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拾月三十
“你还记得陈天卓吧?我上个星期跟你说过。”
在星期一的第一堂班会早课上,陈熙一边把玩着手机,一边对白邈说道。
“记得,你说他要跟六年级的打一架,决定谁是小学的老大。”
“他死了。”
白邈心跳都漏了半拍,陈熙也歪过头一直看着白邈,似乎在欣赏着白邈脸上的震惊。
这种作为第一手信息来源的感觉,让陈熙很享受。
而至于陈天卓的死,她也只是最开始有些害怕,但很快就被抛之脑后,随之将这件消息当做自己的谈资。
“是不是很吓人,争个老大把命搞没了。”
“怎……怎么搞的?”
“张飞宇掏刀子了,本来他被陈天卓按着打,最后急了眼,直接掏刀给了陈天卓胸口来了一下,你不知道当时那个画面……我都做了两天噩梦了。”
白邈听后,心里百感交集。
陈天卓真就这么没了?
对白邈来说,陈天卓仅仅是个孩子,自己也带了这么多年了。
一声声大哥的叫喊声在白邈耳边环绕着,让白邈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白邈有些后悔,为什么星期六的时候自己没有去现场看着,这样自己肯定能在张飞宇掏刀出来前反应过来。
但说到底还是没有想到,就约个架,到最后会到动刀这个地步。
小学生上了头,那确实是不管不顾。
“你不要这个表情啊,张飞宇也被警察给抓了起来,少管所肯定是跑不了的。”
陈熙叹了口气:“也是可惜了,本来我还觉得陈天卓挺不错的。”
白邈缓解了一番自己的情绪,人死不能复生,自己教给陈天卓拳法,从某种方面来看,也是促使这个结局的催化剂。
当然白邈也不会只听陈熙的一面之词。
放学后,白邈直奔当初找职中老大询问线索的那间黑网吧。
这间黑网吧开了这么多年依然坚挺着,从中各个学校的混混都有。
白邈还没进门,就看到柜台后面的老板提着刀走了出来。
“他妈的小杂种,老子等了你三年,你终于来了!”
白邈有些无语,这家伙是有多小心眼啊,自己二年级揍了他一顿,能记到现在?
“我来找人。”
“老子管你找谁!”
说着,网吧老板一脚踢来,虽然手上有刀,但那也只是他用来威慑的道具,绝对不会用的。
成年人与小孩的区别就在于分得清轻重。
网吧老板也只是想教训白邈一顿,报个仇而已。
“你是不是不长记性?”
白邈侧身躲开,反手擒拿住网吧老板,将他手中的刀打到地上,又朝着他肩膀锤了一下,将他打晕了过去。
门口的混混看愣住了。
“你们谁认识陈天卓?”
“陈天卓……他前两天被张飞宇捅死了……”
无一例外,这个圈子中的情报都是陈天卓已经死了的消息。
真死了啊……
白邈坐在金盛茶楼门外的楼梯上,看着逐渐黯淡下来的天空,不得不接受了这一个事实。
算上林珊珊,这应该是第二个自己熟悉的人去世了。
活到小学毕业有这么困难吗?
这样想着的同时,白邈脑袋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痛。
剧烈的疼痛让白邈抱着脑袋蜷缩在楼梯上,浑身的骨头仿佛被人注入了液氮那样寒冷,偏偏脑子里又像是被人放在火上烤那样。
痛、痛、痛!!
疼痛让白邈都难以思考,一直持续了一个小时后,这样的疼痛才慢慢褪去。
当白邈重新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家里的床上,床边,白安母亲正有些无奈地看着他,还在跟孩子父亲之间吵架。
“你怎么没看好他?”
“关我屁事?他这么多年没有发烧感冒过,突然感冒你还能怪我了?”
当他们看到白邈醒来后,又不约而同地闭上嘴。
“把退烧药吃了,明天给你请假,你就在家里,我也让你爸明天别去打牌,在家给你做饭吃。”
白邈摸了一下自己的腋下,用温度估计的能力判断出自己现在的体温大概在39℃左右。
妥妥的高烧。
白邈不确定这药该不该吃,但白安母亲却已经开始不耐烦地催促起来。
“病了连药都不吃,你是想死啊?”
犹豫了一下后,白邈从床上坐起身,接过药吃了下去。
现在的身体状况很虚弱,只能暂时选择相信这一对父母的话。
毕竟能让他们放下打牌的时间来照顾自己,就算不是真心的也算得上用心了。
吃下药后两个小时内,白邈的体温降到了38℃,但依然是发烧状态。
无力的身体也终于开始恢复起来。
白安父亲也煮了一点粥,吃完后白邈出了一身汗,就这样睡了过去。
好热……
好热……
朦胧之中,白邈感觉周遭的温度在不断上升,烤得他有些受不了,与此同时耳边也传来了令人烦躁的声音。
蝉鸣。
眼前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炎热又潮湿的风徐徐吹过脸颊,伴随着几声鸡鸣狗叫,白邈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凉席上。
混凝土与钢筋修筑而成的房间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木头与泥修起来的矮房。
白邈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门外树影婆娑,好几只鸡正在小院中走来走去。
在院子的另一头,一条小路向着远处延伸而去,小路旁则是一片竹林,外加一片田地。
再往远的地方看去,有一处堤坝,有人正牵着一头老水牛在上面缓缓行走着,下方则是大鱼塘。
“这里……是我老家?”
白邈向前迈出一步,却像是踩碎了一整面镜子,将眼前的景色尽数踩成了碎片。
下坠感让白邈猛地蹬了一下腿,从床上窜起来。
全身上下都是汗水,体温也恢复了正常。
现在是凌晨四点。
“我做噩梦了?”
这并不是噩梦症,更像是小孩子会做的那种噩梦一样。
感觉自己突然掉下万丈深渊,然后惊醒。
梦中的那副夏日午后的画面,让白邈感到无比地怀念。
那应该是白安记忆中,被藏起来的部分。
虽然这场病来得快,去得也快,但白邈始终想不通自己的体力已经有8点了,为什么还会生病?
并且发病没有一点征兆,说来就来了。
白邈接着睡了一个回笼觉,起来的时候白安父亲已经把早饭准备好了。
煮的面条,还煎了个鸡蛋。
白邈狼吞虎咽,很快就把早饭吃得干干净净。
“看你这胃口,感冒差不多好了?”
“嗯。”
“那就去上课吧,虽然给你请了假,但你去上也没关系。”
“……”
白邈心想这家伙绝对是想把自己弄去上学,然后自己好去打牌。
“好。”
白邈没有直接去学校上学,而是来到了陈天卓约架的现场。
涉事的职中已经不放任何外来人员进门了,但一个门还拦不住白邈。
操场上,白邈看到那一滩血迹,才又一次确认陈天卓的死不是其他人被修改了认知。
白邈也说不出自己心里这是什么想法。
总觉得陈天卓的死跟生寿堂脱不开关系。
因为自己三年级的时候多次让陈天卓带人去骚扰收牙人。
后面收牙人被自己弄死了,生寿堂会不会想着报复?
默默念了一遍往生咒后,白邈离开了操场。
再一次来到生寿堂门前的那条巷子前,隔着巷子看去,生寿堂内的生意比起往年少了很多,但依然有许多顾客在里面选购产品。
驻足观察了好一会,白邈才转身前往学校。
到学校的时候,刚好是中午食堂开饭的时间。
午休时候,陈熙也问起白邈这一个上午没来学校是去干啥了。
“发烧了,在家里养病。”
“养病啊,那你下午还来干什么,你不来老师也不会说什么,你在家打游戏多好,你家有电脑么?玩不玩劲舞团?”
白邈已经习惯了陈熙的念叨。
这种时候有个人在旁边一直说话,也许还算是个好事。
起码白邈不用自己胡思乱想。
下午放学的时候,张泽借着走过白邈座位的空隙,往白邈手里塞了一张纸条。
“这周六上午十点,天星酒店,市三中要组织考试。”
当初拖张泽问的考试信息,张泽也按照约定送到了。
只不过看他此刻有些匆忙,甚至都没有放学后与白邈到老地方碰头交谈,只是留下一张纸条就回家了。
陈天卓不在之后,白邈能够了解生寿堂动静的渠道也就只剩下了张泽这一个。
张泽走得这么急切,让白邈心里升起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于是这一次白邈没有坐以待毙,而是追了上去,跟张泽以同样的速度跑着。
“你跑什么?”
“我爷爷的哮喘又犯了,我要去医院看一下。”
对张泽爷爷,白邈有些印象,三年级的时候一直在给他送饭吃,是个精神状态看起来很不错的老头。
但哮喘这个病发起来也确实迅速。
“我跟你一起去。”
“为什么?我觉得我们应该保持距离,这样更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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