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wwwhyhy
为了今晚让希尔娜大出风头，他这个当老师的确实有些操心过度。
不过，欣慰的是，希尔娜确实很聪慧，正以非常得体的仪态面对着每一位来宾。
作为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她今天表现得非常得体，非常完美。
看来，他可以放心了。
“夏尔老师……”
就在他松一口气的时候，洛芙娜怯生生地凑到了他身旁。
从宴会一开始，洛芙娜就在留心老师的位置。
等到夏尔离开希尔娜后，她才找到机会凑过来。
“哦，洛芙娜，有事吗？”
“老师，你的馅饼。”女孩将手里端了几个小时的馅饼递了过来：“已经凉了，我刚才委托厨师加热了一下再送过来的，赶紧吃吧。”
夏尔愣神了一下，扭头看向身边的女孩。
洛芙娜正瞪大着那对漂亮的红色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夏尔。
夏尔：“我把馅饼给你的意思，是让你吃的。我记得你最喜吃这些有肉有果干的烤制食物了。”
“谢谢老师，但我已经长大了，我不饿的。”洛芙娜摇头道：“我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缠着老师要吃的了。”
“你也长大了啊……谢谢。”
忙活了一整晚，确实有些饿。他接过女孩递来的餐盘，也不顾及什么礼节，直接就蹲在墙边吃了起来。
洛芙娜站在夏尔身旁，想了想，也跟着夏尔一起蹲了下来。
犹豫再三，洛芙娜问出了一个问题。
“夏尔老师，你为什么要撒谎呢？”
“我，撒谎？”夏尔咽下嘴里的食物：“我什么时候撒谎了？”
“就是刚才啊。”洛芙娜有些闷闷不乐地指了指希尔娜所在的位置，那个耀眼的女孩正在人群之中，享受着人们的恭维和关注：
“老师，希尔娜的魔法天赋，明明不是最近才觉醒的，明明是她六七岁那年……这点我们都知道。您当时也特地告诉我们必须保密。可今天又为什么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撒谎？说她是天父给予伊波利的礼物？这样做不对吧？”
“呃……”
这个过于实诚的问题，夏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毕竟，自己在过去的教育中，一直教导希尔娜和洛芙娜“诚实守信才是好孩子”。
今日这种自打脸行为确实不妥。
他想了想，放下手中的餐盘，决定还是说点实话比较好。
“抱歉，洛芙娜，现实世界并没有理想的那么好……有时候，为了个人的前途和利益，人们会忍不住说谎。我也是这样。
“我并不能做到大公无私。如果我说出实话，告诉所有人‘七年前，那个在城里害死了上百人的恶魔，是希尔娜’，那么，大家会怎么看待希尔娜？
“可如果让希尔娜一辈子当个普通人，只拿自己的法术天赋，给我做点饮料、干些家务，害的她再也不能学习真正的魔法，那她的天赋就被白白浪费了。我不能做出辜负她的事情。
“我希望希尔娜能够真正运用好自己的天赋，用她的魔法成就一番事业，再被所有人接纳、拥护，得到大家的爱戴……我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这样撒谎了。
“抱歉，洛芙娜，我没能遵守我教导你们的知识。”
洛芙娜若有所思：“……我好像明白了，老师。你也是为了希尔娜的未来，我相信你做的是对的。”
两人沉默了一阵。
洛芙娜本来想问问，夏尔老师会不会为了洛芙娜，也像今天这样撒谎骗人。
但她最后没问出口。
20.命运
冬日庆典结束后，伊波利又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场不大不小的雪。
而就在临河的小屋内，夏尔翻开了那本用上百本童话绘本换来的魔法书，开始了对希尔娜的正式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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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兰世界的唯一至高神【永恒者】，是一切魔法和奇迹的源头。
他有着众多诸如【父神】、【天父】、【圣父】、【渊主】、【永恒者】……这样的浮夸尊号。
这位永恒的伟大神祇的起源故事有些特殊。
他在教会的典籍中，并非是人类的缔造者或者世界创造者这么简单，而是伴随人类而生、但超脱了人类想象的概念体。
按照教义，当人类诞生了第一缕智慧，开始仰望头顶的星辰；开始迷茫于自身的命运；开始畏惧不可避免的死亡；开始拷问自我存在的价值时——永恒者便成形了。
他来自于人类四种根源性的恐惧：
面对苍穹星辰的渺小感，面对无常命运的迷茫感，面对死亡终结的无力感，和面对存在虚无的彷徨感。
这四种根源性的恐惧缔造了人类的真我，当真我能够克服这些恐惧时，人便能成就永恒。
因此，当永恒之主诞生之日，他便存在于所有的过去和可能的将来之中，他便是永恒的。
他的闪耀与辉煌，将会没有开始，也已经没有终结。
所以，崇拜永恒者，就是在崇拜人类真正的自我；就是在崇拜人类最高贵的理性与梦想。
以组成永恒者的四项权能【星辰】【命运】【死亡】【虚无】为基础，四大主类的魔法，也由此派生而出。
正统教会深信，这些魔法，就是永恒者抛向尘世的绳索，是能够帮助凡人攀上神国的牵引，是能够帮助凡人打开永恒之门的钥匙。
昊天的星辰，对应着尘世的元素，星辰的运行、日月的交替，带来狂风和暴雨，也带来甘霖和阳光；赐予人们丰收，也降下惩戒的灾厄。
所以，【星辰】，衍生出了操纵元素，引动自然力量的【元素类魔法】。
无常的命运，引导着人类的悲欢离合，让振奋者绝望，让怯懦者勇敢，可以剥夺一个人的幸福，也可以带走所有的忧愁。可以唤醒人类最崇高的品德，也可能让圣人在堕落中沉沦。
所以，【命运】，衍生出了超越自我、引动潜能、窥探命数的【命理类魔法】。
注定的死亡，给予生灵最公正的终结。吞噬人类的自我，驱散生前的恩怨，将所有人类的经历与爱恨随同灵魂收归冥府，在那尘世之外的异界时空中，享受永恒的长眠，获得至高神赐予的不朽。
所以，【死亡】，衍生出了呼唤灵魂、招集灵体、创造结界的【幽冥系魔法】。
空洞的虚无感，足以解构一切信念和意义。是横亘于人和永恒之间的裂谷，近乎无法跨越的沟壑，是所有绝望和苦痛的来源，是一切思想都无法克服的强敌。
所以，【虚无】，衍生出了极为稀少、甚至没有确切定义但最为危险的【湮灭系魔法】。
这四大类魔法为基础，互相交融，演替，则进一步细分出了各种次级魔法种类。
比如元素类魔法和命理类魔法交叉学课——占星术；以研究元素变化和生命机制为主的法术——炼金术；安抚逝者、驱散亡魂的法术——驱魔术……
由于魔法天赋的觉醒完全随机，根本不可能遗传，所以，这些不同种类的魔法，不可能代代相传，只能通过魔法师自发组织的学派，或者依附于国家和教会的学院系统性传授。
当然，这些学派和学院，想要进入都有很高的门槛——毕竟，魔法天赋不能遗传，但金钱、权力和人脉依然可以遗传。
因此，很多觉醒了魔法天赋的人，都是自行摸索，靠着直觉感受那些玄妙的元素。
他们一辈子也只能钻研出些浅薄的元素魔法，用于好勇斗狠，或者投机钻营。
这也使得在很多偏僻落后的地方，野生的魔法师，基本沦为了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麻烦制造者。
无数天资聪慧的人，便沉沦在了一两种魔法把戏带来的优越感中，满足于现状，终其一生，也无法将这神赐的天赋发挥出来。
能够拥有神赐的天赋，并且真正将天赋发挥至极限，窥探到世界本质的魔法师少之又少。
而希尔娜的天赋，夏尔也是有所了解的。
她有着极高的元素亲和力，仅凭借直觉和本能，就能引动自然元素，创造出她想象中的事物。
而夏尔本人在元素类魔法上造诣非常低，他只会喷火、凝冰、闪光这类简单把戏。
因此，他认为，自己教希尔娜元素魔法是在耽误她。
而湮灭系魔法过于虚无缥缈，很多高阶法师也对此一无所知，所以，他也帮不上希尔娜。
他能教授的主要魔法，还得是命理类和幽冥类的。
所以，夏尔才换来了这本高阶魔法书。
这本魔法书记录了那位老魔法师手抄的各种法术。每一门都很复杂费事，主要是命理类魔法，少数是幽冥类。
所以，对希尔娜的帮助应该很大。
而今天，他要给希尔娜上的第一课，就是命理类的经典魔法：占卜预言。
这也是他难得的长项。
就是靠着占星术和预言术，夏尔才得到了模糊的启示，找到了希尔娜所在的伊波利，并结识了她。
但在得知学的是占卜预言后，希尔娜是有些失望的。
她本以为老师所教授的高阶魔法，会是那种一眼就看出不凡的法术。
至少也该有抬手呼唤雷霆，跺脚大地碎裂，呼气推到城墙的实际效果。
“没这么夸张，希尔娜。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有这种本事的魔法师，全世界最多只有几十个，他们还都因为各种理由极少在尘世露脸。高阶魔法不代表破坏力强，而在于对魔法本质的透析和理解。
“占卜预言就是一个例子。因为即使是连街头摆摊的小贩，都能拿占卜卡牌糊弄人。很多人就觉得这是骗人的把戏，但恰恰相反，想要做出准确明晰的预言难如登天——窥探复杂玄妙的命运是非常困难的。”
说着，夏尔翻开手中魔法书的前几页，按照上面的指示，在桌上绘制了一些符文，又让希尔娜昂起头，轻轻在她的眉心画了个圣徽。
希尔娜顿时就感觉自己心神宁静了许多。
抿了一口夏尔给她泡制的甜茶，她坐在炉火边的方桌上，慢慢拿过夏尔老师递来的水晶球，屏息凝神，等待下一步指示。
“希尔娜，先从简单的来——预测一下，今晚我们吃什么？放空你的脑袋，只留下自己渴望寻求答案的问题，然后，思想。”
按照夏尔老师所说，希尔娜放空脑袋，脑子里只想着晚饭晚饭晚饭……就像小时候饿了肚子时的洛芙娜一样。
此时，真正的洛芙娜其实就坐在夏尔老师身旁。
她有些好奇，悄悄问夏尔道：“老师，预言魔法真的有这么神吗？是只能问这些简单的问题，还是什么都能预测到？”
“嘘……小声点，待会儿我会给你解释的。”
洛芙娜点了点头，捂着嘴，看着桌对面坐着的妹妹，焦急地等待着结果。
希尔娜在恍惚中感觉自己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尽管闭着眼睛，却依然能看到坐在对面的夏尔和洛芙娜。
他们的身影却显得朦胧虚幻，很不真切。
接着，这些人影移动起来，彷佛池塘中的倒影被微风吹乱的画面。这些画面逐渐融成一团，接着，扭曲成一口圆圆的大锅，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还能闻到香料加热后的香气和油脂的味道，还有松软的面包香和奶香味……
“我闻到了，是香肠肉沫汤，还有奶油面包！”睁开眼后，希尔娜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说对了。”夏尔点了点头：“就是昨天在城里买的奶油面包，还有我中午刚炖的肉汤。第一次预言就这么准确，希尔娜，你在命理类魔法上的天赋应该也很高。”
洛芙娜看着骄傲的妹妹和欣慰的夏尔老师，低头思索了一阵，忽然抛出了个问题：
“夏尔老师，如果现在我们改主意了，不吃奶油面包了，改吃普通面包，或者是把汤里的香肠捞出来留到明天吃，那这个预言是不是就算错误了？”
“姐姐，这是耍赖。”希尔娜抢先开口：“我都预言中了，怎么能随便更改结果？”
“我只是提出一个假设。”洛芙娜辩解道：“这是夏尔老师教我们的，大胆假设提问，才能得到解答嘛。”
“好了好了，别吵。”夏尔安抚了两个女孩，敲了敲桌子：“其实，洛芙娜，你这个问题问的很好。这就是预言的一个特点——魔法师预测的未来，可以因为预言本身，而发生变化。
“未来是由现在和过去决定的，而过去是已经发生的事情，圈定了未来所有可能性的范围，预言者无法改变过去。所以，预言者只能在已经确定的未来中，挑选出尽可能好的未来，然后通过现在的行动，引导着自己达成目标。
“希尔娜能闻到肉汤和奶油面包的味道，那是因为今晚吃这两样东西的可能性最大。但不代表一定吃这些东西。依然可能发生变数。
“哪怕是再微小的可能，也可以通过行动将其实现。比如，如果洛芙娜你一个人把肉汤喝光，那我和希尔娜今晚自然就得饿肚子了。预言里的肉汤和面包就都是假的了。”
“我才不会做这种事呢！”洛芙娜立即否认。
“只是一个假设，别介意。”夏尔揉了揉她的脑袋：“总之，预言者想要改变未来，是一定会付出代价的。注定的发生的事情，是无法规避的，只能拖延或者转移。希尔娜，你要记住这点。
“所以，我做的面包和肉汤，要么我们三个人一起分食，要么某个人独吞，要么今天吃下去，要么明后天再吃下去……反正，总会有人吃到肚子里的。就像命运注定的未来一样，要么由你承担，要么由我承担，总会有一个人负责的。”
希尔娜虽然还是感觉不太懂：“如果把肉汤和面包扔掉呢？那样未来不就完全改变了吗？”
对此，夏尔只是简单地回答道：“浪费食物是要遭报应的。”
“哦。”希尔娜好像有点懂了。
不过，好在今天这个预言没有出现差池。
香肠肉沫汤还是顺利地端上了餐桌，奶油蛋糕也甜美可口，两个女孩都吃得非常满意。
21.未来女皇的历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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