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沉默西风菌
不过对于观月式来说,他思索了一番后,决定不按照这个流程来走。
反正只是打算在发售会上,作为介绍加藤惠出场的一段短动画,只需要几个著名的场景够精细就可以了,细节差一些无所谓,哪怕变成ppt一样的定格动画也无妨。
而且全部都只能由观月式一个人来画完,为此他都放弃了去动画公司征集苦力们来帮忙。
因为如果要请原画师们来帮忙,严格按标准来进行,仅仅是设定就起码要一两个月。
自己不能睡觉的现在,熬一周也已经是极限了,一个月绝对死翘翘。
还是照着记忆中的那些画面,直接‘抄’吧。
设定完要画出的几个场景后,确定律表,观月式开始了第一段女主从梦中醒来落泪的画面。
画原画是件很累的事情。
一秒。
一闪而过的画面,采用一拍二(一秒二十四帧,一张画停留两帧),十张原画观月式就画了4个多小时。
而且坦率来说,其实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第一张原画,后续只是修改细节。
他都有点搞不懂自己这画得和平常绘画区别在哪了。
等观月式回过神来,伸了伸懒腰的时候,视线在房间里一扫而过时,才发现女生们不知何时已经在卧室里三三两两地分开睡着了。
爱瑠和雪乃睡在床上。
在宽敞到能睡人的书桌另一边,放着一碗早就变冷的盖浇饭,还有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加藤惠。
加藤惠穿着一身水手服,是观月式为了设定人物,而让她换上的。
睡梦中的少女,眉头略微蹙起,睫毛轻轻抽动着,似乎在表露出心中的不安。
观月式悄悄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后,将她抱起,放到旁边另一处地铺上,盖上被子。
外出上厕所时,观月式若有所觉地走到客厅,看到了沙发上正靠在一起憩息的学姐和和纱。
也不知道她们醒来后,发现自己和最讨厌的人靠在了一起,会爆发怎么样的争吵。
想象着那样的场景,观月式不自觉地笑了笑,心情也变得舒缓许多。
将女生们扶躺下,盖上毯子后,观月式看了一眼窗外的淋漓细雨,回到房间中。
第二天清晨,天穹明明还在下着淅沥小雨,但低矮凝沉的灰云在大风中走走停停,露出了大半闪闪发光的炫目碧空。
庭院里的绿植在经过雨水的冲刷和滋润后越发鲜艳,枝叶几乎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每日生长,夏日气息越发浓郁。
枝繁叶茂的榉树下,盛开着渐变蓝和粉色的紫阳花,一对对蜻蜓在上方飞来飞去。
124 赌约
“早上,醒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哭……”
“明明做过梦,却总是想不起来,只是……”
连续一周的霖雨在夏日鲜红色的傍晚终于停下,一直持续到夜晚。
观月式不断敲击着键盘上的回放键,一次又有一次地看着已经做好、还配好了音的pv。
就算只有一分钟,就算已经尽量减少复杂的画面,就算有同样有些绘画才能的雪乃的帮忙,pv仍然简陋得如同定格动画。
但有几部分观月式专门用一天时间画出的大场面,以及表现女主特征的场景,用来在后天的新书发售会上作为加藤惠的出场,应该是没问题。
原本,一本新作从作者手中拿到原稿,到编辑校正,修改意见,画插画、封面,交付给印刷厂到运送到各个分部,再到发售,没有一个月的时间是不可能完成的。
不过得益于观月式抽空将插画、封面画了出来,第三天就完成了最终版并交付印刷厂。
今晚已经开始印刷,明天就能运送抵达各个书店,后天就能发售。
就是不知道这三天来铺天盖地一般的广告,能吸引来多少读者前来参加发售会。
毕竟网上的人气是一回事,大家线下都是有自己的生活、学习和工作的。
换句话来说,观月式已经五天五夜没有睡觉了,如果加上和加藤惠独处的那一夜,那就是六天六夜了。
观月式从来没有这么肝过。
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每次呼吸都异常沉闷。
纵然有灵气的滋养和优秀的身体素质,但在一直都高强度画原画的工作下,他也已经感觉眼眶深处传来某种要将眼球挖出来的灼痛。
两侧太阳穴像是有夹子用力合紧一样,脑壳内的血压仿佛要爆炸了一样。
而即便如此,他如果闭上眼缓解眼球干涩时,也必须要站起来保持走动,否则别说坐着,观月式毫不怀疑自己站着也能睡着。
而且就算是走动,也不一定能确保他不会睡着,只是保证能摔醒而已。
卧室的床上,爱瑠靠在墙壁上,已经睡着了,小脸上同样散发着疲惫。
女生们很早就放弃了劝说观月式的打算,代之以轮流陪伴,防止观月式猝死都没人发现。
能帮上忙的雪乃和和纱也请了假,整日在公寓里帮忙肝原画,和配乐。
“啪嗒”脚步声传来,少女端着一杯散发着热气的咖啡走到桌旁。
放下不断刺着手背、保持疼痛的钝针,观月式看到旁边一脸疲惫和忧虑的加藤惠。
就算没照过镜子,单单靠想象,观月式都知道,自己的黑眼圈肯定很重,一副要死的样子都有可能。
虽然加藤惠只能帮忙做一些搜索类似图片给观月式做参考的辅助工作,但在这种情况下,她想睡觉好是不可能的。
“加藤,还不去睡吗?”
视线从观月式那布满血痕的手臂上收回,在他那憔悴万分、眼眶深陷的脸上扫过,加藤惠感觉到鼻子一酸。
心中,也默默做出了决定。
观月君,够了。
这份心意,我已经感受到了。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纵然看起来只有一步之遥、再坚持坚持就能成功,但加藤惠知道人力有时尽,做不到的事就是做不到。
什么努力、什么坚持,意义真的不大。
做到九十分已经极限时,剩下的那十分就无论如何努力,也不可能跨越出去。
更何况,失败的代价,将是面前少年的性命。
每一分钟的拖延都会让危险上升。
那一刻也许永远不会到来,也可能下一秒就来到。
“等会就睡了,”手指捏紧,加藤惠将咖啡放下,“你先喝了,我拿去洗。”
思想已经非常混沌,观月式下意识挥手拒绝了。
“你还不如拿块辣椒让我吃更有效果……我觉得我的肠胃现在还在发烧。”
不仅是因为这几天基本都是咖啡、茶或者各类提神赢料当水喝,更重要的是咖啡因现在已经没办法提神了。
ATP是所有营养物质能分解到的最终形态,是细胞活动直接的能量来源。
它在细胞外会产生腺苷和神经元结合,抑制神经元活动,表现出来的就是疲乏犯困,这也是饭后犯困的原因之一。
咖啡因的结构与腺苷类似,会与神经元结合,阻止腺苷插入,这就是咖啡因提神的由来。
但一段时间后,人体为了对抗咖啡因,会分泌更多的腺苷,因此咖啡成瘾者喝的不够多后,反而会觉得犯困。
观月式觉得这几天他喝的咖啡类提神饮料,已经比他过去人生十几年喝的加起来都多。
所以他最近在玩味觉挑战——吞白醋、吃辣椒,咽百分百纯可可的巧克力,感觉肠胃已经要造反了。
“……还是先喝了吧,放到明天可能生霉菌引虫子。”
咬了咬唇,加藤惠坚持着,把咖啡往前推了推。
“嗯?”
若有所察,观月式用力睁开干涩的双眼,看了看冒着热气的咖啡,又看了看加藤惠。
那布满血丝、不复往日清澈的浑浊眼眸,此刻却仿佛在燃烧着最后生命来散发光芒一样,散发着异常的神光,让加藤惠下意识撇开头。
“加藤,你不会在咖啡里加了安眠药吧?”
加藤惠快要将干燥的嘴唇咬出血丝,双手捏紧,身体不住颤抖着,似乎在压抑什么即将爆发出来的情绪。
“咖啡里面加安眠药,你怎么不直接白酒里面放头孢给我?”
端着那杯咖啡,观月式失笑摇了摇,仿佛从上面看到了一些不正常的白沫。
当然也可能是错觉。
其实小说里那种酒中下药的桥段现实里很难发生。
不是说无色无味、入水既化的药物不存在,只是这种违反生产标准的违禁药品普通人基本不可能获取——起码比毒品更难获得。
一般得设定一个无所不能、什么都能买到一样的地下黑市渠道,或者靠角色得聪明才智,自己去化学实验室里合成出来。
“为什么观月君还在笑呢!”
加藤惠双眼泛红,瞪着观月式。
“……加藤,别吵到爱瑠睡觉,来外面说。”
小心翼翼地起身,观月式缓了缓感觉随时要爆炸的脑中血压,视野不再天旋地转后走向落地窗外的阳台。
缓了缓鼻中的酸涩,加藤惠快步跟上,扶住脚步有些虚浮的观月式。
风停雨歇的寂静夜晚,柔和月光洒落。
城市间一处处积水犹如一块块破碎银镜,在各色霓虹灯下闪闪发亮。
悠扬蝉声回荡,偶而大风掠过,磅礴松涛声又会掀起比海浪更高昂的轰鸣。
“加藤,其实只要小说发售了,你的问题基本解决了,要这么辛苦地画一段pv,只是提前为爱瑠的神山市振兴计划做准备而已。”
加藤惠赌气似的不看观月式,只是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臂,似乎害怕他下一秒就会摔倒。
“……加藤,所以,你是准备放弃了吗?就算被所有人遗忘,永远地活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也无所谓吗?”
一阵甚至让人有些寒冷的湿润夜风吹来。
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想象到了那将永远生活在人世夹缝中的场景,加藤惠浑身猛烈颤抖了一下。
“……怎么,怎么可能无所谓啊。”
她呼吸加速,泛红眼瞳被泪水所淹没,脸色发白。
“但是如果继续这么下去,你的身体……”
毫不起眼、不被关注、没人在意、总是被人遗忘、永远不会有人记得自己……这样的生活,她已经忍耐了十几年。
甚至忍受到以为自己都习惯了。
大部分人本来就是生来平凡的,就是因为和大部分人都一样才会叫做平凡,所以这没什么不好的……少女总是这样说服自己。
原本加藤惠都习惯了,也放弃了对未来的生活抱有特别的幻想和期待。
直到,遇到了身边的这个人,似乎窥见了那熠熠闪光的未来的一角。
这种幸福虽然只品尝过那么一瞬,却已经让少女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安心回到平凡到和尘埃一般的过去了。
虽然现在得知了这个世界上存在妖怪,甚至已经亲身体验了,但加藤惠仍然不觉得有神明。
或者即便有神明,也一定是对世人疾苦毫不理会,或者干脆是以施加灾难苦厄给普通人为乐的那种恶神。
不然的话,为什么在给了自己一份似乎触手可及的幸福后,又将其夺走?
还将对方的生命,与自己的私心摆在天平两侧,让自己抉择呢?
让心爱的人陷入痛苦为代价,来让自己变得幸福,这种事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我,说到底,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
既没有才华,也没有毅力,甚至连一瞬间的勇气也缺乏。
……所以我才讨厌要经历磨难才能幸福的那种女主角。
风声、枝叶摇动声、远方海潮声混合成遮掩天地的寂静声浪,圆月在天空中浮现后,又隐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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