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未尽
“他们的技术不对劲,哥伦比亚和维多利亚的设备风格我以前也看过,哪怕器械种类不同,大型公司的工业制品也会留下商标,设计风格一脉相承。
这里的器械一看就不是那两个国家的产物,至于炎国就更不用说过了,好歹也得古色古香一点,换句话说这些仪器全是卡兹戴尔内部造物。”
孔明点点头。
“还有其他问题……”
第二章 丞相(上)
“啊啊啊啊!!好饿!”
年像失去活力的人偶一样把身体随便一倒就靠在孔明腿上,在后者温暖的体温包裹下眼巴巴的凝视车窗外渐渐增多的建筑物。
他们已经在陆行器里待了三个小时,似乎是因为孔明提交的身份报告有什么难言之隐,才通过审核的三个人就被人工指导请到大型陆行器上一路向南,越过大量方兴未艾的基建项目后,与孔明聊了一路的年无聊的躺在他腿上看车顶。
她当然不是那么饥饿难忍,只是因为这是在龙门时与孔明交流常用的起手词,证明
年兽已经对眼下一成不变的环境颇为厌烦,要求孔明能把眼睛从登上陆行器开始就刷个不停的光屏上移开,关注一下好不容易打算给孔明指条明路的年小姐身上。
结果这家伙嘴上啊对对对,眼睛却死盯着屏幕一动不动,年小姐表示自己受到了冷暴力!
“大概还有五分钟。”
规规矩矩坐在陆行器座椅上的孔明终于把眼睛从明亮的透明光屏上移开,男人疲惫的捏了捏鼻梁,另一只手摸了摸暗锁早早熟睡的头,仰躺在早就调整好角度的座椅上。
年一愣:“什么五分钟?”
“我们到达目的地的路程时间,嗯,”孔明又看了一眼屏幕,“现在是还差四分钟了。”
“目的地?我们要去哪里?你这家伙在卡兹戴尔这么有名的吗?用几卷资料就能让边防检查站特意驱车送你?”
年在孔明的腿上打了个滚,白色发丝在青龙袍袖的下摆散开,像她正在伸展的脖颈,皎洁美好得如一弯新月。
“卡兹戴尔新都,新王·选中的登位之地,移动城市‘阿尔方斯’。”
青龙平淡的说道。
“没听过的名字啊……新成立的?”
年没话找话,侧躺的体位让她能轻易透过擦得几近完全透明的窗户看到外界景色的变化,从边界线到如今的新都“阿尔方斯”,他们路过了大大小小的移动都市。
孔明没说话,只发出一声低沉的鼻音佐证年判断的正确,年没有继续闲聊,漂亮的白发小姐同样在沉默着回想旅程中的所见所闻。
边境线上除了把守要害位置的哨卡建筑物少的可怜,大量界碑孤零零的守卫在炎卡边界灰黄色的荒地上,从哨卡到检查站的车程来看,负责检验炎国来客的官方通道出奇的少,仿佛对炎国人故土难离的心态心知肚明。
只是不知是仅仅炎国一侧入境检查稀少,还是整条边境线都只有那么一两个。
从经验上判断,这样需要人工智能与大量工程师维护的设备必然不会多,入境卡兹戴尔的人更是出奇的少——哪会有人眼巴巴的往战乱地带跑呢?
但年的直觉在告诉她,炎卡边界暂且不论,与乌萨斯、莱塔尼亚、叙拉古的国境分流上,卡兹戴尔必定布置了数量众多的边境检查站。
年对自己的直觉有些怀疑。
——这片大陆上有太多国家不希望一个完整的卡兹戴尔出现了,拉特兰、叙拉古都对恶魔故乡深痛恶觉,岌岌可危的边境局势如何能够容许大量科技复杂、维护困难的先进检查站存在?
脑子没坏都知道不可能……吧?
可陆行器外的景象却又让年对直觉将信将疑:
大量正在兴建的小型城市,酷似大炎土木天师的萨卡兹术士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混合水泥、建造房屋——卡兹戴尔一定对基建类源石法术有极精深的研究。
在这些以分钟计不断成长的城市周围,大量农田被不明机械迅速开垦,肮脏的泥土掩盖了机械作物精巧绝伦的设计,以至于年伸直脖颈都只能看到满是泥泞的齿轮和履带。
萨卡兹人似乎掌握了去除源石辐射的方法,以至于让这片不应该种出果实的土地重新焕发生机,即使对农业知之甚少的年,也能从站在机械后方检查的农民闲谈时开朗的笑容中看到欣欣向荣的希望。
如果说正在兴建的城市代表了希望,那他们在前往阿尔方斯时路过的城市就承载了卡兹戴尔无法忽视的改变:
年看的清楚,贫民窟在被拆除,大量流浪者满怀笑容的毁掉过去赖以生存的居住之所,从他们交谈的口型中分析,某种类似“贡献度”的东西到达界限,他们会用极低廉的价格获得一处自己的房子。
她看不到幼童孩子,但并不是因为种种原因失踪:
自动驾驶路过那座城市东北角落出城时,骤降的速度和突然静音的周遭环境让年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只有看到那处写着“亚特兰蒂斯第七十二中学”的牌子时,年才意识到这份如假包换的小心翼翼是为了什么。
她的视力极好,哪怕被孔明携第三只手重创,能量核心依旧保证着超越绝大多数泰拉人的身体素质,故而能看到那些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学习知识的孩子。
这可不像是久历战争的模样啊……
年心事重重的闭上眼睛,把这一路的所思所见从脑海里踢出去。
哪怕大炎,都有天灾,都有幼童一无所有,只能生活在污浊中一烂到底,卡兹戴尔却一反常态,她见过许多自认为民请命的“大人”拼尽全力收效甚微,却没见过一切井然有序幼有所养的法则。
他们的工厂是怎么开张的?卡兹戴尔的感染者是怎么生活的?他们接触过神明吗?卡兹戴尔如今的掌权者是谁?不是说卡兹戴尔内战把一切都毁了吗?
纷纷扰扰的疑问在年的心中翻搅不定,思绪
缭乱的年兽根本睡不着,只能在孔明天然的草木味道里前翻后覆,思考卡兹戴尔眼下情形需要何等可怕的控制能力。
·
“醒来吧,年,阿尔方斯到了。”
孔明用清朗的声线唤醒迷迷糊糊的年,漂亮的白发美人海棠春睡泪眼迷蒙,饱满的胸脯在孔明大腿上磨蹭,年一无所觉,甚至张开手臂小孩子一样抱住孔明,用脑袋顶来顶去。
这本是地下室时期两个人习以为常的举动,孔明不在乎,年也不介意,唯一有些不同的是,另外的人不这么看:
看似活蹦乱跳,实则异常成熟的童音果断出声打断了年的日常撒娇:
“年阿姨,老师说我们到达目的地啦!再睡下去连小偷都要回家啦!”
可恶的小鬼头!
年的脑门出现一个大大的井字!
第三章 丞相(下)
这是一间相当擅于使用源石技艺的火锅店。
年一边跟着孔明走,一边四处打量这座位于阿尔方斯偏北方向的店面。
孔明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下车时除了让年和暗锁仔细看了几座正在加高的建筑后,早有计划的带着她们两个七拐八拐进了这间火锅店。
扑面而来的辛辣和烟火气让年少有的多愁善感消失殆尽,炎之女神像被激活了按钮,肉眼可见的活泼起来。
“你早就来过?”
坐在包间宽阔的椅子上,年超级随便的把腿搭在左侧空着的椅子上,漂亮光滑的脊背向后一仰,成功落进正坐在她右边的孔明怀里。
紫色头发的小卡斯特自来到阿尔方斯后就异常沉默,初到新城,人生地不熟下,早早被下城区生活毒打的暗锁拘谨的跟在孔明身边,悄悄擒住孔明漂洋的衣裾。
在龙门她能用一手精湛的源石技艺偷来生活,却不敢在卡兹戴尔卖弄这些雕虫小技——下城区的规则在那里,卡兹戴尔有没有可就不一定了!
万一有什么特殊手段能探测到是暗锁下的手,违规者要剁手抵钱,小卡斯特不就平白没了一只手?
她不害怕失去一只手,她只是害怕先生因为没了这只手不要她。
暗锁是先生选中的兵器,不能给先生添麻烦。(月费群694936135)
小卡斯特把下城区教她的恶劣深深埋藏在身体里,不敢露出一点痕迹。
“很早以前我就来过,那时阿尔方斯还没出现,萨卡兹还在内战,诸国使者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卡兹戴尔没有法律,荒野之中杀了人只是失踪,亲朋好友最多在记忆里回想一下,生活压的每个人都喘不过气。”
孔明随手在同样的光屏上点了菜,又指导暗锁如何操作,让小卡斯特点一些自己喜欢的——她小心翼翼的点了些自家先生常吃的,虽然孔明在她操作前就早早把年和暗锁都喜欢的佐料素材点完了。
“如果不是我现在就在卡兹戴尔,这里在我的印象里只会是一场不断喋血的绞肉机,”年学着孔明的手势,在投影屏上点来点去,“现在这里的王者是谁?哪方赢了?”
“哪方都没赢。”
?
年惊愕的抬头,看向孔明此刻毫不在乎的脸庞,青龙此刻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只是平静的看着年。
“你的意思是说…你那个时候和我说的大计划…?”
白发女士心思急转,电光火石间理解了孔明的意思:
在那些不同输送生命源气给她的夜晚,那些倾诉抱负的悠哉时日中,青龙早早就把卡兹戴尔发生的巨变告诉了她。
“没错,就像我与你说的那样,”
孔明摸了摸只点了几样菜品就乖巧的一动不动、只是听先生与年聊天的暗锁的脑袋,把他今早才帮她扎的马尾揉的乱了起来,有一根一缕的重新梳理干净。
一层显示图像的水幕在空中凝结,地下室的某个晚上,早早被青龙用作比喻的两节木头又一次出现,左侧被大火焚烧,残骸依旧占据着庞大的空间,右侧由内而外突然自·焚,苍白的灰烬随风消失,一处不剩。
“在我们交流的时刻,该做的都做完了,该拿的也都拿完了,不久后召开的开国大典结束,卡兹戴尔就再也不属于什么王室、王庭了。”
“如果其他诸国不同意呢?”年问,“这样毫无名分、半点道义不沾的立国,乌萨斯、炎国、维多利亚都不会承认的,你们不怕他们的围攻吗?”
孔明笑了。
“现在的泰拉,还有位置留给仁义道德吗?炎国、乌萨斯、叙拉古,乃至自诩领会神命的拉特兰……这些人组成联盟、煽动战乱的时候可没讲什么温情人性。更何况…就算围攻又怎么样呢?”
青龙再次在水幕中复现了卡兹戴尔周边的地形图,如今围绕在卡兹戴尔附近的国度全是不祥血腥的暗红色,除了叙拉古还是暧昧不明,拉特兰、乌萨斯,甚至雷姆必拓都对卡兹戴尔如今的
诡异提起了精神。
夺取内战果实的阴谋家,运气极好的投机者,欺诈萨卡兹人的主谋……
维多利亚主流媒体伦蒂尼姆报上满篇都是大段大段的政治分析和提前动员,但在无有王权的哥伦比亚,主流报纸上嘲讽一般用“撕碎王权的幕后黑手”这种用词对自命不凡的维多利亚阴阳怪气。
反正卡兹戴尔离哥伦比亚远得很,虽然与维多利亚一样在对方手中吃了瘪,但哥伦比亚人总不会拒绝用他们的存在恶心虎视眈眈的维多利亚菲林混蛋。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泰拉诸国对卡兹戴尔如何看只是最基本的情报收集,在大幕拉开前,条约都可能是一张废纸。
“雷姆必拓矿业与我们有合作,他们中有我们的人,卡斯特们不会打也不能打,叙拉古自己就在内乱和清洗,伸手过来简直无稽之谈。
拉特兰人……”孔明犹豫了一会,“因为某些原因,卡兹戴尔对拉特兰收集的资料乏善可陈,但早早做好了这些鸟人冲击防线的准备。
莱塔尼亚和乌萨斯是磨刀霍霍、饥肠辘辘的饿死鬼,他们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想到近期乌萨斯的各项兵力调动和莱塔尼亚的贵族会议,孔明顿了顿,继续说道:
“所以我们的敌人自一开始就只有两个,炎国人我早早试探,北境的大问题已经牵扯了太多注意,他们不会横生枝节,之后乌萨斯、莱塔尼亚会真的动手,而那时……”
平静的笑容在孔明嘴角绽放,纤薄的嘴唇、朱红色唇肉,一颗一颗泛着玉色的牙齿……
又来了!
年头痛的转过视线,把脸埋在男人整洁的腹部衣衫里——不知道为什么,当孔明这讨厌鬼真的什么都没做回到她身边时,年小姐就不太敢看青龙的样子了!
“那时怎么样?”
热气从年的口鼻中呼出,徘徊在孔明素色的衣衫里,草木萌发特有的味道被年重新吸回鼻腔,让她不得不埋得更深一点,不让孔明看到略略发烫的脸庞。
但她还是听着,尖长的耳朵悄悄甩个不停——暗锁也想这么做,但看了看年嬉笑怒骂浑然天成的模样,又看了看自己,小卡斯特莫名的低头下去,在菜品订单上填了许多辣椒。
“客人您好!这是您的菜品,请从机械内部取出,非常感谢您的光临,如有空闲,还请您对我们的服务打分!”
小机器人平淡的声音打断了孔明继续述说的兴趣,青龙拍了拍没个正行倒在他身上的年,把白发美人浮扶起,伸出手开始准备今晚的菜肴。
只留下从句子到话语都漠然冰冷的声音在他心头回荡:
“那时自然有选中的人,让他们明白时代变了。”
第四章 丞相(完)
菜色一盘盘传递上来,鲜红与乳白的太极汤底泾渭分明,年神情难看的看着红色汤底中起起伏伏的鲜肉豆类,一副馋得要死但不敢动的样子。
她还记得终于恢复身体之后从地下室跑出来四处胡吃海喝的日子呢!
自觉凡人身体与神明肉身差别不大的阿年非常淡定的去了龙门最火爆的火锅店,点了最辣的火锅底料,咬着牙泪眼汪汪地忍着吐出来的痛苦把从喉咙辣到胃的食物吞下肚去……
然后晚上在厕所哭爹喊娘,什么赌咒发誓都做得出来,嗷嗷待哺的被孔明喂了三天稀粥,擦了三天让他整张脸都黑下来的药。
年不知道自己怎么熬下来的,但孔明当时一脸“这孩子怎么回事好麻烦啊不是美少女吗为什么还会……”的表情至今仍是年小姐心里死活不敢说的黑历史。
现在看到眼前神明时期酷爱的辣味火锅,年小姐又爱又恨,想下手又不敢下手:
暗锁可就在旁边看着呢,要是被这只小卡斯特看到半夜疼的昏天暗地嚎得日月无光的年小姐,阿年就有一种脱下鞋子在特殊材料地板上抠出三室一厅的冲动。
喵了个咪的,你个小兔崽子果然够狠!
纤白素手捉住一双筷子夹了又夹,转了又转,嘴唇已经被小小的舌头舔得异常红润,年还是迟迟下不了决心。
她悄悄的扭头看向暗锁,却发现小丫头接过先生递过来的食材,笑嘻嘻的把其中一部分推到显眼的位置:
泡椒类、辣卤类、地狱辣口味……
可恶!你瞧不起谁呢!
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伸手就夹起一直想吃的辣卤鸭腿……
扔在了孔明的碗里。
哼!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拘小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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