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wwwhyhy
“我当时想：说不定，女教皇也算是女皇吧？如果以宗教影响力范围来定义帝国，说不定也算数？希尔娜或许会成为最伟大的教宗？如果我也学业有成，说不定能成为这孩子未来的助力？
“荣光城这地方，我或许来对了。哪怕那位剑圣大人有求于我、要利用我，那也随便。
“我占的便宜已经够多了，为了希尔娜的未来，我也得竭尽全力。”
毕竟，当一个孩子已经占据了他生命中的大部分时光，并且让他倾注了如此多的心血，她就已经成为了他生命的一部分，值得他为之付出。
而那位门罗，则一直默默关注着夏尔。
35.表面平淡的学习生活
以太·门罗。
这个人一直非常神秘。
关于这位剑圣的崛起之路到底为何，已经没人说得清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数百年的生命中一直未婚、且没有任何子嗣。
因为他的人设，就是绝对沉稳可靠、无情无欲的战士，要将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教廷的圣徒，没有时间浪费在谈情说爱上。
有人说，他是数百年前家道中落的贵族子嗣，为了避祸，选择投向神灵的怀抱，皈依永恒教廷并开始了自己的超神之路。
有人说，他是古老英雄的门徒，接受了最严苛的试炼和考验，这才最终获得了认可，成为了那个为教廷征战一生的伟大剑圣。
还有人说，他是受到天父的指示转生为人的大天使长，背负着荡涤罪孽、清剿一切异端的重任，誓要在灵魂归于天国前将人间净洁一空。
不过，不管是什么理由，都多少存在有夸大其词的成分。
真正和这位剑圣打交道之后，都能看得出，他并不是那种阴冷深沉、残忍无情的战争机器。
他是个彬彬有礼的老先生，只是因为一直着甲、身材过于高大，且不怎么擅长表达情感，这才总给人难以接近、高不可攀的压迫感。
神学院的学习生活开始后，除了例行的古历史、古典雅语学习、永恒神学、四大类基础魔法导论，炼金、治愈法术等课程，还有很多剑术、马术、格斗等体能课。
这位门罗大人，就非常稀罕地，担任了今年的剑术课常驻教师。
这点让所有学生兴奋莫名——如果能在履历上写上一笔“曾于教廷神学院学习期间，经受过以太·门罗阁下的剑术训练”那简直比金打的招牌还要炫目。
那时候，门罗阁下就已经对夏尔关照有加了——几百名狂热敬爱他的学生之中，他总会指明夏尔上前，去拿起木剑，和他对练。
直到千年之后，夏尔都记得门罗那玄妙精巧的剑术，记得那每次一挥砍、刺击、横扫时的威势。
即使是一柄最朴素的木剑，被这位剑圣握紧时，也会如同法师赐福的神兵一样闪耀。
“过去，我只知道用蛮力和迅捷弥补招式上的不足，没有接受过任何系统的剑术训练。面对一般敌人，我还能靠蛮勇来个一换一，但在这位剑圣面前，我真就原形毕露了。
“他能一边对学生讲课，一边喝水，一边轻描淡写地三招内把我手中的木剑给挑飞。他能用剑尖精准地点在我的手腕、手肘和膝盖上，在三秒之内放倒我。
他的所有动作都完美到了极点，没有任何缺陷。
“每次对打结束，他都会很仔细地告诉我如何改进攻势，并且对我表现不错的地方予以夸奖。”
这也是一个挺奇怪的地方。
门罗负责的课程，并不适合希尔娜，反而很针对夏尔的需求——他这种魔法天赋一般，但很能打的野路子非常需要这种专业的剑术训练。
而且，每节课上，夏尔都是唯一能得到剑圣亲自提点的那个幸运儿。
至于希尔娜，她所需要的高阶魔法教导，则是几位资历深厚的圣修女负责，门罗本人其实没怎么过问的。
他只是在利用自己的权威和地位，帮希尔娜挡住那些不必要的麻烦，这就够了。
仿佛，以太·门罗不是希尔娜的导师，只是夏尔的导师。
其他时间，夏尔则会去上一些历史课程、古典雅语课程、神学课程，凑合着拿点学分。
他也在学校里结识了几个年纪比自己大不少的同学——这些老哥老大姐和他情况差不多，魔法天赋一般，只能在实用性基础法术、战技和武术上钻研。
毕竟他们大多数人，目标都是获得未来升任圣骑士、教皇亲卫的机会。
大家也都清楚自己的天赋如何，自然不会奢望成为高深的法师。
这些同学也对夏尔的未来做了预测：依照门罗大人对他的器重，以及希尔娜那孩子所受到的重视，夏尔必然能跟着沾光。
他大概率会在完成修习后，直接被教廷分配到教皇亲卫队里，担任某个小队长，再慢慢积攒功勋和资历。
如果希尔娜毕业后，被分配到地方就任区主教，他这个监护人，也大概率会被指派作为她的随侍骑士，顺带担任地方上的教会武装最高长官。
如果最后希尔娜真当上了大主教，或者枢机主教，那他还能更进一步，直接在教廷就任大骑士长，甚至获得教廷的封地，成为荣光城中的贵族阶级。
“夏尔，说不定，你四十岁不到就能获得一堆封号和爵位了。”他们说这话时，那种恭贺中夹杂着的细微酸味，是遮掩不住的。
但相较于这光辉灿烂的前程，夏尔更关心另一个问题。
“我有可能被派往大黑森德地区吗？希尔娜有没有可能被派往那里担任地方主教？神学院能不能请一年长假，让我暂时中断学业，回大黑森德看看？”
“大黑森德？”其他同学都愣住了：“回那地方做什么？那儿又破又穷的。而且那边那么远，一来一回要大半年的，你有这么多时间吗？”
夏尔：“毕竟那里是希尔娜的家，而且希尔娜的姐姐也是我的学生。我答应了那个没有魔法天赋的孩子，两年之内就会回去看望她的。那里的居民也需要我帮忙。”
“夏尔，别那么矫情。你留在教廷，等混发迹了，再带着你的公主回老家逛逛，把关系好的家人朋友带来荣光城享福就行了。两年内就回去的话，你学业怎么办？这么急着回去，然后浪费一整年时间往返，就算有门罗大人罩着你，这肯定也会让学院不满的。”
夏尔：“但我毕竟答应了她啊。”
“和她解释清楚，让她耐心等几年，不就得了？你那学生如果懂事，肯定也会理解你的。”
夏尔的同学们很实诚地给了建议：“大黑森德，那地方那么偏僻贫瘠，到处都是又小又穷的邦国，气候也又冷又湿，各地教会基本自负盈亏，日子都过不下去，没什么前途的。在那儿执行任务跟发配一样。你如果关心你那学生，就更该努力上进，然后再把她带出来。”
夏尔也明白，这些人的建议很有道理。
如果自己混得好了，在圣城站稳脚跟，就能让洛芙娜带着母亲，也来荣光城这种好地方住下。就算没法住在荣光城内，在城外的郊区农庄，或者圣徒港附近买栋宅院，生活也比伊波利那儿好得多。
但是，他很清楚，洛芙娜那孩子天天都等待他寄过去的信件。
每天晚上，她都要看着他绘画的荣光城教堂、街道、城门楼、布道大厅的素描，阅读着他对自己学习经历的描述，想象着夏尔所经历的一切，幻想自己也能陪着他一起在这座城市里生活……直到深夜才能入睡。
她正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等着他这个夏尔老师回去看她。
那个孩子攒了许多钱，还特地找到了大黑森德地区的教会总部，用这些积蓄，投送了些特快魔法传讯的信，向夏尔汇报她这半年多时间里，在伊波利地区的作为。
在信里，她说，她现在已经住进了夏尔的房子，每天都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所有夏尔的藏书、玩具她都整理得很好。
她虽然不会魔法，但她也很努力地运用着夏尔老师传授她的知识，帮人们写文书、挑选麦种、主持决议……
虽然她年纪小，而且没有她的妹妹那么强的魔法天赋和智慧，但看在她是夏尔学生，且那么卖力的份上，伊波利的居民们也都认为她尽力了。
她很期待夏尔能回到伊波利，看看她的作为，然后摸着她的头夸奖她。
就像过去夸赞希尔娜那样。
所以，他怎么能好意思告诉洛芙娜，要让她再等几年呢。
36.以太·门罗的请求
这天，一如既往。
荣光城已进入了微凉的秋季。
夏尔在神学院一天的学习结束了。
和几位同学简单练习了一下今日门罗大人传授的剑招，整理了一些笔记和教材，便和同学们道别。
希尔娜也完成圣修女长的私人授课，她穿着那件专为她量体裁衣制作的精美宽袖高领修士袍，长长的光洁蓝发垂在身后，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
青春靓丽的少女身段，更在这贴身的华丽袍服下凸显得淋漓尽致。
轻哼着圣乐的旋律，希尔娜从课室中走出，无视了身旁其他学生复杂的目光，蹦跳着来到夏尔的身旁。
在夏尔帮她拿起教材后，他们一同离开校园，乘上门罗借给他们的马车，让车夫将他们送往舒适宽敞住处，而非拥挤狭窄的神学院宿舍。
在车上，希尔娜兴奋地向夏尔展示了她最新掌握的幽冥魔法——在咒术吟诵中，她的手中浮现了一只形貌怪异的幽界生物，一个长着蝙蝠翅膀的猫头小人。
这小人在女孩的掌心跳来跳去，对着夏尔哇哇乱叫。
希尔娜兴奋地说，这聪慧的使者来自冥界。教廷就是利用这些幽冥的生灵，来投递那些特快传讯的信件的。
这让夏尔颇为振奋：“这么说，以后我们不用去教会花钱，就能给你的父母，还有洛芙娜他们递送信件往来了？”
听到这话，希尔娜则笑而不语。
回到住所后，在庭院内，女仆已经摆下了露天的座椅，端上了圣徒港附近捕捞的海鲜制作的晚宴。
最近是斋戒期间，不能饮酒或者食用陆生肉类，所以，晚餐中有两条用各种香料调味的煎制海鱼，一盘鲜虾浓汤，一份时蔬烩饭，配上各种奶制品，以及不含酒精的甜味饮料。
一份完美符合斋戒需求的丰盛大餐，就这么摆上了桌。
最近的体能训练越来越厉害，所以夏尔的饭量也越来越大，还额外吃了好几块面包才勉强饱腹。
希尔娜则对所有珍馐都浅尝辄止，一直微笑着看着桌对面的夏尔大快朵颐，直到他吃饱后，才起身离席。
晚间，希尔娜要复习今日学会的各种高阶法术，经常要钻研到深夜才睡下。
这些魔法的机理和奥妙，已经超出了夏尔的魔法学识，他已经没法再指导这个女孩什么了。
看着凉风习习的庭院，他想起自己也有一周没给洛芙娜写信了。
他得仔细想想，最近身边有什么值得说道的事，能让那个远方的少女看到后开心开心。
而且，经过考量，他觉得，作为老师，答应她的事还是得做到。
两年内还是得回伊波利去探望她。
自己说不定还可以走走门罗大人的关系，请他给自己开个休学的假条，请一年长假，回去把洛芙娜带来，看看能在荣光城西边的圣徒港租栋房子，让她在这里住下，也有机会见见世面。
想到这里，他拿来素描卡纸和彩色绘笔，在画板上绘制起来。
他一共花了四五张简单着色的简笔画，有的是神学院的教堂，有的是空地中挥剑的神学院修士，还有的是那个身材高大的着甲剑圣——门罗。
每一副画旁，他都写了几句简单的介绍：这里是圣徒们所说的神圣教堂，实际上很小很窄；这幅画里这些剑士是我的同学，他们非常友善，但都活得很累；这位高大的全甲战士，就是那位剑圣，他的剑法举世无双，我至今也没法看清他的挥砍……
但在绘制最后一幅剑圣的画作时，夏尔总是不太满意。
虽然是简笔画，但他总感觉自己无法将那位剑圣用剑的气势绘制出来，所以，他总是拿起橡皮，一再擦除卡纸上的线条。
他反复修改着，希望画作能达到自己期望的表现力，但越改动，自己越是不满。
“我觉得，你画的挺好的，不用再反复修改了。”一个中气十足的老人在他身后说道。
夏尔猛地抬头，转身望向身后。
是以太·门罗。
这位身着重甲，甚至甲胄上缀有很多铁链和铆钉的剑圣，居然悄无声息来到了他的身后，而他却全然没有发觉——如果这位剑圣想偷袭，扭断他的脖子，简直轻而易举。
他手里还提着一小袋鼓鼓囊囊的东西，看样子是书本。
“我敲门后，听女仆说了，知道你在绘画，就没打扰你。”门罗看出夏尔的震惊，自己出言解释道：“你画的挺不错的，尤其是我这副，我个人觉得画得很像。不过你一直在涂涂改改，是不满意吗？”
回过神的夏尔短暂停顿了一下，慢慢开口解释道：“……是，这些画是要寄给我远在伊波利的学生的，我希望画得像一些，但是我总感觉画不出您挥剑的气势。”
“哦，这样啊……我不太懂艺术，不过我可以给你再演示一下我的剑术，帮你完善画作。”
“那……太感谢您了。”
“无妨。”
门罗从腰间抽出一柄仪式用的普通配剑，站在庭院当中，摆开架势，简单挥出了几剑——对他而言只不过是简单的挥砍，但在常人看来，速度简直快若雷霆。
夏尔连看了好几遍，这才捕捉到了他发力瞬间的动作特点。
灵感迸发后，他立马在绘画上补上了几笔，用模糊的线条展示出了剑圣挥砍时的动作和气势。
“画得很好。”看到夏尔完成的作品之后，他也称赞了一句：“你确实是个优秀的画师，而且你这画法很少见啊，明明线条很少，画面很干净，但看着却又很清楚，是在哪儿学来的？”
夏尔当然不能实话实说，毕竟，这是他上辈子靠着网上的绘画教程自学的漫画画风。
他只能搪塞道：“……闲着无聊，随便乱画，然后才掌握了些诀窍的，都是随笔，和那些宫廷画师的技法是比不了的。”
“我觉得很好了。”他很诚恳地说道。
然后，两人就都沉默了。
“大人，您今晚来找我，是有事吗？”
“确实是有事。”门罗尴尬地左顾右盼了一阵，然后指了指那些画作：“其实，还真和你这些画有关。”
“和我的画有关？”
“对。大概一年多以前，陆续有些童话绘本从外地传到了荣光城。最开始是在一些有艺术收藏爱好的人手里流传的，然后，这些绘本的仿品就越来越多了，因为画风简介清亮，故事也简单有趣，很多孩子都喜欢看。我个人也收集过一些。”
说着，这位剑圣将手边的那堆袋子摊开，里面赫然是夏尔曾经为希尔娜和洛芙娜制作的那批童话绘本——准确的说，是那堆绘本的仿品。
有些因为仿制技术不到位，并没有立体效果，还有些只简单描摹了他的插画，甚至都没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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