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之夜落
叶子意味深长的笑着，章昭可没有说谎，同样的，那些目击者，也没有说谎。
他们只是说了自己觉得的事情罢了。
人的记忆并不可怕，哪怕是昨天的事情，只要不是特别的记忆犹新，都会出现模糊的情况，只要第二天再发生点什么，那段模糊的记忆便会直接消失，或者完全被曲解。
不管白洁昨天有没有像章昭说的那样出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今天的，白洁被章昭追着砍【险些】被砍死这件事上，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件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非常难以置信的可怕的事情，对于白洁的印象完全锁死在了被精神病患者袭击的可怜少女。
人，会下意识的去同情和偏袒那些看起来很可怜的人。
一边是楚楚可怜的白洁，一边是平时就看起来不对劲，还拿着一把刀到处拽着别人大喊自己杀了人，把一人杀了很多次，还直接追着白洁砍的章昭。
群众会为了谁说话？
这种事情不是非常的显而易见吗？
就算真的隐约想起了一点，也会觉得那是错觉。
“好的，那么今天你是第二次见到白洁对吧，”李林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要让章昭成为精神病患者，但是他绝对不会蠢到觉得其他人都觉得章昭是精神病患者就可以随便的在叶子这位真·专家面前秀那些略知一二的知识，那样只会留下被叶子反击的破绽。
所以，他要在自己擅长的部分让叶子一点证明章昭不是精神病患者的机会都没有。
“是的，今天是我第二次见到白洁，”章昭用力点了点头。
“嗯，来，告诉我……”
李林灿烂的笑了起来。
“你做了什么？”
你是不是精神病患者，和你是不是精神病患者一点关系都没有。
第九十章你给我社死！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死亡叫做社会性死亡。
虽然这句话被时常挂在嘴边，经常有人动不动就嘟囔自己社会性死亡了，嘟囔别人已经社会性死亡了，但是实际上，社会性死亡并没有那么的好笑，并不是能够被被放在嘴边随便调侃的东西。
从某种意义上，社会性死亡，可比死亡要残酷多了，死了，也就一了百了而已，但是社会性死亡，才是真正的迈入人间地狱。
李林十指交叉，【温柔】的注视着章昭。
“我相信你是正常人，不是精神病患者。”
他说的是真话，因为章昭本来就不是精神病患者。
“是的！我说的都是真话。”
因为李林的认真的眼神，所以章昭平静了不少，语气无比的平稳。
“好的，现在我们来整理一下你说的话。”
李林微笑着将纸摊开，迅速的在纸上书写着。
只是因为自己的癖好暴露了算什么社会性死亡。
真正的社会性死亡可要比这残酷一万倍。
“首先，你昨天就见过白洁了。”
“没错。”
但是那片区域的目击者都表示昨天并没有见过白洁，今天是第一次见到白洁。
“把她的脑袋砍了。”
“是的，就是用那把刀。”
那把刀正在鉴定科鉴定，但是结果多半是什么都没有检查出来。
“然后你今天又把她杀了一次。”
“不止一次！我杀了她很多次！”
章昭抬起手用力的敲着桌子反复强调着。
“我没在开玩笑！”
“噗——”
监控室的一个警员没有忍住，别头偷笑一声。
他知道现在笑很不符合规矩，但是，他真的忍不住嘛，这么好笑的事情。
白洁可是好好的在那呢，还是他们亲自送回致远高中的，反复杀掉什么的，神经病啊。
叶子没有忍住扶着额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谎言，就是真话。
现在李林正在对他们所有人【说谎】。
没有直接告诉他们结论，而是让他们自己做出结论。
李林从头到尾都没有，也不会说一句谎话，甚至不会有一句结论，他只会不停的向章昭提问，去问那些章昭可以非常坚定的回答的问题，并且，李林绝对不会去否认章昭说的答案。
【我昨天就见过白洁了】
没错，你昨天确实见过白洁了。
【我杀了白洁】
没错，你确实杀了白洁。
【我杀了白洁很多次】
没错，你确实杀了白洁很多次。
作为正常人的章昭因为被怀疑是精神病患者而极度的不安与烦躁，他最需要的就是认可。
而李林满足了他的这一需求，用着相当真挚的态度认可着章昭的每一句发言，让章昭得到满足感。
章昭自己的真实得到了满足，同样的，周围的人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章昭是精神病患者这件事还需要医学验证吗？这不就是精神病患者吗？】
叶子嘴角上扬。
“啊，对了，听你这么熟练~看样子不是第一次杀人啊~”
李林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该不会以前杀过不少人吧。”
章昭微微一愣咧嘴笑了起来。
“那是当然！我以前用那把刀杀了不少人！”
监控室中，一个警员推门而入，左右看了看后将一份报告放在了上官雪手中，压低声音说道。
“那把刀上没有监测出一点人的dna，那些磨损的痕迹，初步判断是平时砍了猪大骨之类的。”
虽然警员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监控室很安静，只有章昭一个人得意的自述是怎么杀人，怎么袭击的声音，所以其他的警员听的一清二楚。
一时间他们看向监控之中的章昭的眼神变了，之前还只是这个家伙是神经病吧一样的开玩笑的眼神，现在直接就是【这家伙一定是精神病患者】的眼神。
“嗯，杀了很多人。”
李林点了点头，在纸上写下了杀了很多人几个字，并且故意挪了一下手臂方便章昭看到他写的字。
“是的，我杀了很多人，”章昭双手张开，无比的满足。
“你能不能说一下，杀了谁，我们这边会去核实，”李林满脸认真的看着章昭。
当然，章昭能够说出来才见鬼了。
果不其然，章昭满足的表情凝固住了。
因为他杀的全部都是道具人，所有的身份都是随便捏的。
章昭的迟疑落在监控室的警员眼中成了十足的【一切都是章昭的幻想】的证据。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
章昭目光闪烁了一下后压低了声音。
“我杀的那些人，虽然里里外外都是人，但是实际上都不是人，所以我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嗯嗯，也就说，道具人喽，”李林认真的点了点头，在纸上写了杀了很多是人又不是人几个字。
“没错！就是像道具一样的人！”
“这个家伙居然还会自我完善设定。”
“看起来病的不轻啊。”
“因为压根就不存在这样的人，所以干脆增加了一个他们是人又不是人，名字没有意义的设定。”
监控室中的警员低声讨论起来。
叶子打了一个哈欠，慵懒的欣赏着监控李林的操作。
人多自己觉得的事情坚信不疑，想要说服一开始就有了定论的人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因为你无论怎么说，对方都会想办法的把思路拧回去。
但是，李林的目的，应该不只是让所有人的觉得章昭是精神病患者，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
“那么，那些道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总归有一个理由吧，”李林歪了歪头。
“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章昭十指交叉，抵在下巴前，“那所致远高中里的学生都不是人！都是一些，妖怪！”
果然，他已经知道了吗？
李林眼睛微微一眯。
不过嘛……
李林嘴角微微一扬。
那又怎么样呢？
“嗯嗯，我相信你，致远高中里的学生全部都不是人类，都是一群妖怪。”
你已经社会性死亡了。
不需要任何专业的判断以及报告，这段对话就是你是有重度幻想的精神病患者的证明。
“我会如实把这些上报给上级。”
你说的话，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相信，并且你的下半辈子……
李林双手按在桌子上，灿烂的笑着，注视着章昭。
都只能呆在精神病医院里。
第九十一章以前没有，但是现在有了
办公室之中，叶子和李林相对而坐，摆着相同的笑容对视着。
总感觉气氛有些胶着的上官雪用力的咳嗽了一声，双手按在桌子上站了起来，看向叶子。
“叶主任，关于章昭说的话……”
“上官警官。”
上官雪话还没说完，叶子便抬脚啪的一声敲在了桌子上，虽然叶子穿的是牛仔裤，并不存在走光之类的情况，但是在场的男同志还是非常非常识趣的把身体转了过去，除了李林。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章昭没有说谎。”
“是……吗？”
上官雪张了张嘴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但是章昭不是精神病患者。
叶子歪了歪头，十指交叉笑眯眯的看着李林。
她应该顺势说这么一句话。
但是没有必要，这点情商她还是有的，在场除了她和李林以外的所有人都已经做出章昭就是精神病患者的判断，而李林作为知情者自然不可能帮着她澄清章昭其实是一个正常人，她要是头铁在这嚷嚷章昭不是精神病患者反而会让气氛变得很僵硬。
不过出于对自己职业的尊重，她还是不会把一个正常人说成精神病患者。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如果章昭没有精神病，说的都是真话，先不提他到底有没有杀成人，被锁在那里的就是一个没有道德束缚的变态杀人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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