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算数天才琪露诺
第五章 那可是我的挚爱亲朋，得加钱！
当天傍晚，下城区第八大街。
相较于中产阶级聚集的第五大街，这片底层平民居住区的景象要萧索了不少，脏水横流杂物堆积，即便乌萨斯已经进入冬天，依旧能闻到冲天的臭气。
面容枯槁满是愁容的成年人，行色匆匆的走过画满各种涂鸦街道，旁边阴暗潮湿的小巷里面，还能看到衣衫褴褛瑟瑟发抖的乞丐，正围坐在燃烧的铁桶前面取暖。
早已习惯这种场景的九，开着车来到街道尽头，下车搬出几个大箱子。
啪！
斑驳的大门嘎吱一声打开，两个身材壮硕体型高大的乌萨斯打手，将人事不省的醉汉扔到了远处，看见九之后略微一点头，便让出了进门的道路。
“辛苦了！”九在箱子中一阵翻检，抛出了两个纸袋包裹的瓶子，立刻引得对面眉开眼笑，主动帮她将沉重的箱子搬进了门。
室内是一个像极了农贸市场的巨大空间，无数摊贩商户和戴着兜帽的客人行走其中，与外面的萧瑟冷清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过，明明是人山人海的热闹场景，却没有一个商户大声吆喝，他们大多拢着手站在原地，警惕的巡视着每一个路过的人，交谈也是尽可能压低了声音。
这里，就是切尔诺伯格最大的黑市。
有需求就有市场，那些紧俏消费品通过正常渠道流入城市的数量，根本无法满足市民们的需求，于是这样的地下市场便应运而生。
即便乌萨斯军警们知道有这么个地方，但看在每个月送来的不菲孝敬，也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于黑市里某些隐秘的店铺中，会高价售卖一些军警们“淘汰”的制式装备。
九搬着箱子，径直走进了一间酒吧。
仅靠一个花店，当然无法收集到太多的有用情报，通过那些给女友卖花的政府小文员们无意的闲谈，获得的信息实在是太过零碎，顶多能起到一个参照作用。
凭借着当年在龙门打击犯罪的经验，她很容易就找到了当地最大的黑市，并成功与之搭上关系，通过做些中间商牵线搭桥的活计，暗中收集各种情报。
“这是今天刚送来的新货，十六瓶哥伦比亚白兰地、二十瓶维多利亚威士忌，剩下这些是我自己酿的低度果酒。”九将箱子一股脑堆到吧台上，对老板说道。
“嘶嘶嘶，怎么还有股花肥味？下次记得洗洗干净！”老板并没有急着点货，反而是指了指旁边的暗门，“米哈伊尔在包间等你。”
九不着痕迹的点点头，闪身走了进去。
唰！
刚一进门，几个饮酒者就紧张的站起了身，手已经搭在了武器上面，直至九摘下了斗篷后才总算是松了口气，继续自顾自的小声谈论起来。
“怎么，连老伊万都被你们吸收了？”看着周围饮酒者身上露出感染者特有的黑色结晶，还有墙上的整合运动标志，九挑起了眉毛有些玩味的问道。
整合运动在切城的感染者中传播异常迅速，即使没有加入其中，也有不少人听说过他们的名头。
而酒吧老板愿意将一整个房间提供出来，显然是已经被吸纳为了其中一员。
不得不说，对于这些东躲西藏备受迫害的感染者来说，“为感染者争取生存权利”的口号，着实有着非同寻常的吸引力。
“那是因为伊万先生深明大义，愿意加入到我们的大家庭中，为感染者同胞们贡献出自己的力量。”年轻人小口啜饮着烈酒，目光灼灼的盯着九，“就像梵尼亚小姐您所做的事情一样。”
“别别别，我只是个拿钱办事的人而已，不要把我说的那么高尚。”九赶紧摆了摆手，努力表现得和大多数感染者一样，对整合运动感兴趣，但又处于一个保持距离的观望状态。
“首领曾经说过，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感染者们争取希望，哪怕你是拿钱办事，也同样为感染者的未来做出贡献。”米哈伊尔眼中闪烁着憧憬的光，语气激昂的说道。
“你们的首领，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九借机追问道。
“那就要等你加入整合运动，慢慢了解了！”米哈伊尔笑了笑，并不打算继续透露更多的信息，“好了，还是聊正事吧，还是上次委托你的那件。”
“请再给我一点时间，矿石病抑制剂可不像走私烈酒，稍微打点下关系就能搞定了，那帮人也害怕引火上身。”九也知道再聊下去也只是各种安利，于是不再纠结探听信息，而是故作沉吟尽可能钓起对方的胃口。
不过她说的也是事实，以乌萨斯对待感染者的态度，这类药品通常都受到严格的管控，在黑市上都属于十分紧俏罕见的物资。
一旦发现这些药物，就意味着与感染者有勾结，哪怕是那些满脑子捞钱的军警，也不想因此惹上什么麻烦。
“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但冻原上的同胞等不了那么久，如果这批矿石病抑制剂没法在风雪之前送到，很多同胞都会撑不过去。”米哈伊尔语气有些低沉。
“如果实在着急的话，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只是可能有些危险。”九看情绪拿捏的差不多了，终于图穷匕见，“我认识一个过来旅游的维多利亚贵族，他打算独自驱车前往冻原最北端看极光，或许我们可以在他身上做文章。”
“你是说，我们可以把东西藏在他的载具上？”米哈伊尔立刻想到了什么，有些意动。
贵族，哪怕是他国贵族，在乌萨斯依旧有着不小的便利，特别是来自维多利亚这种强国的贵族，军警们巴结都还来不及，谁会觉得一个他国贵族，能跟盘踞本地的感染者之间有什么龃龉。
更别说那位先生的目的地，竟然要横穿整合运动的老巢，这快递员当得简直不要太贴心。
“不过……”九的话锋突然一转，脸色有些犹疑。
“怎么？”听到这里，米哈伊尔心里一紧。
“……那位先生是我多年的笔友，而且对我十分信任，就这样利用他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我的内心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九扶住了额头，痛心疾首的说道，“即便只是头一次见到真人，但说是挚爱亲朋也不为过，所以得！加！钱！”
“没问题，不过我确认那位贵族先生有能力把俛药物带出去。”米哈伊尔闻言，最后的一点担心也烟消云散。
毕竟事情发生的实在太过凑巧，这批药物又太过珍贵，让他不得不多一个心眼，猜测九是不是被乌萨斯当局控制住了，以此为契机收缴这批感染者们的救命东西。
真要是如此的话，九也不会多此一举额外要钱了。
至于那位倒霉的快递员先生，米哈伊尔并没有放在心上，整合运动毕竟不是什么山贼土匪绑架犯，拿到药品之后顶多扣押他一段时间。
退一万步说，即便这真是个局，一个被看管起来的外国贵族，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第六章 不是逃跑，而是靠近
几天后，乌萨斯西北冻原。
一辆悍驴越野车正艰难地行驶在泥泞的道路上。
其实以乌萨斯的基建水平，这就是由陆行舰和移动城市所压出来的辙印，比之龙门荒原的土路都不如，唯一的用处就是告知驾驶者，他并没有偏离路线，沿着走下去总能遇到聚落或者移动城市。
司机很没素质的把车载音响开到最大，反复播放着那首经典乌萨斯土嗨《cyka blyat》，甚至盖过了发动机全力工作的轰鸣。
没办法，一个人的旅行就是如此，面对漫长的孤独总得找点什么打发时间。
按照秦晓浪原本的计划，他只需要装作去旅游的样子，在荒无人烟的冻原边上晃荡一圈，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返回龙门，把有关整合运动干部的信息报告给魏彦吾。
然而九并不知道这一点，在确认了秦晓浪的能力足以胜任后，她就开始考虑如何让秦晓浪能顺理成章接触到整合运动，还不引起对方的怀疑。
很快，她就想起了米哈伊尔这个整合运动的探子，对方前段时间就在为了运送矿石病药剂的事情发愁，于是就势提出了利用秦晓浪当“骡子”的建议。
得知了九的安排之后，秦晓浪有些哭笑不得，原本大概为期一个月的公款乌萨斯风情游，就这么变成了真正的潜伏和刺探。
只能说，联络人太能干了也不是好事。
安全方面倒是不用担心。
此时的整合运动，还不是塔子姐彻底黑化，被仇恨和暴戾所驱使的那个可怕组织，起码成员不会见了普通人就喊打喊杀。
况且这些药物对感染者们来说弥足珍贵，还是整合运动向南边渗透以后，首次取得真正的收益，只要塔子姐的脑子没有什么问题，就肯定会派出自己信任且办事靠谱的人来处理。
这就首先排除了年纪不大的梅菜扣肉和浮士德，以及不知道此刻是否加入整合运动的小脆骨，剩下的人多多少少能讲道理，让他发挥出社牛特性。
根据九提供的线路图，整合运动最可能现身的地方，应该是几十公里外的一片大峡谷，那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因此没有纠察队和军方哨站。
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今年的风雪季来得格外早，原定三天的路程竟然走了五天还不止。
或许埋伏他的整合运动很着急，可他自己也是急的不得了。
尤其是看惯了冻原上千篇一律的雪景，度过最初的新鲜感之后，气温又因为进入北方极具降低，秦晓浪深刻体验到了冬将军和泥将军的威力。
似乎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看远处的裂兽和源石猎犬龇牙了。
眼见天色越来越晚风雪也逐渐变大，秦晓浪就知道今天又没法赶到目的地了，他不禁长叹了一口气，找到一处避风的位置停车扎营。
篝火被烧的哔啵作响，秦晓浪正随口扒拉着压缩饼干和粟米煮成的粥，等待着刚打来的兽肉烤好，忽然感觉到一股窥视感，远处的松林中影影绰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接近。
他不惊反喜，强压下激动的心情，就差直接迎上去了。
亲人们，你们可算是来了！
我想死你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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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秦晓浪的扎营地几十米开外，一队身穿白袍携带了弓弩刀剑的作战人员，正利用呼啸的风雪作为掩护，迅速朝仉着他这边靠近。
“嘶嘶嘶，大熊，好香的味道啊！”其中一个年纪不大的男生咽了口唾沫，羡慕不已的看着秦晓浪。
准确的说，是他手里的食物。
“是啊是啊，没想到这公子哥的手艺还不错，那烤肉油滋滋亮晶晶的，肯定比佩特洛娃的手艺……哎哟！”他的同伴正附和着，突然低呼了一声。
“认真点，大姐之前特意交代过，这很可能是一个陷阱，行动过程中必须十分小心！”一个女性收回了收，压低声音说道，“而且隔着这么远，你们两个怎么闻得到味道，难不成突然变佩洛了？”
只是在转头看见秦晓浪往烤肉上撒孜然时，她也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似乎鼻腔里也闻到了那勾人的味道。
咔嚓！
而随着烤肉酥脆的表皮被小刀切开，清脆的响声竟然穿过了风雪。
塔露拉似乎说过，这叫做共感来着，难道这家伙的手艺真比我强了那么多？女孩紧了紧腰带，以此压下因为美食产生的饥饿感，同时愤愤不平的想道。
“抱歉，是我踩到树枝了！”一名从林子里摸过来的弩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已经确认过了，周围都没有纠察队活动的迹象。”
“大姐也说过，她会负责监视最近的纠察队据点，但我们没有收到他们出动的消息。既然如此，那就赶紧开始行动吧！”名为大熊的男人搓了搓手掌，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
“记住了，等会一定要注意出手的分寸，只要能迅速控制住他就好。”佩特洛娃却一脸认真的警告道，“特别是你，不允许抢别人的烤肉吃。”
虽然因为乌萨斯本地贵族的所作所为，令他们对这个群体没有半点好感，但要是冒然过去被误会是强盗，导致秦晓浪直接驾车逃跑，或是就这么冲进风雪之中，那事情就严重了。
前者不用多说，他们自己就不会原谅自己，而要是后一种情形，那秦晓浪在荒野中肯定凶多吉少，少不了要被大姐和老爹训斥。
他们是大姐引以为傲的左膀右臂，才不是杀人为乐的刽子手，不想因此害了秦晓浪。
简单的商议过后，决定由佩特洛娃和少年扮做姐弟，主动过去打招呼吸引秦晓浪的注意力，以便其他的同伴完成包围。
“先生，请别害怕，我们是附近聚落的村民，因为风雪太大，想找个地方避一避。”佩特洛娃收好武器摘下兜帽，主动摊开双手走进了篝火光亮的范围之中。
“你们……呀！”秦晓浪手里的盘子当啷一声掉到地上，指着佩特洛娃有些结巴，随即惊呼了一声。
“坏了，肯定是衣服暴露了，他之前去过不少聚落，肯定听说过雪怪的特征！”大熊暗道不好，转身说道，“安德烈，准备麻醉箭！”
“不对，那个小少爷好像冲着杨格他们冲过去了！”闻言正准备给武器上弦的弩手，却愕然的瞪大了眼睛。
哈？
大熊一愣，当即就抽出了长刀。
明明知道他们是雪怪，没想着逃跑反而是靠近，难道真的是个陷阱吗？
“太好了，总算是遇见活人了！”营地中，传来的一口夹生乌萨斯语的欢呼。
哦，原来是个孤独太久憋疯了的傻子啊，那没事了。
第七章 这心是有多大？
清晨，一处位于冻原的纠察队据点。
“*乌萨斯粗口*，这该死的鬼天气！”
戴着防毒面具的卫兵打了个喷嚏，暗骂自己怎么运气这么差，被发配到如此之远的新哨站，附近就只有几个人口不过百的小村庄，连油水都没得捞。
好在这里相对靠近南边，倒是不用担心遇见那些造反的感染者，要是那帮留下的混蛋全死了，正好就没人和他抢红磨坊的小姐姐了。
他默默安慰着自己，思绪逐渐飘到城里那些香喷喷软绵绵的女人身上。
“回去吧，敌人一直没有动静，这说明大熊那边很安全！”距离哨卡几百米开外，一个雪包忽然发出了声音，随即一群白袍感染者借着保护色，有序退到了据点的监视范围之外。
如果卫兵看到这一幕，怕是会吓得当场尿出来，在冻原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雪怪小队，竟然就离他不过百米的距离。
为首之人是个卡特斯女孩，她抖了抖大衣上的雪，摘下兜帽露出一头银色的长发，还有那对被压抑了许久终于蹦跳着立起来的长耳朵。
雪怪们的公主，整合运动干部——霜星！
“太好了，有了这批药物以后，米利亚、希斯克他们或许就能挺过这个冬天了！”一名雪怪难掩脸上的笑容，丝毫不担心同伴们会失手，“或许塔露拉的想法是对的，我们应该走出冻原往南方发展！”
霜星不置可否，陷入了沉思当中。
即便这些年队伍不断发展壮大，还屡次打退了纠察队乃至正规军的剿灭，被乌萨斯当局宣传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暴徒，但说到底她们也不过是一群活不下去的反抗者罢了。
看看同伴手中满是划痕的盾牌，这东西随时都会在下一次攻击中破碎，明显更应该挂在客厅的墙壁上，作为其主人荣耀的见证，而不是继续拿上战场，赌命似的期待它能撑的更久。
可就是这种装备，也能引来普通战士欣羡的眼神，他们甚至没有像样的武器。
再想想那些训练有素装备齐全，有着充足后勤补给供应的乌萨斯正规军，光是打退那只走过场的队伍，感染者们就已经竭尽全力。
这片大地（1/1）对感染者从来都不温柔，她们之所以能存续下去，主要还是冻原对乌萨斯的价值有限。
哪怕如今的处境已经比过去好了许多，可地底蕴含的丰富矿藏可没法当饭吃，在没有足够的耕地和外界支援的情况之下，注定了冻原的感染者们无法发展壮大。
而这次向南方渗透的做法已经初见成效，冻原上极度稀缺，哦，应该说根本就不存在的矿石病抑制剂，竟然经由城市里的同胞们之手，成功送到了这里。
如果真的能借机把发展重心转到南方，兴许要不了多久，食物、装备和药品都不会再成为掣肘的因素。
借着前几天侙观察纠察队动向的机会，霜星也仔细确认过，这边的哨卡的防御并不怎么严密，利用冬季风雪和天灾对通讯的影响，悄无声息的把这些抹掉并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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