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堂真矢
“喂!你在干什么啊?!喂!”神乐优气得跳脚,就想要打开门去找羽贺真弓讲道理。
却没想到,大概是门合上之后被羽贺真弓在外边顶上了什么东西,她花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能顶开。
而现如今的天台上,形式也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在羽贺真弓原本站立的地方,不知何时已经伫立着一位身形巨大的深色皮肤女性。
那女性就像是个小巨人,浑身布满古怪的血红色纹路,面无表情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真弓……”张开口,暗色的眷属口中发出低吟,“真弓……”
她只是用一只手,就能将羽贺真弓捏着脖子轻松举起来。明明身高在同龄人中也是高挑,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往人高马大那方面走的羽贺真弓,在对方手中就像是还未成年的小猫一般孱弱。
羽贺真弓双手紧紧抓着眷属粗壮的小臂,脖子已经发出不妙的声音,而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而她的视线,仍然带着怀念黏在前辈的脸上。
紧接着,露出了平静的笑容。
“还没有……死吗?”眷属如此说,也露出和往日并无二致的豪爽笑容。
那笑容让羽贺真弓想起,在很久之前,乌尔扎娜前辈教她要在坏死的时候干脆利落地舍弃除了核心之外的任何身体部位,甚至于徒手帮她抠出坏死的眼珠。
她还是什么都不懂的菜鸟的时候,痛得神志模糊,在前辈的手下下意识拼命挣扎,也还是被徒手镇压。
那时候,前辈教会自己的就是要“活下去”。
尽管到后来,前辈也忘记了那一课的内容,羽贺真弓也还是记得。
自愈会留下疤痕,损坏得太严重的部位就要直接舍弃掉……要学会自已一个人也努力活下去的方法。
被这样掐着脖子,羽贺真弓说不出话,但表情却已经传递出了足够的信息。
——没有。
——我还记得您曾经教授的内容,丑陋地活着呢。
羽贺真弓的手中出现一把短刃,狠狠地刺穿了乌尔扎娜的手背。
第二十八章 有点吓人
在很久之前。
乌尔扎娜在沙漠驿站收到了友人寄来的信件。
在信使递来那封薄薄的信件时,她愣了一下,在身上衣服擦了两下手,蹭掉混着沙子的血,这才接过来。
小小的一封信,在她的掌中像是纸片,只得小心翼翼地撕开。
友人在信件当中写着,她如今重病缠身,命不久矣,但仍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儿。
【我知道我这是十足自私的请求,乌尔扎娜。但我仍然想要请求你到远东之地来。我是如此想要见你最后一面,我的挚友。如果不巧我已经逝去,也请你带走我的孩子。莫要让她长久地在我坟墓前垂泪。】
【她和你一样,成为了被选中的代行者。我在先前的信件中与你提过,小羽毛生来体弱,我总害怕她比我先一步离开……如今我将抛弃她独自离去,心中有万千不舍,却也必须松手。】
【雏鹰需得离巢,我也应回归长河。】
【或许百年后,我得以与她、与你再次相见。】
是她来的信啊……乌尔扎娜脑中浮现出总是微笑着的女子纤细身影,眨了眨眼睛,将信折叠起来,塞进背包。
该调整行进方向了。
巨人一般魁梧的守护者只是匆忙喝了一口——或许在他人看来是一整桶——酒水,擦了擦嘴,扔下金币,便继续启程。
她高大并且强壮,有着无限的体力,能够将寻常的赶路时间缩短至一半。
但她现在所在的位置却是与远东之地相隔甚远的无边沙漠,再往外便是世界的尽头。就算是再怎么压缩时间,终究也还是在两个月之后,才迟迟赶到。
拉着人一打听,友人早在半年之前就已经回归了生命长河,距离给她寄出信件也就只隔了不到一个月。
是了,信使的脚程并没有她快。她都需要两个月的时间,信使或许是花费了小半年才见到自己。在信寄到的时候,自己的友人已经离开了这世间。
不用费什么力气,乌尔扎娜找到了还待在村子里的,友人所托付于她的“小羽毛”。
那孩子真的轻飘飘如羽毛,身形瘦弱不说,皮肤也白得很,还是个小萝卜头,还没有自己胳膊的长度高。
羽贺真弓,那孩子的名字。
这边人们所取的名字确实有些拗口,来自沙漠部族的乌尔扎娜在叫羽贺真弓全名的时候总会咬到舌头,又觉得叫“小羽毛”或许会让对方想起伤心事,便直接唤了“真弓”。
“真弓,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乌尔扎娜蹲下来才能和羽贺真弓对视,她就算是尽可能压低声音,那嗓门也足够让门板振动起来。
和瘦弱的羽贺真弓一对比,可真是个狗熊一般的庞然大物。
羽贺真弓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人,但对方自称是和她一样的“守护者”。
在照顾重病的妈妈时,她因为劳累过度而病发,不小心滚下了村子后山的湖里。本来以为绝对会直接开始轮回,却听到了温柔得令她落泪的声音。
那道声音与她缔结了活下去的契约,让她能够成为传说中的守护者。
在这之后,她将永生,不入长河。
但这意味着什么呢……羽贺真弓将妈妈埋葬之后,对自己的职责一无所知。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走出过这个村庄,没有领会过外界的风景,这双腿也不是能长途跋涉的腿,瘦弱得只走两步就会气喘。
茫然又悲伤的几个月很快过去,村子里来了个据说是自己妈妈朋友的、小山一样的女人。
对方展示了妈妈寄出的信件,又在自己面前展示了作为守护者的【祝福】,然后问自己愿不愿意和她一起旅行,会将自己培养成为足够独当一面的守护者。
在这个时代,羽贺真弓这样什么都没有的人想要离开故土非常简单,只要背上行囊就好了。
简单收拾了行李,羽贺真弓跟着乌尔扎娜,离开了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村子。
“……【自爆】?你的祝福是这种东西吗?”看看羽贺真弓这小胳膊小腿,乌尔扎娜脸上露出难以置信又头疼的神情,“这东西是能随便用的吗?”
羽贺真弓背着双肩旅行包,仰着脑袋茫然看她:“有什么问题吗,前辈?”
此时的羽贺真弓还只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瘦弱萝卜头,战斗力无限接近于零,也没使用过自己的祝福,对此并没有太多概念。
“算啦。”乌尔扎娜叹气,“你还是老老实实练习你的剑术吧,自爆那种技能可是很疼的哦,等到万不得已再使用吧。”
面前的小家伙没经历过什么磨砺,总不能一上来就用最终杀手锏,总需要循序渐进。
等习惯了受伤和疼痛之后,再进行进一步的教导吧。
对乌尔扎娜而言,照顾羽贺真弓的这几年,是她在成为守护者之后最能明确感知到时间流逝的时光。
羽贺真弓学什么都很快,身高也蹿得很快,很快就从她的大腿处到达了腰间。因为学会了打猎,肉也吃得更多,面色红润了很多,身体也更结实了。
在带着羽贺真弓这个后辈的第七年,乌尔扎娜收到了世界意识的指引,让她往巫师之里的方向行进。
于是两人一同过去,在半道上被不知死活的强盗偷袭。
对乌尔扎娜而言,这些小杂碎倒是没什么威胁,她有意让羽贺真弓得到锻炼,于是后者被团团围住。
羽贺真弓太过心软,尽管实力算得上是压倒性,却还是在战斗中留了强盗头领一条性命。那头领待得羽贺真弓放松警惕的那一瞬间,从背后一跃而起,将手中短匕插入了她的眼眶。
守护者不会因此而死,但还是会痛的。
羽贺真弓还没受过如此严重的伤,只是忍痛打算给它自愈,却被乌尔扎娜单手摁住。
“不是什么伤势都能够自愈的,真弓。身体的恢复不会百分百按照你的预料进行,骨头粉碎之后一次又一次愈合,哪怕只是一点点差错,也会让你的身体变得畸形。”乌尔扎娜说,大掌固定住羽贺真弓的脑袋。
她感觉到手掌中羽贺真弓略高的体温,还有湿漉漉的汗水,这孩子正因为害怕而不住颤抖,像是恐慌的小动物。
“在这种时候,就需要干脆地舍弃掉彻底坏死的部分。”
随着乌尔扎娜的动作,羽贺真弓咬紧了牙关,却也仍然泄露出些许闷哼。
明明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却好似几个小时那般漫长。
被前辈松开之后,她大口大口地喘气,胸口剧烈起伏。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左眼,手指轻轻地沾上眼皮上的血,然后是隔着眼皮触摸到了逐渐鼓起的眼球。
羽贺真弓努力睁开眼睛,视线越来越清晰。
她看到了和往日一般湛蓝的天空。
“这么怕疼,要独当一面还远着呢。”乌尔扎娜前辈取笑她。
羽贺真弓也只是傻愣愣地跟着笑:“毕竟还是有点吓人的嘛。”
第二十九章 不会存在任何希望
时间回到现在。
从遥远的思绪当中抽回,羽贺真弓惊觉自己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和乌尔扎娜交过手了。
实际上,算上被自己复活之后的那一次,这是羽贺真弓第二次和教导自己的乌尔扎娜敌对。
如果没有那一次的打击,羽贺真弓或许会在前辈再一次复活时被吓一跳吧……
但现在,她的心情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当中的那样激荡。
她手持短刀,狠狠用力才能让锋利的刀刃破开乌尔扎娜如同岩石般坚硬的皮肤,再接着是紧实得能够咬住任何异物的肌肉,血管在这个过程当中断裂,最后刀碰撞到骨骼,随着羽贺真弓的拉扯动作而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乌尔扎娜所属的种族本就有着肉体素质超乎常人的先天优势。她的骨骼和肌肉密度几乎都是常人的数倍,动起来像是冲撞的犀牛,皮糙肉厚又力大无穷。
其实还是让前辈在自己的身体里复活更好对付……不过现在也没差。
羽贺真弓一边思考着,一边将作为守护者的自己投影而下。
她的头发迅速褪去颜色,发丝变得透明,看上去就是雪白的模样。深色的守护者套装片片浮现,将她的身体包裹其中,而脸上也像是墙皮一样褪掉了完好的皮肤,露出那可怖的伤痕。
最后,墨色的眼眸当中,那灿金色的光芒自瞳孔开始迅速扩散,像是点燃了她的灵魂,也像是有溶金在流淌。
那是和寻常人的金眸完全不同的色彩,不似常人,更像是雕塑上边所镶嵌的珠宝。
真想不到,自己还有能够和前辈再次见面的这一天。
羽贺真弓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高兴,她的确有很多话想要和自己所尊敬的长辈说。
说一说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事情,说有关于灾厄入侵这个世界的事情,再和前辈道歉,说自己没有能够守护住任何东西。
想说的话太多太多,全部化为满腔沉默,还有专注又冷冽的视线。
现在的乌尔扎娜前辈,并不是自己记忆当中的那个人。
只是被灾厄所侵蚀的空壳,借助着这具身体原本主人的运行模式而活动。
所以,羽贺真弓最终还是像是乌尔扎娜教会她如何断尾求生那天一样,咬紧了牙关,将所有声音消化在了肚子里。
她并没有那么天真,认为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乌尔扎娜就会回复神志。
那是不可能的。
在自我恢复这一方面来看,守护者都可以算是永动机,至少羽贺真弓自己是这样的,就算来到了这个世界之后也仍然能够无限自愈。
所以她做好了必须要等到将对方的守护者核心彻底碾碎,才会停下战斗的准备。
这里是教学楼的天台,并不是能够让她和乌尔扎娜尽情战斗的广阔平原。况且她所使用的力量并不属于魔法,造成的破坏应该也不会自动修复,必须尽可能不发出什么大声响的速战速决。
毕竟乌尔扎娜的体型巨大,使用的祝福所造成的也不是什么小动静,万一破坏掉这栋教学楼就不好了。
更重要的是,羽贺真弓并不想要有人过来打扰自己。
于是,她毫无顾忌地发动了自己的【祝福】。
在乌尔扎娜将她当做破布娃娃往地上掼的这一刻,羽贺真弓并没有往后翻滚躲避。
如果按照上一次见面时两人的战斗风格,羽贺真弓的确是会这么做的。她曾经最擅长的就是敏捷躲避,并且利用滞空时间进入子弹时间发动连击,无论是使用近战武器还是弓箭,都能够直接爆头。
但这么做之后,一般会被乌尔扎娜顺势接上的一拳给锤碎肋骨。
毕竟对方是有着强悍身体素质,可以一力破万法的守护者。
所以羽贺真弓在面对乌尔扎娜的时候,使用了最为简单的战法。
【以牙还牙】——只要将自己的血液溅到乌尔扎娜身上,就能够打出等比例真伤的特殊祝福。
在换血当中,没有人能够比得过自愈速度超乎常理的羽贺真弓。
将手顺着乌尔扎娜被自己挖开的伤口狠狠插进去,然后在这一瞬间发动右手的【自爆】!
刺眼的白色光芒在这一刻短暂地夺去了视力,如果在此刻按下慢动作,隐约可以看得到手掌上的血肉被劲风热浪一寸寸剥离,血肉化为飞沫,骨骼也被巨大的冲击力给折断粉碎的场面。
那爆炸的威力是百分之百,尽管是贴着自己的脸释放的爆炸,也毫不留情。
乌尔扎娜的手与手腕之间仅有一点点筋肉和皮肤连接着,而羽贺真弓还要更惨烈些,因为是近距离爆炸,身体比乌尔扎娜更为脆弱的她差点把自己的头盖骨也连着掀飞。
羽贺真弓早就不是那个更换身体部件都要缓上半天的菜鸟,对她来说,只要不是冲着核心而去的任何攻击,都可以视若无睹。
于是她被乌尔扎娜巨大的力道甩在了墙上,能够清晰听得到肋骨折断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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