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语人滚出泰拉 第250章

作者:言未尽

“你很高兴,叶莲娜。”

爱国者注视着养女,连贯地说道。

“因为某个老家伙能躺下来看病,不用晚上睡不着觉出去守夜,还能躺下来休息,我很高兴。”

霜星攥着爱国者的手更紧了,白兔子几乎在秀美的胳膊上揪出了青筋,但对纯血温迪戈博卓卡斯替,这咬牙切齿的埋怨和女儿撒娇差不多。

听到霜星又恢复到又倔又冷的状态,爱国者有点遗憾的叹了口气:

“我只是略微有些疲惫而已,温迪戈不需要多么深沉的睡眠,战斗才是纯血的归宿。”

“所以就每天都这样?断骨野蛮生长出现畸形,肌肉数次溶解数次修复,遍布痉挛导致的抽搐,脏器负担极重,心脏、肺、肾都出了问题?”

霜星一连串的问,语气越来越冷,白兔子的耳朵直了起来,胸膛起伏,对老东西的不满愈演愈烈。

但她还能怎么办呢?

冻原里没有温情,死亡对冻原上艰苦求存的生命来讲并不是多么需要惧怕的事。

就像生存在这里意味着苦难,死亡未必不曾意味着甜美的休憩。

但白兔子并不喜欢,她原本已经看开,但如今又不想看开。

“……抱歉。”

爱国者最终道了歉:

“冻原上活一天是一天,我已经把剩下的日子给了这里,是长是短,都没关系。”

“然后就这个样子?”

白兔子抬起额头,终于露出在灯光下闪着光的眼睛,霜星没有泪水,因为她的体温只会让眼眶上的水液凝成冰层,最后除了痛苦,什么都无法留下。

可现在女孩收回了哭泣的权力,卡斯特一句话都不说,或者说,她知道诉之于口的话无法在冻原获得正常的威力,于是霜星流着眼泪,盯着爱国者一言不发。

“你在这里过得怎么样?我收不到你的消息才过了两天……”

最后,温迪戈终于无法承受养女的泪光涟涟,他转过头去问道。

“正好在这里呆了两天,第一天治病,第二天带着民兵训练,然后过来看你。”

长大的小卡斯特对爱国者汇报着她的经历,从36号基地地下宽广的多层范围到奇异的石块,霜星把她看到的东西一一向爱国者说明,告诉他两天时间能给一个人的观念造成多大的变化。

“民兵训练还需要什么?”爱国者问,“他们似乎已经有了自己的运动方式和训练手段,不需要再画蛇添足。”

“因为……”

“因为那些手段只是保持身体柔韧性而已,如果要让力气变大,肢体变强,还需要更合理的锻炼方式。

而且他们对武器应用的理解简直一塌糊涂,源石技艺暂且不说,术士连法术光球如何调节威力都不懂,怎么能算是自有一套呢?”

清朗的声音再次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抓鼻的食物香气,爱国者下意识望过去,塔尔塔洛斯端着一盘晚餐的身影正站在门外的黑暗里。

他伴随打开的大门带来的寒冷夜风进入房间,瘦削的身体带着惊人的气势,明明身高连一米八都不到,但塔尔塔洛斯走进房间时,他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填满每一寸空间。

有的人只要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这绝不是平凡人,功业和伟大正等着他披上铠甲、驱使坐骑去摘取,踏破泪水,碾碎悲伤并不是一句空话,只要他在,悲剧总会以希望收尾。

——爱国者清醒过来仔细观察塔

尔塔洛斯的第一眼就又一次被他的气势所压制了。

自信,坚定,骄傲,以及萨卡兹人、乌萨斯人都无法忽视的,从灵魂到肉体都做好准备战胜整个世界的强大。

他可真是个厉害人物。

还是这句话,再一次响彻在爱国者脑海。

他正要起来,却被乔仑一个箭步走过来阻止。

男人移动时身体稳得不可思议,装满食物的餐盘在他手中一动不动,四平八稳,而即使她他举重若轻制服纯血温迪戈,塔尔塔洛斯还能保持优雅流畅的动作把餐盘放在父女二人面前。

“兽肉粥,坚果面包,牛奶,以及食堂本日炖菜,希望你能喜欢。”

乔仑随手拿起一整块坚果面包放在嘴里,又把下面的两张递给饭都没吃就来看爱国者的霜星与治疗结束后虚弱的博卓卡斯替。

第八十七章 乌萨斯军队(下)

雪原上生活的人进食有一个非常显著的特点:

他们会尽全力咬下去,快速用口腔感受食物的热气或者冷气,最后在温度合适时咽进喉咙里。

博卓卡斯替和霜星的进食非常符合这一流程。

乔仑吃掉一块面包后就不再进食,红龙去桌边对一张白纸写写画画,笔锋不断运动的哒哒声里,爱国者和霜星牙齿碰撞的声音如此清脆。

食堂里的食物都是现成制作的热产品,吃起来柔软又热量丰富,冻得邦邦硬的干粮和烤到焦热的干粮饼根本没法比。

但也因为这点,霜星和爱国者习惯性用力咀嚼的声音总是很大。

他们老了以后牙口肯定不会好。

乔仑不假思索的得出了这项结论,但很快就一笑置之:

霜星和爱国者的生态十足代表了冻原本地的流浪者现有的状态,他们秉持“能活一天是一天”的态度,很难活不到牙齿出现问题的时候。

特别霜星和爱国者都是实打实的重症源石感染患者。

当咀嚼的声音持续了一段,霜星还异常强势地让老父亲把一整杯牛奶喝掉后,哗哗哗的笔锋移动声也跟着戛然而止。

乔仑结束了写作,分秒不差的走过来拿走被父女两人吃干抹净的餐盘放在桌子上,又把写满字迹的两张纸分别递给二人。

“《民兵训练手册》编写计划?”

霜星看着白纸上从序言到结束写的明明白白的写作大纲,眉角抽搐了一下:

“虽然认字也会写字,但很多乌萨斯文字我并没有学全,也写不出长篇大论的理论的。”

“这是要给民兵看的书,不是给那些移动城市里发明一堆生涩词语写报告的学者看的,要的就是普通人都能看懂,都能明白该怎么做。”

乔仑挥了挥手:“而且会有专门的记录者画出图解和润色,我也会再审核一遍,经历试点和全面推广都没有问题才会发行,所以只要说出来就好了。”

“能有人明白我的意思吗?”霜星反而犹豫了。

“只要我能理解,那么记录者也一定能够理解。”

乔仑笑着暗示。

“啊!”霜星眼前一亮:“这回是教师吗?”

“没错,虽然都是分身,但明天学生放假,可以去做些基础劳动赚贡献,我会空出时间找你。”

两个人的奇怪的聊天方式让爱国者满头雾水,他看了看乔仑,又看了看霜星,实在不理解“教师”和“我”有什么关系,只好闭上嘴巴看手上用复写纸复拓出来的文件。

?!!!

不懂行的霜星忧心能不能做好,懂行的爱国者目瞪口呆:

“你这是!你这是要造反?”

他看着大纲上明明白白的“防护动作”、“战斗动作”、“战斗勤务”的总词条,和总词条下的“源石粗制炸弹制造”、“燃烧弹制造”等等要人命的方式,很轻易就发现了不对。

“不然呢?老爷子?”乔仑反问:“是那些感染者自作自受有了眼下的处境,还是平民众生心有灵犀地做出了选择?这些都不是吧?”

“……”

博卓卡斯替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说服的,他就这么看着乔仑,又看了看霜星,然后悲哀的发现自己自己已经泥足深陷,晚节不保。

他能怎么办?女儿虽然说是要等他的意见,可看白兔子没有一丝迟疑的眼神,他就知道这个从被他捡回来就倔的女孩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博卓卡斯替能怎么办呢?

他已经失去了儿子,不想再失去另一个女儿了。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能回答你。”

老父亲又一次瘫在了床上,向乔仑问道。

“在老爷子你离开前,乌萨斯的军团总数和武器配比有多少?王牌军团是哪个?他们的特色武器都是什么?”

果然,乔仑一开口就极度不怀好意地打探乌萨斯军队的具体情况。

“我离开时?”

爱国者扭头看了乔仑一眼:

乌萨斯的军人漫山遍野,像冻原里的雪花一般无处不在,密集的无人机群护卫着先兆者,它们引来的火炮攻击将摧毁一切阻拦军队的障碍。”

“呃,嗯……”

塔尔塔洛斯咬了咬嘴唇,面露难色,欲言又止,又不想打断老兵的荣耀回忆,颇有些抓耳挠腮。

“你想问什么?”

爱国者终究不是连看人脸色都做不到的人,看着乔仑为难的表情,温迪戈果断停顿下来,向乔仑问道。

“我对这些形容词呢,嗯,并不是那么在乎。”乔仑尽可能委婉地说道:“所以能不能告诉我大致的数量范围呢?”

“比如漫山遍野的军团,一般有多少人?

他们的兵种构成是什么样的?着甲率分别是多少?弱点在哪里?

无人机又分什么种类?是否是工业流水线的产物?有无术士的影响?”

“如果可以的话,请尽量给我数据,漫山遍野这个词有些暧昧,我分不清是多少。”

爱国者无言的看了乔仑一会儿,开始用他需要的方式重复:

“一个军团起步八万人,包括后勤、步兵、前锋、弩手、追猎手、术士,裂兽和无人机不被计算在内,他们往往与步兵和术士绑定。”

“其中最保守的起见,军团内部会分为多个作战单位,每个单位万人级别,装甲率五成以上,弩箭精良,无人机都有替补,裂兽数目一直是步兵三倍以上。”

“换句话说,如果与乌萨斯军团撞上,不计算后勤,我们需要面对四到五万人的正面进攻,其中各种类士兵数目多少?”

乔仑接着问。

“步兵多,至少两万人,前锋也不少,保底万人,追猎手和术士一个因为箭矢生产,一个因为培养困难,数量没有那么多,合在一起勉强破万。”

爱国者老老实实地说。

不知为何,当他把这些过往中的人物抽象成数字提出时,发现他们也没那么可怕了,漫山遍野变成了数目超过两万,遮天蔽日变成补给轻易、数目繁多。

战场上刺鼻的血腥与浓烟突然消失,变成了微不足道的数字。

但战争哪有那般轻易?不亲自前往血肉的绞架、死亡的温床,是不会理解千人的支援是何等可怕的,也不会理解粮灾、疫病和哗变是何等轻易就会出现的危险。

——不历战事的贵族看到战报夸夸其谈的原因,不正在于此吗?

第八十八章 宏图(上)

“……乌萨斯的兵力配置在我离开前就是这副模样。”

博卓卡斯替结束了叙述,乔仑温和地拿过叙述中间医师塔塔从牧场那边发酵消毒处理过的牛奶,从壶里为爱国者倒了一杯。

“抱歉,水管和电网都是大型工程,不同基地之间是否需要联通,联通后如何紧急处理都还在讨论,基地里只有雪水和牛奶。”

乔仑又给霜星倒了一杯,白兔子正目光炯炯的听老爹叙述乌萨斯军队的人数和常用战术,耳朵绷得直直的,鼻梁中的伤疤因为并不乐观的消息微微皱起:

作为乌萨斯曾经在泰拉大陆四面开团还久攻不失的倚仗,乌萨斯军团的强悍毋庸置疑。

乌萨斯人在冰天雪地里生长,天灾不断、作物难得,皇帝和贵族更反复盘剥、肆意妄为。

如果无有变化,总会有刚烈的乌萨斯人不怕死站出来高喊“宁有种乎”,而在乌萨斯帝国统治阶级推翻骏鹰王朝的前期,被迅速腐化的高层也头痛于底层的反抗。

幸运的是,泰拉大陆上莫名其妙流传出了对感染者的敌视——而谁最容易感染呢?总不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出门也极其注意防护的贵族们吧?

于是,借着这股思潮,乌萨斯帝国欢快的将贫民分成两类,一类是倒在地上等着被吸血的韭菜,一类是被扫进垃圾堆的感染者。

——任何旷日持久的行动总得有领头的站出来,而只需要那么一点点的不巧,这个人感染了矿石病,那么他就只能被唾弃到尘埃里,内部的叛徒和野心家轻松就能抓住机会把他取代。

而取代后嘛……

但这么做还是不够的——乌萨斯的高层哪怕在冰天雪地里也要享受不下维多利亚人的奢侈,那么花销又得从哪里来呢?

苦不堪言后,一轮又一轮的起义和反抗继续风风火火,即使倒在阴谋和分裂下,但贫民活不下去,又怎么可能乖乖服从?

终于,又有一位大聪明想到了办法:

去乌萨斯外部讨土地!

他精心包装了乌萨斯外的土壤是何等肥沃和宽广,恨不得把炎国相比其他诸国贫瘠许多的土地夸成一种生万子的好土,把莱塔尼亚人的富庶夸成云集世上珍宝!

当然,萨卡兹青春靓丽、美艳妖娆的大姑娘们也等着乌萨斯的小伙子们去追求!更别说维多利亚人和卡西米尔人!

难道小伙子们不想从那些傲慢的

维多利亚商人手里抢来财富吗?难道小伙子们不想让那些臭着一张脸的牡马屈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