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未尽
可就在塔尔塔洛斯把手安然放在剑柄上的一瞬间,黑雾消失,晶体虚无,风声依旧,内卫倒地。
金色的细线丝丝缕缕的束缚在内卫黑色的盔甲身上,密密麻麻的金线甚至在他们身上纹绣出一分刺绣的美感。
凶名赫赫的乌萨斯利刃因为这层金线一时之间甚至显得有些促狭,黑色幽默的反差让阿丽娜不自觉的生出一些笑意。
但小鹿很快就自动掩饰了嘴角——这或许是塔尔塔洛斯的情感,面对内卫,见识过这些狠人的阿丽娜会被吓得瑟瑟发抖,哪里会因为他们此刻的遭遇想要发笑?
看看身旁两股战战的感染者就知道了,即使内卫面对塔尔塔洛斯几乎一瞬间就全面溃败,这些人还是害怕的全身颤抖——这就是一整个帝国的最高暴力机器的威慑力!
他们接受的教育,听说的故事,了解的经验都在诉说对方的无孔不入和强大诡异,没有乌萨斯人会不对内卫恐惧,他们的出现往往意味着——被他们追踪的可怜虫完了。
但现在这些人简简单单的被打翻在地,金色的细线化作世上最坚实的牢笼,所有穿着黑色盔甲的乌萨斯秘密部队都无比狼狈的倒在地上,整洁干净的制服被雪地染的污浊一片。
“你……什么时候……?”
内卫首领甚至依旧无法理解塔尔塔洛斯的攻击是如何发生的,在他的记忆里,明明“国度”和“归墟”都已经完美的命中目标,胜利已经一如既往地被他们攥在手中。
但就是一瞬间的功夫,他们还没眨眼,每个人都狼狈的摔倒在地,脱胎自邪物的灵能攻击如泥牛入海,转瞬消失不见。
只留下闭着双眼似乎在感叹风那么轻云那么白,世间万物如此清晰美妙的塔尔塔洛斯孤零零的站在原地,毫发无伤。
“人与人是不同的,就像明明是同样的体形同样的身高,瓦伊凡就是比菲林强壮,鬼族就是比佩洛悍勇——我和你们的差距,比这些大的多的多。”
红龙理所当然的描述道,如果以往内卫首领听到这样狂妄的话,他会沉默着不发一言,之后找个机会把说出这种话的狂徒直接打死,免得污染乌萨斯人的智力水平。
但塔尔塔洛斯说出来是如此合适,合适到连他们狼狈的倒在地上,以恶狗扑食的侮辱姿势等待红龙接近都如此……合适。
身旁的内卫发出一声呻.吟,首领知道他是在动用身体内部被改造接入的邪物血肉,试图从其中榨取力量,继续起身战斗——这是乌萨斯内卫最常见的作战方式。
敌人强大到无法力敌?这不是问题——有邪物血肉的支援,内卫将会是不断扩大优势的永动机,乌萨斯的土地上会耗死所有无知无畏的挑战者!
但就像小队首领现在无比虚弱的倒在地上等待塔尔塔洛斯的审判一样,尝试调动血肉的内卫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随后就趴在地上没了动静。
他被衣服紧贴的皮肤好似群魔乱舞,大量臃肿活动的鼓包在内卫身上大片大片的鼓起、活动。
阿丽娜忍不住攥紧拳头——那些过于自由移动的鼓包实在太像活物了。
它们好似被金线灼烧一般疯狂扭动身体试图挣脱囚笼,但无处不在的金线连接得是如此密集,以至于哪怕最大时几乎从内卫身上撕裂出半个身位的鼓包亦无法追寻自由。
试图发动邪物血肉反击的内卫发出难以忍受的痛哼,但小队队长理解他——就在他们被击倒在地的同时,他就已经试图发动邪物血肉,后果嘛……
看他身上即使到现在也在不断挣扎的肉瘤就知道了。
踏、踏——
在能听见心跳的痛楚里,塔尔塔
洛斯逐步走进,流体构成的靴子和雪尘摩擦发出动人的旋律,在小队统领耳中是如此清新。
啪嗒。
脚步声停止了。
队长一时脑门冒汗,手脚冰凉——他听的清楚,塔尔塔洛斯就停在他脑袋旁边,只需要轻轻一踩,失去邪物血肉再生力的他就会消失在冻原上。
怎么可能有人能封印邪魔!这根本不可能!
队长在心里狂吼,但事情不会以他的想法为转折,乔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神情冷淡的问道:
“臣服,或者死?”
“呵呵呵呵呵!!!!【乌萨斯粗口】,老子为乌萨斯奉献时你这【乌萨斯出口】还不知道在哪里从一泡液体准备孵化呢!你这【乌萨斯粗口】以为我是什么!”
“看样子谈判不算顺利。”
乔仑耸了耸肩,满不在乎的看着破口大骂的小队队长,其他三个内卫强忍疼痛的景象也一并被映在他眼中。
于是,他的手中泛出血红色的光。
他把手按到了不久前咬死牙关不松口的小队队长身上。
第一百一十章 虚境四神(上)
“就算你用酷刑又有什么用?!没【乌萨斯粗口】的维多利亚人,你【乌萨斯粗口】别想让乌萨斯人投降!”
内卫队长的吼叫像天灾风暴到来前夕时怒吼的报幕人,粗哑的口气和乌萨斯的寒风一样惹人讨厌。
但乔仑根本不在乎他的叫骂——生涯存在的最后一秒,能骂出来也算这人的本事。
腥红的光彩透过他的手掌,如水一般浸染到内卫被头盔覆盖的脑壳上。
·
如何不通过血未冷的侵蚀快速扩张自身意志?
在把自己真正的身体囚禁在血未冷的胎床中提供大量血液前,乔仑非常努力的研究过。
遗憾的是,未曾升位的他根本无法做到类似的事。
后来,乔某人通过血未冷的大量释放,逐步感染卡兹戴尔整个地下的源石结构,最终暴力吞食卡兹戴尔的古老意志,饮尽祂的一切,将自己送进了虚境的大门。
他已经是血未冷所承载的神明了,自然无需再探索如何越过立身之本侵蚀他人的本事。
时过境迁,当乔某人发现自己身处如此微妙的境地,需要隐藏虚境大神的身份,悄悄咪.咪上演一出“入侵吧,塔尔塔洛斯!”的戏剧时,他又开始重启了自己的研究。
遗憾的是,有些事就像数学,不会就是不会,拼上性命也是不会。
乔仑原本以为直到入侵切尔诺伯格时他都要继续这场无望的探索,直到遇到了好心老铁乌萨斯长生者科西切。
万万没想到进入不了虚境获得更改一层的灵能后,这些在漫宿游荡的长生者居然能穷尽心思把灵能探索到这种程度!
思维感染,思想操纵,权能晋升,概念附着……长生者们失去了更进一步的可能,于是他们在漫长的岁月里用尽智慧,把灵能应用玩出花来!
科西切探索思考与灵能的关系,这让他能把自身的思考逻辑附着灵能,化作一颗种子进入宿主身体,以与他的思想不断趋近的念头作为食粮,不断强大。
最后,膨胀的黑色种子会化作怪异的黑绳缠绕在可怜的受害者灵能体上,以不断的耳语进行下一步动作……
此时黑绳获取的思考份额已经占据受害者整体的半壁江上,若它再获得那么一点点的养料——万劫不复是最恰当的形容词。
乔仑也想试试。
于是他制造了第一具实验体阿丽娜。
遗憾的是,血未冷作为乔某人在物质世界最本质的载体,侵蚀性毋庸置疑,可怜的小鹿连抵抗的权力都没有就成了虚境大神最忠诚的降临体——即使她嘴上不承认,身体也会很诚实。
但作为另一途径制造化身的探索,阿丽娜毫无疑问是失败品。
但在她完全苏醒前,乔仑已经拿到了虚境四神分别附身的珍贵数据。
而可怜的阿丽娜一无所知,根本不清楚自己已经是虚境四神人人搭乘过的四神神选荷鲁娜。
他成功了,但没完全成功。
看起来还需要下一具实验体进行实验,但死掉的尸体复活后完全是血未冷的人偶,拿自己人做实验又明显不符合乔某人的行事风格……
嗯,内卫光荣的举起了右手。
于是乔仑欣然赴约,迫不及待的让他们乖乖躺在地上,等待他乔某人的下一轮改造。
就比如……眼前。
“啊啊啊啊啊!!!!!”
男人在拼命摇动脑袋,阿丽娜看得分明,在他被黑色长衫覆盖的身体上,一根根一条条青筋张开身体浮现出来,黑色的布料沾染同样颜色的淤痕,但嗅觉莫名其妙被强化许多的阿丽娜清楚得很——这不是汗,是血!
内卫队长的反抗堪称野性和激烈,无论伪装成纠察队的感染者还是僵硬的躺在地面上活动一根指头
都费力的内卫都看得清楚,这个男人扭动脖颈、旋转头颅,恨不得一个剧烈动作让自己颈骨脱位直接死亡。
但他的挣扎毫无作用,乔仑的手落在他的脸上,指节清晰掌肉饱满,看起来极具生命力的手掌此刻绽放猩红的光彩!
看到那光彩的一瞬间,每个人都看到了扭曲的另一个自己。
“为什么,我那么惧怕乌萨斯?他都已经要我的命了,为什么我还要蠢到好笑的向那个皇帝献上恐惧?他也配?!”
有感染者读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愤懑不平。
“纠察队的人都该死!乌萨斯贵族是罪魁祸首,他们就是公然动手的刽子手和帮凶!我要把他们的脑壳砍下来当酒壶!”
有感染者看到了狼狈逃亡的自己——在他身后,父亲、姐姐、萨尔大叔、阿莫林奶奶……纠察队的畜生把长刀砍在手无寸铁的他们身上,边杀边笑。
“凭什么?凭什么乌萨斯贵族能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团糟?只是因为郊游踏青看到我在除草心情不好,就要让我全家去风雪中流浪?他们、凭、什、么!”
“乌萨斯是战车?我去你【乌萨斯粗口】的战车!老子【乌萨斯粗口】在乌萨斯活了这么久,你【乌萨斯粗口】告诉老子这座战车缺一点燃料,就【乌萨斯粗口】让老子去炉子里烧成灰?!!!”
……
感染?洗脑?说服?谈判?
不需要,这些都是不纯之物。
只要这世上还有不平等,还有不公正,还有永无止境的贪婪,不满的声音就永远不会消失。
即使用尽手段伪装,即使想尽办法打压,不满和愤怒终究会越积越深,越忍越急。
猩红色彩只是取消了人性中一点点的自制力,被乌萨斯极度残暴的政策反复迫害的感染者就已经无法抑制的红了眼睛,气炸了胸膛!
他们的血液在身体里狂热的流淌,愤怒的激素被一点点释放,过往的苦痛和不公在脑海里化作狂笑的妖精,一点一滴替换生活赐予的理性。
“哥哥,我好疼,好疼啊。”
有哥哥看到妹妹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黑暗的城市里低头,背景里,穿着名贵衣衫的大人物睁着猩红的眼睛裂开贪婪的大嘴,随后,一双双恶心的大手撕碎女孩每一寸皮肉。
“孩子,快跑!别回头!别回头!”
有孩子回到过往,他在拼命地奔跑,嗓子里涌上刺激的血腥,愤怒和绝望在眼眶上凝聚成终年不化的怨毒,在他身后,可敬的女人挡在乌萨斯警卫面前,一刀刀一箭箭,落在血肉上的声音居然有暴雨时分水珠落地的仓皇!
“跑啊!跑啊!”
被两支长箭射穿了小腿的女孩推着更幼小的孩子前进,自己却被脸上全是狞恶的捕奴队慢慢的、缓缓的拽动长箭附着的绳索,一把把拎到近前。
“你说小菈妮呀,唉……”被救出的矿工被矿土抹成泥塑的脸上带着深刻的悲凉:
“死了,乌萨斯的矿场每颗源石都沾着人命,这座帝国的存续吞食着感染者的血。”
……
有多少痛苦被遗忘?有多少不甘被压倒?又有多少怨恨……被深深埋在心底,只想看着乌萨斯燃烧?
虚境四神不屑于玩弄洗脑的伎俩,他们更喜欢启迪信徒自己。
第一百一十一章 虚境四神(下)
好熟悉。
看到那层迷蒙血光,熟悉的感觉在阿丽娜身体里油然而生。
其他人看到的是那个懦弱无能的自己,这段过去唤醒了刻骨铭心的经历,他们癫狂,他们愤怒,他们被自己逼到绝路!
暴虐和怨恨成为暴力的导火索,这些见识到红色光芒的感染者被渴求支配,可这渴求出自己身,不假于外。
总有人可以信誓旦旦的在其他人面前宣言无所畏惧和不以为意,但当他在黑夜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透过窗户看黑夜里点点繁星,陪着的只有窗户对面隐隐约约的自己——
这时,心头传来一如既往的提问,不是自嘲的搞怪,也不是在他人面前说俏皮话的风趣,听到的只有悲苦的自言自语,却好像是另一个自己:
“活到现在,我的遗憾有多少?”
越是活着,越是经历,在那样寂寞的夜里,在那样孤独的时间里,花儿枯闭树木凋朽,肉体尚在成长却也越发接近命中注定的结束……就越是不敢看那个在心底喃喃自语的自己。
衰老并不会让人看开,它只是会跟着时间一起向前走,让被它纠缠的人们发现,除了看开,他们没有其它的选择。
生存在压抑着感染者,从基因到记忆,从生活到思考,他们都在告诉自己要活下去,要坚持下去,要拼尽全力把生命流传下去!
但猩红色的光辉解除了这一点,于是感染者怒发冲冠暴怒如狂,恨不得立刻冲进贵族的府邸砍下他们的脑袋!
只有阿丽娜看
着那光,却不知为何不明所以。
她已经是天然的降临载体,“勇气”的神祇并不打算浪费有用的利器。
也许在与切尔诺伯格盛大的战争中,这位已经被泰拉人的“勇气”感染的虚境之神会不顾一切的发动所有的伏笔?
但阿丽娜的反应并不会影响乔仑的目的。
我是乌萨斯的内卫!我是乌萨斯的利刃!我是乌萨斯的战士!我是这座战车上尖锐的锋刃!怎么会被你……
乌萨斯的战车?我究竟……是渴望成为这座战车上的零件,还是渴求在战争中饱尝鲜血?
不!乌萨斯会在冲锋陷阵中不断变好!一切都会在鲜血和抢夺中恢复正常!乌萨斯的荣耀不会腐朽!
是冲锋陷阵让乌萨斯永远奔驰,还是荣耀在驱使乌萨斯永保饥渴?我在渴望战争,还是渴望乌萨斯?
……
思维的侵蚀几近不可逆,本就要对抗邪物血肉的精神正面迎击一位虚境大神的碾压,无人能够志得意满,无人能够面不改色,被鲜红光芒正面纠缠的内卫队长每一寸血肉都在颤抖,但在金色细线的束缚下,他只能面对一场永无止境的诘问与思考。
“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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