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童今天吃什么
然后。
「审判魔女！审判魔女！审判魔女！」
大人们狂热的呼声越来越大，盖过了一声又一声无罪的嘶吼。
原本善良的大家就像陷入了疯狂一般，互相怀疑，互相举报着。
将一个个无辜的人送上绞刑台，对每个“魔女”的审判欢呼喝彩。
这简直是献祭，人们将一个个“魔女”献给绞刑台，以无辜的生命作为满足疯狂的祭品，不断地血祭着。
她们不是魔女...她们是无罪的...渎神的是我...要审判应该审判我才对！
女孩在心中声嘶力竭地呐喊着，身体却无法控制。
只能在虚与实的视界中，看着一场又一场疯狂的献祭。
“诅咒”带给女孩的并非地狱，疯狂的人间才是。
这场残暴的献祭，并未以残暴告终。
在关押了一百五十位“魔女”相关者，“审判”了二十位“魔女”后，州长才姗姗来迟，制止了这场疯狂的献祭。
无声呐喊的女孩，也没有看到结束的那一天。
就像是一场梦，等到女孩再次清醒时，又回到了献祭发生之前。
只是这一次，女孩身边的不是父母，而是舅舅。
伦道夫·卡特舅舅。
然后，不断轮回的献祭，再一次开始了。
只为了，召唤出那位来自星空之外的神。
而她，是被外神选中的巫女。
她想逃，但是不能逃。
因为身处地狱的罪人们，还未得到救赎——
【检测到领域外生命凝视，污染值波动中...】
【污染值波动结束，理智-5】
【神话知识栏已解锁，当前神话知识：10%】
从梦中醒来的墨离摇了摇头，关闭了系统通知。
仅仅是做一场从者回忆中的梦，就能获得如此巨量的额外知识，实际经历过那场人间炼狱的阿比盖尔又该是什么样呢？
墨离不知道，但现在的他已经没了困意。
为了不影响其他人的睡眠质量，墨离打开房门，准备吹吹风冷静一下。
“阿离哥哥...？”
刚走出门，墨离就看见女孩也走出了隔壁的房门，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
然后，两人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墨离主动开口道：“你又做我的梦了？”
阿比盖尔点了点头，以沉默作答。
“那就到庭院走走吧。”
“嗯。”
调查员与外神巫女无言地走下了楼梯，来到了庭院之内。
天还未亮，寒风萧瑟。
墨离将身上的大衣盖在微微发抖的阿比盖尔的身上，说道：“我梦到阿比的事了。”
“我的事？”
阿比盖尔蹙着眉头，满脸歉意地看着墨离。
“对不起，让阿离哥哥看见了不好的东西。”
“那些罪恶的东西并非因你而起。”
墨离回忆着梦中疯狂的一幕幕，摇头说道。
“越压抑自我的人，不满和怨气积压的也就越深，爆发的时候就越恐怖。”
“我无意指责清教徒的生活方式，但人的情绪就像房间里的灰尘，你不去清扫，只会越积越多。”墨离说道，“就算没有魔女审判，塞勒姆的人们迟早也会找到其他的宣泄口。”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可是...如果那一天我没有和朋友一起玩的话...”阿比盖尔伤心地说道，“或许...大家就不会走到那一步了...”
“所以阿比你才说，你想回到那个虚假的塞勒姆吗？”墨离问道。
在连接上阿比盖尔的梦后，墨离已然知道了女孩所谓的家就是名为塞勒姆特异点的地狱，而她之所以想要回去，不过是希望拯救那些困在猜忌与憎恨中的塞勒姆死灵们。
“嗯。”阿比盖尔点了点头，回答道，“我想回去帮助大家。”
墨离再次劝诫道：“你可曾想过，那些人渴望的到底是不是救赎，又想过到底什么对于他们才是真正的救赎吗？”
“我...”阿比盖尔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我不知道...但我想...我应该去帮助大家...”
“哪怕...他们无药可救？”
“嗯...”阿比盖尔坚持道，“我还想试一试。”
墨离知道，塞勒姆的魔女审判案件是阿比盖尔不可磨灭的心结。
那恐怖的人间地狱带来的影响，并非言语可以化解的东西。
但是墨离知道，在圣杯战争接下来的紧张时日到来前，他必须拔掉阿比盖尔心中的那根刺。
哪怕是用些粗暴的手段。
墨离举起左手，用手刀敲在阿比盖尔的头上。
“痛——”
阿比盖尔吃痛的呻吟着，脸上的悲伤也一扫而去。
痛楚散去后，阿比盖尔疑惑地看着御主：“阿离哥哥，我做错什么了吗？”
“是的，你错了。”
“你犯了显而易见，就连不信主的我也知晓的大罪。”
“你将自己当做了圣女，神使，乃至是神。”
“你竟然认为应当受到惩戒和折磨的灵魂，依然能以宽容救赎。”
“阿比盖尔·威廉姆斯。”墨离直呼女孩的名字，严肃地宣判道，“你犯下了傲慢之罪。”
第二十六章 暂解的心结
“我...傲慢？”
阿比盖尔不停地摇着头，表情中满是痛苦与悲伤。
诡异而恐怖的气息无声地从女孩的身上渗出，汇聚成一支支烟雾状暗紫色触须，它们就像有着自我意识的怪物，不断抽打，撕咬着女孩背部的虚空。
墨离没有阻止眼前这恐怖而又诡异的一幕，只是一如既往地着看着女孩。
“不能这样...”面对墨离的眼神，阿比盖尔压制住了心中的悲伤，呢喃着，“不能做坏孩子...”
就像幻觉一般，恐怖的肢体在女孩的呢喃声中消散不见。
在压制住体内的恐怖力量后，女孩回过神来，悲伤地看着御主。
“阿离哥哥...你原来知道，我是罪人...知道我是魔女吗...”
“如果说是这份来自于星空之外的邪神的力量的话，从召唤你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知道了。”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
阿比盖尔眼神中的悲伤变得更加浓烈，但那诡异而恐怖的气息却没有因为她的悲伤而再次出现。
“...请用令咒处决我吧。”阿比盖尔说道，“至少这样，可以避免我伤害到更多人。”
“在问题出现前解决掉确实个不错的选择。”墨离说道，“不过...你认真的？”
“嗯。”阿比盖尔闭上了眼睛，点头道，“请处决我吧。”
面对女孩的反应，墨离知道，自己的话语总算触及到阿比盖尔的伤口。
阿比盖尔与塞勒姆中无药可救的清教徒一样，是不断压制自我的人。
她压制自我的方式就是作为一个好孩子去信仰神明，相信每个人都能得到救赎。
也正是因为这份淳朴到抹杀自我的信仰，让她更接近疯狂。
在原本的塞勒姆特异点中，魔神劳姆也正是利用着阿比盖尔那天真又扭曲的拯救之心，不断地给她积累精神压力，不断重复着罪恶的审判轮回，为的正是凿穿她的内心，让她陷入疯狂，成为外神的凭依。
对于阿比盖尔身上的问题，墨离给出的解法很简单——骂醒她！
“我拒绝。”墨离再次举起左手，给闭目待死的阿比盖尔一记手刀，严厉地拒绝道，“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对傲慢者说不！”
“痛——！”阿比盖尔瞪大了双眼，看着自家的御主，就好像头一次认识这位御主一样，“...阿离...哥哥？”
“你以为你是谁？你又以为我是谁？”墨离斥责道，“你不是什么魔女、恶魔、天使或者神！”
“你没有拯救他人的权力与义务！”墨离继续骂道，“不，你想拯救的连人都不算，只是一群应该得到惩罚的死灵。”
“别自以为是，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了！你是十二岁的孩子，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去学习，去理解这些问题的成因，去思考解决的办法，而不是在这里发癫。”
“可是我...已经不是人了...”阿比盖尔悲伤地说道，“你看见那些触手了吗，那都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已经不是人了。”
“是啊，你是被邪神选中，有了超凡的力量的巫女，但是那又怎样？”
“你连自己都没有拯救，还妄想拯救别人？”墨离质问道，“难道你的主在面对罪人的时候，也是用无条件的纵容去作为拯救他们灵魂的办法吗？”
“我...”
“无条件的纵容就是在罪恶的温床！同样是罪！”女孩刚想辩解，就被墨离严厉地打断，“不要自以为是了，有的人就是需要惩罚，才会明白自己的错误，然后才能悔改！”
面对墨离接连不断，犹如攻城锤一般不断敲击着心防，撕碎自己价值观的发言，阿比盖尔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阿比盖尔不说话，墨离就一直等。
他知道，女孩此刻的痛苦必须靠自己度过，而他能做的就只有心灵上的引导而已。
“...我一直以来的想法，原来...都错了...？”
“你不该把一切的罪恶揽在自己身上。”面对阿比盖尔的问题，墨离没有回答，说道，“你是魔女审判事件的受害者，受害者去为加害者揽责也是纵容之罪。”
“可是...”
“没什么可是。”墨离说道，“如果你想悔改，补偿，那应当是接受这一事实。”
墨离再一次举起手刀，在阿比盖尔下意识的抱头动作下，轻轻地敲了敲她的脑袋。
“别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扛，你是孩子，不是大人。”墨离笑着说道，“放下傲慢，放下你这唯一的罪吧，阿比。”
“...如果...我现在做不到呢？”
“我可不是傲慢到认为仅凭自己的一通说教，就能彻底改变他人的人？”墨离安慰道，“慢慢改吧。”
阿比盖尔沉默了许久，苍蓝色的眼眸中逐渐氤氲出水气。
女孩埋进了墨离的怀中，无言地呜咽着。
虽然没能彻底打开阿比的心结，但剩下的足够交给时间去解决了。
我这勉强算是排雷了吧。
不过，明明我才是经历了一同诡异跑团梦，还掉了五点理智的倒霉调查员，怎么还在安慰别人呢......
好想知道阿比梦到我的哪一段记忆，可是气氛都哄到这了...不好开口啊。
墨离有些纠结地想着。
不过，他的纠结并没有持续多久。
“哼，真是精彩的说教，就算是本王也忍不住想要称赞一番。”
身着金甲的金发的暴君突兀地出现虚空之上，用那红酒般瞳孔俯视着庭院中的墨离。
“你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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