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鸽的猫
第四十一章 她一直都知道
好久没下雨了。
灰尘被洗刷，整个世界陷入雾中，唯留下淅淅沥沥的雨。
她蜷缩在那里，与整个世界隔阂。
贫民区层次不齐的房屋在雾中若隐若现，地面积水飞溅水花，有人好像在雨中喊叫着什么，伴随着践踏积水的脚步声，然后逐渐远去。
楚沐歌想要站起来，浑身湿漉漉的很难受，热量也在逐渐失去。
她望向空无一人弥漫薄雾的街道，最终让意志牵动全身，晃晃悠悠起来，深吸一口气。
该回去了。
以后得多看看天，记得自己带伞，今天下雨的征兆其实很明显，但是她没有意识到。
她离开屋檐下，重新走上街道。
雨滴拍打下来，她戴上兜帽，面无表情走在道路上。
其实她原本是想跑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那一丝自尊心作祟，她总感觉自己在雨中慌忙奔跑的模样有些狼狈，如果被其他人看见，怪丢人的。
于是她只是有些局促把手放进兜里，然后行走在湿漉且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好吧，她自己觉得这模样也有点蠢。
但至少没有匆忙奔跑显得狼狈。
楚沐歌冷着脸，眼眸中弥漫着街上的雾气。
在某一时刻，她试着挂起一抹微笑。
得率先想想怎么和顾瑶说明自己淋了雨的事情。
也要调整好心态，总不能一副臭脸摆给对方看吧？
她走在街上，想着自己回去后和顾瑶的互动，就好像灵魂和躯壳处于不同的时间，肉体还在雨中行走，而魂魄已经回到了温暖的地方糜烂。
在回忆和顾瑶的事情的时候，她才能感觉冰冷的躯体有了些许温度，有种自己真正活着的感觉。
脸上情不自禁带上抹微笑，但是在雨中，她更像是个疯子或者傻子。
淋雨是傻子才会做的事，但是她现在不得不做那个傻子，为了掩盖这一事实，她决定逃避，仿佛现在自己不处于这个躯壳内，而是沉沦于幻想，期待着之后和顾瑶的相遇。
乌云遍布天空，阳光被隔绝在外，太阳成了浅淡的银色，挂于高空，像是提前出现的月亮。
她期待着回去和顾瑶贴贴的事情，到那个时候，她就会把现在经历的事情忘了，和顾瑶随口说一句没带伞，淋了雨，然后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她一个人的世界没什么好提的，没有意义，也没有价值。
当这样想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内心很平静。
那些难过的情绪好像也消散了，就好像潜意识也认可了她这一观念似的，不再闹腾。
楚沐歌淡淡走在街上，一步、两步，和雨一起。
在雨中，响起了她的咳嗽声。
她的病依旧还在发作，但是楚沐歌觉得已经不是什么大事了。
之前是身心难受，现在顶多就是身体难受。
脑袋有些晕，也有些反胃感。
但是她习惯了。
以前也有，这很正常。
她现在只需要回到那里休息一会就行，过会应该就好了。
……
楚沐歌还是没有回来。
顾瑶略微有点不开心。
不是生楚沐歌的气，而是单纯有点心闷。
她不知道这种情绪从何而来，只是在发现楚沐歌已经超出了约定说好的时间还没回来以后，她就有这种感觉。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烈，最终如坐针毡。
便利贴一张接着一张被涂成了黑糊糊一片，然后在走神之间，黑笔落下，又变成了一个楚字。
顾瑶抬眸看天花板，微微张嘴。
她在回味这种感觉。
有点……
有点坐立难安的味道。
为什么会坐立难安？
是因为楚沐歌没有回来吗？
顾瑶想，也许……她真的是在担心楚沐歌。
至少，假如其他人还没回来的话，她不会有这种感受。
那么她应该怎么办呢？
有声音好像在告诉她，出去，出去找楚沐歌。
但是……
楚沐歌说让她在这里待着，假如，楚沐歌真的是有什么事情在忙，而她出去反而会掉链子呢？
成为丧尸后，顾瑶能够剔除感情理性的思考，但在此刻，却感觉大脑一片乱麻。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升起想要出门找楚沐歌的想法。
这种冲动让她自己感到惊奇，想要去细细体会。
要知道，她好久没有自己产生一种很强烈想要做什么事情的感觉了。
顾瑶看向木门。
然后目光缓缓看向了旁边放着的伞上。
……
有点冷。
楚沐歌缩了缩身子，一个哆嗦，最终还是决定停下脚步，在旁边休息一会。
她可能有点发烧了，脑袋晕乎乎的，浑身难受。
好麻烦。
早知道今天就看看天了。
离目的地其实已经很近了，但是她真的有点承受不住了。
内心有些烦躁，她在一个低矮房屋下避雨，同时准备恢复一些体力。
身体不由自主瘫软，沿着墙壁坐下。
她自虐似的在雨中走了这么久，终于是遭到了报应，现在有种自己要挂掉的感觉。
当然，挂是不可能挂的，楚沐歌只是难受的要死，以至于到后面，有点想哭。
她凭什么要遭这种病折磨？
不过也没办法，如果没有那一场实验，她也获得不了异能。
这是获得力量的代价，她不得不承受。
负面情绪洗礼过后，鼻子一酸，忍不住就红了眼眶。
她终究是一个普通女孩，不是什么拯救世界的救世主，最大的愿望也就是和自己学姐待在一起。
即便，对方可能无法回应自己。
这种时刻都是楚沐歌自己熬过去的，只要撑过去了，就好了。
等离开了这里，她就和顾瑶去往她获得异能的地方，然后把药剂给配出来。
她想当一个正常人。
至少，是一个不会无缘无故身心难受两眼抹黑的怪胎。
楚沐歌习惯了，闭会眼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这个世界给予她的善意很少，顾瑶不在的时候，她不也活的好好的？
她有些羞耻，不是很想把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说出来。
……其实，她很难过。
这怎么可能说得出口，矫情至极，害不害臊啊？
于是她只需要低下头，埋在腿间，就可以把世界变成黑的，好像其他人看不见她似的。
直到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哒哒哒、
轻盈，在雨中，异常缥缈。
楚沐歌愣愣抬头，就见在那烟云中，撑着伞的少女缓缓出现，浮现于雾中，在她怔愣的目光下，慢慢走到她跟前，然后略微蹲下身子，把伞往她的方向送过去了点。
顾瑶面无表情看着在坐在墙前抱膝的楚沐歌，晃了晃手。
她想让楚沐歌拿着。
顾瑶不喜欢一直任务似的拿着一个东西，一点也不自由—.—
然而楚沐歌头一次没有会意她的意思，也或许是会意了，但是此时却被另一个思想占据。
顾瑶撑着伞，见她慢慢睁大眼睛，然后眼睛闪烁起光，微微张着小嘴，一脸呆滞。
顾瑶:？
这娃怎么傻了？
她有些担心的想，楚沐歌是不是淋了雨把脑袋淋坏了。
下一秒，她就见楚沐歌起身，然后跌跌撞撞奔向了她。
顾瑶微微偏移目光，看着她抱住自己，然后身体开始颤抖，带着哭泣声，于是眨了眨眼睛。
啊。
哭了。
顾瑶知道有怕打雷的人，但还真没见过有怕雨的人。
可是楚沐歌以前好像也没怕雨啊？
楚沐歌抱着她，一直内心念叨着的无所谓和不在意也像是纸糊的劣质墙壁，一瞬间就崩解。
她只是为了掩饰自己那一丝自尊心，一直和自己强调已经习惯这样子了。
但是当顾瑶真的会在雨中奇迹般的出现的时候，她除了震惊之外，也控制不住带了点委屈。
“你…你真的会来…找…找我。”
声音因为哭腔有些断断续续，在雨中，楚沐歌的声音格外委屈。
顾瑶不懂，也不知道她在哭啥，只是抬眸看向天空。
啊。
刚刚楚沐歌跌跌撞撞扑过来，顾瑶下意识想接，然后就把伞给松手了。
她也被淋湿了dT-Tb
“你你你为什么会来？”
楚沐歌平复了一下情绪，忍不住开口，紧接着，又松开怀抱，看向顾瑶，眼睛亮晶晶的:“所…所以其实你也担心我的对不对？”
顾瑶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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