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萝卜不会飞
只是，对利迪来说，罗南·马瑟纳斯的话并不是那么好懂。
道理很简单。
他今年才十四岁，懂个屁。
但，即使他再怎么不能理解罗南·马瑟纳斯话里的意思，等到他亲眼看到从那两台汽车上下来的人之后，他也还是立马乖巧的闭上了自己的那张嘴来。
此时，闲杂的人等已经被彻底叫走，占地面积达到了几百公亩的马瑟纳斯宅中，此刻就只有罗南和他的儿子，贾米托夫一众，以及雷，宏，以及作为雷的副官而前来的萨拉·萨比娅洛芙，总计十人。
什么？你问多出来的那两个怎么回事？
那是给贾米托夫和雷开飞机的飞行员。
几分钟后，马瑟纳斯宅，会客室内。
虽然因为航班的原因，贾米托夫早在机场就已经和雷碰过了面，但两者心里都清楚，即使名义上是非正式的会面，在实际的操作上，也必须当做是正式的会议。
“那么。”
在注视着作为会面双方之一的贾米托夫入座之后，先一步就坐的雷，开口了。
“诚如马瑟纳斯议员先前所言，此次的会面并不会被记录在案。”
“阁下身为联邦宇宙军提督，同时也是提坦斯的总司令，应该比我更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吧？”
他的声音没有半点波澜，就像是一潭死水，纵使他人再怎么拨弄，也不会有半点留口的余地。
“我当然知道。”贾米托夫很干脆的就开了口：“诺玛德上校在过去几个月里，对我提坦斯，以及宇宙军的帮助，整个地球圈的人都有所耳闻。”
“因此，此次的会面，除去对上校过去给予我提坦斯的方便表示感谢之外，还有便是对先前所波及到了地球的战斗的说明。”
说着，贾米托夫的声音停了一下，似乎是在等雷的回应，又像是在酝酿之后要说的话语似的。
可雷并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贾米托夫，以及站在他身后的巴斯克·欧姆，还有贾麦坎。
见状，贾米托夫并没有什么表示，但他还是先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马瑟纳斯，以及被他挡在了身后的利迪·马瑟纳斯，确认不会出现意外之后，这才抬起了一只手，道：“巴斯克。”
“是，阁下！”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本不该有机会发言的巴斯克，却是突然开了口。
紧接着，雷便看到，那巴斯克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从腰带里掏出了自己的配枪，并以连宏和萨拉·萨比娅洛芙都来不反应的速度，直接对着贾麦坎的脑袋，连开了四枪。
他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贾麦坎连转头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成为了一具曾经被人以贾麦坎一词称呼过的尸体。
“为什么……”
看着已经变成了尸体，眼睛就像是气球一样高高鼓起的贾麦坎，宏死死的按住自己那只已经放在了枪柄上的手来，咬着牙看向正面无表情的收起自己配枪的巴斯克。
反观萨拉，虽然她的动作和宏差不多，但手中的配枪早在巴斯克扣下扳机的时候就已经被拔出了枪套。
只是，和宏比起来，她还能多听到一些宏所听不到的声音……
“中尉，准尉。”
想也不用想，只是听到声音，就知道两人已经做好开火准备的雷，却是微微偏过了头来：“把枪收起来。”
“但是，上校！”
萨拉的声音有些的颤抖，显然是被什么干扰到了判断的模样。
“我说了，收起来！”
没有半点犹豫，雷立马加重了自己的声音，并看向了比萨拉站的更靠前，只需要再迈出半步，就能将身体当做盾牌，挡在自己前面的宏来。
察觉到雷目光的宏，立马后退了两步，在重新扣上枪套的同时，也用手推开了女孩那抓着配枪的手。
但眼前发生的事情，不论是对宏，还是对萨拉来说，都已经刺激的过了头。
以至于，即使宏已经从萨拉的手里夺走了那把小巧精致的手枪，并塞回了枪套里，也依旧无法让因为高度紧张而不断颤抖的身体给彻底停下。
等过了好一会儿，在确认了萨拉已经被宏给拉到了后方，不再激动之后，雷才对着贾米托夫道：“让阁下见笑了。他们两个还是年轻人，总有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时候。”
可随后，他却又扭头看向站在一旁，因为亲眼见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变为了尸体，以至于脸上瞬间就没有半点血色的罗南·马瑟纳斯。
“马瑟纳斯议员，如你所见，这里可能不太适合您家的公子，如果方便的话，还请麻烦您，让人过来打扫一下这间屋子。”
他这句话一下子就让失了魂的罗南·马瑟纳斯给回了魂，随后，众人就见马瑟纳斯抓着已经明显没了自理能力的小利迪，干脆利落的离开了这间会议室，消失在那狭长的走廊之中。
而雷，则是在等到他们的脚步声彻底不见，且萨拉和宏也终于冷静下来之后，才再次开口，道。
“那么，有关之前亚历山大号的MS部队携带核弹进行绕地飞行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下面，我们应该可以谈谈另一件事了，贾米托夫阁下。”
第一百七十七章 什么叫真正的人财两空啊
“那可是死人了啊！”
“活生生的人被杀了！”
“你就没有任何表示么！”
马瑟纳斯宅，别馆内。
名为利迪·马瑟纳斯的少年，就像是第一次见了血的狮子一样，不断的发出足以传到主屋内的吼声。
而他的父亲，也就是罗南·马瑟纳斯，却只是在对着电话那头的佣人下了将会客室内的尸体处理干净的命令后，便像是被人在腿里灌了铅似的，以一个及其缓慢的速度转过身，看向因为见到有人在自己面前被直接杀死的利迪，沉声道：“这就是政治，利迪。”
“虽然确实如诺玛德上校所言，对你来说还为时过早。”
“但这就是政治，是在结束了战争之后，为了彻底清除掉人和人之间的猜忌而不得已使用的手段。”
“你以后也会站在我现在的位置上，不论你是否愿意，这都是你必须拥有的经历。”
可还不等他说完，男孩却是一把推开了想要抓住自己肩膀的马瑟纳斯，吼道：“如果是这样的经历，那我宁可不要！”
但，罗南却并没有在这里和他废话的想法。
他反手就对利迪的脸抽了一巴掌，接着就转身离开了别馆，朝着主屋的方向迈开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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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我们应该可以谈谈另一件事了，贾米托夫阁下。”
弥漫着一股子淡淡血腥味的会客室内，雷的双手十指交叉，置于桌上。
他的表情没有因为贾麦坎的死而产生半点的波动，亦没有因为部下的情绪失控而展现出半点足以被称之为人性的模样，在贾米托夫和巴斯克的眼里看来，那就像是数年之前，他以一人之力，拉扯起那张葬送了宇宙军未来出路，摧毁了金·科里尼派系自0080年停战以来的一切努力，以至于还带走了其项上人头的时候一样。
不。
或许这么说并不好。
贾米托夫如此想到。
这倒不是因为他改了心意。
单纯是因为，他在那名为雷·诺玛德的野兽的脸上，看到一丝熟悉的笑容。
那是当初只有在雷比尔的身边才能看到的笑容，微微带起的一丝弧度，自然垂下的眼睑，一副与世无争，却又像是看透了一切的笑容。
高普。
你真是教出了个好徒弟啊。
他心想。
但口中，却是另一套的说辞。
“不错。”
他放下了之前用于指挥巴斯克的那只手，并对上了雷的视线。
“若是所有的人都能和诺玛德上校一样，这么轻松就能达成一致的话，现在的联邦内，应该早就没了足以干涉新建设计划的声音了吧。”
他的声音里没带上任何可以被称之为提问，亦或者疑问的语气，就像是在诉说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仿佛其早就已经被刻在了自己的记忆，以及脑海之中。
“我们宇宙军，又或者提坦斯的主要存在目的，是维持自迪拉兹纷争结束之后，和平，却又极度脆弱的地球圈环境。”
“虽然在这个过程中不得已实施了大量的武力投入，造成了一定程度的人员伤亡，但就实际的结果上来说，我军对宇宙内各大殖民地的治安维持活动，产生了大量正面意义上的效果。”
“然而，在这一过程之中，由布列克斯准将所领导的奥古部队，却对我部及尽阻挠，进而造成了大量不必要的伤亡，甚至连维持了八年和平的地球都在这双方的冲突之中，重燃起了战火。”
“若非有上校在这段时间内的协助，或许现在的地球圈里，已经不再有可以让人安然落脚的地方了吧。”
贾米托夫的声音很轻，可在宏，还有萨拉的耳里听着，却不像是他嘴里说的那么一回事。
可就算他们心里想要说什么，却还是都明白，自己并没有在这种场合说话的权利。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为此，他们也只能将视线给放在了雷的身上。
而雷，却依旧没有半点的表示。
原因很简单。
他在等。
等贾米托夫将对话主动引入自己想要的环节。
毕竟，他之所以会同意和贾米托夫·海曼在私下会面，那就必然是有不得不达成的目的的。
果不其然。
就在宏，还有萨拉以为，所谓的下一件事，只不过是对过去所发生的事情，以提坦斯的角度进行一次总结的时候，先前亲手枪决了贾麦坎的巴斯克，却是从脚边提起了两个公文包，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桌上。
“这是，我们提坦斯部队在宇宙里的主要布防资料，包括了从SIDE.1到SIDE.6在内的全部舰船，MS部队，殖民地内镇压部队。”
“我们希望，诺玛德上校能够在分析过在此的全部文件之后，能够得出一个正确的，有关我提坦斯部队是否会对地球轨道，乃至地球地面造成威胁，以及，我部在因不可抗力，如战争之类的情况下，是否还会对地球轨道，以及地球造成威胁的判断。”
“不知上校，意下如何？”
贾米托夫只用了简单的几句话，就直接摧毁了宏和萨拉·萨比娅洛芙早就做好的心理准备。
他们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死死的盯着那两个看上去比中学生用的书包大不了多少的公文包，毫不掩饰的表现出自己心中的震撼。
无他。
那可是整个提坦斯的布防情报。
哪怕贾米托夫留了一手，给予的只是过去某个时间段的布防资料，那也是等同于将通往自家后院大门的钥匙给双手奉上了。
反观奥古，在过去的数个月内，他们所做的一切，其实也不过就是想要在提坦斯那坚如磐石一样的布防圈里，找到那条可以轻易通往提坦斯总指挥所，好让自己可以一次就彻底摧毁提坦斯的指挥结构，结束这场围绕着地球至上主义所展开的，犹如儿戏一般的闹剧。
收下来。
宏的心里如此喊到。
但……
“布防图就免了。”
雷随口一声，就这么回绝了贾米托夫的好意。
“我和我的部队所负责的，就只有地球轨道内，以及地球大气内的治安而已，除此之外的事情，我们都不想扯上半点的关系。”
“这一方面是基于我部基本职责所作出的判断，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确保阁下所指挥的部队里，不会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资料泄露，而受到不明身份敌人的攻击。”
“毕竟，现在的宇宙里，可没有什么太平可言。”
他的说法很简单，简单到贾米托夫都不用去分析，就只用去理解他字面上的意思即可。
而这，对于贾米托夫这种已经在官场，在联邦那几百位的议员之中游走了多年的人来说，反而是最为困难的了。
正如那句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是在利益无法通过名为言语的方式调和的情况下，为了保证利益的分配而不得不采用的暴力行动一样，雷所说的每一个字，在贾米托夫的耳里，都像是藏了无数个意思在内，只待他将那深藏于其中的秘密，以好似抽丝剥茧般细致的动作给剖出。
因此。
他沉默了。
他开始不明白雷心中所想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
亦不明白，为何雷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于政治上协助提坦斯，却又从军事上协助起奥古的原因。
诚然，雷·诺玛德在五月的投票里，将位于南美洲的贾布罗基地交给了提坦斯，可他却是在六月的战斗中，派出了自己的士兵，送出了自己部队的MS，甚至亲自走上战场，就只为阻止试图追击奥古和卡拉巴残部的提坦斯，以及海军部队。
同样的。
七月的联邦议会之中，他的先是在明面上缓和了联邦议会里日渐紧张的气氛，却又在自己的计划进行到最重要的时刻，派出了刚刚组建还没有一个月的舰队，以处刑的方式，消灭了自己引以为豪的下代旗舰——多戈斯·基亚号上所搭载的全部MS飞行员。
当时的贾米托夫，一度以为这是雷在为自己的投票谋取正名的行动，因此，哪怕是一次损失了几十台MS，损失了几十位优秀的飞行员，他也还是忍了下来，无他，只因自己的议题确实是被通过了。
可现在，雷的反应却和先前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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