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藩镇,但是在西欧 第36章

作者:阿斯顿发

“冲杀倒不是坏计策,只是敌方尚未神饱力足,不妨让他们在城下消耗一阵,再去冲杀。”

兴业坊是完全按照坞堡来建造的,坊墙不仅厚还有女墙和箭楼,此刻,高高的箭楼上,几个法兰克弩兵端着猎弩,有些紧张地望着下方的维京军队,而他们身边的唐军弓手虽然也在戒备,但却没有他们的紧张感。

摩挲着手中的铁锏,韩士忠久违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仿佛他还在辽东和几个好兄弟守着寨子,轮流喝着浑浊的米酒,等待着靺鞨部族或是室韦人的进攻。

“韩校尉,维京人发动进攻了。”

上百名战俘奴隶被维京人驱赶着,绝望地嚎哭着向着坊墙冲去,手持圆盾长斧的维京人则躲在他们的身后,用这些俘虏作为肉盾,试图抵挡来自城墙上的攻击。

唐军弓手站到了女墙边,拉开了手中的步弓,在他们的左右,则是一个个法兰克弩兵,他们伸出了上好弦的轻弩,根据弩上的望山瞄准着前方的维京人。

“预备!”韩士忠高举着左手,不管是唐军还是撒克逊士兵精神都紧张起来,默默计算着距离。

“放!”

“噔噔噔”

数十支箭像飞鸟一般跳跃到空中,发出了古怪的破空声,斜向下在空中奔跑跳跃着,而抖动的弓弦则发出了“噔”的声音。

百多支长短交杂的羽箭先是击穿了空气,接着击穿了衣物,然后击穿了一层皮甲或麻衣,最后是薄薄的皮肤和紧实的血肉,在白色尾羽急剧的抖动中,箭矢的箭头到达了它最终的目的地——心脏。

“哚哚”高举着手中的盾牌,维京战士们紧密地贴合在一起,身边时不时有人倒下,那也不管,只是继续前进。

“瓦尔哈拉!!”一个维京人发出了战吼声,以此为信号,更多的维京战士发出“噢——”的回应声,继续疯狂冲锋过来。

在这一批维京人身后,还有着一队扛着攻城锤的维京小队,他们和那群在不莱梅的维京人一样,每当有战士被射死后,就会有新的维京战士披上前一任被射死的人的甲胄,扛上攻城锤继续进攻。

“啐!”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披着狼皮的格鲁姆森眯着眼睛遥望向百步之外的坞堡,他肩膀上插了一支箭,正隐隐渗出血液。

但是这又如何?只会使用弓箭,不敢面对面近身战斗的懦夫。

两年前,格鲁姆森在入侵威塞克斯时又不是没攻过城,那里的城墙有三个人那么高,可又有什么用?靠近城下,把羊油牛油什么的泼上去,再用松脂点燃,多高的城墙都烧倒下了。

今天也会是一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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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啊,这个时间点是冯森遭遇保罗的那一天。

第六十九章 汉堡守城战 下

堡墙之上,几队长矛兵等近战兵已然上前,紧张地把守着垛口,每个垛口则分配了三名青壮和一名长矛兵还有弩兵。

每五垛选知事勤勇一人充为垛长,不过考虑到语言问题,各个城墙上还是分为撒克逊队和法兰克队。

而他们所使用的正是守城时的利器,十字弩,或者说带着脚撑的踏张弩,像这种十字弩要到十字军时代才会传入欧洲。

不过由于冯森这批弩都是粗制滥造的货色,所以和后期能洞穿链甲的十字钢弩比起来还是要逊色不少,但对付这些要么皮甲要么穿类似武装衣的厚布甲的维京人来说,已然是无比强悍的武器了。

拿过一把踏张轻弩,韩士忠轻轻抚摸着弓弦。

这弩的弩弓三尺有余,弩臂则一尺有余,弓弦仍然使用当地的牛皮和动物肌腱。

双手拉住弓弦,韩士忠踩着脚撑将弩弓拉成了满月,把弓弦挂到火星工坊产出的青铜弩机上。

在弩臂的最前方有一个铁脚撑,当要拉弓时,就把脚插到脚撑中,双手拉住弓弦向上,借用身体舒展的力道和脚力撑开弩弓。

击发时,就扣住悬牙,机括会松开弩机,让弩箭被弩弓发射出去。

这些踏张弩讲是讲一石弩,但真正在动能转化效率上和5、60磅的弓差不多,但这玩意儿它胜在训练快啊,一个普通农民经过一个月的训练就能很快上手弩,但一个好的弓手却要十年以上的培养。

冯森在设置弩兵的时候就想过这个问题,在未来的扩张中,他不可能让所有士兵都像唐军士兵一样精锐,也没有资源让所有士兵都像唐军一样精锐,所以简便快速好使的炮灰就是必须考虑的问题。

这些法兰克弩兵和撒克逊藤甲兵就是他的一个尝试。

“上弦——”在韩士忠的呼号声中,弩兵们一一上好了弦。

“放!”

嗖嗖声不绝于耳,霎时间,忠勇坊坞堡的堡墙前箭矢齐飞,一轮一轮的弩箭像雨一样落在维京战士们的头上身上。

这箭雨仿佛不会停止一般落在了维京战士们的身上。

“我的肚子破了!!”

“奥丁!!!”

“我的头,我头上有只箭。”

“瓦尔哈拉!”

在一声声的惨叫中,每一轮弩箭都能带走三五个维京战士的性命,而前排挡刀的奴隶们更是成排地倒下。

弓弦的抖动声,羽箭的破空声,维京战士的惨叫声和怒吼声,破损的盾牌落在地上,堡墙上高高的唐字旗猎猎飘扬。

铁锈般的气味在空气中蔓延,青葱的绿地上绽开了一朵朵妖异的鲜红色,在阳光的照射下,甚至蒸发出了一股红色的雾气。

“啊啊啊!”

格鲁姆森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了,与其死在这样卑鄙的武器之中,格鲁姆森宁愿死在刀剑之下。

他大吼着瓦尔哈拉之名,直接将圆盾斜跨在肩上,任凭弩箭如雨,丝毫不管,抄起一杆长矛,直直地向着坞堡前的壕沟大跨步地冲去。

“奥丁保佑!”

他冲到了壕沟前,长矛深深地向壕沟中一探,他握住了长矛的尾端,沉重的身体轻巧地跳起。

在格鲁姆森身体的重压下,长矛弯成了一个J型,借助这股弹力,格鲁姆森猛然跳起,整个人几乎是横着越过了拒马。

“瓦尔哈拉!!”他的战吼中,既有喜悦也有愤怒!

“哈哈哈哈哈!”嗜血地大笑着,格鲁姆森抬起圆盾,挡下了射向他胸口的弩箭,大喝一声踹开了拒马,和他同伴的几个维京人则跳过了壕沟,从拒马的缺口中来到了距离城墙不到二十步的地方。

“你们死定了,黑眼睛的人!”格鲁姆森嚣张地大吼道,“勇士们,跟我来,女武神的眼睛正在盯着我们呢!杀!”

“杀!!”

以格鲁姆森为首,二十多人的维京小战团从拒马的缺口中挤入,向着城墙边涌来,箭矢在耳旁飞过,但打开缺口的维京战士们丝毫不感到害怕,来自英灵殿的激励和战胜后的获利填满了他们的大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城墙上的箭雨居然稀疏了不少,但格鲁姆森他们可管不了那么多,他只有一个想法——冲上城墙,杀死他们!

二十步,十五步,十步,近了,更近了,还差最后一步,他们终于来到了堡墙下,这堡墙不过一丈多高,三个人搭罗汉就足以跳上墙头。

在墙上众人奇异的眼神中,格鲁姆森在城墙下搭起来了人梯,沾满鲜血与泥土的靴子踩在同伴的大腿和肩膀上,他耳边传来了格洛尔伯爵的呼唤声……

为什么格洛尔伯爵会喊他回去?

还在疑惑间,格鲁姆森眼角瞟到了一团遮盖住阳光的黑影,那是什么?

“咚!”

沉重的狼牙拍重重砸在了格鲁姆森的脑袋上,肉眼可见的,格鲁姆森的头颅向着胸腔中凹陷,小喷泉一样的血浆在他身上处处爆开。

不仅仅是他,他身下的两个同伴同样被狼牙拍上的尖刺从天灵盖灌入,嘴巴里发出“嗬嗬”两声,垫脚的两个同伴便僵直这身体和头顶的格鲁姆森一齐倒在了地上。

一波一波的维京士兵倒在了壕沟前,城墙前,终于这群维京战士的脑中的热血和身上的热血都逐渐冷却下来,他们瞧着一地的尸体和高不可攀的堡墙,心中的一根线已然绷到了极限。

以那个格鲁姆森的倒下为信号,对死亡的恐惧终于占了上风,他们如同潮水一般退去,留下了三十多具尸体。

有些丢人的,甚至一边跑,一边还在惊恐地大叫,好像唐军们还能下了堡墙来追杀他们一样。

站在一颗葱郁的山毛榉旁,格洛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望着前线不要命一般溃逃回来的维京战士,格洛尔先是浑身僵硬,然后一点点发抖起来。

他大叫着从土丘上跳下,抽出了一把镶嵌着琥珀的长剑,冲入了溃兵群中,当先一剑就斩下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逃兵的脑袋。

等这脑袋咕噜噜滚到了其他维京战士的脚边,他们才逐渐恢复了理智,停住了脚步,尴尬而惊恐地站在一边。

格洛尔锁住了一个溃兵的脖子,眉毛倒竖,瞪大双眼,两人几近于脸贴脸地问道:“为什么要跑?啊?为什么要跑!你永远也进入不了英灵殿!懦夫!”

“伯爵……”那个士兵被揪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们洛基授予的武器,那箭雨一波一波落到咱们头上,还有那个全是尖刺的板子……”

“咔。”格洛尔干净利落地扭断了他的脖子。

“收兵吧,格洛尔。”望着远处的落阳,大祭司加迪森找到了格洛尔,“咱们已经损失了两百多个英勇的战士了,我们诺斯人是海洋与河流的宠儿,我们无法在一个地方待得太久。”

格洛尔铁青着脸说:“为什么不用火焰去烧他们的城墙?”

“他们的城墙是用泥土和石头制成的,我们放火烧了两次,根本烧不起来,每次要不自己灭了,要不被上面的士兵用水泼灭了。”

“攻城锤呢?”

“他们在门洞里面装了带尖刺的木板,还会从门洞上面的小洞里往下倒热水……”旁边的维京人恐惧地吐了口气,回道,“这群卑鄙小人居然把屎尿煮沸了往下倒,英勇的维京战士们被烫的皮开肉绽,而且他们还往屎里下毒,那些被大粪烫伤的战士现在基本都发了高烧。”

“卑鄙的懦夫!没卵子的猪倌!”格洛尔咬着牙恨恨地说道,“算了,既然没机会了,咱们就去周边的村子里逛逛,那些牲畜和马匹也全部带走,能带多少带多少,还有那些田地全部烧……”

“格洛尔伯爵阁下!”一个维京骑手突然从后军中奔了出来,他越过其他几个维京首领,附在格洛尔的耳畔说了几句话,格洛尔先是一惊,其后又笑了两声,问道:“你敢保证?”

“千真万确!”

“格洛尔伯爵?”加迪森大祭司皱起了眉毛,轻声问道。

“别担心,大祭司,虽然我们没能从汉堡夺得金银,但瓦格那边的信使告诉我,他们劫掠不莱梅成功了,虽然奥拉夫前往瓦尔哈拉了,却收获颇丰。”格洛尔伯爵在怒火后居然飞速恢复了平静,

“但是我们还不能走,我们要给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汉堡伯爵一个教训,他和叛徒维杜金德试图陷害我们,如果我们不能给他们一个教训,谁还会恐惧我们呢?

刚刚我们的哨探给我带来了一个绝佳的消息,那个汉堡伯爵听说领地被袭后居然抛开了大部队,仅仅带着四百骑兵就赶了回来。

烧毁他们的田地,带走他们的牛羊只会让此处荒废,无法劫掠,与其如此,不如,用汉堡伯爵作为人质来打开他们的城门,或者用汉堡伯爵的人头威慑他们,这样,他们才会恐惧我们,才会主动献上该有的礼物。”

加迪森大祭司掏出了兽骨,却没有掷下兽骨,犹豫再三后,他对着格洛尔躬身行了一个礼:“您会得到您想要的胜利。”

“当然如此。”格洛尔看向西北方,神色逐渐狰狞。

第七十章 易北河,河滩之战 上

五月三十日的清晨,天色仍然昏暗,但远处的天地交际之间,已冒出了一条白线,很快,这条白线便向前涌来,一边奔腾一边泛起阳光与朝霞。

昏暗的夜幕仍然如同一道黑纱,笼罩在大地之上,在金锣的敲击声中,靖难军的四百名将士从睡梦中醒来。

从夜袭维京据点到这处渡口总共六十里,再加上从营地到维京据点的四十里,一共百里的夜袭。

这样的连夜作战,就算是人还能撑住,那马也撑不住了,正好要派出探子越过易北河查探和调集人手和船只,冯森和唐军将士便逮着机会睡了一觉。

说是睡觉,但实际上只躺了两个小时左右,便要起床开始准备作战。

也多亏的那批的百户的存在,作为地头蛇加上冯森本人身份的加持,倒是调集来了不少船只,加上安顿好俘虏后赶来的维京战船,这数量绝对是够了。

掀开身上的兽皮毯子,冯森拍了拍枕在脑后的飞鬃的肚子,飞鬃扇动着长长的马耳,抖动着鬃毛上的草叶,站起了身。

很快,伊奥帕酋长便和撒克逊百户迪克从船上走了下来。

“大人,这边走”伊奥帕向着冯森躬身行礼道。

跟随在伊奥帕身后,四百多靖难军士兵和撒克逊士兵登上了渡河用的小船,易北河的河水湍急且深,他们的船大多数是木筏子和渔船,每次只够运送百多人。

冯森等几个领军校尉则站在船舷上观看岸上的情况,顺便吩咐手下做好防御工事,以应付可能发生的情况。

约摸一刻钟后,先头部队都在小船上准备完毕,随即船桨划水的声音响成一片,小船顺流而去,消失在茫茫的水雾中。

很快,第一批运送的先头部队已然下了船,此时,附近百户召集来了一百多民兵正守在河岸边,等待着靖难军的到来。

靖难军士卒从马匹身上写下长矛和长斧,捆在树枝上,制成了简易的拒马,在民兵的帮助下,于河边筑起了一道简陋的防御工事。

河面的迷茫的水雾中,小船来回运送着唐军部队,每个人的心里都无比紧张,毕竟是渡江作战,一旦被敌人发现,堵在江面上,那渡河的那部分士卒几乎就是处于必死之境了。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陆续有第二批、第三批部队抵达,所有人都按照计划布置好阵势,然后等待着第四批先头部队的到来。

终于,第四批部队也抵达了岸边,冯森骑在飞鬃身上下了船,他望着昏暗的原野,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实际上,他的渡江行动是极为冒险的行动,要知道,论船上作战,他的士兵估计不是维京人的对手,一旦被半渡而击,首尾不相顾,那可就麻烦大了。

但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冯森这次是赌对了。

此时天空渐明,一缕阳光穿透层层叠叠的云朵,投射在河面上,为黑云般的河面洒上了金箔。

突然,河面上传来‘哗啦’一声轻微的响声,一只狰狞的龙首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它涂着红色的染料,瞪着青蓝色的眼睛,咆哮一般张开了嘴。

维京的龙首船出现在了河面,冯森脸色微变,在它身后,密集的大小红白长帆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水力和风力,还有划桨的人力,使得它速度极快,仿佛飞翔一般撞在了之前运送兵员的船只上。

在木头碎裂和水手渔民惨叫的吱呀声中,十来艘维京长船横在了江面之上挡住了冯森的退路。

与此同时,阳光终于穿破黑幕,无数的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在原野的边缘,出现了一群凶神恶煞的维京战士,他们发出贪狠的吼声。

“多少人?”冯森向着奔回的斥候问道。

“一千五百人以上。”斥候回道。

冯森回了看了看还在整备的靖难军,又算了算敌军的速度和人数:“麻烦了。”

背后的船队,正面面对的维京部队,冯森几乎是被包围了,也亏得维京人行军混乱,加上冯森过河速度确实很快,否则一旦三面合围,哪怕是他能逃离,这群精锐骑兵也要交代三分之二。

一直以来的长胜,自己还是懈怠了,冯森心中暗暗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