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拯救的女魔头们，找上门来 第98章

　　“复活卡特琳只是我的第一步……我的门罗老师，还有我亲爱的孩子夏尔、希尔娜……你们难道不懂吗？唯有超越死亡才能真正获得永恒。

　　“想想吧，过去的时光，你们只是在腐朽僵化的体制内随波逐流，即使你们渴望摆脱现有的腐朽政权，重新建立全新的繁盛的帝国，新生的政权也必然会在未来走向衰亡，就像这个庸碌的人世一样，永远挣扎于生死盛衰的循环。

　　“我不会接受这一切，哪怕你们都反对我，我也不会。我会是那个打破循环改变一切的人。

　　“颠覆死亡，才是真正的颠覆，代表着一切秩序的垮塌。

　　“你们以为，只要将那七个孩子身上的幽界力量抽走，我便无计可施了？不……幽界的力量根植于每一个人的妄念和偏执之中，所有人的渴望都会引动幽界的波涛。

　　“荣光城之外，那数以万计被神迹所吸引而来的信徒，他们的渴求与妄念，他们见证了神迹之后的激动和狂热，都会化为我施展幽冥系魔法的力量。

　　“既然亡者不愿意回归人间，那我便会让幽界降临凡世。”

　　说完，不及夏尔和门罗反应，他们在那一瞬之间，看到了房间里忽然出现了许多飘散着的雪白色羽毛，像是在下雪一样。

　　接着，在夏尔和门罗讶异的注视中，数对洁白无暇的翅膀从教皇身后伸展开来。

　　随后，教堂的穹顶被直接轰开，一倒闪耀光柱破开云层，打在圣安四世的身上，她轻盈地煽动羽翼，飞上了天空。她如同冲天而起的天使。

　　忽然出现的变故，让房内的三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夏尔情急之中，只来得及将床上的希尔娜互在身下，防止穹顶破开后的碎石掉落将她砸伤。

　　整个荣光城，乃至城外的信徒们，都看到了自辉光大教堂处冲天而起的光柱。

　　“看！”城外有信徒，指着那闪烁的光柱，高声欢呼着：“神迹又降临了！”

　　随后，更加壮丽的景象出现了。

　　越来越多的炫目的光柱破开了云层，将荣光城的天空照出梦幻般的淡金色，仿佛镀金圣物反射的光辉。

　　接着，璀璨的金色云层之中隐约出现了些宫宇、殿堂、花园和高楼的轮廓，那些建筑辉煌，庄严而精美，即使是地上被称之为圣城的荣光城，与云端中的那些建筑物比起来，也只是个残败破落的落后村庄。

　　那是夏尔的七个无名之子，在幻梦中铸就的城市。他们十多年来被囚禁着，在梦中穷尽了所有的想象才虚构出的梦幻造物，此时正在渗入现实。

　　“那是天国吗？”信徒们被天空中华美的情形彻底震撼了。

　　“父神的天国降临了？！”

　　“我看到了，云中有翱翔的的天使……”

　　数以万计的信徒，都看到了天空之上的神迹，也看到了此时此刻翱翔在天际的圣安四世。人们惊呼着，将那背生羽翼，有着璀璨金发的美丽女性当作了天父的使者。

　　有人跪下了，更多的人也跟着跪了下来，欢呼起各种颂赞天父的赞词和祷文。对着那位在云层中穿行的“天使”顶礼膜拜着。

　　…………

　　而与此同时，就在遥远的东方，位于伊波利，正焦头烂额地阅读公文，应付着境内此起彼伏暴乱、起义的洛芙娜，忽然感到一阵心悸。

　　她本以为这只是短暂的身体不适，但当身旁的六个孩子惊恐地告诉她——自己的幽界力量完全消失了时，洛芙娜意识到问题不简单。

　　接着，又有惊慌的卫士前来汇报，声称，在各地涌现了许许多多似死非死、但又无比眼熟的士兵。

　　当她前往城头查看时，这才发现，就在洛芙娜尼亚城外，无数面容枯槁散发着诡异黑气的人们，像是黑雾一样涌现在所有的城市、村镇边，正要对她的居民展开屠戮。

　　通过那些怪人举起的武器、盔甲形制、旗帜样式，她辨认出了，那些是曾经在伊波利扩张和征服过程中被杀死的敌人。有柏兹坦的贵族、北方的蛮人、南方的佣兵……

　　整个伊波利、大黑森德，到处都是这些疯狂的亡魂。

　　就在刚才的一瞬，大陆各地的生与死的边界被打破了，那些有着执念、渴望复仇的亡魂们，再次得以回到人间，举起武器，向着给他们带来死亡的伊波利人发动复仇。

　　洛芙娜看着此时已经只是普通孩童的六个孩子，看着惶恐不安的士兵，四处奔逃的居民，又想起了恶魔曾经的警告“一切力量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她也明白了。自己的帝国之前如此顺风顺水的扩张，此时到了付出代价的时候。

　　现在，夏尔不在身边，最可靠的夏尔兰娜也不在，希尔娜不在，六个孩子也只是普通人了。

　　“通知所有的人……拿起武器。”她咬了咬牙：“……不管他们是什么玩意，我们都得把他们再杀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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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抚摸着圣安四世和门罗的墓碑，夏尔回忆起了教皇她生前最后一刻的孤注一掷——虽然是千年前的往事，但却历历在目。

　　“颠覆者——那头恶魔从未死亡，也不会死亡。

　　“她那渴望颠覆一切秩序的执念，会存在于每一个有能力、有野心、渴望改变现状之人的心里。

　　“所以，那时的圣安四世，当她产生了将女儿复活，战胜死亡，改变现行秩序的执念，并且尝试以幽界的禁忌力量，将理想付诸实施后，恶魔就会在她的内心苏醒，她就是新生的恶魔‘颠覆者’了。

　　“那头被我杀死的恶魔创造了那十四个孩子，就是为了这一刻的‘重生’留下的后手。旧的恶魔‘颠覆者’的意志将被圣安四世继承。

　　“以七个无名之子十余年梦中的臆想为蓝本，她将即将降临人界的幽界伪造华美的天国，让不明所以的信徒更加狂热。狂热又会化为幽界的力量，加速幽界的降临。

　　“她利用伪造神迹，引动信徒们狂热的信念，并且以此为代价，让幽界的幻象降临人间。当她以天使之姿翱翔天空之时，所有被欺瞒的信徒都被迷惑了。

　　“他们不知道，当天空中的神国出现时，整个西大陆都出现了亡魂复活，攻击杀害活人的情形。越经历过战乱的地方，复活的亡魂就越多。所以，当时的伊波利也遭遇了最大的危机。

　　“如果任由圣安四世继续召唤幽界和人世融合，那世界恐怕会彻底崩溃。

　　“恶魔所伪造的神迹骗过了最虔诚的信徒们，信徒们不明所以的虔诚，反而招致了毁灭，说实话，有点讽刺。”

157.结局

　　在圣安四世长出双翼，飞上天空时，她直接撞碎了穹顶，导致这处教堂的厅室当场垮塌。

　　刚刚苏醒的希尔娜思维有些迟钝，甚至不及反应施咒躲避。

　　夏尔只得希尔娜拉进怀里护在身下，防止垮塌的碎石和砖块将她掩埋。

　　“夏尔老师……”

　　自从苏醒后，就一直没机会和老师说话，此时夏尔又护在了她身上，让本就心烦意乱的希尔娜情绪更加纷乱了。

　　但是，轰然倒塌的穹顶碎砖没有落在他们的身上。因为身材更加高大的门罗站在他身旁挡住了更大的碎石。当垮塌停止、烟尘散去后，在建筑物的断壁残垣内，门罗倒了下来。

　　一块较为尖锐的石头砸进了这位剑圣的后脑，留下了可怕的创伤。但按理说，以他合成人的可怕体质，这种伤势还是能迅速复原的，可是，这次没有。

　　现在的门罗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苍老。他不再是干练而精神的中年人模样，两鬓花白且满脸皱纹的他完全就是个老头。脑后的创口不断流淌着粘稠的黑红色液体，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似乎今日接连发生的变故和转折，将他的生命力彻底耗尽了。

　　“你们治不了我的伤的。”面对想要救助他的夏尔和希尔娜，躺在废墟上的门罗艰难地摇了摇头：“我的身体并非常人之躯，一般的治愈法术对我效果不大。我的躯体已经完全老化了，不可能再愈合了，别白费力气了。”

　　他指了指天上那位翱翔着的金发天使：“……夏尔，圣安她已经什么都不顾了。复活卡特琳的执念，已经让她变成另一位恶魔。再让她继续下去，她会害死所有人的。”

　　“我该怎么做？”夏尔顺着门罗指向的方向，看向那位云端中翱翔的“天使”，眼前的敌人真的让他无计可施了：“……我能怎么阻止她？”

　　但没人能给他回答，这位年近三四百岁的合成人已经合上了双眼。

　　“夏尔老师……”看着面色铁青的夏尔，以及已经离世的剑圣，希尔娜本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敢开口。

　　站在废墟中的夏尔抬起头，看向四周。

　　地上这座神圣的辉光大教堂，整个教堂东侧的厅室、殿堂穹顶都完全垮塌了，在天上投下的淡金色光辉照耀下，显得更是破败。仿佛聚光灯下的垃圾堆。

　　天空之中，是无数庄重、大气而华美的建筑的虚影，那是即将降临的幽界。而圣安四世，那个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煽动着翼展惊人的羽翼，在天空中翱翔。

　　幽界就是这样的东西，能借助执念，让那些扭曲偏执的恶魔附身在人的身上。

　　教皇本身是想要利用那头恶魔‘颠覆者’的力量为己所用，但到了最后，哪怕圣安四世身为教宗、天父的代言者，她也一样会成为恶魔的化身。

　　她自己成为了新的‘颠覆者’——一个连生死的秩序都渴望颠覆的人。

　　而，门罗，他对妻子的爱和纵容，也成为了圣安四世失控的缘由。

　　如果他能早点制止妻子对幽冥系魔法的研究，如果他没有任由恶魔创造夏尔的孩子，如果他能更加果决地对妻子举剑决裂……这些事都不会发生。

　　但是，此时一切都已经不可挽回了。

　　他现在能怎么阻止自己的岳母？

　　就在这时，夏尔的脑中，再次出现了那熟悉的声音。

　　“夏尔。看，阻拦你的旧势力已经陷入了最后的疯狂。永恒圣教的宗座，已经在丧女之痛的扭曲下，走上了自我毁灭的道路！消灭她，未来女皇的事业就将再无阻碍，她们的时代也会就此到来！距离你的任务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

　　是系统。

　　完全没有想到，系统居然会在这时候冒出来。

　　而且，听语气，似乎一切都在它的掌握之中。

　　此时此刻，一系列的突发事件已经让夏尔快要疯了。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有……‘她们’是什么意思？”

　　但这次，系统没有丢下几句话就走，而是给了夏尔明确的答复。

　　“我只是系统，无需多问。我的责任，就是带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你推动历史，完成任务，仅此而已。

　　“不要为自己的命运被无形的力量操纵而感到怨愤，不论是你，希尔娜、洛芙娜，还是已死的门罗，抑或是那位教皇，都只是历史的一部分。

　　“未来的女皇从来不是固定且唯一的一人，夏尔。你的两位学生，你寄托了情感、教诲和爱意的她们，都可因你的期许而成为未来的女皇。谁能推动历史，谁能带来变革，谁能担起责任，谁就会是未来的主宰。

　　“我从未指明、抑或是点破女皇的身份。我也没有对你二三十年来的行为做出过多的干涉。选择信任谁，偏爱谁，都是你自己做出的判断。

　　“她们为你而开展的竞争，她们对彼此的妒忌，她们各自的渴望，就是推动命运行进的最原始的动力。也正因为你，她们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

　　“夏尔，去消灭圣安四世吧。教皇死后，已经被她清洗过的教廷内再无其他的权威，此时的教廷便只有希尔娜能挑起大梁。她会继承教廷的财富，成为未来大陆西方的统治者。

　　“而大陆以东的区域，也将在此后完全归属洛芙娜所有。全新的格局将会成型，旧日的势力都会被你的学生清算，历史也能更加顺利地推进，你在这个时代的任务便能够完成。

　　“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夏尔：“……所以这一直是个陷阱？我、洛芙娜、希尔娜、门罗、圣安四世、卡特琳……都是在注定的命运轨迹上行动的棋子？”

　　系统没给出正面回答：“你可以这样想。现在，消灭那位已然成为恶魔的教皇，就是这棋局的最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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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现在。

　　在希尔娜瑞亚城，那片无名公共墓地的草坪上，抚摸着岳父岳父的合葬墓碑，夏尔看着面前的两位听众。

　　洛芙娜和无名，两人沉默地听着夏尔的故事，知晓这个故事已经来到了结局。

　　“这就是系统的安排，这就是我作为穿越者，来到这个世界所要担负的责任——让我倾注了心血的学生成为推动历史的工具。让我成为扫清她们阻碍的打手，让我被命运驱使着做一堆我根本不想做的事。

　　“而且，这一切还都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

　　“而当它向我揭示了这一事实时，我已经没有办法后悔了。

　　“我只能消灭圣安四世，送我这位疯狂而执着的岳母和她的丈夫团聚。

　　“当时，尽管大半个辉光大教堂都已经倒塌，但东边，有一座高耸的钟塔和主教堂是分离的，因此逃过一劫，没有塌陷。

　　“那座钟塔很高，通体雪白，高耸的塔楼顶上悬挂有一口巨大的铜钟，只有节日时才会敲响，那是荣光城中最高的建筑了，也是我最容易接近圣安四世的地方。

　　“看着门罗的尸体和那座高塔，我想到了唯一可能杀死教皇的办法。

　　“我扛起了门罗的尸体，背上了重剑，爬上了那座塔楼，用锁链将门罗的尸体拴住，吊在了塔尖之上。

　　“随后，我高呼着圣安四世的本名，撞响了钟楼上的大钟，以求吸引她的注意。

　　“她注意到了我，便扇动翅膀，降落在了钟塔之上。

　　“她在看到门罗的尸体时，似乎愣住了，我提醒她‘你害死了他，刚才，门罗为了保护我和希尔娜，被塌陷的穹顶砸死了，你杀死了你的丈夫’。

　　“这话显然起到了作用，圣安四世短暂恢复了些许人性。我在她伸出手，打算触碰门罗的脸庞时，抽出了重剑，砍掉了她背后的翅膀，在她背后的羽毛四处飘散时，趁机贯穿了她的胸膛。终结了她疯狂的念头。

　　“以这种卑劣的手段，我杀死了她。”

158.后续的麻烦

　　“那位教皇……就这么死了？”无名听到这里时，忽然感受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悲哀：“……就这样？”

　　“对。”夏尔有些麻木地点了点头：“……其实，哪怕得知了她在利用我，并且图谋了这样的灾难，我也并不想杀她，毕竟，她是卡特琳的母亲，她是因为复活家人的执念才彻底疯魔的。我很希望能挽回她，但是，事情到了那一步，已经很难收场了。

　　“因为，教皇就是这一切的核心，就是她的幽冥系魔法，创造了眼前的灾难。只有死亡才能终结她的法术，我必须把无谓的怜悯和泛滥的同情丢掉。

　　“当我敲响钟楼塔顶的铜钟，看着圣安四世煽动着背后数对羽翼，降临在钟塔顶端时，我从她的双眼里看不到任何情感，她的眼眶里只有一片黑暗。

　　“而且，面对我时，她还在不断诉说着她‘伟大的计划’：她会战胜死亡，会让我——这个她最重视的女婿，她亲手创造的新人类，成为幽界降临后的人间统治者。

　　“她知道我在伊波利建国后经历的种种阻碍，她声称，她会让幽界的力量侵蚀现实，用那强大的力量协助我成就理想……

　　“她一遍遍向我诉说着她的志向，就像当初面对我喋喋不休的恶魔‘颠覆者’一样。她说到最后，都显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我只觉得她很可悲。

　　“直到我指着门罗的尸体，大声呵斥她，让她去看看她亲手害死的丈夫的脸庞时，她才稍微恢复了些人性。

　　“在她愣神、靠近门罗的尸体，尝试抚摸丈夫的脸颊时，我才找到了机会，将她背后的羽翼砍了下来。

　　“她背后的羽翼是幽界力量凝结的，看似雪白无暇，但当我挥舞重剑砍断羽翼后，散乱羽毛像是刀片一样乱飞。圣安四世在那一瞬间回头看向了我，她的双眼又变回了翡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