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师小姐不想写日记 第141章

“那您的这本书是？”铃音指了指店主手上的。

“《艺术的流动》，近两年才出版的书。”店主把它翻开，用略带颤抖的手指了指其中一页，“有关抽象主义先驱与大师乌拉妮娅的画作，笔者见识浅薄，仅在收藏家罗贝尔先生手中得见几幅……哈！那你还写什么！”

不过，店主还是嫌弃地把它推到铃音手里：“这本书里讲了很多乌拉妮娅的画，也提到了她的生平，是这类书籍里最新、最可靠的了。5金币一本。”

“5金币一本？！”铃音吓了一跳，她可没见过卖得这么贵的书，不带魔法的那种。

“怎么？”店主扬起眉毛。

“您收好。”琉璃温和地说，她取出五枚金币，推到老学究的手中。这位店主皱着眉头，端详了一会儿那金币上“环龙衔星”的标志，显然没怎么收过东国铸造的通用金币。

“骨子里的平民。”抚子取笑道，店主又开始疑惑地挖起了自己的耳朵。

卷四 光阴神之箭 : 第二十七章 北城之夜

普拉维亚城终于迎来了它的夜晚。

夕阳逐渐沉入地平线，下了一整天的雨迟迟未停，不知疲倦地洒落在万物之上。街道上的炼金灯正在被逐个点亮，夜晚城市的光影氤氲在雨雾之中，显得这座古老的城市像一抹被晕开在画布上的颜料。

铃音坐在北城外围一座建筑的屋顶上，望着远处的一间老式双层宅邸。小铃音坐在她的肩膀上，转动着手中的红伞，而雨滴也像是自动避开了铃音一般，从她的身旁洒落，没有弄湿她、她的衣服、以及她手上的一本书。

铃音读这本《艺术的流动》已经有一会儿了。准备突击乌拉妮娅宅邸的五个人都在目的地附近就位后，无所事事的铃音便读起下午在拉莫书店买到的这本书，希望能从中得知一些有关乌拉妮娅的信息。

《艺术的流动》是一本与艺术史有关的作品，讲述了自十三日圣战之后，阿尔玛王国以及大陆中部诸多国家的艺术发展史。显而易见的，尽管这本书提到了那位神秘的“乌拉妮娅”，但并没有讲述任何与乌拉妮娅的魔法造诣有关的信息，也不会对今晚的潜入行动有哪怕一丝的帮助。

不过，铃音还是从这本书中得见了乌拉妮娅的另外一面。除去小茜的母亲、薇薇的创造者之外，乌拉妮娅也是一位著名的油画大师。大约在两百年前，乌拉妮娅活跃在普拉维亚城之中，创作了许多优秀的作品。

据说当时的乌拉妮娅虽然技艺高超，但在提笔画下一些一般人能欣赏的作品后，她忽然开始画一些在当时被认为是“莫名其妙”的画作。有的画上只有方块与线条，有的画上是肆意泼洒扭曲的颜料，还有的画是扭曲变形的人物肖像——反正无论哪张，都与当时的主流风格大相径庭。

当时的普拉维亚城流行古典派的艺术作品，画作的主题常常围绕着十三日圣战展开，描绘当时的战争场景、战争英雄与真神降临的事迹，是一种强调舞台美的写实油画。自然，乌拉妮娅的作品被认为是“胡乱涂鸦”和“对艺术的恶意冒犯”，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接受。直到几十年前，乌拉妮娅那些抽象画作的价值才逐渐被艺术家们意识到……

“真是‘对人类而言为时过早’的艺术啊。”铃音漫不经心地说，她肩膀上的小人偶也点了点头，似乎也认可主人的观点。乌拉妮娅的故事只能聊作消遣，接下来的潜入还得专心执行；一人一人偶同时叹了口气，她们看着远处的乌拉妮娅宅邸，等待着夜色完全降临。

而在铃音的背后，抚子和琉璃并排坐着，替铃音观察着其他角度的动向。抚子的双眼没有聚焦，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显然是在通过铃音的朔月之蝶监视着圣堂教会的动向；琉璃握着自己的那把“雷切”，不时注意着可能意外出现的危险。

“对了，抚子小姐……”

“怎么？”

抚子问道，圣堂教会的队员们正在照常巡逻，没什么特别需要监视的动作，所以抚子决定稍微分点心，听一听琉璃想要说些什么。

“今晚的计划……”

“没什么可担心的。大部分的队员大概还在接受美德教会和魔法师协会的调查，”抚子说，“比较棘手的就是那个埃德加了——他用了些手段回避了调查，现在也守在宅邸的附近，大概是担心我们趁他们接受调查的时候突袭吧。呵，猜得倒是挺准。”

“这样啊。那只要按照铃音的安排行动就行了。”

琉璃说，随后停顿了一下，好像在犹豫着什么。抚子回过神，她意识到琉璃想说的可能不止这些，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才随便问了个计划吧。

“有什么就说。”抚子挑挑眉毛。

“啊……抱歉，”琉璃带着些歉意说，“我其实是在担心抚子小姐。铃音上午不是说，她制作抚子小姐的身体的时候遇到了困难吗？而且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你们侍奉的那位神明大人专门设下了禁制，不让抚子小姐拥有身体……”

“……哦。”抚子愣了愣，“你还在介意这件事啊。”

“嗯。因为，执意去做神明不让你们做的事，总是有些危险的……”琉璃轻声说，语气里显然有些担忧，“可是，抚子小姐也不可能一直保持现在的状态，总是要有一具自己的身体才行……”

“……要说本小姐完全不担心这件事，那是不可能的。”

抚子干巴巴地说，琉璃苦笑了一下。

“抚子小姐计划怎么办呢？铃音也没有说接下来的打算……”

“说句实话……本小姐……”

抚子张了张嘴，她沉默了一会儿，注视着前方铃音的背影。像这样注视了铃音许久，抚子才说：“铃音会想办法解除这个禁制的。无论如何，我们都想不到这件事会有什么危险，毕竟……它也没有违反任何一条与上司的契约。”

“果然是这样吗……”

“是啊，这就是铃音。说实话，现在铃音还在继续那个人偶教授的委托，应该也有一部分动机是找到破解禁制的方法。乌拉妮娅是我们所知道的最强大的人偶师，如果有什么知识能给铃音灵感……那只能是她的了。”

“……”

琉璃暂时没说什么。抚子见她这样，也干脆没有回复。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坐了一会儿，知道夜色即将降临，很快就该是潜入乌拉妮娅宅邸的时间了。

“其实我没有要求那么多。”抚子轻声说，她忽然没有再用那种装出来的高傲语气说话了，而是有些失神地玩着自己的黑色长发，随意地说道，“我能碰到、看到、感受到这世界，全部都是拜铃音所赐。哪怕就在这一步停下来，我也不会有什么怨言了。”

“抚子小姐……”

“随口一提罢了，不必在意。”

“我也会帮你的。”琉璃认真地说，“你已经帮了铃音很多很多了，这是你应得的回报。”

“帮我吗？”抚子反问道，“我是在问雨宫铃音的女朋友，你打算帮我？”

“当然了，这有什么不好的吗？”

琉璃平静地注视着抚子，后者渐渐落入下风，最后露出一个淡淡的苦笑。

“我就知道。不愧是你……千鸟琉璃。”

“嗯，我们彼此彼此啦。”琉璃温和地笑了，她牵起抚子的手，“你不也和我一样吗？”

“……想不想知道铃音的更多弱点？”

“哎、哎？！”

正当两人的话题开始飞速拐弯时，全然没有注意到后面发生了什么的铃音忽然转过身来，肩膀上的小人偶对这边摇着雨伞。

“时候到啦！”铃音说道，“我们该出发了！”

————

头疼得要炸了，今天就2k，抱歉。

卷四 光阴神之箭 : 第二十八章 可爱又迷人的……闺房

“薇薇教授！”

“一切就位。”

人偶教授对铃音比了个胜利的手势。随后她从背后将小茜推了出来，将慌乱的血族少女推到了铃音身上。

“？！！”

“好，小茜我收到了，”铃音笑眯眯接住黑发女孩，“琉璃，拜托你在暗处掩护我可以吗？”

“嗯，放心吧。”

琉璃用手碰了碰铃音的发梢，随后，几乎是让所有人震惊的——她在大家的视线中捧起铃音的脸颊，轻点了铃音的嘴唇。

“……哎？”

铃音还没反应过来，琉璃就无声无息地走到了阴影之中。薇薇吹了声口哨，小茜迅速用双手捂住眼睛，抚子则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拍了拍铃音的肩膀：

“琉、琉璃？！”

她头一次被琉璃当着别人的面吻了——而且在雨夜之中潜入宅邸，怎么看都不像是适合恋人之间温存的场景吧！为什么？怎么回事？刚刚怎么了？是抚子和琉璃之间发生了什么吗？然而，战斗经验丰富的琉璃早就消失得无隐无踪，真的如铃音所说的那样“在暗处掩护”了。

“她、她她她突然怎么了啊？！”

“不知道，”抚子悠悠地说，“大概是做好了某种心理准备吧。”

“你和琉璃到底聊了什么？！”

“没聊什么。”抚子用一个颇为不诚实的表情看着铃音，两人陷入了短暂的僵持。还好就在此时，薇薇忽然开始乘胜追击了：

“你和琉璃在一起多久啦？”

“要你管！”铃音把脸一扭，“小茜，我们走了！”

小茜拉紧自己的披风，急匆匆地跟在了铃音的背后。抚子微笑着漂浮在铃音身边，跟她一起走入黑暗的雨夜之中，身影逐渐重新化为灵体。而在她完全消失之前，铃音似乎感到有一只手碰到了她，以和琉璃同样的动作捧起了铃音的脸颊。

“……抚子？”铃音悄声问，但抚子的触碰很快就消失了。

“没什么。”抚子说道，“本小姐只是在……想一些事。”

乌拉妮娅的宅邸占地面积不大，共有二层。从铃音的角度远远望去，圣堂教会“第三小队”的人们正在宅邸附近巡逻着，数量不多。

“埃德加在一层，独自一人守在大厅里。”抚子说道，她正在利用铃音的朔月之蝶监视着所有队员的行踪，“剩下的人不多，也都很好对付。”

“去二楼。”铃音迅速指示道，“我们从小茜的卧室走。”

“真、真的要去——？！”

“可这是你告诉我们的近路呀，小茜。”

“呜……”

按照小茜的情报，乌拉妮娅的宅邸并不如外表看上去那样的“平易近人”。出于乌拉妮娅本人的恶劣趣味，这间宅邸内部的空间结构几乎被扭成了麻花：有的门打开后是墙壁，有的走廊拐过角后是阳台，而这些结构本身还会不断地变化……

正是因为这种极其特殊的空间，圣堂教会才一直无法完全控制这间宅邸，只能尽可能地守在四周，慢慢对其进行研究。从这个角度来说，有小茜帮助的她们等于说是有了得天独厚的优势——更别说还有铃音的蝴蝶在一刻不停地监视着第三小队的成员了。

“好了，”铃音催促道，“快带我上去吧。我说过，现在没法用蝴蝶的。”

“明明有那么多蝴蝶……！”

“不是按数量去计算的，”铃音拉住小茜的手，“好啦，快点——”

被逼无奈，小茜只好从背后抱住铃音，身后张开了一对恶魔的翅膀。她的身影完全与黑夜融为一体，淅淅沥沥的雨滴仿佛根本没有打在她的身上，而是穿过了她的身体，仿佛她只是一抹“黑暗”罢了。

“不愧是血族。”

铃音夸奖道，小茜嘟嘟囔囔地说了什么，抱着铃音飞到了半空中。她平时看起来身轻体柔，但使用力量时却毫不含糊，铃音觉得她搬动自己飞上二楼，简直就像是抱着一个布玩偶一样轻松。乌拉妮娅宅邸的影子从下方掠过，在夜色中显得格外人畜无害。

在抚子的指挥下，小茜摇摇晃晃地躲开了圣堂教会的神术侦测，带着铃音落在了一扇窗户前。她的手中飘出一缕黑雾，这黑雾穿过窗户缝，缠住了那个门闸——随着咔哒一声，窗户开了。

“这就完了？”铃音惊讶地问。

“我走得很匆忙啦，谁出趟门会给自己的卧室上封印的……”小茜嘟囔道，“还好圣堂教会的人没有进来过……你干嘛！先等一下！”

“……又、又怎么了？”

“让我先进去收拾一下房间——”

“好啦，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铃音安慰道，“见过琉璃的房间之后，没有什么房间是值得丢脸的。”

“？！？！”

不顾小茜软弱无力的阻拦，铃音推开窗帘进入了窗户，小茜也只好跟她一起进来，反手锁上了窗户。小铃音一挥雨伞，但没有元素灯应声亮起，它疑惑地又一挥雨伞，炼金灯也没有反应。铃音拍了拍小人偶的头，直接在黑暗中扫视着四周——

摆着大量东国画本的书桌、一些雕刻精美的小人模型、随意堆放在地面上的各种小说和画册。双人床紧靠墙角，其中靠墙的那部分是一团被子，靠外的则堆放了许多没看完的书和小甜点柜。以及，挂在墙边的不像是会穿出门的“可爱”衣服……

铃音略微扫了它一眼，确信其中有一套是镜渊学院的校服，不知道小茜是从哪里弄到的。

“不……不许看！！”

“没什么，很普通的少女闺房嘛。”铃音拍了拍她的肩膀，客观来说，琉璃的房间离这间卧室还差了四十个吉莉埃尔的宿舍，“怎么没有灯？”

“不要问我这么笨的问题啊！”小茜不满地鼓起脸来，“我是血族哎，晚上又不会看得见，我还想问为什么铃音也看得见呢！”

“啊哈哈……抱歉，一时脑子没转过弯来。”铃音略带歉意地说，“我也不算是人类了，感官是非常敏锐的。”

“……那好色。”

“你这家伙！”铃音捏住了小茜的脸，等后者开始求饶，铃音才算作罢，“……好了，赶紧出去吧。埃德加肯定有所准备，我们要尽可能抓紧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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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睡过去了抱歉……病没好

卷四 光阴神之箭 : 第二十九章 黑夜的乌拉妮娅

“我、我想把东西全都带走——”

“在这个时候吗……”铃音有些无奈。

“可是来都来了！”

“好吧好吧……那就动作快点。”

虽然提出的行动不是很合时宜，但小茜的动作还是很利落的。铃音看着她摸出一枚银指环，如旋风扫地般将路过的所有画本、衣服乃至于被子全部收进了指环里。看着血族一分钟不到就将这个房间搜得光秃秃的，还在铃音面前期待地等待夸奖的样子，她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好好，我们出发吧。”铃音用手摸了摸小茜的脑袋，看着她微红着脸蹭着手的样子，“要赶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