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崩三疯狂搞事 第32章

作者:奶酪吐司

女人眉头一皱。

小林蔚跑得很快,迫不及待地捧着对他而言颇为沉重的菜刀跑回母亲面前,却没有听话地将它送到母亲手里,而是退后一步,拉起衣袖仔细擦拭刀把和刀身,将它擦得干干净净,然后一手抓住刀把,将它狠狠扔在女人脚边,钉在木质的房门之上。

“啂,我给你拿来了,你割吧,当着我的面割。割腕也好,抹脖子也好,随你怎么整,我不在乎,也让我这个被你亲身养育的杀人凶手也能开开眼界。”

小林蔚面带讽刺,冷嘲热讽,语气冰冷无比,而后突然高亢大喊,

“你愣着干什么,割啊!没种了?怂了?你就这点本事?你不是要自杀吗?刀我给你拿来了,你倒是别让我失望啊!”

“……”

“切,自私懦弱的小人。”

看着女人崩溃般坐到地上撒泼打滚,边哭边骂,一会儿说林蔚的父亲没良心,一会儿说林蔚白眼狼,一大堆的骂人话语从她嘴里翻滚而出,只是小林蔚已经对她失去了兴趣,只是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了、女人连通管整个记忆画面一起如泡沫般溃散。

只剩下重新长大的林蔚孤独地站在那里,愣愣出神地看着原本自己母亲所应该站的地方。

“走吧……”

过了很久,林蔚才轻轻吐出这么一个字,然后头也不回地继续往下一个记忆前进。

虽然只是在他的身后,但律者能感觉出来,林蔚的脸上已经没法再维持笑容了,身上也开始涌现深彻地恶意和黑暗。

此刻的林蔚,仿佛离成为恶魔只有一步之遥。

律者看着他的背影,迈步跟上。

第三十二章:林蔚如是说

从这一刻开始,记忆不再分成冰冷和温馨两面,而是开始纠结为一,将幼小的林蔚裹挟在其中不断翻滚挤压,让他在其中变得彷徨失措,脆弱迷茫,小心翼翼。

林蔚领着律者漫步在其中,起初一言不发,步履沉重,仿佛被这些过于沉重的经历压得喘不过气了一般。

过了一会儿,林蔚好像已经消化了这些沉重,又或者是适应了这些负担,又呵呵笑了起来。

“就是从这一天之后,整个世界开始翻天覆地的变化啦!”

“她用刀子给自己割腕,倒是割得血丝糊拉的,结果没流多少血就结痂了。然后让我去给她买药……啧,真是阴魂不散,怎么不换个人祸害?”

“噢,她就生了我一个呀,那没事了。”

林蔚向律者剖析着自己的灵魂,将自己内心深处最丑陋最不堪的一面暴露在律者面前,叹息着嘲讽着自己的过去。

“从那之后,我每个周末还是会去姥姥家里,但那里也已经变成另一幅样子了。”

林蔚指着两边不断浮起又消失的记忆画面,总结道,

“他们开始用‘孽种’、‘孽障’来称呼我,我甚至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切就已经变成了这幅样子。明明人还是那个人,房子还是那个房子,但世界好像已经不再是那个世界了。”

“他们依然口口声声地说爱我,但结果却是那么的讽刺……”

林蔚的笑容越发冰冷,眼睛微微眯起,抬头扬天做深呼吸。

“然后,就是这里……”

“半年后的夏天,一个晴朗的午后,当时是周末,我当时在领居家里玩。”

门外传来一阵奇怪的呼喊,然后是一阵混乱,好像有很多人。小林蔚感觉门外的声音听起来都很熟悉,放下手中的玩具,站起身推门走出去。

门外是熟悉的院子,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

院子里是熟悉的人,从小陪伴自己的大人。

但却是根本从未想象过的样子……

自己的姥姥姥爷还有一个舅舅死死地按住父亲的手脚,把他摁在地上动弹不得,姥姥手里还沾着白色的石灰。

另一个舅舅拿着刀,在父亲身上拼命地捅,捅,继续捅。

天塌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铃,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生你养你的母亲,要让你亲手将杀死她的凶器递给她,根本不会考虑过这会对一个孩子造成什么可怕的后果……”

“而那些口口声声爱你的,被你视为亲人,家人的人,就在你的面前,杀死你最后的一个亲人!”

“他们根本不会在意你,他们根本没有人在意你!”

“什么亲情?什么关爱?统统都是扯淡!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你就像一个一厢情愿的傻瓜一样被这些家伙狠狠地耍!”

“然后被他们无情地像一个垃圾一样抛在一边等死!”

林蔚狂笑着挥舞着手臂,像一个小丑一样登台献上最癫狂的表演。

他狠狠挥动手臂,晴朗的午后变成昏暗的医院走廊。现在已经是深夜,小林蔚茫然地蜷缩在走廊的角落里,两眼无神地盯着紧闭的急救室。

他仍然在不知所措,只是手里紧紧地攥着一把削铅笔的小刀,只要有人敢碰他,他就会狠狠地刺向那个人。

于是也真的没有人再碰他了。

画面外的林蔚笑得越发癫狂,笑声越发悲凉。

“然后呢?”律者问道。

“然后?然后父亲命大挺过来啦!也让我终于没有失去最后一个亲人。你看,这个故事是不是很荒唐?你曾经最讨厌最想逃离的那个人,成了你最后的依靠,而曾经最亲近,最‘爱你’的些人,最终成了将你打入深渊的仇人。”

林蔚的声音有些呢喃,双眼怔怔出神,看着画面中骤然打开的手术室大门。蜷缩在角落的小男孩激灵一下站起来,像是等待命运的宣判,

画面外的律者也看到身边已经长大的林蔚同样全身鸡皮疙瘩,呼吸变得急促。

这是他的记忆,这是他的过去,这是不堪回首的他自己。

小林蔚看着病床被推进重症监护室,终于瘫倒在地放声大哭。

画面外的林蔚叹了口气,疲惫地说道,

“于是我有了继续活下去的机会……真是讽刺,一个九岁的孩子居然会在这里思考生死的问题。”

“然后呢?”律者追问。

“然后,之后的生活还算风平浪静,父亲依然是那么有暴力侵向,但总归让我有个容身之地,不是吗?”

林蔚的声音依然很疲惫,像是走完了短暂的一生一样,

“然后,我就坚持着活下去,坚持着长大,坚持着让自己不要陷入疯狂。我总想着这样的日子总会结束,自己总有一天会长大。于是就这么熬啊熬,一直熬。总想着只要长大了,就有机会走到当初那些人面前,狠狠向他们质问当年的伤害,然后将他们施加在我身上的东西统统报复回去!”

“我曾经有多爱他们,现在就有多恨他们!”

然后,林蔚又吃吃笑了起来,一只依然抓着那支长矛的手臂捂住眼睛,像是笑出了眼泪,又像是接下来的画面过于荒唐不忍直视,只是用另一只手像是驱赶苍蝇一样轻轻挥动,引出下一幅画面。

画面中的林蔚已经长大,体型与现在相差无几,只是脸上依然还略微带有一些青涩。

“就这么过了十年,我也十九岁啦!”

画面中的林蔚偶遇了当年的“姥爷”,他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佝偻着身材走在街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蔚再次放声大笑,直接笑完了腰。

“你看,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不公平!”

“时间,岁月就是这么的不公平!”

“命运就是这么个不公平!”

“它们毫不掩饰地偏袒害人的那一方,与他们站在一起嘲笑那些被伤害的人!”

“等当年弱小的小家伙长大了,有力气报仇的时候,能够堂堂正正地站在他们眼前为当年的自己讨还公道的时候……”

“他们就这么轻飘飘地让自己老去,让你感觉自己所有的努力和坚持都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蔚彻底放开心中紧紧束缚的魔鬼,虽然依然是那副人类的面孔,却已经彻底化身为恶魔,周身缠绕着深彻地恶意和仇恨,狂笑着发出疯狂的质问,

“你看,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操蛋!它让命运狠狠地羞辱你,让你遍体鳞伤,让你痛苦不堪,让你晚上睡觉都要被噩梦惊醒!”

“然后,在你终于有能力拿回自己失去的尊严的时候,它又跳出来向你发出肆意地嘲笑,告诉你都过去了,应该向前看,你所有的坚持都没有任何意义!”

“它在让受害者变强壮,也在让坏人变老!然后轻描淡写地让他们逃脱应有的惩罚!”

“这就是这个丑陋的世界能发出的最恶意的诅咒!”

“你看呐,就是这么荒唐!现在我成了强者,他们成了风烛残年的老人,我若是继续咄咄逼人,那我就成了恃强凌弱的那个混杂,就成了当年的他们那样的畜生!”

“我讨厌成为他们,所以,我必须放下!”

“可是”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林蔚双目赤红,嘶声大喊,脸颊充血,浑身黑烟狂涨,煞气沸腾,惊得律者都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画面倒转,又回到那个夏日的午后,那个天塌的时刻。

林蔚突然冲进画面,他从门后抓出一把劈柴的斧头,狂笑着冲进那当年尚且强壮的人群中。

然后,劈砍,劈砍,劈砍……

不停地劈砍,一直砍得血肉横飞,鲜血四溅,林蔚依然在狂笑着砍杀个不停,他肆意释放自己心中的怨毒和恶意,要为自己讨个公道,哪怕化身魔鬼!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整个记忆画面都被杀疯了的林蔚砍碎一般消失,林蔚站在原地,拄着那支死活不肯撒手的长矛粗重地喘气。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抬起头,打量了自己的身上,刚刚沾染的血迹和碎肉残片都好像从未出现过,然后又呵呵笑了起来,像是大仇得报一般的畅快。

他转头向律者笑着说:“放下道德的枷锁和人性的约束,肆意释放心中最疯狂的一面,原来是这么爽快的一件事呀!铃,我好像更加理解你的感受了。”

语气回归温和,就像两人还未踏入这片记忆世界之前一样。

“……你果然是个魔鬼!”

律者感觉自己有些受不了这家伙了。

“哈哈哈,让你见笑了,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呀。”

林蔚露出一个恶魔的笑容,律者忍不住后退半步。

他果然比自己还适合当个律者!律者在心中狠狠吐槽。

但是好像还缺了什么?

“那然后呢?”律者继续问。

她很奇怪,林蔚明明是一个将自己陷在地狱中的恶魔,可为什么现在依然能生活在阳光下,

甚至依然挣扎着想要活下去呢?

“因为世界,到底还不算那么坏……”

林蔚露出一个无奈地苦笑,然后迈步向记忆最深处走去。

律者心中一动,紧紧跟上。

越往深处走,记忆越黑暗。但在记忆的尽头,有一束光芒在茫茫的黑暗中熠熠生辉。

“就是它了。”

林蔚喃喃自语,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伸手去触碰。

画面一闪,这里是医院的门口。

小林蔚站在躺在担架上的父亲身边,倔强地抬头看着不远处争辩的几个人,其中一方领头的是医生,另一方是父亲的领导。

“收回去吧,已经伤到心脏了,这么重的伤不可能治得好的。”

医生检查了一下父亲的伤口,然后面色难看的直接下了死亡通知书。

领导不甘心,想让医生想想办法,于是两人争辩了起来。

争了几句,医生感觉厌烦了,

“让家属过来,我跟患者家属说。”

领导一把将小林蔚拉到身前,

“就这一个孩子了,他就剩这一个父亲。这孩子年纪还小,我是这个伤者的领导,你有什么问题跟我说就行。”

医生低头看了一眼怯生生的小林蔚,有些发愣,犹豫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摸了摸小林蔚的头,

“送进来吧,我们尽力而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