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语人滚出泰拉 第344章

作者:言未尽

城,却没发现夏川不仅支持还打算玩个更大的。”

“就比如现在,只是略施手段,我就能看到某些个自顾自追求自己的王八蛋把勾吴城搞的人人自危、怨声载道,若是任由他们发挥,你的仇肯定能报,但勾吴城以后还有多少人,就不一定在你的预料范围里了。”

灰色斗篷的书生文质彬彬,说起话来不疾不徐,一切都正正好好,可他的眼睛在发光,古怪的、机械一般却带着流动感的金色光芒在遮住面庞的斗笠布上纹出诡异的符号。

看到古怪符号的一瞬间,乌有脑子里嗡鸣一声,一时间好似看到无数个稀奇古怪的画面,有夏川,有乌有,有阿洁,有数之不尽或熟悉或陌生的各类人士。

他们的动作千变万化,他们的数量无穷无尽,扭曲的画面象征无数种未来,一个个在乌有面前破碎成碎裂的残片。

“洪书生!你果然又用织命作弊!”

夏川的怒吼惊醒了乌有,脸上的冰凉让他意识到自己此刻全身冒汗,汗水正顺着皮肤纹路一条条躺下,只是粗略看看就让他大脑过载的浪潮已经褪下,残存的痕迹也在乌有刻意的调整下被他遗忘。

“这就是……智慧一脉的看家本领?”

他嘶哑着嗓子问道。

夏川气急败坏追着洪泉打的动作一顿,女孩看了看洪泉,发现他只是笑,并没有解说意愿后才对着乌有点了点头:

“差不多吧,智慧之神赋予了智慧一脉观察未来的手段,在信徒阶段,花上大量的时间学习知识再做好准备,就差不多能看到一点未来的影子——我和洪书生不是一个流派的,后续就不知道了。”

“但听说你们还有以观察未来作为核心能力的赐予?”

夏川拍了拍洪泉的肩膀。

“那叫织命者,是很不错的进阶——唯一有点可惜的是,比起生命和勇气流派的同一阶别,织命者在正面战斗方面有些弱势。”

洪泉也没瞒着他们,把智慧一脉的某个中途进阶讲了出来。

“得了吧,再弱势还能有我们流派弱势?”夏川苦恼的耸了耸肩:“半神晋升后才勉强能在其他三个流派面前抬起头,我说什么了吗?”

“你们还有进阶?”

乌有惊了——哪怕四神别有所求需要信仰,也不应该做到这种地步吧?!

“差不多吧,反正我得到的心灵感知里,有以大功业取悦流派神明晋升半神的仪式,只是这很难,难到不太可能由单人完成。”

夏川百无聊赖的说。

“……我们再来谈谈勾吴城的事吧。”

乌有停顿一会儿,无比丝滑的略过夏川嘴里细思极恐的知识,转移了话题:“你们打算怎么做?是先去城里住下还是直接……”

“若是夏头在,他肯定会选择最直接的做法,”洪泉笑笑,嘴里没一点留情:“勇气一脉那群莽夫总是想都不想就动手,只求自己快活,哪管之后洪水滔天?”

“生命一脉更习惯默默传教,帮你报仇这事以他们的性情和需求不可能太放在心上——最后你还是要找智慧流派的。”

“所以还不如直接找我。”

他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也不管身边“喂喂喂!我们心灵流派也不是不能!”的呐喊,对乌有说道:

“你的追杀依旧有效,这证明勾吴城依旧记得你,所以我们不能直接入城,需要细细做些准备,为那些人献上一份大礼。”

“至于更细致的……”

洪泉突然闭嘴,意味深长的看了乌有一眼:“还请我卖些关子吧,但我保证,主角一定会是你。”

第一百三十九章 勾吴城里没有新鲜事(一)

勾吴城里没有新鲜事。

这座城市是一座老城,带着炎国上个时代的寒雨风霜从过去走到现在,如今又要在一轮又一轮的新人带领下,逐步走到未来。

城图书馆里收藏着不少与它年龄相匹配的史书,任何有闲暇的人都能进去翻阅,只是在这座城市里有闲暇的人不多,而这些人里,有不少对书中的记录将信将疑:

图书馆的史书中,有记载大炎真龙秉持天命,带领诸多簇拥战胜巨兽重建炎国的神话故事,也有真龙卑鄙无耻联合巨兽坑害巨人的民间野史。

前者理所当然被当做信史——书脊上“大炎天师府修订”的烫金小字赋予了它无比厚重的意义,至于后者……只要稍有些常识的人,都不会觉得会是对真的吧?

那可是真龙诶?!带领炎国人提三尺剑立不世功的炎国皇帝,正是因为祂的存在,炎国人才能一路无惊无险的走到现在,哪怕磕磕绊绊,大家也都知道自己是炎国人,绝不会让这个国度分崩离析。

文字、语言、政治、法术、科技、教育……真龙的遗泽时至今日都深刻地影响着炎国人,哪怕被后人删删改改的诸多举措,也能从残存的只鳞片爪里认识

到祂的广博、浩淼和慈爱。

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屈尊和一头巨兽合作,还是以背叛偷袭的方式去杀死来历成谜、只被含糊记载有大功绩的巨人呢?

何况野史里还隐晦地暗示这场夹杂着无耻与卑劣的背叛失败了,真龙和巨兽付出了无与伦比的代价——一个被撕碎成大块小块的碎片,一个重伤,不得不匆匆交代后事含恨而终。

这简直就是和正版史书公然叫板!

一般来讲,这样的野史是不应该进入到图书馆里的,而作为被历代城主视为勾吴城文化结晶、精神象征的勾吴城图书馆,就更不应该收录这种狗屁不通的文字,但凡事总有特例。

作为泰拉大地上平平无奇的一座城市,勾吴城经历过不少天灾,也经历过多次改建,移动城市建立前,若是让两个间隔一百年的勾吴城人沟通城内建筑,他们能被各自嘴里南辕北辙的话弄得满心茫然。

毕竟连城主府都在一次次的改建中移动了两位数以上的次数,其他地标建筑又能有多少能挺过天灾的摧残?

在漫长的时间中,勾吴城的一任城主不知出于何种心态,将历史故事作为勾吴城连绵延续的纽带,收集了大量勾吴城人口口相传、有真有假的故事编撰成册,放在城图书馆等待翻阅。

这些收集来的故事有好有坏,有真有假,有些是端正平和,与天师府史书相差不多的真实故事,图书馆就多次印刷,把它们放在最显眼的书架上。

而更多不知真假、甚至一看就是假的的故事,也被城主收集起来,作为某种记录沉睡在勾吴城的图书馆里。

它们理所当然不是真正学者所求之物,被书生们扔在最偏僻的位置,若不是因为历代城主对图书馆内史书的严令维护,不少书生甚至要聚会过来进行一场文化层面的净化,把这些误人子弟的闲书扔进点燃的火堆。

但在大街小巷的酒馆茶馆里,这些不被正统认可的闲书就有了新的意义。

说书先生会无比珍贵的跑到图书馆偏僻的地方找到它们,细心的读取每一行文字,再小心翼翼的把它们誊抄进带过来的纸上,回去后,说书先生们会施展文采妙笔生花,把一句句只言片语补全为完整的故事。

于是在书生的痛心疾首、普通人找乐子的哄笑里,关于野史和真龙的故事像荒地里的野草,狂风到来是或许一时消失不见,但风浪过后,它们就会重新生长,再一次出现在口口相传的故事里。

只是人终究是喜欢新鲜东西的,说书先生说的久了,故事也终究到了头,哪怕一遍遍重复,也吸引不了多少人的视线了。

说书先生们急了:这怎么行?这可是咱们的身家性命啊!没人听说书,我们还怎么吃饭?

于是他们继续在图书馆里找啊找,希望能找到新的故事——遗憾的是,确实有,但这样的故事一旦被他们改编,勾吴城主只怕都得胆战心惊。

故事不得不回到最初,说书先生们垂头丧气的放弃了不切实际的想法。

有人提议,也许我们可以跑到别的城市里去说书,等过个几十年,观众不腻味了,回来接着讲?

然后他就在其他人看傻子的眼神里闭上了嘴。

说书先生们不欢而散,每个人回到自己靠着一张铁嘴和一双拳脚手段维护下来的茶馆酒馆里,食不知味,继续重复说了不知多少遍的故事。

于是新鲜感被逐渐消磨,故事情节从别出新意到枯燥无味只花了很短的时间——短到说书先生还没反应过来,愿意听他们讲故事的人就逐渐稀少。

勾吴城里的故事很快就不再新鲜。

也许等到听烦了的人逐渐离开,没听过的人不断涌入,他们的故事才会焕发新生吧。

然而没人愿意苦等——不知要多久的未来的饭,难道能喂进现在的肚子里吗?

于是在每个人都沉着脸道别的下一周,说书先生们就带着更加苦大仇深的面孔回到了聚会的地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决定寻找,或者说编造新的故事。

他们冥思苦想、左思右想,经历了不少傻子因为妄议真龙入狱的惨烈事态后,他们终于找到了新的爆点:

一家已经破败的武馆,一段酒鬼放浪形骸后的哭诉,以及在勾吴城盘根错节的各个势力——新的故事,这不就来了吗?

至于那些势力找过来的下场……

说书先生们打算做些小小的改编,用另外的故事、另外的人物填充故事的血肉,让它的骨架能为他们带来糊口的资本。

也许在很久以后,他们根据那家破败武馆改编的故事,也能被编纂成书,出现在勾吴城的图书馆里?

第一百四十章 勾吴城里没有新鲜事(二)

“上回书说道,那廉姓女侠本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侠,昔日有淫贼肆虐江湖,廉女侠衔尾追杀二百余里,最后将其手刃。”

“可那淫贼也不是什么单打独斗之辈,廉女侠虽然将其毙于扇下,却也发现此人身上有许多未知之处,比如他面具下脸上的胎记,为何与那江湖名宿李孝丰家的大公子一模一样?为何这淫贼并不是江湖名家出身,却有一手极好的功夫?”

“就连他身上的衣服,都别有文章:淫贼身上的夜行衣布料粗糙,与江湖上妙手空空之辈毫无区别,可撕开夜行衣后,竟有一套软甲防备!”

“廉女侠先前曾经以暗器限制贼人,淫贼却不闪不避,只护住头脸下身,以其他部位硬接她以奇门手法射出的暗器,当时只听得当啷当啷响,只以为是贼人身上藏了铁片护身,不以为意,拔扇后以重手法伤其内腑,一击建功,以此才能让贼人疲于奔命,无法逃过追杀。”

“那时以为是这淫贼修有横练功夫,只是不到家,护不住五脏六腑,如今再一看,哪里是什么横练功夫?!分明是一件极好的宝贝!”

“自她和这贼人交手,不知有多少次凶险之处,哪怕廉女侠武功技艺已是江湖上少见的高手,都要小心防备贼人的诸多阴谲伎俩,可如今看这贼人身上软甲,居然连白痕都少的可怜!”

“是谁给他的这身软甲?又是谁教他的功夫?教他功夫给他软甲之人又为何不曾教他武者行事当有正气凌然,而不是为祸江湖,毁人清白?”

“甚至……为何这淫贼脸上的胎记,和李孝丰家那个江湖上有名的仁善公子李清华如此相似?江湖李家……廉女侠心里有了计较,却也害怕自己被贼人蒙蔽,伤了真正的和善人家。”

“一时间心如乱麻,左思右想,可就在这时,只听得身后一声暴喝:‘是谁害人性命!’,紧接着就是滔天剑气直迎!”

嗙——!

小茶馆里一声惊堂木响,长髯褐衣的说书人摸了摸胡须,抬起放在面前的茶杯,小小抿了一口:

“今天就到这里,欲知后事如何,还请听下回分解!”

“唉?!怎么又讲完了!之后呢?之后发生了什么?”

“这廉女侠做下这等大事,不应该在江湖上籍籍无名啊?难道你这骗子在说胡话骗人?”

“这贼人想都不用想就是李孝丰家出来的人,虽然没有多少李家特征,那胎记就是最大的证据!”

“这可不一定,万一他只是李家出身,实际上早早就被抛弃,不是李家之人了呢?甚至被李家仇人寻了去,教他一身武功,让他报复李家,这也不是不可能。”

“倒也是,那些大家族里不知有多少肮臜事,旁系子弟被人抱出去要他同根相煎,未必没有可能啊。”

“还不是这老家伙竟在这故弄玄虚!一问就说是故事改编,在江湖上有原型,甚至和这勾吴城都关系匪浅,可一问他具体其事,就顾左右言其他,没有一句真话!”

“唉唉唉唉!这可就不对了!我说的可未必是假话啊,这位兄弟何必不信,只要你去找找,势必能找到和咱们这勾吴城有关的记载!”

耳朵精准的从嘈杂人群中听到那一句骂他是骗子的呵斥,说书先生立刻来了精神:这年头不怕有人和你当面争论,只怕没人听你说书!

前者是博取关注的最好方式之一,说书淡季时,说书先生们说不得要互相作对,演一出人间大戏,让这茶余酒后的勾吴城人能来听他们的说书呢!

后者嘛……说书人没了关注,那就不是个说书人!

“哟呵,我怎么就不信呢?我看是你们这些说书的翻来覆去没了新词,没办法,编了其他东西糊弄我们!”

另外又有声音在茶馆里响起,人们纷纷望去,却发现发声者只是隐于人群之中,找不到位置。

“小兄弟好俊的身手!”

发现只能听声不见其人后,说书人眼前一亮,立刻拱手作揖,两只手在身前穿花蝴蝶一般反复摆出十余个花样繁多的手势,直让人眼花缭乱。

“呵,说书的,用些千门手势我就能怕了你不成?你这手势都不知是多少年前的老古董了,谁还讲这个!”

声音不男不女、不阴不阳,发声位置变幻莫测,人群霎时安静,却发现根本找不出这能看出千门手段的找茬人究竟在哪里!

“可小兄弟不还是看出来了?还用千门万语千方的本事与我周旋,想来必是千门高就!不知来勾吴找我这老骨头的麻烦,究竟是为何啊?”

说书人对找不到暗中之人不以为意,想要拿起茶杯再和一口,动作却突然顿住,细细的看了一眼茶水下的异样:

“原来是千门考验,小兄弟想来是被师长叫出来的?”

“有眼光。”

分不清东南西北上下左右的声音哼了一声,才把目的说了出来:

“莫先生,你的大名千门早有耳闻,今日师长把你当做我赌斗出师的目标,不知莫先生有何指教?”

“指教嘛,谈

不上。”

莫先生笑眯眯的抖了一手茶水,让杯中茶尽数洒在地上,温热的茶水殷湿地面,留下鲜明的暗色:

“江湖中人好聚好散,能留一分情面就留一分,我不为难小兄弟,不如我们就以我刚说的故事为题目如何?”

“哦?难道这故事真不是你们这一群穿凿附会的说书人编出来的瞎话?”

声音又在人群中响了起来。

“呵,小兄弟说的对也不对。”

说书人坐在方桌后的椅子上,大模大样摇了摇头:

“凡是说书的,都知道自己说的掺了假话,这其中假的可以占一成,三成,七成,甚至九成,但这被说书的吐出来的话,必然也得有真的。”

说书人摇开纸扇,露出扇面上“去假存真”四个墨意淋漓的大字:

“就像这一次说书,里面至少有五成真,我们的赌斗就以一月为期,由小兄弟看看,故事里那一分是真,那一分是假如何?”

“若是我赢了,还望小兄弟能高抬贵手,莫要打扰这勾吴城的说书生意,若是小兄弟赢了,我也不吝啬。”

说书人把手中纸扇往桌上一磕:“这面扇子小兄弟尽请拿去,就说莫先生输了比斗,连心爱之物都输给了你,如何?”

第一百四十一章 勾吴城里没有新鲜事(三)

千门传人要和说书的比斗啦!

若说眼下这处茶馆最吸引人的消息,就是眼前美滋滋饮茶的说书先生与千门中人的比斗了。

炎国人从不吝惜于给予江湖一些浪漫色彩,哪怕在这些轻薄的浪漫中夹杂着无法消泯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