。”赫莱里奥拍拍奥达特托的肩膀,让他别盯着看,“还有一点就是义从参战可以升旗人,当了旗人就能授田,还有铁杆庄稼,所以他们天天就等着开战了。
但要我说,就这么混着,也不练习武艺,能当上旗人的,少之又少,心怀幻想的垫脚石罢了。
还有,最好别盯着他们看,这群人到底是野蛮人,把他们惹火了,到时候往车里扔个飞斧就完了,我新买的马车啊。”
“原来如此。”奥达特托看着这辆马车的内饰,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赫莱里奥,我想问问你,你到底是如何变得这样富有的,一年半以前,你才被威尼斯议会驱逐,而且身无分文,这么短的时间……”
“哈哈哈哈。”赫莱里奥大笑道,“首先,要说我富,我可不富,我现在可是负债了上千的索里达。
但要说我不富,我又能欠下上千的索里达,而且每天出入内城,过着相对优渥的生活。
我之前说了,在汉堡,一切都和我们的公爵息息相关,公爵阁下制定了政策。
在阿尔斯特新区的新建工坊,三年不收税,而且还可以低价购买建材,低价雇佣营造司的工程队,甚至还有低息贷。
我当年就是靠着卖短披风起家,攒了一笔钱,听说公爵阁下准备造船,我立刻把短披风的产业卖了出去,借了一大笔钱,新建了这座船坞。
你等着吧,三年的时间,我不仅能还完所有的债务,还能大赚一笔。”
“真是羡慕啊。”奥达特托忍不住感叹道,“要是我也有这个机会就好了。”
“羡慕?我才羡慕呢!之前西不列颠公司,我本来想入场,但可惜的是,我当时的产业还没起来,手上没余钱也没资格,要是当时有现在产业……唉,不提了。”赫莱里奥拍着奥达特托的肩膀,“相信我,奥达特托,汉堡埋满了宝藏,你一定能挖出来了,我相信你。”
看着自信的赫莱里奥,奥达特托想起了几年前他离开威尼斯的落魄身影,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期待的笑容。
“今天,我先带你去洗浴,过几天,我们一起过圣诞节,再带你认识几个生意上的朋友,哦对了,你最好去背一背萨克森的蹴鞠队,不然很容易被孤立的。”
“蹴鞠,那是什么?”
“过两天我带你去看一次,你就知道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刑不上牙兵,礼不下庶人
随着马车逐渐向着汉堡城前进,远远地,汉堡的城墙便出现在了奥达特托的视线里。
掀起了车帘,奥达特托端坐在马车上,望着远处高耸的城墙,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赞叹。
这与他在西欧旅行时常见的木寨子不同,汉堡城的城墙是完全的砖石结构,差不多有六米高,从外形来看,应该是用石料浇筑而成。
垛起的女墙边,奥达特托能看到把守的士卒在来回巡视,而城门楼子上方的箭塔中,一个身穿绿衣的人正向远处的箭塔挥舞旗帜,看样子是在交流什么。
“怎么样?高吧?”赫莱里奥笑着说,“虽说比不上君士坦丁堡,但在这里,尤其是法兰克人的土地上,已经算是非常壮观和高耸的城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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