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拾月三十
白邈也没想到辉夜能一直抱上个两天。
两天后，迎着灿烂的夕阳，辉夜离开了诺亚方舟。
“船长，如果你到时候追不上我，我会给你留下来找我的方式的。”
“嗯，我等着。”
一艘小船缓缓驶向大陆，辉夜的故事从此时彻底拉开序幕。
白邈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突然发觉涅别伊比沃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旁边。
“哎……船长……咕噜咕噜……”
他拿着一大瓶高度酒，猛灌了一口：“船长，我有时挺感谢你给我们设计了同样的味觉感知器，我也可以模拟出醉酒的状态……不然我今天真的不好过……嗝！”
每个部长吃下去的食物都会被内部的反应炉彻底分解，转变为水、氧气等自然排出，丝毫不会留下一点废料，是一种相当高效的转换方式。
“你恨我吗？”
白邈问道。
“不，怎么会呢……让辉夜下船也是您计划的一部分吧……我，我是没法跟您智慧相提并论的。
“只是我在想，要是有一天您不像现在这样睿智、精干，我可能就不会管你了。”
你他吗果然记仇。
白邈拍了拍涅别伊比沃的肩膀：“还是少喝点，不然以后见到辉夜，不好交代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替我带句话
回到船长室内，白邈没来由地感到一些焦虑。
如果我做的一切改变了未来的走向，那前不久自己在深海之遗中这个副本中的过去，有没有自己的介入？
是因为自己现在在这里做了这么多事情，才会在深海之遗中遭遇那些事吗？
这似乎是一种闭环。
即无论自己做什么，自己的过去是这条线的未来并不会改变。
情况跟零时之锁完全不同。
已经可以肯定自己在零时之锁的提醒下成功改变了未来。
白邈轻敲着咖啡杯沿，反复咀嚼着零时之锁传回来的信息。
自己直到送走了辉夜，都没感觉到会对未来有什么改变。
这让白邈觉得是不是方法上出现了什么问题。
零时之锁重点标注了给过去传递信息的行为不会影响到当下的发展。
也就是说自己并不能改变深海之遗中，也就是自己过去发生的事情，哪怕它是这个时间点的未来。
但是可以改变向日飞去这个未来的发展。
传递信息的自己，完全可以理解为另一个时间线上的人，出于对过去自己的善意，选择了告知。
白邈冲了一杯咖啡，看着咖啡杯里这个胡子拉碴的男子形象叹了口气。
“意思是在未来切实到来的那一刻，我都不能确定它是否真的被我给改变了。”
不对……如果这次回归后我没有收到未来的信息，应该足够说明我的行动对未来有所改善。
如果未来一帆风顺，没什么大问题，那么现在这个时间点就算不上是能造成影响的时间锚点。
未来的信息也就不会传过来。
正因为自己完成深海之遗后没有使用诺亚方舟的船票回到过去，在向日飞去的时候才会被识别成重大影响锚点。
“也不对，第一句话他说的是感觉锚点在深海之遗副本内，因为未来他是在向日飞去这个副本里发送的消息。
“他知道未来的都市与艾玛的变化是因为过去自己的行为而改变的。
“但零时之锁不能再副本内的时间当中传递，只能通过现实时间来寻找锚点……这也是为什么我在回归后不久才收到的信息。”
白邈感觉找到些许思路了。
导致艾玛性情大变的原因是自己做出的某个选择。
这个选择是不是自己跟艾玛促膝长谈描绘都市蓝图？
都市圈成立了……但又没成立。
这条信息的意思难道是说并没有按照我描述的那样发展？
白邈灵光一闪，翻找起关于情感模块的研究记录。
艾玛的情感模块是完全缺失的，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学习模仿的模块。
“伊丽娜，你过来一下。”
白邈当即把伊丽娜给叫了过来。
不到一分钟，伊丽娜就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跑了进来，裹着一层单薄的黑色浴巾。
“船长，找我有什么事吗？我刚刚在洗澡。”
“情感模块给我看看。”
“这……好吧。”
伊丽娜先是小心地关上了船长室的门，之后将胸前的浴巾往下拉了拉。
在伊丽娜的胸膛处，一道道金色的纹路正在浮现，很快便化为一个淡白色的结晶方块凸了出来。
上方镌刻着的纹路便是其内部的电路逻辑。
伊丽娜的情感模块是从一开始就被定下来的，有明显的侧重性。
不过也有小部分学习的可能性。
这意味着伊丽娜的性格会跟人一样，随着在生活中的阅历发生变化。
就像小孩小时候十分调皮，但是长大后会更稳重。
有些粗心大意的人会在经历过因为自己粗心犯下的弥天大错后，痛改前非。
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诺亚在设计的时候刻意留下了这些变化的可能。
这让白邈真的猜不透诺亚的心思。
这家伙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要适应漫长枯燥的时光，机器是不应该拥有如此丰富的感情的。
时烟的一些模块白邈已经看过了，成长性几乎为零。
这说明诺亚他是清楚这一点的，那为什么其他部长不也这样设计？
这不是存心找麻烦么？
“我如果告诉你未来某一天我现在的意识会在某个克隆体中再次诞生，你愿意等我么？”
白邈突然问道。
伊丽娜愣了一下，金色的眼睛里闪耀着雀跃的情绪：“愿意！我当然愿意，只要您能回来！那个时候我会带您好好参观我管理的部门！让您看到我的成果！”
这样是不是就算把伊丽娜这个不稳定的因素搞定了？
白邈总觉得伊丽娜的话十分熟悉。
自己找回配件的时候，她确实很主动地想带自己参观部门。
于是白邈又补充了一句：“那如果我的意识重新诞生后又消失了呢？你还愿不愿意再等我出现一次？”
这次伊丽娜显得就没那么高兴了。
“船长……您到底想说什么呀？克隆体诞生您的意识我可以理解，如果时间足够，不断克隆，总会有您回归的那一次。但这种如同奇迹的事情真的能发生第二次吗？
“船长，为了您我愿意等待一次奇迹的发生，但是这不能说明我会相信同一件奇迹可以发生两次。
“您是想让我等您一次又一次吗？如果能选择的话，我一次都不想等。”
伊丽娜向着白邈靠上来，被那双坚定又深情的金瞳盯着，白邈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两步。
自己居然在气势上被压住了。
白邈现在很想把伊丽娜拆了回炉重造。
可惜拆不得。
“我知道你的想法了，你回去吧。”
“哦……”
伊丽娜意犹未尽地离开了船长室。
白邈坐在椅子上，看着满桌子草稿与资料，深海之遗任务完成后大概会发生些什么白邈已经有了比较详细的预计了。
伊丽娜应该也是发癫的那一个。
是她把艾玛带歪了，还是被艾玛带歪了不清楚，但这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给她们描绘都市蓝图没有半点作用。
她们之所以愿意去创造都市，还不是因为诺亚在？
诺亚不在她们还愿意去做这件事才怪了。
重点完全不是给她们讲最终目标，而是要让她们坚信自己会回归。
同时不能让她们怀疑自己的回归只是暂时的。
伊丽娜明确表示不会等第二次，那就是说深海之遗后她对船长是完全失去了信心与希望。
在深海之遗当中的时间只有短短数月，对比数万年就是弹指一瞬。
白邈心想换成自己的话，等几万年才能迎来几个月船长的回归，也的确是一种煎熬。
无数个日日夜夜都在期盼都在等待，除了时烟，就算有再大的期望都会被消磨殆尽。
这就是时间的力量。
但……这样一来不就完全无解吗？
自己去哪不是我能决定的啊？
除非……能够找到一种永久性在门与现实之间穿梭的渠道。
副本中外界时间是停止的，反过来也应该让它成立，而不是这样在外界不清楚副本中的时间流动。
白邈到现在都说不清楚自己下一次进入深渊街相关副本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那么假设这俩人发狂是既定事实……我也没法去阻止，就只能让其他比较靠谱的部长帮忙了。
白邈决定先探探口风。
在深海之遗几次值班中，白邈感觉欧阳的态度相对和蔼一点。
公倪的追求更多在于技术创新，她有其他不断探索的欲望这点就很好。
维纳现在压根就没这人，她对船长也没那么多情感，应该会听欧阳的。
“欧阳，你来一下。”
欧阳看起来也比较疲倦，同时承担后世两个部门的功能对她而言是种负担。
“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的精神无法一直保持如今的理智。”
白邈直接说道。
欧阳听后，微微点头：“对，所以在您意识崩溃消散后，我会为您竖起纪念碑，将您当成已逝之人。”
“但我会采用类似克隆的技术不断克隆我的躯体，总有一个会拥有与我高度类似，你甚至可以认为我的意识在另一句躯体里重生了。”
“讨论哲学问题么……如果您现在跟您说的躯体同时存在，又该如何判断？”
欧阳的语气一如既往地缓慢而沉稳。
“没有人能够替代您，人的死亡只不过是第一次终点，第二次终点是被我们遗忘，只要我们没有忘记您，您就一直存在。
“我能从容面对死亡与别离，这一点还请您不必替我操心。”
“我不放心的是伊丽娜，你知道我想要建造一个繁盛的文明，这可能要花费数万年，甚至数十万年，除了你们之外，没有人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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