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BrokenYuri
猛兽并不饿,所以不急着享用她。
可她知道,她的时间还剩多少,完全不由她自己掌控。猛兽随时都可能将她吞筋吮骨。
强烈的危机感压在心头,她几乎快要窒息。
“怎么了?”艾芙尼尔注视着麻鹣,忽然轻笑一声,“有什么发现了?”
二人的目光交错而过,麻鹣慌忙地收回,一动不动地盯着手心里的银色指环,冷汗几乎将衣服都浸透,麻鹣生平第二次地感受到身不由己的巨大的无力感。
这分明就是一枚使徒信标,还能看出什么来?
不,应该说艾芙尼尔到底想要她看出什么来……
“这个……有些眼熟……”
这种说法不轻不重,模棱两可,“有些像是使徒的……”
“使徒的信标?”
艾芙尼尔笑了笑,一阵白芒闪过,一柄长枪已然横亘在艾芙尼尔和麻鹣之间,枪尖恰恰好从麻鹣的指间将指环穿过,那锋利的尖刃几乎刺到麻鹣的眉间。
迎面而来的锋利气息如针一般扎得麻鹣脸颊生疼,心脏仿佛被狠狠地揪了一下。她浑身僵硬地看着枪尖从自己的眼前抽走,轻飘飘地扬起,指环也被轻而易举地挑飞落入艾芙尼尔手中,麻鹣的指尖只留下一阵麻痹感。
长枪化作星屑缓缓消散,麻鹣移动目光看向艾芙尼尔。
这还是她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艾芙尼尔进入同调状态下的完整姿态,缩水后的身体看起来像是初中的小女孩儿,如月光般的银发垂至腰间,同调前后的艾芙尼尔外表差别很大,但唯独那星空般的异色眼眸依旧摄人心魄。
“很坚硬,不像是普通的金属,说不定还真是使徒的信标。”
艾芙尼尔攥住指环,一脸认真地评价。
说不定?
麻鹣的脸颊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瞬,没有说话。
“哦对了,不知道你对使徒了解多少?”艾芙尼尔突然又将视线看了过来。
“使徒啊……”麻鹣尽量表现得平常,捏着指头故作思索,“她们是一个神秘组织下的战斗人员,与代理人拥有着类似的……”
没等麻鹣说完,艾芙尼尔打断了她,“我要听的不是这个,这些不都是人联发布的情报吗?”
麻鹣面露委屈,“可是我又没有接触过使徒……”
“没有?原来没有啊……”
艾芙尼尔微笑着偏着头,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麻鹣,看得麻鹣背后一阵发寒,“你的身上有使徒的气味,我还以为你应该和使徒关系匪浅呢。”
意有所指的话让麻鹣心底咯噔一下,不自觉地绷紧了脖子。
“怎、怎么会呢……我可是代理人啊,我一直都是代理人,艾芙尼尔你不是认识鸦吗?她也可以为我作证……”
然而艾芙尼尔没有说话,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意,平静的眸光下冷漠直达心底。
沉默。
又是沉默。
燥热的呼吸让舌根变得干巴巴的,麻鹣僵硬地蠕动喉咙。
这种恐惧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呼吸变得不受控制,惊慌和恐惧像是万顷巨浪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摇摇欲坠的老旧堤坝,麻鹣用力地绷紧身体才让自己没有失态地颤抖。
气味?
她下意识地抽动鼻尖。
使徒的气味?自己身上真的有什么气味吗?这分明就是胡扯。
艾芙尼尔或许只是想要听到不一样的回答,又或许早已经确信了她的身份,只是在等待她露出破绽,好让其接下来要做的一切有一个合理的理由?毕竟哪怕是艾芙尼尔也不得不顾忌到杀害一个代理人的后果吧?但如果被杀害的代理人其实是使徒组织派来的卧底的话,那么艾芙尼尔就不会有任何顾忌了。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麻鹣在心底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坚守城池的军士们并不一定会得到最好的结果。
犯罪之人,在如山铁证压垮脊梁之前,自首和逃窜被捕所面临的罪罚毫无疑问是不一样的。
艾芙尼尔抿着唇,将麻鹣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收入眼底。
在她看来,麻鹣几乎已经快要到了极限。
艾芙尼尔在等,等待麻鹣吐露一切——正如麻鹣所猜测的那样,艾芙尼尔并没有麻鹣与使徒有染的证据,因此也会有所顾忌。艾芙尼尔并不如不死原那样擅拷问和套话,如果麻鹣真的是使徒组织的人,艾芙尼尔也没有足够的信心攻破她的伪装。
因此她在等,等待一个合适的切入时机,用她自己的方式不断地给予麻鹣心理压力,让虚实混淆、让麻鹣露出破绽。当然,代理人的意志力远超常人,麻鹣对艾芙尼尔的恐惧并不足以压垮她——但有坍缩碎片在时,这一切就得打个问号了。
在麻鹣进行同调的时候碎片辐射就已经入侵到了她的身体里。根据地下研究所里的那些报告,碎片辐射在干扰代理人的正常思维能力的同时,还会不经筛选地放大她们的情绪,快乐和哀伤,愤怒和恐惧。
艾芙尼尔所做一切,只是在麻鹣的心底种下一颗恐惧的种子,然后静待发芽,目前看来卓有成效。
而这时,一声呼唤打破了二人间的沉默。
“前辈……麻鹣前辈……你在这里吗?”
那是堇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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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给予的权力
堇的声音远远传来,她似乎在寻找麻鹣,只是堇并不知道麻鹣的具体位置,也不知道艾芙尼尔在这里。
“是你叫她过来的?”
艾芙尼尔饶有兴致地注视着麻鹣,将戒指放在手心摩挲,指环的表面留下了极淡的划痕。
使徒信标与代理人信标在某种意义上非常相似,使用了同一种制造技术,同样的,信标作为遗迹科技的产物,它的坚固远超人类现有的技术所能制造出的任何一种物质,唯二能摧毁信标的只有秩序之力和侵蚀能量。
在短短十分钟不到的接触中,麻鹣是真的对眼前的少女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惧怕,脸上的从容早已经消失殆尽,铺满了苦涩和怯意。
她下意识地回答:“我、我没有……”
“是嘛。”
艾芙尼尔不置可否地,当着麻鹣的面慢悠悠地将擦拭过一遍的指环戴在左手食指上,看得麻鹣一愣。
她张了张口,可看到艾芙尼尔那审视的眸光,又咽了回去。
“你这个做队长的打算一直这样看着我吗?”艾芙尼尔将银发往而后撩去,星屑消散,她解除同调变回了平常模样,依旧不冷不热地挂着笑,“——你的后辈可还在找你。”
“麻鹣前辈……你在哪里?”
从堇的声音中能听出一丝急迫,渐渐离得远了,她似乎打算去其他地方寻找。
“她或许有什么急事要找你。”艾芙尼尔说道。
麻鹣望着艾芙尼尔,无法判断这个人心底的想法,只能硬着头皮转过身,强压着因为紧张而走调的嗓子回应:“我在这里……”
“麻鹣前辈!”
堇的声音似是激动,又似是松了口气。紧接着便传来脚步声。
麻鹣依旧站在原地未动,因为艾芙尼尔依旧用那种意味不明的目光注视着她,她的眼神不断地在艾芙尼尔手指间的指环和耳钉上飘动。
“说起来,你的后辈知道你的秘密吗?”
什么秘密?
艾芙尼尔没说。
但麻鹣只觉得心脏忽地攥紧,下意识地抿紧了嘴唇。
“她、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觉得自己前所未有地慌张,乱了阵脚,这句话已经与坦白无异了。
艾芙尼尔深深地注视着她。
二人之间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接着,艾芙尼尔向她走来,短短几步的距离,每一声脚步都似乎踩在麻鹣的胸口上,让她喘不过气来。艾芙尼尔在她面前站定,然后她紧绷着脖子,看着艾芙尼尔缓缓抬起手。
脖颈间一紧,一抹清香袭来,艾芙尼尔捏住了她的领口。麻鹣用力地咬着下唇,几乎要渗出血来,冷汗沿着脸颊流下,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
鼻尖弥漫着来自眼前这个人的淡淡香味,这个距离,她非常清晰地看到艾芙尼尔右眼眼底那清澈却冷冽的深邃星芒,还有那鸦羽一般细长卷翘的睫毛。这个人的确好看,但正因为如此才备显恐怖,如山一般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袭来,每一寸空气都变得如南极的冰山一般刺骨。
心跳失速,麻鹣几乎能听到牙齿磕碰的颤音。
但预期的疼痛并未袭来,艾芙尼尔只是轻轻地为她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还非常贴心地拿出手帕给她擦掉额头和脸颊的汗末,那动作轻柔得根本不像是一个常年与侵蚀体战斗的代理人,而更像是一个体贴温柔的姐姐。
麻鹣始终僵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大气不敢喘。
“你紧张什么?”艾芙尼尔莫名地笑了笑,“前辈就要有前辈的样子,别让后辈看笑话。”
要不是因为艾芙尼尔那眼底的漠然始终未曾淡去,麻鹣甚至几乎要产生眼前这个人很是温柔的错觉。
果不其然,艾芙尼尔的下一个动作便让她落入冰窟。
“接下来我们或许还会相处一段不短的时间,当然,你得听我的,”艾芙尼尔将她鬓角沾上汗末的碎发轻轻拨去耳后,俯下身来,放轻声音,“只有我让你说什么,你才能说什么,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你没有任何违背我的权力,而与之相对的,我会为你保守秘密,还有你的性命——告诉我,你能做到吗?”
酥麻。
平静又柔和的声音打在耳廓,但却令她心底升不起一丝一毫的抗拒的念头。
她忙不迭地点头,这个举动似乎第一次让艾芙尼尔感到了满意。
“很好,那么我们之间的交谈之后再继续吧。”
竟然还有吗?
麻鹣抿了抿唇,只是轻声应道:“嗯……”
看着艾芙尼尔嘴角微妙的弧度,难以言喻的心绪在麻鹣心底升起,她非常清楚,从现在开始自己在这个人面前不再拥有任何自我选择的余地。
这种感觉很难以分清,像是被搅得浑浊的水。
她总觉得心底似乎空了什么,然后被恐惧所填满,但事到如今她已经分不清接下来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了。
这时,脚步声终于及近了,堇的身影出现在麻鹣和艾芙尼尔的视野里。
“前……前辈?”
堇远远地就看到了面色极其不自然的麻鹣,然后目光又转向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与麻鹣距离近到不可思议的艾芙尼尔,她愣了愣,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
艾芙尼尔和麻鹣之间一闪而过的诡谲气氛令她狐疑,但那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却更令她在意。
平时的麻鹣虽然平易近人很好相处,但却始终不会让其他人过于靠近她。
这个艾芙尼尔……
“那个……堇?”
麻鹣率先开口,打破了三人之间的短暂沉默,她早已经换上了平时大咧咧的笑容。她偷偷瞟了艾芙尼尔一眼,故作镇静,但这个极其细微的眼神变化却清晰地印在了堇的眸子里。
“你……发现什么了吗?没有遭遇什么危险吧?”
如果是平时,堇大概会因为麻鹣的关心而欣喜雀跃,可现在她的心情只停留在了那微妙的眼神中。而且麻鹣平时说话的时候才不会顾前顾后的犹豫,那一瞥而过的眼神藏着抹不去的慌乱失措,还有——征询。
不……并不是征询,麻鹣前辈才是那个低姿态的人,她看向那个女人的眼神充满了意味不明的恳求,仿佛那个女人就是高高在上的女王。
“前辈……你们……在做什么?”
堇的声音有些走调,而她非常清楚地看到平时那个总是沉稳又可靠的麻鹣前辈眼底露出一抹慌乱,然后再一次地瞥向艾芙尼尔一眼。
“我们没做什么啊……”
麻鹣回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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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留下来
兴许是因为昨天下过了雨,西京市的夜晚看起来分外明澈。
秋末时分的雨,每下过一场,天气便会凉上几分。
艾芙尼尔的房间里,雪奈肩上已经披上了薄外衣,她像是在学校上课时一般端正地坐在书桌前认真地翻看手中的文件。夜晚的凉意覆着在鼻尖,灯光的影子拉向窗外,倒映着似隐似现的月影。
她独自坐在这里已经快一个小时了,书桌上满当当地堆着今天从花朝彩那里得来的报表、合同复印件,甚至于一部分内部会议纪要和内部账簿。这些毫无疑问都是花朝财团的重要文件,但根本难不倒花朝彩。
也不知道花朝彩到底是出于一个什么心理,并没有抗拒雪奈,反而很配合,她抛下财团千金的身份直接替雪奈弄来了连四野见奈美都没拿到手的资料——不得不说,一直到现在为止雪奈手中的工作进展意外的顺利。
雪奈将手中的账簿合上,打了个哈欠,用一只手绕在脑后舒展全身,背脊的骨头都好像在咔咔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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