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觉睡到下午醒
第177章 玄翦的背叛
由毒气组成的毒雾弥漫着,不知不觉间将战场分割成了几块。
毒雾之中的剧烈碰撞,即便仍是隐匿身形的六剑奴和惊鲵也显现出了身形,躲避着这样的剧毒,八玲珑中的众人也随着战场的分割而发动了进攻。
八玲珑虽然合力也只能发挥出半步宗师的水准,但如果分成七人,将力量分散,却能发挥出七名一流高手的实力。
坤婆拦住了潮汐和田蜜,巽蜂拦住了盖聂,兑鲤、坎鼠二人分别拦住了六剑奴中的乱神和魍魉,身为“离舞”的黑寡妇用无情丝阵拖住了转魄、灭魂姐妹,而武功最强且刀法刚猛的将军壁则对上了同样剑术刚猛、擅长正面直击的真刚,同时还拦下了断水。
六剑奴虽然六人合一足以发挥出宗师级别的战斗力,但六剑奴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那便是,六人分开,战斗力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流境界,甚至无法战胜许多同为一流境界的高手。
这便是八玲珑和六剑奴的区别。
八玲珑以邪法吸纳他人的魂魄,由生者掌控其余人的意志和行动,所以能做到“异心一体,一体八面”。
但六剑奴的战斗力则是通过长年累月的训练,以近乎完美的配合发挥出来。
战斗中,六剑奴各司其职。
真刚作为六剑奴中的领导人物,剑术刚猛,擅长正面直击,一招之内消灭目标有生力量;盲眼的断水则是谋定后动的计划制定者,擅长隐匿身形,能取人性命于无形;乱神则是属于助战者,灵活机变,负责处理战斗中的意外情况;魍魉擅长轻功,剑法轻灵快速,负责追击和逼迫敌人;转魄、灭魂因其相差无二的样貌,擅长迷惑、牵制敌人。
因而,六剑奴只需要完美地执行自己的这一部分任务就行了,不需要做、也不能去做多余的事情,再通过长年累月地生活与磨合,才发挥出了近乎完美的配合,仿佛六人一体。
也因此才会导致六人在被迫分开战斗后,会出现这样不敌的情况,因为他们只会自己需要学会的那一部分剑术和战斗方式。
而这一切,也都在八玲珑的计算之内。
站在丘陵下方的白亦非也出手了,在见到八玲珑成功缠住了六剑奴以后,内力奔腾涌出,化作一条条冰棘,从白亦非的脚下升腾而起,托着他来到了这座丘陵之上。
而白亦非刚刚出现的那一瞬间,便是纠缠上了掩日。
掩日的实力比起惊鲵要弱上一丝,至少从感知上来说是这样。
毕竟掩日虽然有着宗师境界,但那是砸下无数资源喂出来的宗师,而非单纯修炼到宗师境界的高手。掩日在罗网也是更以智谋和手段闻名,并非剑术和武功。
至于最强的惊鲵,则是交给了黑白玄翦。
“你很强,是个值得一战的对手。”
玄翦手持黑白双剑,盯着惊鲵手中紧握的粉红色长剑,那在妻子亡故后无喜无悲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喜色。
罗网之中最著名的女杀手,便是眼前的惊鲵。
以女子之身踏入宗师之境的武者不说罗网,就算放眼天下,或是纵观古今,都是少有。
而且,他看得出,惊鲵不是如同掩日那般以丹药等物激发潜力硬生生砸资源砸出来的宗师。
因为惊鲵身上传递出的剑意……那是一种只有切切实实通过手中的利剑拼杀才能得出的感悟,而无法借助外物。
玄翦脸上的笑意逐渐变得有些癫狂,就像是一个狼群的狼王多年没有败绩,忽然某一天遇见了另一个狼群的狼王,激起了这头狼王许久未曾被激起的好胜心和战意。
一股强大的黑色气息萦绕在玄翦的周身,剑意化作剑势,近乎凝成实质。
惊鲵神色平静,那双灵动的眼眸之中此刻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只有眼前的敌人。
她将自己的剑意也凝聚成了剑势,一道道粉红色的气息环绕在惊鲵的娇躯周边,宛如一条条粉红色的披帛,美丽动人。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条条宛如粉色披帛的实质上是一道道削铁如泥的剑势。
一黑一红两道恐怖的剑势随着两人的意志而爆发,狠狠地撞击在了一起。
剑势凌厉,二人对战周边的土地浮现出道道如同刀刻斧凿的裂痕,那原本搭好的帐篷也被恐怖的剑气绞为臼粉。
本就是宗师境界,又同时是剑术高手,光是剑势的交锋就几乎像是将这座丘陵犁了一遍。
但渐渐的,惊鲵稍稍落入了下风。
这并非因为内功或是剑意上的差距,而是惊鲵的心思并非全在与玄翦的交战之中。
玄翦可以肆无忌惮地催动着剑势,破坏着一切,而惊鲵则不然,嬴政需要保护,潮汐、田蜜、胡氏姐妹和脱力的焰灵姬也都需要保护,她必须将剑势保留一部分守护在她们身旁。
“啧。”
玄翦也注意到了这些细节,心中有些不满。
保护嬴政,他理解,毕竟那是惊鲵的任务。
但保护那群女子……
他记得情报之中提及过,那些人都是张机的妻妾,是与惊鲵争宠的潜在对手。
一个女人居然去保护那些与自己争抢来自丈夫的爱的对手,还是以自己的战斗落入下风为代价?
就算下不了狠心怕刻意引导剑势将她们杀死被发现,那么不管她们的死活便是了。无论是谁也不可能指责与同境界的宗师高手生死相搏时没有保护那群弱者为由,来责怪惊鲵。
届时,惊鲵就能独占张机的宠爱了,这难道不好么?
“你的剑,太软弱了。”玄翦剑指惊鲵,停下了剑势的交锋,冷声道,“情与爱让你的剑变钝了。”
听到玄翦的话,惊鲵古井不波的眼眸中出现了一抹波动。红唇轻启,开口道:“据我所知,伱似乎曾经也爱上过一个魏国女子……”
闻言,玄翦的身躯一颤。
惊鲵的话,戳中了他心中最为脆弱的地方。
那是他心中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口,亦是他的心魔。
所有人都认为,还未年过三十的玄翦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将来成就天人合一的境界也未必不是幻想。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样的可能性早已断了。
魏纤纤的死亡,成为了他永远的心魔。
除非魏纤纤死而复生,否则哪怕玄翦杀死了魏庸、典庆和阻止他复仇的掩日,也将永远困在如今的境界,寸步不得进。
当然,也有别的方法可以让他绕开挡在他面前的心魔。
所以,他选择了和那个看上去很弱的黑衣男人合作。
……
悬崖边,没有任何人有空闲出手拦截的乾杀狞笑着,杀死了护卫在嬴政面前的几名黑甲铁军。
嬴政虽然也有习武,但也就是比寻常的甲士要强上一些,而且还没有什么实际的战斗经验,手中佩剑也被乾杀击飞。
看着一步步后退的嬴政,乾杀忽然生出了一种猫捉老鼠的感觉,心生戏弄之意,将嬴政逼到了崖边。
“嬴政,和这个世界道别吧。”
乾杀手中利剑横斩挥向嬴政的脖颈。
鲜血迸射,一柄白色的长剑从乾杀的后心处刺入,穿透了他的心脏。
剑刃上裹挟的剑气失去了压制,在乾杀的体内肆意游走,将他的内脏悉数绞成碎末,断绝了乾杀的生机。
在生命的最后,那双黑色的瞳孔中尽是不甘与费解之色。
所有人都错愕地看向了手中只剩下一柄黑剑的玄翦,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
“这便是我选择的方法。”
玄翦看着乾杀倒下的尸体,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着。
(2544字)
第178章 玄翦的新“路”
十日前,新郑
玄翦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隐匿的农户家中的黑衣青年,虽然有些惊异于有人找到了自己的藏匿地点,但并没有做出什么举动。
因为眼前的这个黑衣青年,太弱了。
弱得他不觉得对自己有任何威胁,弱得他可以轻易杀死,哪怕外面还有百余名手持弩机瞄准着这间茅草屋的罗网杀手也一样。
“黑白玄翦,罗网天字一等杀手,但你不该在这儿。”
张机看着一身黑色劲服的玄翦,干净利落的劲服更衬出那修长挺拔的身姿,蓝色抹额配红带随意绑着的乌发,留有几缕发丝飘散和那红色飘带一起飞舞颇为轻盈,再加上腰间黑色腰带装饰更显潇洒不羁。
不得不说,玄翦的确算得上是一个美男子,而这种潇洒不羁的气质,对于许多未出阁的少女来说,绝对是大杀器。
也难怪魏庸的女儿魏纤纤会爱上玄翦,甚至作为魏国宗室之女,知书达理、温良贤淑,却做出了未婚先孕这种对于寻常女子都是荒唐无比的违背礼制的事情。
“我在哪,是因为我想在哪,谁也无法阻拦我。”玄翦看向张机,眼中略带几分不屑,“而且……你应该没有这个实力对我的来去指手画脚。”
“还是说,有那群老家伙和惊鲵护着你,伱就觉得自己有资格与我这样说话?”
象征着杀戮的黑剑悬在张机的脖颈之上,茅草屋外的百余名罗网杀手不禁有些汗颜,冷汗打湿了后背,食指指腹搭在手中秦弩的扳机上,只要玄翦有再敢动半分,他们就会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玄翦扫了四周一眼,虽然隔着茅草屋,但他可以透过内力感知到周边散发的杀气,可以“看”见那些虎视眈眈的罗网杀手们。
他清楚,这些弩矢可以穿透茅草屋落在自己的身上。
而这样规模的弩阵,对于他这样的宗师高手来说,也具有极大的威胁。
百余架秦弩瞄准自己,虽然不会死,但一个重伤应该是无法避免的。
玄翦并不怕重伤,无论是曾经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大盗,还是如今的黑白玄翦,都受过不止一次让他在生死一线徘徊的重伤。
可……他不能在现在这个关头受伤。
“我猜猜,你是来刺杀王上的,记忆是嫪毐帮你恢复的,但我好奇嫪毐付出了什么代价请你出手刺杀王上?”
“区区恢复记忆,我想还不值得你为之挥动白剑。”
张机丝毫不在意悬在自己脖颈上的黑剑,坐在茅草屋内那张又硬又凉的床榻上,翘着二郎腿,仿佛架在自己脖颈上的只是一把杀不了人的木剑罢了。
“你的问题似乎有点多。”
玄翦凝目看向张机,冷声道。
张机淡然一笑,双指夹住悬在脖颈前的剑刃,轻轻拨开。
“好吧,我大致猜得到,嫪毐应该是许诺了你掩日的性命,也许还包括那个杀死魏纤纤的魏武卒千夫长典庆的性命。”张机从怀中取出一本名册,扔给了玄翦,“这里是魏庸和当初魏家庄幸存之人的藏匿地,送你了。”
玄翦单手抓住了那本名册,眼中闪过一抹惊愕。
魏庸?
他不是被信陵君魏无忌处死了么!
当年,魏庸为了从玄翦的剑下活命而和掩日达成协议,愿意成为罗网的一员,使他成为魏武卒全军统帅,帮助罗网间接控制魏武卒。
恢复记忆后,他曾打探过魏庸的近况,却得知当年盖聂与卫庄在和自己一战后,收集了魏庸的罪证,而后将将魏庸的罪证交给了信陵君魏无忌。
面对叛国通敌的前任大司空,魏无忌“秉公”处置,将其处死,而后全权接受了魏武卒。
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魏庸怎么可能还活着?
“秉公处理这种话在魏国你也信?”张机嗤笑着,身为魏国的贵族才更加明白魏国王室的丑陋嘴脸。、
为什么当年吴起、商鞅、公孙衍还有自己的曾祖张仪等一众旷古绝今的大才要离开魏国?
因为无论是谁继承了魏王之位,都信奉一件事。
那就是只有自家人才是最靠谱最忠心的,所以魏国的相国从来都只有历代魏王的亲属。
或是从魏国宗室出,或是魏王的母族、姻亲,绝不会是外人,因为他们信不过外人,就连吴起这样的盖世英才也被商文、公叔痤等人逼得离魏。
至于,如果魏国宗室犯错,那容忍度就更大了。
只要没有直接刺王杀驾,都在容忍范围之内,更遑论魏庸曾经也为魏国立下不少功劳,虽是佞臣,却也算是半个能臣,魏王圉对其也还有些许容忍度。
而且,信陵君魏无忌执掌魏武卒,那位魏王圉也不能安心,所以他需要他需要一个能和魏无忌稍稍对抗的棋子。
最好这枚棋子的生杀大权悉数都被他掌握,这样他才能安心。
而魏无忌也知道自己的哥哥魏王圉忌惮他,所以他也需要一个能让魏王圉安心的人和自己抗衡,于是双方很默契地将魏庸变更姓名成为了另一个人与魏无忌在朝堂和军中争斗。
“原来……如此……”
玄翦咬着牙,手有些微微颤抖。
呵,他还以为信陵君魏无忌是怎样的人,原来也不过如此,和齐国的孟尝君以及楚国的春申君看来也是一丘之貉。
张机也没有过多在意玄翦的情绪,继续说道:“掩日毕竟是罗网的人,而且他和你的矛盾只是阻止你杀死魏庸和魏家庄其余人,还有洗去你的记忆,事实上你们并没有什么血海深仇,就算了吧。”
“至于典庆,虽然魏国大将军、披甲门门主朱亥已经死在了你在剑下,但披甲门的势力仍然不小,还是先放一放。如果你想要杀他,将来我会给你这个机会。”
玄翦看着侃侃而谈的张机,诚如张机所说,掩日和他之间的恩怨并不是血海深仇,所以这样的仇恨不是不能放下。
“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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