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万欧姆
突然靠近的距离，对方莫测的表情和眼神，仿佛无法让人琢磨清野凉在想什么。
面对着有些暧昧在弥漫的空气。
折木弦选择不琢磨。
他后退一步。
“想多了清野警官，没有暗示，更没有任何试探。你是神圣的警察，我可不敢随便冒犯。好了，我去洗澡了。”
折木弦绕过了对方，去更衣室洗澡。
而站在原地的清野凉则是看了一眼对方消失的方向，莫名的笑了笑，走去了另外一边。
热水浸透自己的肌肤。
已经能够开始感觉到身体在逐渐恢复的感觉了，洗完这个澡，那些淤青的地方，痕迹已经淡了很多，而痛楚的感觉则是一点都没有了。
等到折木弦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清野凉似乎还没有出来。
虽然已经确定自己不会邀请她去自己的家里，也应该没有其他后续了，但是出于礼貌，少年还是等了一下对方。
清野凉重新出现的时候已经换好了衣服。
穿着熟悉的那种都市精英女性的套装，显得潇洒的风衣，特别像是那种冒险题材里的女主角，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出现神秘人开始追杀对方，然后将主角引入一段神奇的冒险里。
而折木弦现在不想冒险，或者说...自己的人生到现在为止，已经是一场无法停下来的冒险。
“还以为你走了呢，还知道等我？”
清野凉似乎没有想到，甩了一下自己还有些湿润的长发。
折木弦笑着说。
“我像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
“不知道，说不定呢，总是微笑的人，也许内心就是一个冷漠刻薄的心呢？”
“还真是谢谢清野警官对我有这么大的期许啊。”
清野凉翻了个白眼，然后和折木弦一起走出格斗俱乐部，接着即将开车之前，清野凉想起了什么。
“反正现在还早，你回家也只是睡觉，要不去吃个夜宵？”
折木弦其实也有点饿，毕竟刚才才剧烈的运动过...只是比起和这个女人在外面吃夜宵，自己更想回家是怎么回事？
“吃夜宵吗？要做这么不健康的事情吗？”
清野凉没好气的说：“你是打算活两百岁么？哪有这么多健康的事情，吃不吃，我请客。”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的话，那我就不太好拒绝了...”
“那就少废话，上车。”
几乎是把折木弦粗鲁的拽到车上，那姿态像极了抓犯人的样子。
还好对方开的车不是警车，否则有熟人看到的话，恐怕自己被抓的谣言就能传遍整个学校了。
清野凉带折木弦来的地方是一个小小的店铺，吃关东煮的地方。
还有着各种啤酒，不过开着车的清野凉就没有点酒，算是让折木弦稍微安心的事情。
店里人现在似乎还不多，面前的锅子里是分成了一个个小隔间的吃食。
弥漫着香味，但是折木弦总是更怀念简单的麻辣烫一点。
没有任何歧视的成分，仅仅是因为这个不够辣而已。
“好家伙，你就请我吃这个？难怪请客说的那么痛快。”
清野凉在旁边吃的不亦乐乎，没有讲究什么形象。
喝着汽水的两人，似乎是这个店里唯一的顾客。
“这话说的，关东煮也是吃的，也是要钱的，怎么就不算请了？小心关东煮保护协会抓走你。”
“真有这种协会？”
“应该没有吧，我随便说的。但是如果樱花国有这样的协会，一点也不奇怪吧？”
“说的也是。”
难得的和这个女人达成了共识。
“读书很好玩吗？”
折木弦正看着灯光发着呆，突然听到旁边女人的问题。
少年奇怪的看过去。
“你是没读过书吗？”
清野凉擦了擦嘴喝了口汽水，才相当优雅的翻了个白眼。
“你才没读过书。”
“那你问这种问题？”
其实没话题也不用硬找，吃完回家对谁都好。
“因为我总觉得你的高中生活比较特别。”
清野凉想了想如此说道。
折木弦好笑的说：“你哪里看出来特别了？不是一样，要上课，要考试，也会放假，规矩都要遵守？”
清野凉摇摇头。
“一般的高中生哪里会像是你一样，连班主任都勾搭上了...”
“还是别尬黑吧，男女之间出现一些意外很正常，何况我也成年了。”
少年忍不住喝了口汽水，好端端的，说这种尴尬的话题干什么？你以为哥们就想发生这种事情了？
唉。
少年要变成英雄的开端，往往都是因为无奈的麻烦。
“这样好像就能把你和众多女孩子有关系的事实撇清了，这就是你说的话术吗？”
折木弦好笑的回答：“我又没有否认，这种事情和你问我的问题有关系吗？”
清野凉点点头。
“当然有关系，我一直认为，人的记忆珍贵与否，是和当时身边的人有关系。而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身边有着这么多特别的女孩子，保存下来的记忆，估计也是很特别的。所以才好奇，你觉得你的校园生活，有趣么？”
有趣吗？
仅仅是有趣吗？
可太特么有趣了。
都不知道自己哪天就会死在谁的手里，还不知道是以多么血腥残忍的方式，这还不有趣？
折木弦思考了一下。
“首先我不觉得一定是身边的人才能给你留下关于一段时间的珍贵记忆。可能是你身边的一阵风，也可能是某一天趴在桌子上一抬头就看到的下午的阳光，然后清醒过来恍如隔世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清野凉眨了眨眼睛。
“其次呢？”
少年笑了笑，“其次就是，每个人的每段回忆都是特别的，只是我们大多善于觉得别人比较特别，而忽视了自己身边的特殊。”
清野凉想了想，然后轻轻的叹了口气。
“好像真没有什么特别的，至少我的记忆是这样。好像记忆中就是在读书，然后交了几个朋友...现在除了红葉之外，也没有什么联系。印象中快乐的事情并不多，反而都是对未来的憧憬或者忧虑。”
“这样也挺好的，起码简单。”
“那你呢？现在这个时期，会对未来有什么憧憬和想法么？”
折木弦转过头直勾勾的看着清野凉。
“我能说我小时候的愿望就是当一个警察吗？”
清野凉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就别逗我了，至少你现在的表现看起来是将初心忘的一干二净了。”
“怎么能这么说...我看起来很坏？”
“也不是很坏吧，只是觉得如果没有法律的约束，你会挺可怕的。”
“一个意思，唉。”
少年叹了口气。
而清野凉则是及时的起身结账。
似乎是恰好的时机，没有让场面陷入一丁点尴尬的可能。
停车的地方不进，所以离开店铺之后，还需要走一段路。
走在这样的秋风中，仿佛感觉到的除了凉爽之外，也有着难得的自由。
两个人走在街上，人并不多，可能是因为这个区域本就不繁华的缘故。
清冷的月亮孤独的悬挂在头顶，冷漠的俯瞰着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却不会留下任何记忆。
“百合是一个很孤独的人。”
听着对方的靴子踩出来的独特声响，却听到了这样的一句话。
折木弦看过去，看着她漂亮的侧脸，望着前方，有些微微的消沉。
“是吗？”
“嗯。”她点点头，然后靠在马路边，点起了一根烟。
烟雾缭绕着，朦胧她姣好的面庞。
“从小就是，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很柔弱，很小小只，身体也不是很好，就像是风一吹就会倒下去。很让人心疼，当父亲告诉我，以后她就是我妹妹的时候...我那个时候就对自己说，一定要保护好她，要好好的照顾她，要让她开开心心的。”
她抽了口烟，烟雾升腾然后幻灭，就如同无数的泡影一般。
她在这烟雾中，这烟头的火光中，看向折木弦。
“看到我的时候，她只会躲在她母亲的背后，都不敢正眼看人，我问她的名字，她都支支吾吾的回答不上来。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折着千纸鹤。你知道我问她为什么要折千纸鹤，她怎么回答的么？”
折木弦摇摇头。
女人笑了笑。
“她说...折够一万个千纸鹤，就能让想见到的人回来。我问她想要谁回来，她说，她希望她的父亲回来。”
折木弦对于这些事情有些感触，但是不知道自己是该安慰什么，还是故作轻松的化解什么。
他突然有些好奇的问。
“那最后折到一万个了么？”
清野凉笑着摇摇头。
“当然没有，不是因为做不到，而是后来她明白，她父亲下决心离开他们母女，没有回来的可能了。千纸鹤不会说话，但是人会不断的长大。长大并不一定美好吧，因为会了解到某些残酷的现实，开始明白这个世界并非心愿就能实现。”
折木弦感慨的看着对方。
“难以想象，现在的店长，和你说的那个小女孩会是一个人。”
清野凉吞吐了一口迷离的烟雾，在这凉爽的夜空下，显得格外清晰，似乎是更加迷离。
“是很难想象啊...开始我的确做到了我想要做的一切，我成功的和百合成为了很亲密的朋友，会耐心的聆听她的心事，会照顾她的感受，尽管她不擅长交朋友，也不喜欢人际关系，但是一旦有什么节日，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只是没有想到，后来的那场意外改变了一切。”
折木弦靠着路边的围栏，看着马路上飞驰而过的那些汽车。
轻声说。
“可是那些也不是你的错吧，可以归结为你父亲当时的轻狂，但是为什么要怪到你的身上呢。”
清野凉有些苦恼的摇摇头。
“不知道...大概是觉得我和父亲是真正的血缘关系，那个时候陷入痛苦和偏执中的她，发自内心的觉得她应该憎恨的是整个家庭？其实现在都没有告诉我是为什么...不过目的还是一样的吧，她肯回去看一眼父亲，这个家才会完整，至于她会不会依旧这样讨厌我...其实不重要。”
折木弦思考了一下，自己也不能妄下定论。
有的时候人是很幼稚很偏执的动物。
会因为一些奇怪的理念，而坚持将一些连带的东西也一起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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